体育明星的道德风险

方正宇

近期的国内体坛，接连爆出一些不那么“体育”的新闻。先是女篮国手李梦被卷入“知三当三”的丑闻，而后更是传出了张继科涉赌与传播女友私密视频的说法。这些传闻的真伪与曲直有待确认，但至少有一个现象已足以引起警惕，那就是在流量时代，体育明星们往往面临更多更巨大的道德风险。

身处传播媒介高度发达的大环境，这一批体育明星原本可以算时代的幸运儿。在他们之前取得佳绩的前辈们尽管拥有全国范围内的知名度，家喻户晓，但盈利途径无非是体制内奖励和商业代言，后一项还可能被管理部门分走不少。相比之下，新生代体育明星握有更多将巨大流量兑现为真金白银的渠道。

以张继科为例，他曾经成为无数知名品牌的广告代言人，而且先后出现在《奔跑吧兄弟3》、《极限挑战2》、《偶像练习生》、《我就是演员》等热门综艺节目中。通过参演这些几乎与体育无关的节目，体育明星既能赚到不菲的出场费，还可以收获人气，建立人设，为之后的商业代言或直播带货做铺垫。与此同时，频繁参与娱乐圈的活动，也为“文体不分家”创造出更多的机会，于是，传出张继科与女明星的绯闻也就不足為奇。

如果一切只是发展到以上程度，无论对体育明星还是国内体育圈来说，还不算一件坏事。毕竟，竞技体育吃的就是“青春饭”，人们也希望运动员在体育之外能够找到全新的发展赛道，国外就有贝克汉姆之类的成功范例。只要体育明星们能将其获取的流量用于正道，相信大多数人都愿意送上真挚的祝福。

但现实未必总是那么理想化，从实际情况看，面对网络时代的巨大流量，以及由此产生的各路追捧和金钱诱惑，有些体育明星深陷迷失自我的处境。这些运动员从小就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长期接受专业训练，往往形成仅以成绩为导向的简单思维。一旦功成名就，面对扑面而来的掌声与财富，他们可能没做好应对的准备。成长过程中受到纪律严格约束的经历，反而变为成名之后肆意突破规则的逆反诱因。

在最近十几年里，出现了一个令人深感遗憾与尴尬的结果──自从姚明和刘翔那一代运动员相继淡出之后，原本有望争夺国内“体坛一哥”的几位男运动员或多或少都曾卷入各种丑闻。比如在泳池内实现无数次历史性突破的孙杨，当年曾因无证驾车被行政拘留；羽毛球战绩堪称历史第一人的林丹，也曾因为出轨事件而备受指责；至于曾以最快速度完成“大满贯”的张继科，目前已被无数人冠以“渣男”之名。

当此类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时，或许不应当仅仅归咎于运动员自身的道德缺陷，更应当警惕整体环境可能隐藏的风险。一名运动员在成长过程中需要接受的教育，应当不只是提升竞技成绩，也不止于增加几堂文化课，而是更为全面的道德教育。当然，这里所说的道德教育，绝不局限于简单直白的道德说教，而是应当建立在帮助运动员充分认识社会环境的基础上，让他们能够建立起健康正面的人生观和财富观。

尤其在运动员刚刚取得佳绩而声名鹊起的初期，往往瞬间就被无数的商业机构和粉丝包围，这恰恰是最需要提醒他们注意各类道德风险的时间段。担任帮助他们筑起防火墙这一角色的可能是与其长期相处的教练或领导，也可能是像“姚之队”那样的专业经纪团队。如果以上两种角色同时缺位，导致所有诱惑都直接扑向运动员个人，那么出问题几乎就是一种必然。

所以，站在体育主管部门的角度，必须努力形成有利于避免运动员面临道德风险的工作机制，包括在内部力量与外部力量之间实现交接与平衡。各方也有必要认识到，流量往往是双面刃，既能将体育明星推至顶峰，也可能将他们彻底吞噬。在汹涌流量面前及时筑起道德与规则的堤坝，应当尽早成为整个社会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