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音段与超音段特征研究

朱淑娴，曹灵美

（上海财经大学浙江学院外语系，浙江 金华 321013）

英语语音教学一直是英语教育中的核心环节之一，但现阶段，我国的英语语音教学仍然面临诸多挑战，如方言对英语发音的影响。语言学家罗德·埃利斯（Rod Ellis）曾指出,现有的语言知识对学习者学习新语言会产生两种语言迁移：正转移指的是学习者已有的语言知识对其学习其他语言所产生的积极影响；负转移则指所产生的消极影响。[1](P18)对于金华地区的英语学习者来说，金华方言的负迁移通常被认为是影响英语语音学习的重要因素之一，其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音段特征和超音段特征两个方面。目前，国内未有学者就金华地区英语学习者的音段与超音段特征进行深入分析。因此，本文将基于肯尼斯·派克（Kenneth Pike）提出的音段与超音段理论分析金华方言使用者的英语语音特征，归纳其发音中的典型问题，并提出切实可行的语音教学方案，旨在改善其在母语负迁移影响下的语音状态。[2](P42)

一、国内外研究现状述评

（一）国内研究现状 国内学者曹志耘在之前所做的研究中提出：金华方言具有内爆音变鼻音、文白异读、入声调舒化、少卷舌音和翘舌音等语音特征。[3](P97)因此，就音段层面的语音特征而言，金华方言使用者难以标准地发出英语语音中的清辅音/ð/、/ʃ/以及浊辅音/θ/和/ʒ/。在超音段层面，金华方言多为单音节词汇，且与普通话一样遵循音节的节拍原则。而英语则是带有重音节拍的语言，有单音节词、双音节词和多音节词。[4](P218)因此，语音在语篇层面的交际作用因金华方言自身鲜明的语音特点而变化。[5](P80)

（二）国外研究现状 国外学者如罗德·埃利斯（Rod Ellis）在其研究中曾指出，以汉语为母语的学生在学习英语的时候，其中51%的错误是由于受到了母语的影响。[1](P54)迈克尔·斯万（Michael Swan）也曾提出中国的英语习得者会忽视长短元音之间的区别，在发音中将其混为一谈。[6](P23)这在金华地区英语学习者的音段特征中尤为明显。因此，本文将重点探讨金华地区以金华方言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在学习英语语音时呈现的音段层面特征与非音段层面特征。

二、金华方言对英语语音产生的影响

（一）金华方言的语音特点 早在春秋时期，吴语因融合与吸收周围地区的方言而逐渐形成。金华方言属南部吴语，为吴语系方言。金华方言在金华文化中独具地域特色，主要使用区域为浙江省金华市的婺城区、金东区及部分临近地区。因为金华处于浙江中部盆地的中心，故较多地保存了古音。金华方言既体现了吴语地区众多方言的共性特征，同时也融合了金华方言鲜明的发音特色。从整理上看，金华地区方言具有语速偏快、语调抑扬顿挫和以降调结尾等特点。基于曹志耘的《南部吴语语音研究》对金华方言中的声母和韵母进行分析归纳，可以得出金华方言音系表。金华方言有27 个声母和51 个韵母，并且带有儿化韵以及鼻音尾韵。同时，金华方言带有7个单字调，缺少阳上调，变调规律复杂。[3](P97)

大多数金华地区的英语学习者已熟练掌握金华方言的语音系统，形成了特定的发音习惯，极少思考音位间的异同，从而降低了这些学习者们对英语语音的辨别力。在开始学习一门新语言如英语时，他们的发音器官会限制其养成良好的发音习惯，而是习惯用金华方言中熟悉的发音来取代英语语音中的一些相似音。因此，这些学习者在学习英语时，金华方言的发音特点会不知不觉地融入英语语音的学习过程中，从而产生语言负迁移，影响其英语语音的准确性。

（二）金华方言对英语语音音段层面产生的影响根据肯尼斯·派克提出的音段与超音段理论，金华方言对受试对象产生的音段层面发音特征主要包括元音和辅音的读音。[2](P42)

