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兴化府莆田县志》版本述略

2023-06-16 16:45王嘉炜苏杭
今古文创 2023年20期
关键词:同治流传光绪

王嘉炜 苏杭

【摘要】 乾隆二十三年(1758),莆田县的第二部官修方志《兴化府莆田县志》刻板梓行,它是目前流传版本最多的一部《莆田县志》。以该志作为主要研究对象,通过对其成书背景、版本流传、版本内容三个方面进行探讨,从而把握该志书的版本情况。

【关键词】 乾隆;《兴化府莆田县志》;地方志;版本

【中图分类号】K2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20-0081-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0.026

基金项目: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实践项目资助(SZKY2022059)。

乾隆二十三年刊行的《兴化府莆田县志》(简称乾隆《志》)是莆田县继康熙四十四年(1705)《兴化府莆田县志》(简称康熙《志》)之后的第二部官修县志。乾隆《志》是存世的莆田方志中,流传版本最多的一部,国内外皆有该志的版本收藏。因目前尚无专文讨论乾隆《志》版本,故本文从该志的成书背景、版本流传、版本内容三个方面对其进行考证,使读者对其版本情况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一、乾隆《志》之成书背景

(一)清代地方志修纂的兴盛

清兵入关后很快便统一了全国,随着大规模军事战争的结束,社会逐渐安定下来,出现了康乾盛世的繁荣景象。政治上的稳定,经济上的发展,推动了文化事业的兴盛,这为方志的大量编纂创造了客观条件。[1]清朝统治者十分重视对全国一统志的编修,康熙皇帝曾言:“朕赞基丕绍,抚兹方夏,恢我土字,达于遐方。惟是疆域错纷,幅员辽阔,万里之远,念切堂阶。其间风气群分,民情类别,不有缀录,何以周知?顾由汉以来,方舆地理,作者颇多,详略既殊,今昔互异。爰敕所司,肇开馆局,网罗文献,质订图经,将荟萃成书,以著一代之钜典,名曰《大清一统志》”[2]。因此,清朝每次在编纂一统志之前,先诏令全国各地纂修各类方志,然后再由各地将所纂方志交付中央,最终整理汇编成全国性的一统志。[1]清廷中央的行政命令极大地刺激了全国上下编修地方志的热情。

(二)地方行政长官与学者的积极参与

莆田县曾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在知縣金皋谢的主持下编纂了康熙《志》。乾隆二十二年(1757)距离康熙四十三年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莆志则自康熙乙酉以后未有续辑,又心惜之”[3],因此,时任兴化府知府宫兆麟欲重续莆志。“时莆绅士有修志之请,乐于捐金以襄盛举”[3],在地方行政官员与莆邑乡绅的共同支持和参与下,乾隆《志》的修纂得以启动。

“爰于丙子初夏开局于莆阳书院,敦请侍御媿荆廖先生、别驾愧庭林先生以总其成,而分纂诸君共有八人,各肩其任。”[3]乾隆《志》由廖必琦和林黉担任总裁。廖必琦,字司翰,号媿荆,他少承家训,励志勤学,娴于文词,康熙五十三年(1714)应福建乡试以府学中式,后登雍正二年(1724)进士。他历任吏部主事、浙江道监察御史等职,还参与过《四库全书》的编纂,因此拥有编纂典志的经验。廖必琦为人俭约耿介,尚气节,有顽廉懦立之操,但终因“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而请辞归梓,故莆人多称之。林黉,字愧庭,莆阳望族九牧林氏之后,康熙五十年(1711)福建乡试举人,后登雍正八年(1730)进士。他历任琼州府感恩县知县、肇庆府通判等职,以工于书法文辞而闻名,任上多有建树,为人敦和,慷慨大义,常为时人所称。作为当时名望较高的廖、林二人,在宫兆麟的诚邀下总裁乾隆《志》的编纂。

