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喷气时代首场空中较量中国空军为什么能赢

徐秉君

抗美援朝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新中国空军

喷气时代的战幕拉开

飞机的发明改变了世界。20世纪50年代，喷气式战斗机开始在军事强国列装，意味着空战将由螺旋桨时代转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喷气时代。而世界首场大规模空战却在朝鲜上空打响，从而改写了世界空战史。

1950年是一个重要年份。对于新中国来说，刚推翻了蒋家王朝，百废待兴。可是，1950年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后，以美国军队为首的“联合国军”迅速介入了朝鲜内战。9月15日，由“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指挥的7万余人在仁川登陆，悍然向北大举进攻，越过“三八线”，并把战火烧到鸭绿江边，给新中国安全带来严重威胁。

面对美国的侵略威胁，在朝鲜劳动党和朝鲜政府的请求下，中共中央毅然作出了抗美援朝的重大战略决策。1950年10月19日，新组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的率领下，跨过鸭绿江，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打擊美国侵略者。

然而，志愿军在入朝参战初期并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而且武器装备落后。在入朝参战前的10月18日，毛泽东主持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再次研究出兵援朝的问题。会上，年轻的中国空军能否参战，成为一个焦点问题。当时，苏联不同意出动空军对我军提供支援，毛泽东最后决策：“不要再对苏联出动空军掩护我军抱什么希望了，我们务必先走！没有空中支援也要出兵！”彭德怀望着刘亚楼说：“空军司令官，我等着你的空军呐！”刘亚楼答道：“请彭总放心，不论苏联空军出动时间早晚，我们空军都要克服困难，尽快拉上战场！”

可是，新中国空军组建还不到一年，能参战吗？

当时，刚组建的中国空军仅有2个歼击航空兵师，1个轰炸机团，1个强击机团，共有各种作战飞机不足200架，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只有几十个小时，没有参加过空战。而美国在朝鲜战场上投入大量空中力量，先后投入的空中兵力共有14个联（大）队，各型作战飞机1100余架。其飞行员大部分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飞行时间都在1000小时以上，并有许多“王牌”飞行员。

在这种情况下，怎样使用空军是中南海决策层首先考虑的问题。毛泽东对刘亚楼说：“彭德怀同志最担心的便是出国作战有无空军掩护的问题。从金日成的来信看，他们很吃美国空军的亏。为此空军必须迅速开赴前线，支援志愿军地面部队作战。”

严峻的战争形势，要求空军必须迅速开赴前线。为此，空军确定了“边打边建，边打边练，在战斗中锻炼成长”的方针。经过审慎的战前准备，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于1950年12月开赴前线，开始破解空战之“谜”，并由此拉开了喷气时代首场空战的序幕。

“雏鹰”与“老鹰”的空中对决

1950年9月，麦克阿瑟带领“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后，继续向北挺进。这时，麦克阿瑟和华盛顿都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联合国军”是否越过三八线？麦克阿瑟毫不含糊地作出了肯定回答。随即，沃克率领的第8集团军于10月9日越过了三八线。然而，杜鲁门对中国出兵朝鲜的可能性日益担心，并于10月15日飞抵威克岛，同麦克阿瑟对朝鲜战局进行了一次密谈。杜鲁门问麦克阿瑟：“你认为中国或苏联有没有介入朝鲜战争的可能？”麦克阿瑟回答：“可能性很小。他们在战争开始后的一两个月内介入，还能发挥决定作用，但现在不行了……他们没有空军。既然我们的空军在朝鲜已经有了基地，如果中国人试图前进到平壤，那将会出现一场最大规模的屠杀。”正是基于中国没有空军的考虑，麦克阿瑟才作出越过三八线“平定”朝鲜的决断。

尽管新中国空军已于1949年11月成立，但在美国人的眼里这只不过是还没有长出羽翼的“雏鹰”，如同“老鹰”一般强大的美国空军，对其根本不屑一顾。那么，这场“雏鹰”与“老鹰”的对决又将怎样在朝鲜上空展开呢？

1950年12月21日，根据空军部署，志愿军空军第4师10团28大队，进驻安东浪头机场进行实战锻炼，目的是取得战斗经验，揭开空战之“谜”，建立起战胜美国空军的勇气和信心。根据“慎重初战”“初战必胜”的原则，中国空军深入研究美空军活动规律，研究作战对策和战术，扎实做好战前各项准备工作。

