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精神” 的回归与转变的童心守护者

2023-05-18 19:51常青
今古文创 2023年9期
关键词:游戏精神

常青

【摘要】顽童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问题儿童,这种“顽”是孩童天性的张扬释放,是富有“游戏精神”的儿童,在儿童文学的文本中,顽童叙事是不可缺少的写作类型,但由于先前对儿童观缺乏正确的认识,顽童形象常常被新时期之前的“教育主义者”所不容。随着时代的变化下对个体的极度关注,新时期以来的顽童叙事儿童小说在“游戏精神”回归下逐渐成为儿童文学中的主流书写。

【关键词】游戏精神;顽童叙事;儿童小说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9-003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9.012

一、“游戏精神”回归下真实的儿童:新时期儿童

小说中被解放的顽童形象

20世纪80年代,是充满机遇和变化的时代,层出不穷的文学观念接踵而至,儿童文学的创作观念也随之发生转变,在对“个人”的关注下,儿童文学作者对儿童观有了新的认识。在之前的儿童文学作品中,也出现过顽童形象,但在新时期之前创作出生动鲜活的顽童形象只是为了先抑后扬,是为了教育与训诫儿童。比如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儿童小说《罗文应的故事》中,作者展现出一个真实的顽童,主人公罗文应喜欢小动物,对一切小事都感到好奇,充满探索精神与浓厚的求知欲,调皮爱玩经常忘了时间。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调皮真实的儿童,但在当时这些天性都是小问题,是需要被纠正改过的。最后罗文应在学校老师与优秀的学生干部的帮助下改正了这些小毛病,顺利地成为了少先队员。这篇小说在现实中也起到了教育作用,影响着现实生活中与罗文应有着相似爱玩天性的儿童。

新时期以来的儿童文学作家创作理念发生了转变,不再以强调儿童文学的教育为主要目的,而是将关注点放在儿童真实的天性上。这一时期作家对儿童的“游戏精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不再把它当作需要改正的缺点,而是以鼓励为目的去创作。“游戏精神”是一种无功利的审美活动,在本源上可以概括为一种物我相忘的既自由又愉快的精神境界,它包括了一种令人向往的愉悦的自由的情感,可以带给儿童快乐的体验。儿童天生和游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儿童的游戏可以看作是他们宣泄过剩精力的行为,每一个孩子都享受玩耍,在玩耍中释放自己的天性,在游戏中得到快乐的反馈,从而满足身心发展的正常需要。在游戏的世界中,儿童们脱离了对成人世界的依赖,来到了可以实现自我的独立空间。

新时期以来的顽童叙事总体上是张扬的、野蛮的,作者将目光聚焦在一些普普通通的孩子身上,这些顽童叙事中的主人公大多是普通的身份、普通的家境,他们对各种事物充满强烈的好奇心和极其丰富的创造力,乐于尝试、探索各种新奇的事物;喜欢幻想,脑子里永远有着无穷无尽的奇妙想法。顽童身上最突出的两个特点“玩”与“顽”,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学习可能并不出众,也没有在班级担任什么职位,他们的日常生活总是磕磕绊绊的,会遇上许多烦恼。作家将视野聚焦在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调皮捣蛋、淘气、好动,甚至是恶作剧的层面,肯定他们作为儿童活泼好奇的最本真的天性。作家郑渊洁的儿童小说中就塑造了许多具有“游戏精神”真实爱玩的深受儿童读者们喜爱的顽童形象,例如热爱自由不愿意被束缚的皮皮鲁,表面温顺但内心有自己坚定想法的鲁西西,一不小心掉落到奇幻世界参与冒险的男孩来克。郑渊洁还创作了许多天马行空的奇幻场景,打破传统故事的现实场景,用极具创意的故事情节满足了儿童读者的想象力与期待值,为小说增添了许多“游戏”的色彩。在《魔方大厦》中缺少父母陪伴的来克偶然间进入到魔方内部,在“魔方大厦”的二十六个国家间进行冒险。在此期间,来克当上了市长并下令将所有父母都装进罐头里,带领蜻蜓军团打倒了蝗虫军团,历经三次闯关为不能说话的村民取来了樱桃解药,帮助男孩们找到消失的父亲。《魔方大厦》中来克过关的方式就类似“游戏”中的通关,二十六个国家各自有着不同的关卡,作家用充满“游戏精神”的创作意图让儿童读者们仿佛身临其境地参与到这些紧张有趣的冒险中。这些充满幻想的故事可以让儿童获得满足感,虽然在现实世界儿童是没有力量的弱小的,只能依附于成人的,但是当他们寄情与顽童叙事的儿童小说时,可以尽情地释放天性,忽略外在一切现实烦恼,忘记学业的繁忙和成年人的管教,享受身为儿童的独特权益。

