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索隐》征引《尔雅》异文论析

2023-06-23 17:40胡涛
现代语文 2023年5期
关键词:异文尔雅

编者按:《尔雅》是我国现存的第一部辞书,也是第一部研究字义、词义的专书,同时还是儒家十三部重要经典之一。无论是在汉语史,还是经学史、文献学史上,《尔雅》都占有重要的地位。自两汉以来,关于《尔雅》的注释研究、增广、模仿之作不断问世,相关论著有160余种,由此形成了一门传统而又古老的学问“雅学”。雅学的发展大致分为六个阶段:先秦时期《尔雅》的出现、两汉时期雅学的形成、魏晋时期雅学的成熟、唐宋元明时期雅学的进一步发展和转型、清代雅学的兴盛、民国时期雅学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尔雅》曾呈现出不同的版本形态;各个时期的学者在引用、注释、整理《尔雅》的过程中,也产生了大量的异文。就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厘清《尔雅》不同版本的異文状况,各种古代典籍征引《尔雅》的异文状况,吐鲁番、敦煌等出土文献中有关《尔雅》的异文状况,乃至《尔雅》域外传播所产生的异文状况等,是《尔雅》学需要重点关注与着力解决的重要问题。为此,本刊特开辟“雅学研究”专栏。希望本专栏能够更好地展示雅学研究的最新成果,也热诚期待海内外学者不吝赐稿。本期我们有幸约到湖北大学胡涛博士、山东大学王其和教授、青岛大学窦秀艳教授、青岛大学曾令香博士的专稿,谨刊于此,以飨读者。

本期所刊发的四篇论文从不同角度对雅学进行了深入探讨,内容各有侧重,亦各具特点。汉唐文献征引《尔雅》是《尔雅》异文研究的重要一环,也是全面总结《尔雅》征引异文规律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胡涛的《〈史记索隐〉征引〈尔雅〉异文论析》,统计出唐代司马贞《史记索隐》征引《尔雅》共71处,对其中的重要异文现象进行了考释和归纳,并阐释了征引异文的产生原因。郝懿行《尔雅义疏》和邵晋涵《尔雅正义》是清代《尔雅》学史上的双璧,他们在疏证《尔雅》方面多有创新发明。王其和、岳晓玲的《论郝懿行〈尔雅义疏〉引金石证〈尔雅〉的特色》,揭示出《尔雅义疏》引用金石材料证《雅》的主要功能和规律:以声音通训诂、破通假、辨字形和校勘经注,并从征引数量、篇目分布、征引目的等方面,对邵、郝二书的优劣承袭问题进行了深度解读。关于德国藏19世纪初在吐鲁番出土的《尔雅音义》6件残片,学界关注甚少。窦秀艳、杨羽的《德藏吐鲁番出土〈尔雅音义〉残片探析》,对残片的著录、作者、与传世本文字的异同,以及1577号残片与6783号残片关系等问题,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分析。通过比较研究,基本能够确定6件残片分为两组,是相同底本的不同抄本,极有可能是来自隋唐之际学者曹宪的《尔雅音义》。除了对出土文献中《尔雅》异文的研究外,对国外馆藏《尔雅》文献的研究也值得关注。曾令香、祁赛、任开迪的《法藏敦煌写卷郭璞〈尔雅注〉回传中国考述》,对敦煌残卷郭璞《尔雅注》的编目、回译、缀合、影印出版进行了系统梳理,再现了敦煌文献回传中国的艰辛历程。这些个案分析均从大处着眼、细处用力,对雅学的历时演进和文化价值进行了深入研究,在研究中,不仅做到了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而且做到了促进文明交流互鉴,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

摘  要:唐代司马贞的《史记索隐》征引《尔雅》共71处,其中,百科名词部分占比高达88.7%,征引最多的是《释天》。可见,对自然名物,尤其是对天文的大量训解,是《史记索隐》的一个主要特点。值得注意的是,其引文与今《尔雅》传本文字不同者占50%,具体可分为四种类型:异文、衍文、脱文、逸文,在版本校勘、辑佚研究、异文考释方面均具有一定的价值。同时,《史记索隐》在征引《小尔雅》《说文解字》《广雅》等文献时,存在着误题为《尔雅》的现象,也存在着综合多处文字而合成一处、引文错误等情况。

