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协调发展的实证分析——以湖北省神农架林区为例

王雪婷，魏君英，戴浩

（长江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

实现乡村全面振兴是中国当前的重大战略部署和任务。促进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途径之一是实现农业与旅游业的融合发展，实践也证明乡村旅游是实现农业与旅游业协同发展的有效模式［1］，乡村旅游可以因地制宜地利用自然生态环境、农业特色来吸引大量旅游人员体验、观赏、休闲，可以促进当地特色农业发展，进而促进乡村经济的发展和乡村振兴。自2017 年中共十九大报告正式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乡村旅游也日益得到重视［2］。乡村旅游的发展与乡村特色农业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特色农业发展可为乡村旅游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另一方面，乡村旅游的发展也有利于促进特色农业产业链的延伸，进而提升特色农业的附加值。因此，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发展具有高度的统一性，研究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

湖北神农架林区是比较典型的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融合发展的地区。神农架林区具有得天独厚的原始森林资源，因而，林业是神农架最有特色的产业。依托独具特色的林业和独特的森林资源禀赋，神农架林区的旅游业一直是其重要产业之一，自2000 年以来，乡村旅游成为神农架林区居民的重要收入来源。乡村旅游发展速度较快，但作为一个以林业为特色的地区，神农架林区的商品林面积和农林类企业较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神农架林区林业总覆盖面积较为稳定。林业基础设施建设薄弱，林业与其他产业发展协调性不高，导致特色林业发展滞后。自2019 年以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对神农架林区旅游业冲击较大，但是在后疫情时代，神农架林区天然生态观光旅游会较其他类型旅游业有更显著的发展机遇。因此，本研究依据湖北省神农架林区2008—2019 年的乡村旅游和特色生态林业发展的实际数据，构建二者耦合协调模型，深入分析二者协调发展情况及其特征，对在后疫情时代恢复和推动神农架林区旅游和特色农业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作用机理

德国著名物理学家哈肯（Hermann Haken）在1971 年提出耦合理论，将耦合定义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相互影响或作用产生的关联或动态关联关系，而这一概念现在已经被广泛应用到许多领域［3］。两个相互关联的系统之间的耦合关系可以用两个指标来衡量：一是耦合度，一般来衡量两个系统之间的关联程度；二是耦合协调度，可以衡量两个系统之间的集成和协调程度，协调度越高，关联系统之间的融合度和渗透度就越高。

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是两个各有特色的系统，二者之间有着高度的相关性，它们相互融合和相互促进组成了庞大且复杂的农村区域系统。这样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的系统就是耦合理论适用的研究对象，因此，很多学者对乡村旅游和农业之间的耦合关系进行了研究。蒙永亨等［4］通过耦合协调度模型，计算广西省农旅产业关联度，构建农业与旅游业指标体系并分析两者的协调程度。薛海波等［5］选取沂蒙山区桃业与旅游业耦合案例，通过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实证分析桃业与旅游业协调性。张英等［6］运用产业融合理论，以张家界部分年份截面数据进行耦合度和协调度的分析。杨红等［7］通过研究三峡库区生态旅游与生态农业两个产业的系统耦合升级问题，认为产业耦合的过程本质上是一个自组织的过程。

从系统角度来看，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是两个不同的子系统，各自包含不同的指标体系，但二者子系统所包含的指标之间存在着密切的交互作用，这种交互作用促进二者协调发展。从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发展目标来看，二者有着一致的目标，即实现综合效益的提高。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之间存在着多维度的相互关联性，互相产生影响，包括市场需求、产业发展和科技进步等因素［7］。具体到湖北神农架林区生态林业和乡村旅游业，各自子系统的指标体系分别包括生态林业的产业规模、产业效益和产业投入和乡村旅游业的产业规模、产业效益和产业投入。其中，生态林业的产业规模和产业投入不仅是特色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作为乡村旅游业的产业投入，并为乡村旅游业的产业效益提供基础，二者子系统所包含的指标相辅相成、共同作用，促进乡村振兴的发展。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地区选择