为了保证初战的胜利，空军电报明确指示：“这次参战的目的主要是取得空战经验。每次战斗出动以2架最多4架飞机为单位，在敌情不太严重的情况下随友军参加空战；每个飞行员少则参加2次多则参加4次空战即可；一个大队参战完毕后即转回辽阳休整，换另一个大队前去。”

1951年1月21日，28大队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空战。上午9点，美空军出动20多架F-84战斗轰炸机轰炸平壤附近铁路。大队长李汉率领6架米格-15战机起飞迎战。他利用敌机突然遭受冲击出现慌乱的时机，迂回到美机左侧400米处，瞄准美机长机果断开炮，将其击伤，取得了志愿军空军首次空战的胜利。29日，李汉率领8架战机迎战美军16架F-84战机。他决定趁美机不备，攻击其上层的8架敌机。在战友们的掩护下，他顺势咬住1架敌机，逼近至400米，三炮齐射，当即将其击落。其他美机不战自溃。李汉率队乘胜追击，又击伤美机1架，首创志愿军空军击落美国空军飞机的纪录。

刘亚楼对志愿军空军初战胜利非常重视，在给空4师的来电中说：“这次空战的胜利，证明年轻的中国人民空军是能够作战的，是有战斗力的。这是志愿军空军继续取得更大胜利的开端。”这次空战胜利的政治意义远超军事意义，标志着志愿军空军沿着在战斗中成长的道路迈出了重要一步，也为人民空军的战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杀出令美空军胆寒的“米格走廊”

初战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参战部队的士气，并为后续作战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1951年8月，美军发动“夏季攻势”。美空军开始执行以切断朝鲜北部交通线为目的的“绞杀战”计划，企图从空中对中、朝两军施压，摧毁朝鲜北方的战略目标，并用持续不断、全面猛烈的大轰炸，切断志愿军后方补给线。之前，为配合停战谈判，“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要求美国空军“在此谈判期间，应采取行动以充分发挥空军威力的全部能力”，为谈判增加筹码。为此，美军动用远东空军80%的力量，即空军已增至19个联（大）队，作战飞机增至1400余架，用于这场规模空前的“绞杀战”。

为了粉碎美空军的“绞杀战”计划，志愿军空军采取“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实行轮番作战，先打弱敌，后打强敌，以使各部队经受实战锻炼。1951年9月12日，经过短暂休整的空4师再次开赴安东前线。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在战斗动员时强调，第4师这次参战，应积极打敌大机群，以求得进一步提高战斗力。

新安州清川江大桥是连接前线和后方的咽喉要道，美空军把这一带列为轰炸封锁的重点目标。由此，空4师在清川江上空同美空军展开了空前激烈的空战。25日下午，雷达发现美机5批112架以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编成的混合机群，向新安州地区进犯。第4师12团副团长李文模奉命率16架米格-15歼击机起飞迎战。

进入战区，李永泰大队长率先带1大队对美军8架F-84战斗轰炸机实施攻击，将敌机打散。这时，他们突然遭到美军2批8架F-86战斗机从后方偷袭，李永泰的座机不幸被击中。他驾驶受伤的战机继续作战，但由于机械系统被打坏无法开炮，几经周旋，终于摆脱敌机攻击。他驾驶负伤56处的飞机，安全返回基地。这次战斗，李永泰表现了临危不惧、英勇顽强的气概，后被战友们誉为“空中坦克”。

从9月12日至10月19日，空4師共出动飞机29批508架次，参与敌我双方达200多架飞机的大机群空战达7次之多，取得了击落美机20架、击伤10架的战绩。10月2日，毛泽东看到空军上报的关于第4师作战情况的报告后批示：“空四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你们予以鼓励是正确的。对壮烈牺牲者的家属应予以安慰。”

紧接着，空3师奉命接替换防休整的空4师开赴安东前线。从11月2日至10日，空3师连续与美空军分散活动的小机群空战5次，击落击伤美机8架，自己仅轻伤1架。空3师在总结初战经验的基础上，很快转入同美空军大机群作战。

11月18日14时许，空3师发现美机9批184架，分别在永柔地区，安州、清川江一带对铁路目标进行狂轰滥炸。空3师9团副团长林虎奉命率领16架米格-15歼击机起飞迎战。他们飞临肃川上空时，发现美军F-84战斗轰炸机20余架。林虎趁美机不备，果断率领编队以突然猛烈动作居高临下俯冲攻击，冲乱美机编队，造成有利于各个击破的态势。9团1大队抓住有利战机，连续猛攻。大队长王海和僚机飞行员焦景文在近距离瞄准美机开炮，各击落美机2架。4号机孙生禄发扬“刺刀见红”精神，抵近美机，在距敌机300米时用猛烈炮火把1架美机打得凌空爆炸。在这次空战中，空3师9团共击落美机6架。