关键词:《史记索隐》;《尔雅》;征引;异文

司马迁的《史记》居正史之首,在史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历代注解《史记》的著作有数十家之多。其中,唐代司马贞的《史记索隐》(以下简称《索隐》)是比较重要的一种,它在注解《史记》时“探求异闻,采摭典故”(《史记索隐·序》),其注文保存了诸多唐前古籍的原貌,为校勘、辑佚古籍提供了颇有价值的材料。而《尔雅》作为通经训诂之作,在注解古书中经常被引用。通过对《索隐》所征引《尔雅》内容与今本《尔雅》异同关系的探究,一方面,可以验证《索隐》的校勘、辑佚功用;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对《索隐》和《尔雅》的研究。

我们对“百衲本史记”和中华书局1982年版点校本《史记》进行了详细梳理,统计出《索隐》征引《尔雅》共有71处(另有5处是征引《小尔雅》《广雅》等,但误写作《尔雅》)。其中,在《尔雅》十九篇中,前三篇属于普通语词,被引用8次,只占总引用数的11.3%;后十六篇则属于百科名物词语,被引用63次,占总引用数的88.7%,后者又可分为社会生活专名和自然万物专名,二者各占6%和82.7%。可以看出,《索隐》注解《史记》的侧重点是在于名物,尤其是自然万物的训释,对普通语词的训释仅限于一些疑难字词。而司马迁《史记》中所记载的自然、社会名物,在唐代已经鲜为人知,由此而成为司马贞训释的重点对象。可以说,《索隐》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我国古代训诂学与西方语言学的不同偏好,其训释主要针对古书中的名物词语,而在训诂家看来“明白易懂”的经典常用词语部分则着力较少。具体到百科名词方面,征引最多的是《释天》,达到了40处。通观《史记》全篇,对“十表”“八书”着力训释是《索隐》的一大特点。因此,《索隐》征引了大量《释天》的内容以对《史记·天官书》进行训释。

总的来看,《索隐》征引《尔雅》可以分为以下类型:一是引文与《尔雅》原文一致;二是引文与《尔雅》原文在语言表述上有些微差别;三是存在比较重要的异文。我们在讨论这些文字差异时,涉及的主要版本有“百衲本史记”(以下简称“百衲本”)[1]、中华书局1982年点校本《史记》(以下简称“中华本”)[2]、《尔雅诂林》古逸丛书本《尔雅》(以下简称“诂林本”)[3]、《尔雅校笺》天禄琳琅丛书本《尔雅》(以下简称“校笺本”)[4]。下面,我们就分别对上述情况予以描述,并对重要条目进行辨析。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所引用的《尔雅》原文均以《尔雅诂林》本为底本。为行文简易起见,文中引用《索隐》和《尔雅》不再注明页码。文中所引常用工具书只注篇目,也不一一标注页码,在此简要介绍所据版本情况:《说文解字》为中华书局1963年版,《玉篇》为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经典释文》为清代抱经堂丛书本,《广韵》为四部丛刊影宋本,《集韵》为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一、引文与《尔雅》原文一致

这种情况是指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征引文字相同,并且与《尔雅》原文一致。比如,《索隐》卷一引《尔雅》云:“貔,白狐。”它出自《尔雅·释兽》:“貔,白狐。”各本文字一致。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只有15条,约占总引用数量的21.1%。需要指出的是,这种类型在辑佚、校勘上价值不大,因此,不作过多论述。

二、引文与《尔雅》原文存在些微差别

与第一种类型有所不同,《索隐》引文与《尔雅》原文在语言表述上有时还存在些微差别。这种类型又可以细分为两种:一是训释词语出现些微变化,二是引文间接化用《尔雅》。

(一)训释词语出现些微变化

比如,《索隐》卷二十六将《尔雅·释天》“在巳曰大荒落”“在午曰敦牂”,引作“在巳为大荒骆”“在午为敦牂”。又如,《索隐》卷二十七将《尔雅·释天》“天驷,房也”减一字,引作“天驷,房”。再如,《索隐》卷二十八将《尔雅·释山》“山顶冢”增加一字,引作“山顶曰冢”。

之所以会出现上述状况,主要原因是:在传统训诂学所使用的训释术语中,一些术语的意义区别不是十分明显,如“曰”“为”“谓之”,在很多情况下可以通用。因此,不同的注家在作注时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来选择合适的术语,而不必拘泥于原文。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刊刻、抄写时的无意为之。至于句尾“也”,由于只起辅助作用,经常被引用者或抄写者省略。如敦煌出土唐写本P3719号白文《尔雅·释诂》《释言》训释词后的“也”多被省略,有十余处;敦煌六朝写本P2661号《尔雅》郭注《释天》“风雨”“祭名”“讲武”部分,与今本相比,省略“也”的有四十余处。总的来看,这种异文并没有很大的校勘价值,本文不再对此进行太多讨论。