湖北省神农架林区总面积3 253 km2，其中，林地面积295 260.59 hm2，适宜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与得天独厚的大自然宝藏资源使得神农架林区被誉为“天然氧吧”。神农架林区地处高海拔“华中屋脊”，属于北亚热带季风气候，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向温带气候的过渡区，独一无二的地貌和气候特征，造就了神农架林区神奇的自然景观和丰富的森林资源，形成了以“华中屋脊”神农架为中心，集自然景观、科考探秘、地利人和于一体的乡村生态旅游区，具有发展乡村旅游的天然优势。2020 年神农架乡村旅游共接待游客约1 550 万人次，实现旅游经济总收入近60 亿元（数据源自神农架文旅局官网）。

因神农架林区近年大力发展特色农业，持续引进优质农林企业，扶持壮大本土潜力企业，打造农林品牌。神农架林区已经于2018 年8 月7 日经湖北省政府批准退出贫困县。本研究选取神农架林区为乡村旅游业与特色农业-生态林业发展的调研样本，分析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发展状况，并结合神农架林区实际情况，为当地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提供优化建议。

2.2 评价指标设计

科学确定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两个系统的子系统及衡量指标是计算二者耦合协调度的前提。本研究基于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的概念和意义，按照代表性、相关性和可用性原则，借鉴已有研究的做法，结合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业和特色农业发展的实际情况以及旅游业和农业系统的特点，构建了乡村旅游系统和特色农业系统评价指标体系［4-7］，各选择8个指标衡量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的综合水平，如表1 所示。

表1 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发展耦合协调度评价指标

2.3 数据来源及标准化处理

2.3.1 数据来源 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原始数据源于《神农架林区统计年鉴》（2008—2019 年）、神农架林区统计局、神农架林区文化和旅游局，并以神农架林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08—2019年）、湖北省统计局官网作为补充。旅游业的部分指标数据均为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相关数据，并以湖北省旅游政务网乡村旅游相关数据作为补充。

2.3.2 数据标准化处理 神农架林区两个指标系统中各指标项目的维度差异巨大，为了让量纲的区别不对建模结果造成误差，应该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根据后续建模要求运用极差法。因后续需要对无量纲数据进行熵值的计算，而极差法可能会产生数据值为0 的情况，故同时对数据进行无零化处理，公式如下。

式中，xij为变量第i年第j项的原始数据；xmax和xmin分别表示2008—2019 年第j项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为经过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数据，取值范围为0.01≤≤1.01。

2.4 指标权重

计算指标权重的方法并不惟一，其中熵权法的基本思路是根据指标变异性的大小来确定客观权重，变异系数反映数据偏离中心值的程度，可以避免主观因素带来的影响，因此，本研究采用熵值法对指标进行权重的计算［8］。熵值法具体计算步骤和公式如下。

1）计算熵值Wi。

3）综合评价值计算。

式中，Mi为各指标权重；xij为乡村旅游无量纲化后的数值；yij为特色农业无量纲化后的数值。经过熵权法计算，得到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各指标权重如表1 所示。

2.5 耦合度模型

耦合度表示系统各要素之间相互协调作用强度，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发展之间的协调关系。借鉴相关文献研究成果，本研究参考物理学中容量系数耦合模型的计算方法［4-11］，构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度模型如下所示。

式中，Gx为乡村旅游的综合评级值；Gy为特色农业发展的综合评级值；C为耦合度，C∈[0,1]，C越大表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发展之间的协调程度越好；反之，C越小表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发展之间的协调程度越差［12］。具体耦合度评定等级划分见表2，可以据此来分析系统内各指标间的亲疏关系，揭示系统间耦合度关联程度。