23日，空3师7团在肃川和清川江地区，先后与美空军50余架F-84战斗轰炸机空战，取得击落击伤美机8架，自己仅1架飞机被击伤的战果。在这次战斗中，7团1大队大队长刘玉堤驾驶米格-15飞机，创下一次击落美机4架的空战纪录。12月5日和8日，空3师又参加了3次双方达300架飞机的大规模空战，并且是与美空军装备性能最好的F-86战斗轰炸机交战。全体飞行员不惧强敌，勇敢作战，取得了击落敌F-86飞机9架、F-84飞机4架，击伤敌F-86飞机2架的战果。

自1951年10月21日至1952年1月14日，空3师共出动飞机2391架次，进行大小空战23次，共击落美机55架、击伤8架，自己被击落16架、被击伤7架。1952年2月1日，毛泽东看到空军关于第3师作战情况报告后非常高兴，亲笔写下了“向空军第3师致祝贺”的批语。

志愿军空军为粉碎美空军“绞杀战”，共出动米格-15飞机2899架次，击落敌机75架，击伤18架，迫使美军不得不承认“绞杀战”完全失败。美空军第5航空队声称：“这三天战斗（注：指9月25日、26日、27日与我空4师的空战）是历史上最长最大的喷气机战役，而且也显示了共产党的飞机与飞行技术已经改进了。”美空军也承认“战斗轰炸机除了扔掉炸弹、四散逃命，别无其他办法”，因而被迫决定“战斗轰炸机以后不在米格走廊内进行封锁交通线的活动”。至此，美空军飞机不敢轻易进入被其飞行员称为死亡之谷的“米格走廊”。

威震敌胆的“王海大队”

空3师接防开赴安东前线后，立即转入对美军的空战。1951年10月20日，该师召开了出征前的誓师大会，一位年轻人在会上代表参战飞行员进行宣誓：“我们将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去夺取空战的胜利。我们有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而不被敌人所压倒。”

这位宣誓人名叫王海，当时只有26岁，是中国空军第3师第9团第1大队大队长。

1951年11月9日，王海带领1大队的战友们出战，首开击落敌机纪录。这一天，王海和大队编队在9团副团长林虎的带领下驾驶18架米格-15飞机迎敌。可是，他们到达战区后却发现这批美机已经返航。正准备返航时，发现前方40千米处有1架美军FMK-8型侦察机。王海接令后，率领4架战机向敌机猛追过去。他一阵连射，可是直到把炮弹打光，也只是把敌机击伤。他便指挥另外3架飞机轮番攻击，这才把美机击落。尽管首战旗开得胜，但王海却陷入了沉思，4架飞机追击敌人1架飞机，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光了还差点让敌机跑掉，这确实不能算是令人满意的战斗。

总结了首次作战的经验教训后，王海不再单打独斗，而是注重编队，充分发挥团队作战的作用。

18日上午，王海率领1大队向正在轰炸清川江大桥的美空军60余架F-84战斗轰炸机发起攻击。美空军F-84飞机发现我机后，慌忙扔掉炸弹仓促应战。这些老练的美机摆出圆圈战术，8架飞机为一组首尾相接，连成一个大圆圈，互相掩护，寻机咬尾攻击，让我机难以应对。这样纠缠下去对我方十分不利。

如何破解美军的“罗圈阵”？王海灵机一动，何不发挥我机垂直机动的性能优势来破敌“罗圈阵”？于是，他果断下令：“爬高占位！”6架战机应声而起，跃向高空。然后，他又一声令下：“俯冲攻击！”接连几次俯冲攻击，硬是把美空军的“罗圈阵”给冲破了。

王海大队：王海、焦景文、周凤性、刘德林、张滋、鄢俊武、孙生禄、马保堂（从左至右）

王海再次下令攻击。他在距敌500米处按下射击按钮，将1架F-84敌机击落。僚机飞行员焦景文紧紧掩护长机，击落1架偷袭王海的F-84敌机。接着，王海和焦景文相互配合，越戰越勇，乘胜追击，又各击落1架敌机。与此同时，4号机飞行员孙生禄在距敌机300米处3炮齐发，把1架F-84敌机打得凌空开花。