(二)间接化用《尔雅》

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尔雅》原文过长,而《索隐》训释《史记》只用到原文中的某一小段,于是径直截取所需文字,化而用之。比如,《尔雅》原文为:“肃、齐、遄、速、亟、屡、数、迅,疾也。”《索隐》在注释《史记·五帝本纪》中的“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时,引作:“《尔雅》‘齐‘速俱训为疾”,“今裴氏注云‘徇亦训疾,未见所出。或当读‘徇为‘迅,‘迅于《尔雅》,与‘齐俱训疾。”又如,《尔雅》原文为:“水自河出为灉,济为濋,汶为灛,洛为波,汉为潜,淮为浒,江为沱,濄为洵,颍为沙,汝为濆。”这里讲的是大江大河支流的名称。《索隐》在注解《史记·夏本纪》中的“沱、涔已道”时,只涉及到沱、潜(涔),故其引作:“水自江出为沱,汉出为潜。”再如,《尔雅》原文为:“金谓之镂,木谓之刻,骨谓之切,象谓之磋,玉谓之琢,石谓之磨。”这里介绍的是对不同材料加工的称呼。《索隐》在注解《刺客列传》中的“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一句时,只涉及到“切”,因此,只需引用“骨谓之切”,作者又恐人迷惑,故化作“治骨曰切”。

这样的例子在《索隐》引文中多次出现,共23条,约占总引用数量的32.4%。间接化用《尔雅》内容以考订文字、解释名物,反映出古人引用文献不仅有各自的习惯,而且会根据实际需要对引文原文进行适当处理,以符合其征引文献的原则:删其游辞而取其要实,也就是力求精审,节约笔墨。

三、引文与《尔雅》原文

存在比较重要的异文

除了以上两种情况,《索隐》征引的《尔雅》内容有时还与现存《尔雅》之间存在一些差异。我们根据具体情况,将其分为四种类型:异文、衍文、脱文和逸文。

(一)异文

1.“貍”—“狸”

百衲本《索隐》卷一引《尔雅》曰“貙獌似狸”,中华本、《尔雅》均作“貙獌似貍”。

按:张元济的《百衲本二十四史校勘记·史记校勘记》(以下简称《百衲本校勘记》)、周祖谟《尔雅校笺》中无说。王树楠《郭注佚存补订》中有一处写作“狸”。狸、貍都有“伏兽,似貙”之义,《说文解字》、汉简、汉碑多作“貍”字,《玉篇》有“貍”“狸”二字,颜元孙《干禄字书》:“狸貍:上通下正。”[5](P588)《广

韻·之韵》:“貍,野猫;狸,俗。”则“貍”与“狸”是异体字关系,“狸”的出现要晚于“貍”,二字由于音义相同而混用。《尔雅》早期版本应该作“貍”,司马贞所引“狸”,大概是受当时俗写的影响。

2.“雍”—“灉”

百衲本、中华本《索隐》卷二引《尔雅》“水自河出为雍”,诂林本、校笺本《尔雅》,“雍”均作“灉”。

按:《百衲本校勘记》《尔雅校笺》无说。陆德明

《经典释文》:“灉,字又作澭”,唐石经作“灉”。敦煌写本《尔雅·释水》“灉反入”“水自河出为灉”,均作“灉”,则唐宋版本作“灉”。郝懿行《尔雅义疏》:“《淮南·人间篇》云‘楚庄王胜晋于河雍之间,是雍即灉矣……《释名》作‘水从河出曰雍沛,雍、雝古今字,皆假借也。”[6](P659)郝懿行指出,“雍”“雝”作“灉”为假借字,本字当作“灉”。严元照《尔雅匡名》:“灉,《释文》云‘灉,字又作澭。案:雝隶变为雍。《文选注》(卅九)、《索隐》(夏本纪)引作雍。”[7](P289)严氏指出,《释文》作“灉”,《索隐》《文选注》引为“雍”,但并未说明其中之缘由。《说文解字·水部》:“灉,河灉水,在宋。从水雝声。”“灉”为水名,《玉篇·水部》:“灉,汙用切。《尔雅》‘水自河出为灉。又音雍。?澭,并同上。”皆作水名。“雍”,《说文解字》作“雝”,本义为鸟名,段玉裁注:“雝,隶作雍。”[8](P143)可见,“雝”(雍)为借字。据曾令香、窦秀艳考证,“雍”为“雝”的隶定字,“以此类推,廱灉皆《说文》隶定字。‘廱,从甲骨文至墓志文皆罕用,尤其东汉以后与‘雍‘?‘雝通用不别,并且多为‘雍所替代。”[9](P93)唐代郎知本《正名要录》保留了颜师古《字样》中尚通用的字,其中就有“雍”“邕”二字[10](P333)。可知,“雍”在六朝隋唐时期通行,《尔雅》传本未见作“雍”,《史记》《文选》原文为“申徒狄蹈雍之河”,或许李善、司马贞因原文作“雍”,而改《尔雅》以从之。