表2 耦合度等级评定划分

2.6 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度虽反映各系统间相互作用程度的大小，但当两系统的发展水平指数同时都很低时，也会出现两者之间的耦合度较高，所以仅靠耦合度无法真实地度量协调发展水平高低［13］。旅游业和农业的发展在实际社会进程中相互交融、密不可分，由于两者发展很难保持一致，耦合度计算结果往往与现实相矛盾，因此，引入结合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特点的耦合协调度模型是非常必要的，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C为耦合度；D为耦合协调度；T为综合评价指数，反映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系统的整体协同效应；α为乡村旅游权重；β为特色农业权重。由于旅游业和农业在融合发展过程中相互影响，不仅系统之间相互渗透，且两大产业交叉融合，因此，本研究认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两个系统同等重要，取α=β=0.5［14］。参考已有文献研究结果［3-15］，本研究建立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耦合协调度划分等级标准，如表3 所示。

表3 耦合协调度等级评定划分

3 结果与分析

通过前文构建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及其指标体系，本研究选取2008—2019 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时间序列数据，并进行系统耦合协调度的比较及分析。利用各项指标的标准化数据和对应的权重计算，得出神农架林区2008—2019 年的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再根据2个系统的综合评价值，计算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系统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最后根据耦合协调阶段的划分依据，得到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两大系统耦合协调的等级，结果如表4 所示。

3.1 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综合发展水平分析

由表4 可知，2008—2019 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综合评价指数和特色农业综合评价指数逐年上升，说明神农架林区的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态势较好，特别是在2015—2018 年增长幅度较明显。主要原因是神农架林区政府多年来一直坚持“绿色发展为主，综合实力多点支撑”的发展理念，在2015年提出“一园一地一区”战略，将神农架国家森林公园打造成为基础设施完备、交通系统完善、旅行要素齐全、宜旅宜养的世界著名生态旅游目的地，成为建设“两山理论”的生动实践，成功创建全国生态文明示范区。2015—2018 年紧紧围绕该战略，努力克服经济下行和生态保护的压力，巩固旅游的传统六要素，在原有基础上，发展新的六要素，推进研学旅游、工业旅游、冰雪旅游、文体旅游、健康旅游五大旅游新形式。2016年，在“一园一地一区”的战略推进下，神农架林区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也是中国首个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和生物圈保护区、世界地质公园、世界遗产三大保护制度共同录入的“三冠王”名录遗产地（数据来源于神农架林区2015—2018 年统计年鉴）。“一园一地一区”战略的提出，不仅加快了神农架林区创建全域旅游示范区，推动了乡村旅游业高质量发展，也使得乡村旅游产业越来越规范化，同时带动乡村经济的发展，是乡村振兴战略在神农架林区实施的重要转折点。

表4 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综合发展耦合协调度类型

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在2008—2019 年一直呈线性上升的发展趋势。具体而言，乡村旅游综合发展水平平均值由2008 年的0.005 5 上升到2019 年的0.552 0，乡村旅游发展水平增长近100 倍。在2012年前后根据增速不同，可以划分为2 个阶段：2008—2012年，乡村旅游发展增速较慢，主要是由于当时自然景观配套旅游硬件设施发展水平还不高；2013年是神农架林区全面实施“十二五”规划和提升旅游配套设施的攻坚之年，2014 年神农架机场通航和“宜巴”高速通车后旅游产业裂变式发展，因此，2013—2019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综合发展水平增幅明显，乡村旅游发展处于快速发展的水平（图1）。

神农架林区特色农业在2008—2019 年以2014年为分界点，呈现两阶段的发展趋势。2008—2014年，特色农业发展缓慢，7 年发展水平基本停滞；2015 年是神农架林区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和退耕还林后期扶持工程的重点工作年，实施“八大修复工程”，完成森林抚育5 300 余公顷、封山育林1 600余公顷、生态修复造林400 余公顷。新增森林蓄积量20 余万立方米，森林覆盖率为91.1%。规模以上林业企业在2008 年仅为0家，到2014 年增长到42家，截至2019 年有林业企业50 家。神农架林区在特色农业方面的发展有目共睹，2019 年继续推进森林资源管护提档升级，也正因如此，从2015 年开始，神农架林区的特色农业发展呈现快速发展势头，并在2019 年继续维持在高位发展水平（图1）。