敌机群被王海大队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四散溃逃。王海头脑很清醒，毕竟敌强我弱，没有恋战，随即下令：“集合返航。”这次仅几分钟的空战，王海大队以少胜多，以6架飞机对决60架敌机，取得了5∶0的胜利。

12月15日，第3师9团副团长林虎率20架米格-15飞机飞赴战区担负掩护任务，中途有4架飞机因故障返航，实为16架飞机。飞临战区后，他们为掩护兄弟部队先后击落2架敌机。这时，王海突然发现兄弟部队1架飞机遭到4架敌机的围攻，立即率4架飞机前去支援，刚与敌机交战，又发现后方8架敌机尾随偷袭而来。

这样一来形成了5∶12的劣势。但王海还是果断下令交替掩护攻击，随即咬住1架敌机将其击伤。后面的僚机飞行员焦景文将偷袭王海长机的1架敌机击落，他也因战机被击伤而跳伞。王海立即飞到焦景文的上空掩护，反复拉升6次攻击并击落1架敌机，使焦景文跳伞获救。

另一对双机马保堂和刘德林见状立即飞过来解围，随即将攻击焦景文的那架敌机击落。与此同时，长机飞行员马保堂陷入6架敌机的围攻之中，僚机飞行员刘德林立即转头开炮把敌机吸引过来，旋即一个上升转弯，占据有利高度，然后俯冲攻击，集中火力3炮齐发，先后击落2架敌机。

这次空战结果，兄弟部队击落敌机2架，9团击落敌机7架、击伤2架。其中，王海大队不仅完成了掩护兄弟部队的作战任务，而且击落敌机5架、击伤1架，自己损失1架，继5∶0之后，又创造了6∶1的战绩。全大队在一段时间内曾保持15∶0的战绩，且大都是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王海战机上的红五星战绩标识已经增至9颗。他由此成为空战英雄。

王海所在部队先后两轮参战，他所率领的9团1大队共参加空战80多次。在同美国空军的较量中，王海和他率领的1大队从不会打空战到学会打空战，由不懂战术到讲究战术，在实战中学习空战，共击落击伤敌机29架。飞行员们人人有战绩，每架飞机上都涂有那标志着战功的红五星。在王海走上王牌榜时，这个大队的飞行员们也各自获得了应有的荣誉：中队长孙生禄（烈士），击落击伤敌机7架，被追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王海的僚机飞行员焦景文，击落击伤敌机4架，荣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刘德林（烈士），击落敌机3架，一等功臣……由于战绩显赫，该大队荣立集体一等功，被誉为“英雄的王海大队”。王海本人击落击伤敌机9架，荣立特等功、一等功各一次，并荣获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空中拼刺刀”，打破美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朝鲜战争初期，美军认为新中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空军。可是，随着与中国空军交手，美空军尝到了“空中拼刺刀”的滋味。新中国空军年轻的飞行员英勇善战，彻底打破了美国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按美军条例，击落5架敌机为“王牌”飞行员，击落10架敌机为“双料王牌”飞行员，击落15架敌机为“三料王牌”飞行员，以此类推。在1950年到1953年的这场喷气时代的空战中，美国空军共出现了39名空战“王牌”飞行员。其中，“三料王牌”2名，“双料王牌”6名，“王牌”31名。

可是，令美空军难以置信的是排在第一位的“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竟然被志愿军空军尚不会飞编队的“菜鸟”飞行员蒋道平击落，“双料王牌”中的戴维斯和费席尔，分别被张积慧和韩德彩击落。

王海（右）与当年的空战对手加布里埃尔

戴维斯是美空军第4航空联队334中队少校中队长，二战时的美国“空中英雄”，飞行约3000小时，是当时朝鲜战场上“美军战绩最高的王牌飞行员”。就是这个美国人眼中“百战不倦”“特别勇敢善战”的“空中英雄”戴维斯，在1952年2月10日的空战中，被年仅25岁的空4师12团大队长张积慧直接击毙。掩护张积慧的僚机战友单志玉不幸牺牲。

这是志愿军空军首次击落美空军“王牌”飞行员。可是，美国人一直不承认戴维斯是被我志愿军空军击落的。直到2001年，退役的苏联空军将领撰文证实了张积慧的战绩，美国空军这才不得不承认。

戴维斯之死，震动美国朝野。1952年2月13日，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中将在一项特别声明中承认：戴维斯被击落“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是一个悲惨的损失”，“尤其对我们的飞行员带来一次巨大的冲击”。