3.“昆仑墟”—“崐崘虚”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引《尔雅》“河出昆仑墟”,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崐崘虚”。

按:《百衲本校勘记》无说,《尔雅校笺》云:“唐写本作崑崙,同,原本《玉篇》山部字作‘崐崘,‘崐下引《尔雅》‘虚作‘墟。”[4](276)“昆仑”为山名,《淮南子·原道训》:“经纪山川,蹈腾昆仑,排阊阖,沦天门。”高诱注:“昆仑,山名也。在西北,其高万九千里,河之所出。”[11](P16)“昆仑”为联绵词,二字当为本字,后因山名而增“山”旁。《说文解字·丘部》:“虚,大丘也。昆仑丘谓之昆仑虚。”“昆仑虚”三字并无“山”“土”旁。由此可见,《尔雅》早期本或作“昆仑虚”,但今天在表示“昆仑山”义时,从山、从土皆可以通用。

又《尔雅·释诂》:“壑、阬阬、滕、征、隍、漮,虚也。”各本皆作“虚”。其中,“壑”“阬阬”与“昆仑墟”中的“墟”意义相近。《玉篇·丠部》:“虚,大丘也。今作‘墟。《尔雅》曰:‘河出崐崘虚。”《集韵·鱼韵》:“虚墟,虚,或从土。”郝懿行《尔雅义疏》云:“虚,今作墟,古无墟字,皆以虚为墟也,后人虚旁加土,以别于空虚,因而经典亦多改虚为墟。”[6](P111-112)则“虚”为“墟”的古字,“墟”为后起区别字,《尔雅》早期本亦应作“虚”。

4.“邳”—“坯”

百衲本、中华本《索隱》卷二引《尔雅》“山一成曰邳”,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山)一成坯”。

按:《经典释文》:“坯,或作伾,同。《说文》作‘坏。”毕效钦本、台北藏明刊白文本00851号作“伓”。传世本作“坯”“伾”,未见作“邳”者。《说文解字·土部》无“坯”字,有“坏”字:“坏,丘再成者也。一曰瓦未烧。从土不声。”金文、篆文、汉简多作“坏”,则本字当作“坏”。段玉裁注:“‘一各本作‘再,今正。《水经注》曰:‘河水又东迳成皋大伾山下。《尔雅》:“山一成谓之伾。”许慎、吕忱等并以为丘一成也,孔安国以为再成曰伾。据此,是俗以孔传改易许书,今本非善长所见也。”[8](P692)由段注可知,郦道元《水经注》引《尔雅》作“伾”。《说文解字·人部》:“伾,有力也。”则“伾”为借字,陆德明亦见过《尔雅》作“伾”之本。

“邳”当作“岯”或“”。“岯”,不见于《说文》,《玉篇·山部》《广韵·脂韵》:“岯,山再成也。”《集韵·脂韵》:“坯,《尔雅》‘山一成,或作伾、岯、。”可见,四字已经不别。《说文解字·邑部》:“邳,奚仲之后,汤左相仲虺所封国,在鲁薛县。从邑丕声。”“邳”是古地名,《索隐》引《尔雅》作“邳”,或者是引者错误。由此可见,《尔雅》本作“坏”,后作“坯”,作“伾”“邳”皆借字。

5.“孤”—“觚”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三十二引《尔雅》“孤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也”,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孤”均作“觚”。

按:《经典释文》云:“觚,本又作孤。”《史记》《汉书》《后汉书》《隋书》等,皆作“孤竹”。《史记·周本纪》:“伯夷、叔齐在孤竹,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裴骃《集解》:“应劭曰:‘在辽西令支。”张守节《正义》:“《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卢龙县南十二里,殷时诸侯孤竹国也,姓墨台氏。”“觚竹”与“孤竹”,《尔雅》作“觚”,汉唐史书已作“孤”,司马贞《索隐》引作“孤”,有据《史记》改《尔雅》之嫌;不过,陆德明《释文》已注明《尔雅》有作“孤”之本,二字音同混写。这种混写早已存在,《庄子·让王》已作“孤竹”:“昔周之兴,有士二人处于孤竹,曰伯夷、叔齐。”陆德明《庄子释文》:“孤竹,司马云:‘孤竹国,在辽东令支县。伯夷、叔齐,其君之二子也。”[12](P817)

6.“麋”—“麠”,“鹿”—“麃”