经过廖必琦、林黉等人十个多月的不懈努力,乾隆二十二年,莆志再成,得卷三十有六。在莆邑乡绅的捐助下,乾隆二十三年,乾隆《志》正式刻板梓行。

二、乾隆《志》之版本流传

(一)各版本的流传现状

当前存世的莆田县地方志中,乾隆《志》的流传版本是最多的。乾隆二十三年,乾隆《志》第一次刻板刊行,此后,该志分别于同治十年(1871)重刊,光绪五年(1879)补刊乾隆本,1926年补刊光绪本。

乾隆《志》的乾隆二十三年初刊本现国内外皆有收藏。福建省内主要收藏于福建省图书馆和厦门大学图书馆,其中,福建省图藏有18册34卷,厦大图书馆藏20册36卷。福建省外主要有南京大学图书馆藏20册36卷,清华大学图书馆藏20册36卷,等等;国外目前仅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有藏。[4]

在王德毅主编的《台湾地区公藏方志目录》中,有关于乾隆《志》同治十年重刊版本的收藏记录,然其同治重刊本目前流传与收藏极少,仅收藏于台湾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和台湾地区图书馆[5],而大陆地区至今未见版本流传。

乾隆《志》于光绪五年由知县潘文凤补刊,此版本是目前流传最广、保存最好的一个版本。光绪版乾隆《志》目前国内主要藏于莆田市档案馆20册36卷,福建省图书馆20册36卷,南开大学图书馆20册36卷,上海图书馆20册36卷,等等;国外主要藏于日本东洋文库、京都大学20册36卷,法国巴黎图书馆、美国国会图书馆20册36卷。[4]

1926年由关陈谟、吴辅补刊的乾隆《志》也是目前常见的一个版本。此版本是依据光绪本补刊而来。该版本在国内的收藏主要有莆田市档案馆、福建省图书馆、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台湾孙逸仙博士纪念图书馆、“行政院”内部图书馆,等等;国外有剑桥大学图书馆、美国国会图书馆等。[4]

1963年,台北莆仙同乡会曾影印乾隆《志》,但其影印所据底本有争议。一种说法是该影印本所据底本即为台湾地区所藏同治十年重刊版本;另一种说法是根据《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汉籍分类目录》中史部地理类所记载以及《台湾地区公藏方志目录》中所记述的,同乡会影印的县志是1926年的补刊本。同乡会影印县志的五年后,即1968年,台湾成文出版社也影印出版了乾隆《志》,该出版社所影印的版本是民国本。可见,民国本在当时的台湾社会是流传比较广的一个版本。因此,根据当时同治本和民国本各自在台版本的流传以及出版发行情况来看,同乡会影印的是民国版的乾隆《志》这一说法更为可信。

(二)各版本产生的历史背景

乾隆《志》的四个流传的版本中,有着各自的产生历史。乾隆初刊本作为最早出现的版本,乃应方志初成而生,乾隆二十二年志成告竣即付之枣梨。

乾隆《志》于同治十年重刊的版本或为民间坊刻,且鲜有人知而不广传。潘文凤光绪五年补刊乾隆《志》时说:“余摄篆是邦,得邑志读之,系乾隆二十二年重修,距今百有余岁,文献足征,心问往之。及询其藏板,则大半归朽蠹矣。书存而板不存,甚恐年久散佚”[3]。可见,当时莆田县衙中仅藏有乾隆二十二年初刊时的刻板,经过百余年大多已被虫蛀腐朽,且县中所存旧志也面临散佚的风险。潘文凤是光绪三年(1877)开始担任莆田知县,他“甫下车即访郡志”,若同治重刊本为官刻版,且当时广为传布,同治十年至光绪三年仅六年之隔,潘文凤便不会有“藏板大半归朽蠹”及“书存而板不存,甚恐年久散轶”的论断,而他也不必在光绪五年时再次措款补刊乾隆《志》。莆田县历代官方所修志书,皆会将前代官方志书中的序言收录进最新刊刻的版本之中,而民间所修皆不收录。如乾隆《志》收录了康熙《志》以及明代各部《兴化府志》的序言,而道光年间由林扬祖私人所纂之《莆田县志》的序言则未被收录;又如与莆田县同属兴化府的仙游县,在同治十二年(1873)重刊乾隆庚寅年(1770)的《仙游县志》时,将前代所有官修《仙游縣志》的序言尽收其中,即使后来民国时期对旧志进行铅印时,也依旧收录前志之序言。而同治重刊的乾隆《志》,不仅在光绪本中不见重刊序言,在民国本中亦没有与之相关的内容。张琴是晚清民国时期莆田的一位大家,光绪三十年(1904)的进士,他学识渊博,藏书甚巨,但在他编纂的《莆田县志》中依然未有关于同治重刊乾隆《志》的记载。故而据此观之,同治本大抵为当时莆田县中的部分学者在看到乾隆初刊本流传存在散佚的风险后,由民间自行刊印,且并未报知官府,也未流于市面,仅做私人藏书之用,故而此版本的传世数量也是极少的,在诸多地方志目录书中未见其踪。

