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失败”

2023-05-30 04:33毛斌鑫
天涯 2023年1期
关键词:失败黑箱硅谷

毛斌鑫

2022年出版的第38卷《块茎:对新兴知识的文化研究》刊载了沙欣·侯赛因关于阿君·阿帕度莱和内塔·亚历山大2019年的著作《失败》的书评。

在《失败》这本书中,阿帕度莱和亚历山大考察的是促成了某种“失败话语”的金融及技术协定,在其中,一种特定的认识论、政治经济学和占主导地位的技术,以风险、升级和创新之名,协力使得失败正常化。进而言之,按照这种“失败话语”的说法,一切成功都应归因于技术及其美德,而一切失败都只能怪公民、投资者和消费者个体。更有甚者,在此情境之中,失败成了极少数人(收入和财富榜顶端的那1%)的奢侈,因为即使失败,他们也是“向上失败”;而绝大多数人(剩下的99%)若是失败,便是“一落千丈”。

两位作者主要以硅谷和华尔街为考察对象,他们认为,硅谷和华尔街为消费者设置好了使其快速遗忘重复性危机的情境,如此一来,它们就既否认和置换了失败,又对消费者的遗忘和无知加以了货币化,而在此过程中,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作为重复的失败和失败的重复”。也因此,《失败》一书的目的之一,就是使得人们意识到失败与技术及金融产品之间的关系,并进而理解失败并非人们自身的过错,而是内在于资本主义经济结构的本质特征。两位作者借用了酷儿理论的相关说法指出:新自由主义关于幸福的承诺,悖论性地导致了焦虑的增长,以及与资本主义权力结构的粘连;他们同时也借用了基础设施研究的相关说法指出:现代电子和移动技术在设计时就有意与关乎升级和替代的文化相适应,因此,技术产品被策略性地设计为某种黑箱,当出现故障时,人们无法轻易或廉价地对其加以修复,由此,诸如智能手机之类的技术设备的生命周期就大大缩减(在如今的西方国家,一部手机的使用周期平均为11个月)。就此而言,失败就是内在于资本主义市场逻辑的认识论、情感和政治经济学,在此过程中,数字或金融产品的用户被转换为持久的测试者、失败的报告者,而其行为、选择、意愿和需求则被导入设计、测试和体验协定之中。

那么,面對此类“失败话语”,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两位作者给出了五点建议:第一,我们要学会如何更好地记住失败;第二,在向大型企业及其受益人问责方面,我们应该有更为强力的要求;第三,我们应该推动相关机构去构想并制定新的政策,以限制“有计划的报废”并促进“修复权”;第四,我们应该提升自身的数字和算法素养,以打破设备黑箱,并更好地理解其所依赖的基础设施;第五,我们的监管者应该走在数字和金融创新之前,以在新的技术和工具崩溃、内爆或消失之前提供社会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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