中华本、百衲本《史记》卷十二:“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集解》:“韦昭曰:‘楚人谓麋为麃。”《索隐》:“《尔雅》云:‘麋,大鹿也,牛尾一角。郭璞云‘汉武获一角兽若麃,谓之麟,是也。”《尔雅·释兽》:“麠,大麃,牛尾,一角。”郭璞注:“汉武帝郊雍,得一角兽,若麃然,谓之麟者,此是也。麃即麞。”

按:《说文解字·鹿部》:“麠,大麃也,牛尾一角。”与今本《尔雅》同。段玉裁注:“‘麃各本作‘鹿,误,今正。《释兽》云:‘麠,大麃,牛尾,一角。许所本也。《史·武帝纪》《汉·郊祀志》皆曰:‘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武帝所获正是麠。盖麃似麞,无角;大麃有一角,则谓之麠。当时有司因一角附会为麟也。”[8](P471) 则《尔雅》本作“麠”与“麃”。又《说文解字·鹿部》:“麃,麞属。”《鹿部》:“麞,麋属。”则“麃”“麞”皆麋属,可通。由此可见,《索隐》引《尔雅》“麠”作“麋”,或涉韦昭注以及“麞”为麋属而误;《索隐》引“麃”作“鹿”,亦是形近而误。

7.“叶”—“协”,“鄂”—“噩”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十七引《尔雅》云“在未为叶洽”“在酉为作鄂”,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协洽”“作噩”。

按:“叶洽”,除《索隐》之文外,其余各书皆写作“协洽”。今《尔雅》传本也无作“叶”者。严元照《尔雅匡名》卷八:“《史记》作‘叶洽,《索隐》引《尔雅》亦作‘叶。案:‘协‘叶字同。”[7](P267)《说文解字·劦部》:“協,众之同和也。从劦从十。叶,古文協从十口。”可见,“叶”为“協(协)”的古字。《史记·天官书》:“叶洽岁。”《索隐》:“《尔雅》云:‘在未为叶洽。李巡云:‘阳气欲化万物,故曰协和。洽,合也。”它引《尔雅》作“叶”,引李巡《尔雅注》则作“协”,盖《索隐》据《史记》文而改《尔雅》以从之。

校笺本“在酉为作噩”,陆德明《经典释文》:“噩,本或作咢,字同。”则陆氏所见版本亦有作“咢”者。

《史记·天官书》:“作鄂岁。”《索隐》:“《尔雅》‘在酉为作鄂。李巡云:‘作咢,皆物芒枝起之貌。咢音愕……《天文志》云‘作詻,音五格反,与《史记》及《尔雅》并异也。”可见,它引《尔雅》作“鄂”,与《史记》同;引李巡《尔雅注》则作“咢”,与引《尔雅》不同,而与陆德明所见版本相同。“作噩”“作咢”乃至“作鄂”,皆音义相同,而字形有别。《索隐》大概是顺应《史记》文本而改《尔雅》以从之。

8.“雾”—“雺”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十七引《尔雅》“天气下地不应曰雾”,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天气下地不应曰雺,地气发天不应曰雾”。

按:《文选·甘泉赋注》与《索隐》同,亦引作“雾”。《说文解字·雨部》:“霚,地气发,天不应。从雨敄声。雺,籀文省。”段玉裁注:“霚,今之‘雾字。《释天》曰:‘地气发、天不应曰雾。‘雾者俗字。”[8](P574)由此可知,“地气发、天不应”者应是“霚”;同时,“雺”“霚”“雾”实为异体字。《尔雅》这里主要是对“天气下地不应”与“地气发天不应”相区分,当不会采用同一字而命名之。因此,此句当依据《说文》作:“天气下,地不应曰霿(音méng)”“地气发,天不应曰雾”。《史记·天官书》:“若雾。”《索隐》:“音如字,一音蒙,一音亡遘反。《尔雅》云‘天气下地不应曰雾,言蒙昧不明之意也。”从《索隐》的注音和释义来看,该字当作“霿”,之所以引作“雾”,亦应是顺应《史记》文本而改《尔雅》以从之。严元照《尔雅匡名》曾对《索隐》和《文选注》引作“雾”的情况指出,“雾与蒙同,此二雾字皆误”[7](P270)。

9.“昆”—“晜”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七十五引《尔雅》“来孙之子为昆,昆孙之子为仍”,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昆”均作“晜”。