光绪本的刊刻是由知县潘文凤亲自主持的,原因是当时他意识到“书存而板不存,甚恐年久散轶,又恐后之官斯土者,欲究是邦之建置沿革,损益利弊,而将无所考也。且有珥笔续修者,亦将无所据,以踵其例也”[3],因此,他组织有关人员对乾隆《志》进行刻板补刊。光绪本的刊刻得到了莆田县鹾使黄道南的父亲黄选青、叔父黄震健的支持,他们二人“捐资请补刊”。在刊刻资金到位之后,“遂检缺残板片,付诸梓氏。字落者补之,简脱者易之,计所锓刻,视原存几十之七。名为补刊,无殊重刻。至于书之编次,则悉依旧本,不敢略有增损”。[3]可见,光绪本是最接近乾隆初刊本的一个版本,它只是对原板缺失的部分进行补刻,除潘文凤新作一补刊序言外,其余皆按乾隆初刊本进行编排,故名为补刊而非重刊。

民国本的刊刻也是在“板本之完全无缺者百不得一,若迟之又久,重修无望,旧本凋残,后之人或有志于斯,欲得良本以为考证亦不可得矣”[6]的背景下,由吴辅提出重新刊刻。是时,莆田著名社会活动家、原清廷刑部主事关陈谟,正好也有“拟补葺旧板,借以保存古籍”的意愿。于是,在吴、关二人的多方筹措下,乾隆《志》得以再次刊刻。此次补刻的底版是光绪五年的藏板,光绪板是复原的原乾隆初刊板,因此,乾隆初刊板、光绪板、民国板皆是一板相承的。“惟板本虽完,而志书已旧,异日者新志告成,未免有明日黄花之叹”[6],当时的吴辅已经意识到,虽然乾隆《志》一板再板,保证了该志书的版本流传,但是地方志作为与时俱进的事物,乾隆《志》所载的内容已经与当时的社会脱节。因此,“保存古板留为后人考证之资”成了此次补刻乾隆《志》的唯一意义。

综上,若台湾地区所藏乾隆《志》确系同治重刊本,那么该志在历史发展中形成了四个版本,每个版本的出现都有各自的现实意义。在这些版本中,乾隆本、光绪本和民国本一板相承,且由于在内容上并无大的区别,因此,这三个版本的乾隆《志》常为人所混淆。但不论如何,它们都是官方为保护古籍文献而对前代藏板进行的一次抢救性补充刊刻。光绪本和民国本这两个版本,不仅在流传数量和传播范围上远超乾隆初刊本和同治本,在开发利用层面也遥遥领先。这两个版本先后进行了电子化,并且学者在参照民国本的基础上,对光绪本进行了整理和出版,这不仅激发了古籍文献在新时代的活力,也使得人们能够更好地认识到它的文献价值。