然而，这只是美空军“王牌”梦魇的开始。正当美国共和党国会领袖指责民主党发动的朝鲜战争是“历史上最没有希望的冲突”之时，1953年4月9日，美联社从汉城（今首尔）发出一条令美国人沮丧的消息：美国第一流的喷气式“空中英雄”、“双料王牌”驾驶员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在4月7日作战中“失踪”。

这样一位让美国人引以为傲的“双料王牌”“空中英雄”是被什么样的人击落的呢？原来费席尔是被放牛娃出身、19岁就奔赴抗美援朝战场的韩德彩一举击落的。费席尔被俘后，提出要见一见把他打下来的中国飞行员。得知韩德彩只有19岁、飞行时间还不到他的二十分之一时，费席尔很吃惊且难以置信。多年后，韩德彩回忆这次空战时说：“美国人的飞机确实先进，飞行员作战经验丰富，但有两点不能跟我们比。我们敢于‘空中拼刺刀，他们不敢。他们是不义之战，国内反战；我们是正义之战，全国支持，这个他们更不能跟我们比！”

蒋道平击落美空军“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

1952年，蒋道平仅在米格-9飞机上单飞了19个小时后，就被调入一线作战部队改飞米格-15战斗机，刚学会起飞、降落，就直接转入战斗起飞。他甚至连编队都来不及训练就参加了战斗。由于时常掉队，蒋被战友调侃為“菜鸟”。尽管如此，他上战场3个月就取得击落击伤4架敌机的战绩，被誉为“空中神炮手”和“孤胆英雄”。

1953年4月12日，蒋道平在战区搜索时再次掉队，却发现了美军30架的大机群。他没有退缩，而是隐蔽跟进，寻找狩猎的机会。他下定以1对30的决心，绝不放过这个有利的战机！他从高空对准机群的最后2架美机突然发起攻击，在距离敌长机600米时，3炮齐发，连续攻击，直到把这架F-86长机打得空中冒烟向海面栽下去。这时，他看到敌机飞行员跳伞落向海面……由于当时我军没有制海权，敌长机飞行员麦克康奈尔跳伞落海后，很快就被美军海上救生直升机救起。当时，蒋道平并不知道自己击落的到底是谁，这一战绩只被当成一次普通的击落战果记载下来。

可是，这一战果非同一般。被蒋道平击落的是美空军首席“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美空军的“王牌”飞行员被接连击落，给美军带来巨大的阴影。美国军方为了避免影响士气，即下令实施“王牌”保护计划。1953年6月1日，麦克康奈尔与另一位稍晚几天达到“三料王牌”的第4联队飞行员费尔南德斯一起被送回美国。美国掩盖了麦克康奈尔被击落的真相，使得中国空军的这一战绩一直没有被确认。

1992年初，空军筹备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空军馆，办公室负责人秦长庚在收集整理相关资料时意外发现：1953年4月12日早晨，一个叫约瑟夫·麦克康奈尔的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被中国空军击落，跳伞后获救逃生。这一发现引起秦长庚的高度关注。他是研究空军历史的专家，经过中美双方资料的对比发现，击落“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的就是蒋道平！他立即给空军机关打报告请示确认这一战果。2001年10月29日，空军司令部以公函的形式，正式确认蒋道平击落了麦克康奈尔。这一尘封48年的战功终于被确认！

蒋道平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共击落、击伤7架F-86“佩刀”战机，成为我空军击落F-86战机最多的“王牌”飞行员。

中国空军为什么能赢

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从1950年12月入朝参战到1953年7月停战，共有10个歼击航空兵师的21个团，2个轰炸航空兵师的3个大队参战，共战斗出动飞机2457批26491架次，取得了辉煌战绩。我空军损失各型飞机231架，牺牲飞行员116名。敌我双方空战战损比为1.43∶1。

在当年的抗美援朝天空中，留下了这样一串耀眼的“群星”——赵宝桐：击落击伤美机9架；刘玉堤：击落击伤敌机8架；孙生禄：击落击伤敌机7架；蒋道平：击落击伤敌机7架，击落美军首席“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张积慧：击落击伤敌机5架，首次击落美军“王牌”戴维斯；韩德彩：击落敌机5架，击落美军“双料王牌”费席尔；还有“英雄的王海大队”，击落击伤美机29架……

抗美援朝空战，打出了新中国人民空军的威风，并确立了中国空军在喷气时代空战中的地位。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将军惊呼：“共产党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

多年后，已是空军司令员的王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世界战争史上，恐怕只有中国空军在如此弱小和稚嫩时候就敢冲上血与火的战场，就敢与世界空中霸主较量。”