按:本字当作“”,《说文解字·弟部》:“,周人谓兄曰。从弟从眔。”段玉裁注:“昆弟字当作此,昆行而废矣。《释亲》:‘晜,兄也。郭注:‘今江东通言曰晜。按:晜者,之误。”[8](P236)《玉篇·弟部》:“罤,《说文》云‘周人謂兄曰罤也,今作昆同。晜,同上。”可见,至《玉篇》时,“”已经讹作“罤”,又讹作“晜”,当时“昆”已经通行,“罤”与“昆”同。《说文解字·日部》:“昆,同也。从日从比。”引申有“兄”义,《玉篇·日部》:“昆者,同也,并也,兄弟也,咸也。”由此可见,《尔雅》作“晜”,当为“”形讹所致;《索隐》作“昆”,大概是顺应《史记》文本而改《尔雅》以从之,同时,这也表明“昆”为兄弟义在当时已经通行。

10.“田”—“猎”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一百一十七引《尔雅》“宵猎曰獠”,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宵田为獠”。

按:《尔雅·释天》:“宵田为獠,火田为狩。”由两条联文可知,该字当为“田”,《索隐》征引有误。不过,田、猎意义相关,均有狩猎之义,也常连用为“田猎”。

11.“鴈”—“雁”,“鵞”—“鹅”

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一百一十七引《尔雅》“舒雁,鵝也”,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舒

鴈,鵞”。

按:“雁”为“鴈”的借字。《说文解字·隹部》:“雁,鸟也。从隹从人,厂声。”段玉裁注:“此与《鸟部》‘鴈别,‘鴈从鸟为鹅,‘雁从隹为鸿……经典‘鸿雁字多作‘鴈。”《集韵·屋韵》“雁”通作“鴈”。今《尔雅》传本皆作“鴈”。

“鵞”与“鹅”为异体字。《玉篇·鸟部》:“鵞,亦作鹅。”今唐石经、宋监本,均作“鵞”;十行本、吴元恭本等,则作“鹅”。

(二)衍文

1.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引《尔雅》“河出昆仑墟,其色白”,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无“其”字。

按:此句是说黄河发源于昆仑山,上游水清,是白色的,这是相对于中下游黄色而言的。“其”是代词,代指黄河。《尔雅·释言》:“厥,其也。”释义为“他的”,即代词。《尔雅》全书中也有多处“其”为代词的用法,如《释宫》“牖户之间谓之扆,其内谓之家”、《释器》“白金谓之银,其美者谓之镣”、《释丘》“水出其左营丘”、《释木》“栎,其实梂”等。这些“其”字句都以名词结尾,其间都可以加“谓之”二字,无一例外,如《释木》“栎,其实梂”,这是说栎的果实为梂,可以表述为“栎,其实谓之梂”。而“河出昆仑墟,其色白”是以形容词结尾,中间不能加“谓之”,可见,它与《尔雅》的文例并不一致,“其”为衍文,当为《索隐》在引用时误加。

(三)脱文

1.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引《尔雅》“檿,山桑”,诂林本、校笺本《尔雅》均作“檿桑,山桑”。

按:在《尔雅》中,《释草》《释木》两篇在解释《诗经》名物时,如果是“A,B”模式,则遵循一个基本规律,即被释词“A”严格对应《诗经》原文中的名物,不增减一字。如《释草》“蘩,皤蒿”,《诗经·召南·采蘩》作“于以采蘩,于沼于沚”。《释草》“茹藘,茅蒐”,《诗经·郑风·东门之墠》作“东门之墠,茹藘在阪”。《释木》“栲,山樗”,《诗经·唐风·山有枢》作“山有栲,隰有杻”。《释木》“常棣,棣”,《诗经·小雅·常棣》作“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释木》“女桑,桋桑”,《诗经·豳风·七月》作“猗彼女桑”。而《索隐》征引此条依然是解释《诗经》中的名物,《诗经·大雅·皇矣》作“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因此,《尔雅》应作“檿,山桑”,《说文解字·木部》亦云:“檿,山桑也。”唯有《周礼·考工记·弓人》云:“凡取干之道七,柘为上,檍次之,檿桑次之,橘次之,木瓜次之,荆次之,竹为下。”“檿”是桑之属,而此句中只有“檿桑”将类名写出,与其他六个不同,“桑”字应为后来所加。《尔雅义证》云:“加桑者,以檿非正桑,桑之类耳。”《尔雅集解》云:“加桑字者,以字作压,不从木也。”《尔雅补释》《尔雅稗疏》也疑《尔雅》“桑”字为衍文。由此可知,这里《索隐》未有脱文,而是传本《尔雅》有衍文。