三、乾隆《志》之版本内容

光绪本和民国本的乾隆《志》都是三十六卷加首一卷,共三十七卷。乾隆《志》卷首目录中标明卷首的内容包括序、前序、题名、目次、凡例、图,共六项。志书正文共分36卷,设12门,下置子目107个。卷一至卷二为舆地志,卷一下分细目为沿革、分野、疆域、形胜、里图、山川、潮汐;卷二为水利、古迹、气候、风俗、物产。卷三至卷四为建置志,卷三下分细目为城池、公署、武署、坛庙、祠宇、驿铺、坊表;卷四分为津梁、墓域、寺观、养济院、漏泽园。卷五至卷六为赋役志,卷五下细分为户口、土田、粮差;卷六分为上供、屯田、盐课、匠班、税课、驿传、恤典。卷七至卷八为职官志,卷七细分为文职官和武职官,卷八为名宦。卷九为学校志,分为庙学、祀典、祭仪、祭器、乐章、乐器、学祠、学田、射圃、书院、社学、泮额。卷十为秩礼志,分为庆贺、开读、救护、鞭春、上任、乡饮、习射、社稷、山川、城隍、厉坛、斋戒、讲读。卷十一为戎备志,分为官军、弓兵、民兵、客兵、水兵、墩台、海图。卷十二至卷十五为选举志,卷十二为唐梁宋元科目,卷十三为明乡举进士和国朝乡举进士,卷十四分为荐辟、岁贡恩拔副、例贡、封赠、叙荫、例监、佐戎、年劳,卷十五分为武选、武科、封赠、叙荫。卷十六至卷三十二为人物志,依次为理学传、名臣传、忠义传、风节传、清修传、儒林传、文苑传、列卿传、仕迹传、孝友传、隐逸传、乡行传、国朝列传、武烈传、方伎传、列女传、仙释传。卷三十三为艺文志,卷三十四为祥异志。卷三十五至卷三十六为杂事志,卷三十五为丛谈,卷三十六分诗话和耆寿。民国本的门类排列与内容排布和光绪本完全相同。

乾隆《志》这种分纲列目的版本体例承袭自康熙《志》,其门类设置及编排顺序与康熙《志》一模一样。乾隆《志》中具体各目的内容,除赋役志、选举志的内容有大量的更新外,其余纲目的内容大多摘录自康熙《志》的原文,或在部分条文后新增康熙四十四年以后的内容。因此,乾隆《志》的内容是对康熙《志》的小修小补,并予以与时俱进的增删,而这对于补充和储存康熙四十三年至乾隆二十二近一甲子的社会发展资料有着重要的作用。

四、结语

社会的发展变化往往會使许多文献典籍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乾隆《志》在流传中,也产生了四个版本。乾隆初刊本之后,延及同治十年,已有藏书家觉察到志之将失,遂私刊以续之,但并未官家所纳。光绪五年,知县潘文凤措款重新补刊乾隆《志》,体例排版皆循乾隆初刊本,而无更改,此次补刊,使得乾隆《志》能够重新完整地被保留下来。1926年的补刊使得乾隆《志》再一次被拯救于散佚的风险之中,留下了珍贵的文献资料。历史上对乾隆《志》不断地补刊重刻,使得该志始终能够以体例完整合宜、页面刻印精美、篇章排布合理的形象展示在后人面前,不至消失在时代的前进中,也给予后人研究其版本、体例、史料价值等方面提供了诸多便宜。

参考文献:

[1]仓修良.方志学通论(增订本)[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244.

[2]清圣祖仁皇帝实录( 卷 126)[M].北京:中华书局, 1985:342-343.

[3](清)宫兆麟,汪大经,王恒等修.兴化府莆田县志·序[M].北京:方志出版社,2017:14-19.

[4]郑宝谦主编.福建省旧方志综录[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2:91.

[5]王德毅主编.台湾地区公藏方志目录[M].台北:汉学研究资料及服务中心,1985:104.

[6](清)宫兆麟、汪大经、王恒等修纂.兴化府莆田县志·序[O].1926年刻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作者简介:

王嘉炜,第一作者,男,汉族,福建莆田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2021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地方文献、民间信仰及社会文化史。

苏杭,第二作者,男,白族,云南洱源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2021级本科生,研究方向:民族文献及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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