朝鲜战争的空战，是飞机进入喷气时代的首场大规模空战，无论是在航空装备上还是在空战经验上，新生的中国空军都处于劣势，但其空战的结果却完全出乎对手的意料。那么，在这场实力悬殊的空中较量中，新中国空军为什么能够取得巨大胜绩？

首先是具有敢打必胜的勇气和信心。新中国空军是在陆军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选拔的飞行员绝大多数是工农出身的党员干部，并经过战斗锻炼，其中有许多人是英雄模范人物，具有良好的军政素质。这些具有地面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和飞行干部，在空战中充分发挥敢于“空中拼刺刀”的战斗精神，杀出了一条令对手恐惧胆寒的“米格走廊”，打出了一片锤炼英雄的天空。

其次是善于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抗美援朝时，新中国空军正处于初建时期，不能等到练好再战，只能是边打边建，边打边练，在战斗中锻炼成长。

“审慎初战”，积小胜为大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经过激烈的实战锻炼，志愿军空军不断在实战中研究对手、改进战法、摸索出适合自身特点的空战战术原则和方法，并逐渐发展到由打小机群到打大机群的多机种联合作战，特别是结合实战首创“一域多层四四制”战术原则，对夺取抗美援朝空战的胜利具有决定性意义，并在世界空战战术史上留下精彩的一页。

2011年5月，88岁的基辛格出版了他的新著《论中国》，对朝鲜战争作出了比较客观的评价。他在书中这样写道：朝鲜战争“战场上的胜利，使中国在经过几十年的软弱挨打之后获得了精神上的重生”。

“如果你们再侵略我们，我还把你们打下来”

197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结束了中美20多年的敌对状态，两国关系开始走向正常化。

1984年7月，国防部部长张爱萍率中国军事代表团访问美国。著名战斗英雄、时任空军副司令员的王海也随团出访。

在这次访问中，有一项重要内容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各军兵种的高层将领在五角大楼一个会议室里，与中国军事代表团交换意见。会谈之前，张爱萍依次向美方介绍中方代表团成员，当他介绍到王海的时候说：这是我们空军的副司令员王海。没想到，加布里埃尔没等张爱萍介绍完就接过他的话说：我们认识，我们交过手。我就是被他打下来的。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在抗美援朝空战中，王海曾击落击伤美机9架，他所率领的王海大队共击落击伤美机29架。可是，王海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击落过加布里埃尔，但他肯定加布里埃尔是被志愿军空军击落的。于是，王海幽默地说：“如果你们再侵略我们，我还把你们打下来！”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笑声和掌声。

张爱萍也笑着说：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嘛！加布里埃尔边摇头边说：不，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和平，我们友好了，我们是好朋友。王海笑着说，是啊，我们是朋友，我们就是为了和平而来的。一时间，各媒体争相报道了加布里埃尔曾被王海在朝鲜空战中击落过的消息。事后，王海解释说：“当时可能是翻译有误，把加布里埃尔那句‘被你们打下来的翻译成‘被你打下来的。实际上，在朝鲜战场上，机群与机群作战，加布里埃尔不可能确切地知道就是我把他击落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打掉了他。但当时我在空中经常碰到的就是他的这个联队的飞机。我想，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确实是被我们志愿军空军打下来的。”

1987年4月，时任空军司令员的王海应邀率中国空军代表团再次访问美国。美方负责接待安排、陪同中国空军代表团参观的是美国空军副参谋长麦克皮特。一天，王海率代表团准备去参观美国空军的一个军事基地，忽然下起了小雨，送行的人很多，而且军衔都很高，有许多将官和校官。出乎意料的是，麦克皮特专门过来给王海打雨伞，而且还亲自为他开车门。在场的美国军官都很惊奇，因为麦克皮特在美国军界很傲慢，他们一时搞不懂麦克皮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中国空军司令员。

麦克皮特听到对这件事的议论后，专门对中国驻美大使馆的空军武官讲：我为什么对你们王海司令员这么尊敬？第一，他是一个大国的空军司令员；第二，他不愧为一个优秀的歼击机飞行员，在韩战（美军称朝鲜战争为“韩战”）中人家是有功之臣；第三，他这个人性格非常豪爽。

美国军人说：无论是韩战还是越战，中国军人是我们唯一没有战胜过的对手。

笔者不由得想起彭德怀在抗美援朝胜利时说过的那段不朽名言：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一个觉醒了的，敢于为祖国光荣、独立和安全而奋起战斗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