2.中华本《索隐》卷八在解释“枫”时引“《尔雅》云一名欇”,但《尔雅》中出现的是“欇,虎櫐”和“枫,欇欇”。

按:“欇”与“欇欇”不同。“欇”是虎櫐,为一种藤本植物,与“枫”不同。《说文解字·木部》:“枫,木也。厚叶弱枝,善揺。一名欇欇。”《集韵》引《说文》作“一名欇”,则《说文》传本有此两种。虽然如此,《索隐》所引当为“枫,一名欇”。对此,严元照认为,《尔雅》衍一“欇”字。其《尔雅匡名》卷十四云:“《文选注》四引‘枫,聶,又八《上林赋》注引张揖曰‘枫,欇也,《索隐》(司马相如列传)曰‘尔雅云一名摄(字误)。案:《说文·木部》‘枫,木也,厚叶弱枝善摇,一名欇,又‘欇,木叶摇白也。疑《尔雅》衍一‘欇字。”[7](P313)从严氏举证来看,《索隐》或不误,《尔雅》传本有衍文。此外,百衲本《索隐》此段文字脱落。

(四)逸文

1.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一引《尔雅》“宣,徇,遍也。濬,通也”,《尔雅》中并无“濬,通也”。

按:《史记·五帝本纪》:“黄帝者,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索隐》:“《史记》旧本亦有作‘濬齐。盖古字假借‘徇为‘濬。濬,深也。义亦并通……又《尔雅》曰:‘宣,徇,遍也。濬,通也。是‘遍之与‘通义亦相近。言黄帝幼而才智周遍,且辩给也。”《尔雅·释言》:“濬、幽,深也。”《尔雅》前三篇不见“通”字,含“幽”字的有《释诂》“瘗、幽、隐、匿、蔽、窜,微也”、《释言》“瘗,幽也”。含“深”字的有《释言》“潜,深也”、“潜、深,测也”。可见,在《尔雅》内部系统里,“濬”未有训释为“通”字的。《索隐》通其义而训“濬”为“通”,实非出自《尔雅》。

2.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四引《尔雅》“面慙曰赧”,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无此文。

按:《尔雅·释言》:“愧,慙也。”《小尔雅·广义》:“面慙曰戁。”王煦曰:“戁,本或作‘赧。”[13](P234)“戁”与“赧”音义并通。可见,《索隐》引的是《小尔雅》之文,却误题作《尔雅》。

3.中华本《索隐》卷一百一十七引《尔雅》“颜,额也”,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无此文。

按:此条也是引《小尔雅》之文:“颠、颜、颡,额也。”[13](P263)而误题《尔雅》名。百衲本《索隐》与中华本不同,此处没有“《尔雅》颜额也”五字。

4.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十五云“胪字训陈也,出《尔雅》文”。

按:《尔雅》无此原文。不过,《释言》有“豫、胪,叙也”,《释诂》有“舒、业、顺,叙也”,另一处又有“矢、雉、引、延、顺、荐、刘、绎、尸、旅,陈也”。大概“胪字训陈也”是从以上三条解释中综合得来的。

5.中华本《索隐》卷十七引《尔雅》“忕犹狃”,百衲本作“犹细”,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无此文。

按:《尔雅·释言》:“狃,复也。”郭璞注:“狃复为。”《小尔雅·广言》:“狃,也。”[13](P201)“”,王煦本、胡世琦本、朱本,均作“忕”;宋本、葛本、王贞本,均作“”;胡承珙本作“忲”。可知,《索隐》此条或引郭注、或引《小尔雅》,误题《尔雅》。宋翔凤云:“忕从大声,从犬,非也。”[13](P201)百衲本“细”又为“狃”字形近而误。

6.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十七引《尔雅》“鸟喙谓之柳”,诂林本、校笺本《尔雅》无此文。

按:《史记·天官书》:“柳为鸟注。”《索隐》:“案:《汉书·天文志》‘注作‘咮。《尔雅》云:‘鸟喙谓之柳。孙炎云:‘喙,朱鸟之口,柳其星聚也。”可见,《索隐》作“鸟喙”是源于《史记》“鸟注”、《汉书》“鸟喙”而改,并引孙炎注申释之。《尔雅·释天》:“咮谓之柳。”郭璞注:“咮,朱鸟之口。”

7.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引《尔雅》“鸟张嗉”,诂林本、校笺本无此文。

按:《尔雅·释鸟》:“亢,鸟咙。其粻嗉。”郭注:“嗉者,受食之处,别名嗉,今江东呼粻。”《释兽》:“鸟曰嗉。”可知,《索隐》引文当化用自《释鸟》,但将“粻”写成“张”。王念孙《广雅疏证》“《释天》张谓之鹑尾”条下云:“粻,通作张。”[14](P288)

