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国际金融中心体系的比较研究

于国栋

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形成分工合理的国际金融中心体系，既是统筹国内外两大金融市场的重要举措，也是优化金融空间布局和提升金融国际竞争力的必然要求。我国已有14座城市入选第32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国际金融中心体系建设已成为重要研究课题。美国现代金融发展的历史早于我国，通过对比分析能够为我国提供有益的借鉴。

中美国际金融中心体系的主要特征

美国金融中心体系呈现单一核心，我国金融中心体系呈现出多核心。根据GFCI排名与得分（见表1），美国共有8座城市入选，纽约得分与其他金融中心拉开显著差距，形成了以纽约为单一核心的金融中心体系。我国共有14座城市入选，其中香港、上海、北京和深圳得分相近，形成了四城并存的多核心金融中心体系。金融中心的评价是多维度的，但经济金融实力始终是评价的基础。2021年，纽约市金融业增加值为3180亿美元，分别是洛杉矶市和芝加哥市的6.6倍和5.3倍，金融实力遥遥领先其他金融中心。我国上海市和北京市的金融业增加值分别为1177亿美元和1122亿美元，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深圳市的金融业增加值分别为747亿美元和699亿美元，均大幅领先其他金融中心城市，形成四强的多核心金融中心体系（见表2）。

美国金融中心体系空间分布较为均匀，我国金融中心多数集中于东部地区。美国金融中心在国土四周均有分布，如纽约、波士顿和华盛顿分布于东部地区，洛杉矶、旧金山和圣迭戈分布于西部地区，芝加哥位于北部五大湖地区，亚特兰大位于东南部地区等。我国以北上港深为主要代表的金融中心均分布于东部地区。在此基础上，形成以北京、天津、青岛和大连组成的环渤海聚集区，以上海、杭州和南京组成的长三角聚集区，以香港、深圳、广州等组成的大湾区聚集区或华南聚集区。两国金融中心分布也具有空间相似性，均主要坐落于沿海沿江沿湖地区，这与国际金融中心形成发展的历史是一致的。

美国金融中心的差异化分工较为显著，我国金融中心以银行业机构为主要辐射源。在纽约一家独大的金融中心体系下，美国其他金融中心实现错位发展，形成了特色金融中心，比如芝加哥是期货中心，波士顿是基金管理中心，洛杉矶和旧金山是风险投资中心，华盛顿是金融监管中心和主要国际金融机构所在地。我国金融中心均以银行业为主导，银行业机构是最主要的辐射源，即使是金融市场高度集聚的上海，2021年末间接融资占比也高达77.77%。其次，我国金融中心的发展定位多以空间辐射范围为主要特色，如全国金融中心、区域金融中心等。

我国国际金融中心体系的前景展望

全球金融中心迁移的历史表明，金融中心必然坐落于世界经济中心。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等战略举措将为我国经济带来新的动能，与之相应的金融中心将获得新的发展机遇，国内金融中心体系也将呈现新的发展格局。

北上港深将继续保持四强格局，并逐步晋级全球性金融中心。不同于美国形成以纽约为单一核心的金融中心体系，我国北上港深四强的金融中心格局将长期保持。北京定位为国家金融管理中心，是我国金融监督管理部门和主要金融机构的总部所在地，同时北京金融资产总量超190万亿元，约占全国的一半。因此，北京将持续在金融中心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上海已建成系统齐全的金融市场体系，拥有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全球中央对手方协会、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等重要机构和组织。我国存贷比由最低时（2008年）的68%上升至2022年的83%，金融机构的资金来源和经营利润或将更多依靠金融市场，上海金融中心实力将稳步上升。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金融中心较为密集的地区，其中，深圳和香港均定位为发展金融中心，在大湾区合作框架下，香港与深圳将实现深度融合、优势互补和协同发展。

特色金融中心将成为金融中心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东北部是其经济中心也是重要金融中心所在地，其中费城、波士顿、纽约和华盛顿等主要城市均拥有金融中心的发展历史，但只有纽约成为全球金融中心，其他城市则发展成为聚焦金融细分领域的特色金融中心。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推进和金融科技的迅速发展，将推动北上港深等主要金融中心的跨区域辐射能力逐渐增强，正如电话、电报和铁路等技术的发展使得纽约金融中心辐射至全美，其他金融中心逐渐消退或转型。服务实体经济是金融业的天职和宗旨，不同地域空间、产业链环节和发展阶段的实体经济需要与之相匹配的金融产品供给；叠加金融中心竞争加剧和发展直接融资的战略导向，聚焦实体经济特定领域金融需求的特色金融中心将获得新的发展机遇。

中西部金融中心將加速崛起。从“三线建设”到“两个大局”，从西部大开发到中部崛起，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已取得较大成绩，为金融中心建设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使西部地区成为对外开放的新前沿，六大经济走廊、中新国际陆海贸易新通道和中欧班列开通为西部的金融中心建设提供着新的发展动力。2021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和《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相继印发，西部金融中心建设已迎来重大机遇。2021年末，重庆和成都的金融业增加值仅次于上北港深穗，分别位列全国城市的第六位和第七位，同时武汉、郑州和西安等城市的金融业也表现出较大的发展潜力。此外，中西部地区城镇化率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巨大空间，对东部地区产业与资本转移的承接以及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推进，都将持续推动中西部地区金融中心快速崛起。

我国金融中心体系建设的建议

国家金融战略决定着金融中心体系建设的发展方向，国家金融发展水平和金融业开放程度决定着每个金融中心的实力与国际影响力。因此，我国需要在落实服务实体经济、扩大对外开放和防范金融风险等国家金融发展战略的基础上，推动形成各具特色、竞争有序、国际领先的金融中心体系。

推动北上港深等城市进军全球顶级金融中心。充分把握第四次金融革命机遇，探索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提升金融服务质量与资本配置效率，增强金融风险防范的技术水平。高质量建设金融基础设施，推进金融法制建设。推进金融高水平对外开放，优化营商环境，提升金融中心的全球资本配置能力。

推进特色金融中心和中西部金融中心建设。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支持金融细分领域的特色金融中心建设，形成绿色金融中心、科创金融中心、普惠金融中心等金融中心体系。鼓励金融机构差异化竞争，降低金融机构同质化程度，增强金融发展活力。加快中西部金融中心建设，及时有效满足陆路贸易增加对金融服务的需求。积极引导中西部各类型企业在沪深资本市场融资，增强东中西金融的关联程度。

增强与国外金融中心的交流合作。伴随着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生效，增强与周边国家金融中心的合作成为我国金融国际化的重要方向。21世纪以来，我国周边国家均提出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发展目标，比如韩国首尔、越南河内和胡志明市、马来西亚吉隆坡、印度孟买、俄罗斯莫斯科等，以及全球排名靠前的日本东京和新加坡。周边国家金融中心发展战略为我国金融业走出去和融入全球金融网络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因此，以北上港深为主要代表的金融中心和以成渝为主要代表的中西部金融中心应积极主动加强与国外金融中心的合作。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所在单位无关）

（作者单位：中国银保监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

责任编辑：孙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