在中国学习者的发音中，长元音和短元音之间通常没有对比。[6](P61)以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为例，最明显的例子是“important”“schools”“sit”和“good”，它们的标准发音应该是/ɪmˈpɔːtnt/、/skuːlz/、/sɪt 和/gud/。然而，学习者并没有体现出长元音和短元音之间的差异，从而导致发音错误，如/ɪmˈpɔtnt/、/skʊlz/、/sɪ:t/和/guːd/。就这些单词而言，学习者延长了短元音/ʊ/和/ɪ/，而缩短了长元音/ɔː/和/uː/。例如，当学习者说“grass”和“walk”时，他们需要重读长元音/ɑː/和/ɔː/，但他们的发音类似于/grʌs/和/wɔk/，忽略了长元音。

与双元音有关的发音错误也不能忽视，因为这类错误会直接导致听者误解语音内容。在学习者的发音中，有一个特别引起关注的词是“modern”，它的发音为/ˈmɒdn/，但是却被学习者们错读为/məudn/。因此，有些听者可能会对说话者说的是“modern”还是人名“Moulden”感到困惑。另一方面，缩短双元音是这些学习者们在英语语音中另一个常见的错误。他们会缩短“change”和“plays”中的双元音/eɪ/，删除了这个双元音中的另一个元音/ɪ/，使这两个单词听起来像/tʃendʒ/和/plez/。

在辅音的发音上，根据大卫·德特丁（Davide Deterding）的研究，中国学习者很难发出准确的“th”音，因为大部分学习者难以发出牙齿摩擦音/θ/和/ð/。[7](P181)在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中可以发现，他们普遍会用/s/代替/θ/。例如，在朗读“wealth”这个词时，正确读音为的正确形式/welθ/，而学习者们常读成/wels/。当他们朗读“the”时，会用/z/来代替/ð/的读音，所以最终会错读为/zə/。因此，“those”的读音也会错误地变为/zəuz/。汉语发音习惯有时会妨碍中国的英语学习者们练习标准的英语发音，金华地区的学习者们也不例外。在金华方言中，并没有类似于/θ/和/ð/的读音，甚至连需要用到牙齿摩擦来发音的词都比较少，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学习者们难以正确读出/θ/和/ð/这两个音。

然而，尽管金华地区的英语学习者们可能会用辅音/z/来取代辅音/θ/和/ð/，他们有时也无法正确地读出众多单词中的辅音/z/。当他们朗读“realize”时，他们的发音更类似于/ˈrɪəlaɪs/。当涉及名词的复数形式时，这种“/z/-/s/”的替换更为频繁。“gardens”“trees”和“flowers”应该以/z/结尾，而说话者反复用/s/代替/z/，错读为/ˈgɑːdns/、/trɪs/和/ˈflaʊə(r)s/。

此外，“just”这个词的正确读音为/dʒʌst/，但由于受到语言的负迁移影响，学习者们更习惯用汉语拼音“家”（/jia/）代替塞擦音的/dʒ/。另一个经常被错读的单词则是“to”，因为学习者们倾向于用错误读音/tju:/来代替正确读音/tu:/。

（三）金华方言对英语语音超音段层面产生的影响 根据肯尼斯·派克提出的音段与超音段理论，金华方言对受试对象产生的超音段层面发音特征包括连读、重音和节奏等。[2](P42)

通常当两个发音相似的辅音连接在一起时，需要连读辅音。然而，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会忽略连读辅音之间的联系。当其读出诸如“just to”“put to”和“want to”等短语时，不会连读前一个单词的最末的辅音/t/和下一个单词最前的辅音/t/，即他们的读音中无法准确呈现英语单词之间的连读。

就单词重音而言，精确的重音音节有助于听者识别单词，因为单词重音是处理单词含义的主要线索。然而，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常错读多音节单词如“realize”，他们会错误重读为/rɪəˈlaɪz/，而不是正确读音/ˈrɪəlaɪz/。此外，“open”一词在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中的标准发音是/ˈəupən/和/ˈopən/，但学习者会错读重音音节，其发音为/ɔˈpən/。就句子重音而言，具有实际意义的单词通常需要被重读，而不是功能词。但学习者们在朗读“from the bustle”或“just to sit”等介词短语时，常常过分强调限定词和介词，会重读本不需要重读的单词如“the”“from”和“to”。