8.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二十七引《尔雅》“须女谓之务女”,《尔雅》无此文。

按:此条应当是引《广雅》之文“媭女谓之婺女”[15](P113)。王念孙《广雅疏证》云:“媭,通作须。”[14](P287)《索隐》误题为《尔雅》。

9.中华本、百衲本《史记·平准书》:“三曰复小,撱之,其文龟,直三百。”中华本《索隐》作:“复小隋之。汤果反。《尔雅》注‘隋者,狭长也,谓长而方,去四角也。”百衲本《索隐》作:“撱音汤果反。《尔雅》注‘撱者,狭长也,谓长而去四角也。”今本《尔雅》皆无。

按:中华本、百衲本中的《索隱》文字有所不同。诂林本、校笺本《尔雅·释鱼》中的相关的条目为:“贝,居陆……,小而椭。”郭璞注:“……椭谓狭而长,此皆说贝之形容。”《索隐》所指当来源于此。“隋”是本字,假借为“椭”,“椭”之“木”旁又讹作“扌”,《史记》原文中即作“撱”。

10.中华本《索隐》卷六十一引《尔雅》“蕨,鳖也”,百衲本中“鳖”写作“鼈”。《尔雅》中无此文。

按:《说文解字·艸部》:“蕨,鳖也。从艸厥声。”《索隐》此条引文当出自此,而误题《尔雅》。“鳖”字又作“鼈”。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鳖”字并非指鱼鳖之“鳖”,今字应写作“虌”,意为蕨菜。

11.中华本、百衲本《索隐》卷一百一十七在解释《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樱桃”时说:“《尔雅》云(百衲本作‘谓之)为荆桃也。”

按:《尔雅·释木》:“楔,荆桃。”郭璞注:“今樱桃。”《索隐》所指当出自郭注,而非《尔雅》经文。

12.中华本《索隐》卷一百二十九在解释《史记·货殖列传》“鲐鮆千斤”时说:“《说文》云:‘鲐,海鱼。音胎。‘鮆鱼,饮而不食,刀鱼也。《尔雅》谓之鮤鱼也。鮆音才尔反,又音荠。”《尔雅》无“鮤鱼”二字。

按:《尔雅·释鱼》:“鮤,鱴刀。”郭璞注:“今之鮆鱼也,亦呼为魛鱼。”《索隐》所指当出自郭注,而非《尔雅》经文。此外,百衲本《索隐》此段文字脱落。

综上所述,本文以《索隐》征引《尔雅》为研究对象,对其征引的三种主要类型进行了具体分析。其中,第三类有重要异文的占到近50%,“这些异文的出现,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写刻的原因,实际上,真正的写刻讹错较少,大多数异文都是历史上曾经使用过的,是语言文字发展的孑遗。因此,这些异文也是语言文字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16]在这些异文中,有些是由于文字形近音近而形成的,有些是因意义相通而形成的,还有因隶变、隶定而出现的正俗字。同时,可以看出,由征引《尔雅》而产生的异文,有不少是征引者为了使文字符合其所说解的文献,遂改易《尔雅》之文而形成的。我们仔细推研发现,之所以会改易《尔雅》之文,也是因为经典史籍之文与《尔雅》之文存在古今、异体、正俗、同义等关系,并非任意为之,可见,《尔雅》文字与经典史籍的文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需指出的是,《索隐》在征引文献时,因该书所处时代较早,所见书籍或为今日所无,或与今日不同,因此,对文献校勘、文本辑佚研究都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值得深入探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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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窦秀艳,任开迪.《尔雅·释诂》“美也”“和也”条异文考辨[J]现代语文,2022,(6).

An Analysis of Different Essays of Erya(《尔雅》) Cited in Shiji Suoyin(《史记索隐》)

Hu Tao

(College of Literature, Hubei University, Wuhan 430062, China)

Abstract:There are 71 citations of Erya(《尔雅》) in Shiji Suoyin(《史记索隐》), of which the proportion of encyclopedic nouns is as high as 88.7%. The most cited is Shitian(《释天》). A large number of interpretations of natural objects, especially astronomy, are a major feature of Shiji Suoyin(《史记索隐》). 50% of the citations and the original text of Erya(《尔雅》) have important variations, which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types: variations, derivations, omitting, and excerpts, which are of certain value in the comparative collation and compilation research. However, sometimes Shiji Suoyin(《史记索隐》) solicites books such as Xiao Erya(《小尔雅》), Shuowen Jiezi(《说文解字》) and Guangya(《广雅》), but mistakenly cited the title of Erya(《尔雅》), as well as a combination of multiple characters and citation errors.

Key words:Shiji Suoyin(《史记索隱》);Erya(《尔雅》);solicitation;different tex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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