图1 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综合发展变化

3.2 耦合协调度结果分析

由表4 可知，2008—2019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发展水平都分别以较快的速度上升，两系统的耦合度、耦合协调度分别从2008 年的0.414 6、0.159 9 上升到2019 年的0.981 4、0.674 3。以2014 年为分界点，之前乡村旅游在系统中呈现滞后发展，2014 年之后乡村旅游迅速发展，而特色农业的发展则开始滞后于乡村旅游业的发展。神农架林区依托有利的林业资源，特色农业发展持续而稳定，2000 年以前90%的当地居民以伐木为生，2000年神农架林区全面禁止天然林采伐，生态环境保护和特色农业发展在既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中伴随着的是乡村旅游产业的现代化、集约化发展，旅游业与特色农业之间的相互影响并没有被充分利用。这也是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在不断地拮抗和磨合过程中，耦合度发展趋于减小，但耦合协调度不断提升的原因所在（图2）。

图2 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的变化

由表4 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可知，虽然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整体呈上升趋势，但是在2008—2014 年都处于耦合失调水平，2015—2016 年处于勉强耦合协调水平，在2017—2019 年才达到初级耦合协调水平。这说明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的耦合协调程度欠佳，但是目前看来系统的耦合协调度正处于稳定的上升阶段，应该把握现时机遇，提高乡村旅游服务管理层次和资源利用效率，全面推进特色农业水平发展。

4 小结与对策建议

4.1 小结

2008—2019 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2008 年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指数仅分别为0.005 5 和0.117 7，截至2019年底，两系统的发展指数已经分别增加到0.552 2和0.374 4，发展水平年均增长率分别达52.05%、11.09%。12 年乡村旅游发展呈线性增长的快速模式，说明神农架林区对乡村旅游业和特色农业的关注度逐渐提升，政府在加大乡村自然旅游景区及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同时，加快推进旅游区特色农业的经济发展。2008—2019年，神农架林区特色农业的发展整体呈先缓慢发展后上升的“反L”型变化趋势。其中，2008—2014 年增幅较小且呈微弱波动态势，特色农业发展水平基本处于平稳状态；2015 年后增速加快，表现为趋于线性的上升态势。

整体而言，2008—2019 年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发展耦合度呈先迅速提高，然后趋于平稳并逐渐下降的态势，说明后期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相互作用强度变化较少，而两者的耦合协调度则在2008—2019 年保持稳定上升，并在2015 年第一次实现耦合协调。这说明目前特色农业的发展未充分被乡村旅游业发展带动起来，两者相互作用力较弱；当下神农架林区的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两个系统正逐步从发展失调向平衡协调发展过渡。但值得注意的是，现阶段两个产业交集的耦合协调仍处于初级水平，并且目前特色农业落后于旅游业的发展。因此，特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良好协调发展将会对神农架林区未来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4.2 对策建议

综上所述，加快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与特色农业协调发展需要采取以下措施。首先，实施旅游产品融合提升行动，充分发挥现阶段神农架林区乡村旅游的带动作用，加强两者的协调性和联动性，严守生态林业保护底线，推进森林资源向旅游资源的升级，加强林业生态工程建设，尽快打破旅游业与特色农业之间的隔阂，让作为生态屏障的神农架林区特色农业发挥更大的效益。其次，依托神农架林区野生蜂蜜、板栗以及红桦树汁等特色农林资源，大力发展特色农业，形成神农架林区特色农业品牌效应，逐步实现特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协调发展。再者，强化神农架林区道路、通信、电信网络等基础设施建设，增强景区与外界的联系，提高外界的可进入性，同时还需要加强神农架林区特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宣传工作，扩大特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辐射范围。最后，建立起以旅游业为龙头，农业、林业等相关产业协同配套的“旅农林”生态产业链。旅游、农业这两个产业互相关联、互相依存。无论是生态旅游业，还是农业，生存和发展都离不开神农架林区的生态，实现乡村旅游和特色农业的整体良性发展，这是进一步推动神农架林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