抛去幻想的外衣来到现实世界,作家杨红樱的作品中,塑造了许多日常化的顽童,他们一改往日儿童文学作品中传统的“好孩子”“好榜样”形象,“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中的马小跳处于小学阶段,这个阶段的孩子最为好动,因此马小跳得顽皮淘气、大大咧咧、喜欢恶作剧,都是出自于儿童的自然天性。马小跳学习成绩一般,是班主任秦老师眼里的后进生,因其调皮爱玩的天性常常违反学校的纪律,老师的批评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的身上总是有这樣那样的“缺点、毛病”,但是在秦老师生病的时候,只有马小跳和他的朋友们去探望,那些在秦老师眼中所谓的好学生只是功利的说,反正毕业了就见不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去探望老师了。为了拯救国家珍稀动物,他不顾个人的安危,冒着一切风险,而学校里的好学生丁文涛对动物只有冷漠和轻视。马小跳这一看似“调皮叛逆”的形象与老师眼中传统的“好学生”相比,是一种对传统教育体制的挑战,是对传统“好学生”形象的反叛,在他的身上体现着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渴望,对儿童天性游戏精神的发展。站在杨红樱的立场,她在马小跳身上倾注了自己的理想,对现实的思考,对儿童真实的理解,马小跳是真实的儿童,她希望通过马小跳,呈现出一个完整的童心世界,给小读者们一面镜子,可以从书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影子。马小跳得阳光快乐,他面对逆境时积极的人生态度,重友情、乐于助人的率真性情,将成为当今少年儿童的理想追求,也可以说是我们成功的现代教育的一个追求。

当今社会也有许多家长老师眼中所谓的“好孩子”形象,他们单纯听话,成绩优异,对成人表现出绝对地顺从,是成人心目中的好孩子。他们模式单一,在成人的教化之下隐藏了自己的天性,在社会规范的约束与后天的教育中被迫丧失了个性与童年。顽童形象之所以受到欢迎,最重要是因为这些“淘气包”“坏小子”保持了孩童的天性,是真正的孩子。他们的天真淘气出自儿童真实的天性,是没有被后天的教育、被成人的教化所泯灭的天性的自然展现。杨红樱在作品中一方面表现了这些儿童形象本身蕴含着的独特的审美价值,另一方面又将教育性隐藏在他们的成长故事中。

二、童心的“守卫者”:顽童叙事中的成人形象

儿童的成长和成人息息相关,他们需要成年人的指引帮助,在过去的一部分儿童文学作品中,家长常配合学校要求儿童顺从听话,但是在新时期的顽童叙事中中,开始为家长塑造新的形象,他们不再是严肃顽固的,而是成为了童心的“守卫者”,和儿童一样有了“顽”的特质。