不同于英语母语者对语速的良好掌控，金华地区英语学习者们的语音呈现了“音节节拍”（syllabletimed）的节奏，以几乎相同的语速朗读每个单词。以短语“just to sit and walk on the grass”为例，在他们朗读时，每个单词都有相同的发音时间，没有延长内容词“sit”“walk”和“grass”，也没有减少语法功能词“the”和“on”的发音时间。此外，音节之间也会出现不恰当的停顿。例如，当学习者们朗读单词“mortar”时，他们会在音节/mɔ:/和/tə/之间做不必要的停顿，导致单词发音不连贯，从而影响听者对单词意思的理解。

三、金华方言负迁移影响下的英语语音教学可行性方案

针对金华地区英语学习者的发音特征，下列四个教学设计活动分别针对元音发音错误、辅音发音错误以及超音段层面的重音和连读错误提供“因地制宜”的本土化英语语音纠正方案与教学提案。

（一）元音纠正练习 由于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们通常无法在语音中体现长元音和短元音之间的差异，因此教师可以设计用于专项训练辨析长短元音的表格（如表1），表格中应当涵盖多组读音类似的长元音和短元音所组成的单词。在实际课堂教学中，教师可以在课前发放表格，要求学生在课前通读表格中的单词，判断单词内的元音是属于长元音还是短元音。教师在课上应随机抽取几位学生进行当堂展示，纠正学生发音，带领学生正确跟读，引导学生辨析近似元音的读法差异，并设置课后跟读练习让学生进一步掌握不同元音的发音方式，巩固所学语音知识。

表1 短元音与长元音发音对比练习

（二）辅音纠正练习 针对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们在辅音发音中出现的问题，以下辅音语音练习（如表2）可以有效改善学生的辅音发音问题。首先，针对学生难以发出的/θ/、/ð/音和容易混淆的清浊辅音/s/和/z/，教师可以在课堂中对这两对相似辅音进行详细的发音教程讲解，包括发音口型、发音规律、声带气流等。在详细讲解之后，教师将清浊辅音专项语音训练表格发放给学生，在课堂上要求学生对表格中读音相似的单词进行辅音音标的辨析，教师逐一进行讲解与纠错，再带领学生完成跟读练习来进一步巩固语音训练的成果。

表2 清辅音与浊辅音发音对比练习

（三）超音段层面的重音练习 针对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们在单词重音和句子重音中出现的错读，两组分别针对词组和句子重音的练习将在课堂上提供给学生。在第一组练习（如表3）中，教师设计的对比词组拼写完全一致，但是由于代表不同的词性，学生可以清楚了解到同样拼写的词组在代表名词词性和动词词性时，所需要重读的部分（已加粗）是不一样的。此练习可以帮助学生认识到词组的重读音节往往会由词组侧重想要强调的意思所决定。在教师讲解表内词组重音的规律后，学生可以两人一组进行语音练习。

表3 单词重音对比练习

而在句子重音的练习中，教师将给学生提供若干句子（如下Sentence 1-6，其中Sentence 1 为范例），由教师朗读各个句子，要求学生圈出教师所重读的单词（示例中以字体加粗代替），同时划出弱读的单词（示例中以下划线表示），后由老师揭示答案，并带领学生跟读，感受句子中的重音和弱读。

(1)I like to go to the beach.

(2)He lives at his mother’s house.

(3)I’ll have two of those.

(4)Look at this!

(5)Neither am I.

(6)A cat and a dog

（四）超音段层面的重音练习 英语语音中的连读可以使自己的语音水平更靠近英语母语者。因此，针对金华方言影响下的英语学习者经常会忽略句子中的单词连读这个问题，教师可以在课上给学生提供两组对话。在第一组对话（如下Dialogue 1）中，教师已经先行标好需要连读的单词音节（示例中以下划线表示），学生只需要做跟读练习。这一步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连读意识，为下一组对话的练习做铺垫。在第一组对话的练习结束后，教师再提供第二组对话（如下Dialogue 2），要求学生两人为一组讨论并标记对话中需要连读的单词。教师进行纠错和讲解，并带领学生完成跟读练习。

Dialogue 1

——Look at this.Is it an ant?

——Yes, it is.And look, three of the other ants are really mad and coming this way.

Dialogue 2

——Is it a bird?Is it a plane?

——No, it’s not, it’s Superman.Yes, I’m sure it is,and here he comes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