比如《贪玩老爸》中的玩具厂长父亲,认为孩子的作业太多,为了让孩子有时间陪自己玩耍,竟然主动提出帮儿子写作业,他认为学校布置毫无意义的作业并不能真正帮助孩子成长。他会和儿子互换身份,自己体验当一天“儿子”,让儿子承担起当“父亲”的职责,他会用儿子经常撒泼耍赖的方式去“刁难”儿子,让儿子知道身为家长的辛苦,用快乐搞笑的方式既促进了父子双方的感情也让教育不留痕迹地的融入日常生活中。《丁克舅舅》中的舅舅是一个“新新人类”,日常对话中喜欢讲一些自创的“新新语言”,不喜欢上班也不希望长大,就像是长大版的“顽童”,在和侄子相处的过程中,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放置到“大人”的位置上,而是以平等地对待朋友的态度和自己的晚辈相处。他带侄子去蹦极,去陶吧和布吧体验新鲜事物,参加暴走活动,还会冒充家长参加家长会。这些家人之所以和儿童相处甚好,是因为他们就像儿童的一个“大朋友”,他们用儿童的方式来对待儿童,没有忘记自己童年是如何成长的,也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童年,所以他们始终要守护儿童身上的天真烂漫,而不是用家长的权威来改造儿童。

同时改变的还有老师的形象,儿童在低年级对老师的依赖是非常强烈的,所以老师的形象在顽童叙事中是至关重要的,好的老师会深刻改变儿童的内心。《轰隆隆老师》中教科学课的老师因为会魔术所以深受学生喜爱,和传统的严肃类型的老师不同,他擅长和学生们成为朋友。美术课的林老师会在学生被冤枉后细心地去了解真相,用她真诚的眼睛发现每一位同学的优点。在《漂亮老师与坏小子》中的年轻老师米兰,她会和同学们主动打成一片,除了认真完成教学任务,她想和班里的每一位同学成为朋友。班里的男同学和别的班级发生冲突,她并不兴师动众地让他们请家长写检查,而是以孩子的角度来解决问题。她认为在儿童阶段相互发生摩擦是很正常的,只需要让他们相互了解自己的问题就好,如果手段过于强硬反而会适得其反造成儿童的逆反心理。她会每天化淡妆,展示出自己美好的样貌,尽管其他老师对此颇有微词,但她认为这是尊重学生的表现。她也会和同学们一起跳课间操,这样时尚活力的老师得到了其他班级同学的羡慕,也让自己班级的学生感到很有面子,每天都会期待上学。班级里的男生李小俊从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造成了他性格上的软弱,在班级里不时会遭到他人嘲笑,米兰会放学后让李小俊留下,教他拳击,让他坚强地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告诉他要学会反击。考试前的家长动员会上,米兰没有做严肃的谈话,而是别开生面地举办了一场展览会,展示了每一位孩子最擅长的事,让家长从另一方面真正了解自己孩子,家长们开始反思自己一天只知道学习而忽略了孩子的其他一切。米兰一名作为老师,不是刻板的按照学习成绩来对待学生,而是用行为用真挚的心守护着儿童保护着他们的美好童年。这些成人用爱为儿童构建了美好的城堡,像守卫一样引领着儿童度过童年中的困难与坎坷,成功地到达对岸,帮助他们顺利成长。

三、对“真善美”永恒的追求:顽童叙事的价值与

美学意义

新时期以来,儿童文学的创作虽然一直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但同时也面临着一种全新的冲击挑战。新媒体时代的到來带来了多维度多层次的格局,随着新兴技术的不断完善进步,网络变得触手可及,各种可供儿童娱乐消遣的新事物层出不穷,儿童的选择种类也在不断扩展,漫画、游戏、音乐、影视作品等娱乐改变了儿童的选择,过去以小说故事占领主导地位的局势已经发生转变,儿童市场已经不再由单一条件影响,想要突围就必须有新的改变。在这种日渐式微的环境下,具有游戏精神的顽童叙事小说的出现为儿童文学市场带来了新的一线生机。这些不再一味强调教育功能,而是表达对儿童爱与美的追求,单纯展示儿童真实幽默天性的小说重新吸引了儿童的眼光。作家也自觉地转换创作理念,为了满足儿童读者的需要,创作出和过去功利型教育型作品相反的顽童叙事小说,用轻松幽默的语言,搞笑夸张的人物形象,用“游戏精神”打破了“教育主义”,这些以顽童叙事为主的儿童小说不仅成功将儿童读者的注意力拉回,让他们从电子世界中回归现实,在文学世界中幻想与翱翔,宣泄自己被压抑的天性。也额外吸引了部分成年读者,在家长与儿童共同阅读的过程中,这些作品中优秀的家长形象也为现实中的家长起到了具体的参考作用,无论是与儿童相处,还是正确的教育儿童,通过阅读一定会让成人得到深刻的感悟思考,给双方都带来正确的互动,创造出多元化的新局面。

我国著名儿童文学研究者王泉根说过,游戏精神是人类原始心理的一种直接释放,在彻底的、忘我的、不再受制于社会化规则束缚的游戏中,人的生命于是就进入了另一个境界——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中说过,只有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他才游戏;只有当人游戏时,他才完全是人。新时期儿童小说之所以受到儿童们的欢迎,是因为这些小说展现出了真实的儿童,发出了属于儿童自己真实的声音。回顾这些顽童形象,虽然调皮贪玩,但是可以在他们身上看到儿童最纯真的美好品质。

这些顽童叙事为主的儿童文学作品不单单只是营造喧闹的氛围和热闹的情节,某种程度上说,它也暗含了教育的意味,但是以一种寓教于乐的方式让儿童读者们欣然的主动地接受并从中得到感悟。在小说《暑假奇遇》中,主人公到乡下奶奶家过暑假,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许多小伙伴,也学习到了有关动物的专业知识,他与伙伴一起拯救被活埋的果子狸,帮助体重过胖影响健康的猴子减肥,无意中解救了一直被关在铁笼中被只知道利益的狠心人类抽取熊胆的大黑熊,大闹野味餐厅并放生了国家保护动物娃娃鱼。《巨人的城堡》中,主人公们认识了因为体型像巨人所以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和外人接触的阿空,在主人公的帮助下,阿空渐渐敞开心扉融入社会。《侦探小组在行动》中,主人公化身小侦探帮助同学寻找车祸肇事者。《笨女孩安琪儿》中的安琪儿想为家里做家务,却无意将父亲珍藏的签名足球泡在水里清洗。种种一切“奇遇”将读者带入到充满“游戏”的奇妙世界,顽童不像成年人做事有太多顾虑需要瞻前顾后,他们只以自己的情感喜好为标准行事,过程中会不计后果也可能好心办坏事,但可以让读者感受到那一份独属于儿童的“真善美”。在阅读过程中不但可以与书里的主人公一同经历奇幻的旅程,也会被这些顽潜移默化地影响响,让他们在阅读中不知不觉地学习那些美好的品质,比如保护动物的美好爱心,乐于帮助身边人的同理心与道德感,面对不公平事件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敢之心,这必然会对儿童产生积极健康的引导作用。

“游戏”虽然是儿童释放自我的渠道,能够满足儿童内心的一切幻想,但也不仅仅只有单一的一面,“游戏”对儿童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是儿童成长前期最主要的活动形式,具有现实价值。在儿童小说中,不仅具有娱乐性还兼顾着学习思考能力与创造力。透过作品中各种类型的顽童与成人形象,可以看到作者对儿童天性真挚的呵护,顽童叙事的儿童文学作品中所蕴含的独特魅力。这些蕴含游戏精神的顽童叙事作品不仅为儿童带来阅读的快乐自由体验,也带来向上的引领作用,鼓励儿童对“真善美”永恒的追求,对新时期儿童文学的蓬勃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价值意义。

参考文献:

[1]王泉根.现代中国儿童文学主潮[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4.

[2]王泉根.人学尺度和美学判断[M].兰州:甘肃少儿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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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朱自强.中国儿童文学与现代化进程[M].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00.

[5](德)席勒.审美教育书简[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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