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的蜕变

李淑芝（彝族）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地上，把小迪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望着自己细长的影子，小迪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月光下的一丝丝微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的思绪没有被风阻碍，反而将她带回了三年前驻村的回忆中。三年前，她被单位派去一个边远的山区驻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但她知道工作就得服从。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扛上行装就踏上了行程。当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居住环境有所改变，最主要的是太贫穷。目光所及皆是她小时候都未曾经历过的，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如今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状况？她没有想到，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想：这上几届来驻村的不是说，农民的居住条件都得到了改善，生活水平也在原来的基础上进步了许多。小迪知道她刚落脚，还没有进入正轨，还得以后慢慢了解再说。坐了一天的车，她觉得有些疲惫。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手就被村委会的人握住。他们作自我介绍，很热情。书记和主任他们也都很客气，主任是个女的，人长得漂亮，看起来精明能干。小迪想这下有伴了，书记是个男的他姓罗，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饱经风霜的脸上挂满了紫外线的痕迹。这让小迪想起了高原红这个词。但她来不及细想，就听到院子里有吵闹的声音。“我叫你送孩子去上学，你怎么把孩子的生活费都拿去打酒喝了，还打老婆，这日子没法过了。”书记一个纵步窜过去，对着男的就说：“二狗，你又耍酒疯了？这才消停了几天？秀秀这么好的女人都被你拖累了”。二狗却醉眼眯起，歪着脑袋一言不发。他好像不认识书记，去扯秀秀的头发。小迪一把拉过秀秀，他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口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一串彝语，小迪不知道他在骂着什么。主任和小迪扶着秀秀进了会议室。秀秀的处境让她们很难过，在农村如果没有找到一个好男人那日子就举步维艰。农活都全部由女人来做，家里家外可不轻松。二狗每天除了喝酒就什么事都不会做，更气人的是他一喝醉就打秀秀。别人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可他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穷。他上有86岁的老母亲，下有两个读书的孩子。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全靠秀秀一个女人撑着，就靠她在村子里给种菜的老板打工，一天挣50块来维持。这让她感到力不从心，她也想到外面大城市去，可是她实在放不下年幼的孩子。她知道她一走，孩子们就没有学上了。她也想过离婚，可是孩子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她进退两难，她靠在主任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主任和小迪的心也被这个女人哭碎了。小迪帮她擦拭着眼泪，让她受伤的心尽量得到安慰。

书记走过去，想把地上的二狗一把扶起，可二狗站都站不起来。他又瘫坐在了地上，这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家里有一分钱他都要把它拿去打酒喝，即使没有他也会去赊来喝。后来是书记他们发话任何人不准再赊酒给他，他才不得已有所改變。可今天孩子开学，秀秀没空就让他去送孩子上学，他就把孩子的零花拿去打酒喝。秀秀才说了他两句，他就把秀秀往死里打。碰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她再怎么勤劳也致不了富。她挣来的还不够他花掉，男人要顶天立地，男人是一家之主，可二狗在这个家里就是当个摆设。他不但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可他还尽给秀秀她们添麻烦。在这个家里，不仅秀秀和孩子们怕他，就连他老母亲都非常的痛恨他。由于他不务正业，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他自己也感觉到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被他毁了。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他也向秀秀忏悔过保证过，可不出几天他的坏毛病又犯了。承诺和保证一溜烟就没有了踪影。秀秀也没再对他有任何期望，只求他不再给自己惹事就行。可是二狗却变本加厉，没有一天让她省心。她用女人柔弱的双肩扛起了生活的全部，但上天却踢给她这样一个男人，她感叹自己命苦。可她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家被列入了贫困户，成为重点帮扶对象，政府给她家盖起了新的楼房。秀秀的内心有了新的想法，男人靠不着她也不管了，她现在生活有了盼头。孩子和老人也有新房住了，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别人家有的家用电器，她家一样都不少，这些都是来包保她家的挂包工作队员们带来的。秀秀哭诉了男人的种种不是，泪水让她得到了释放，后来她的情绪慢慢平复。她这才抬头看向了小迪，主任说：“这是李迪，县里刚派来替换小泥的，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李姐，这就是你以后的挂包户，你们这就认识了。”小迪感到有些意外，但她立即伸出双手紧紧地将秀秀搂进怀里。温柔地说道：“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我就不相信还制服不了他。”说完拉起秀秀就向二狗走去，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起来，男人就得有点男人样，喝烂酒打婆娘算什么本事！以后再打，轻的话，我就让派出所的同志请你去住上几天。重的话，就去法院告你，让你吃牢饭。打婆娘是家暴，是犯法，你该醒醒了。”二狗歪斜着脑袋瞅了她一眼说：“你凭什么管我？我用不着你的一分钱，更喝不着你家的一口酒？”李迪大吼一声：“起来！”然后说：“从明天开始，秀秀和你挣的每一分钱都要上交到我这儿来，我会帮你们规划未来的生活。秀秀去哪块农田里做活，你都要跟着，她上交多少你就得上交多少。我会去跟老板说叫他也给你安排一些农活，让他也给你开工资。”二狗坐正了，不知为什么他听到这声音有些怵了。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可他还不忘补一句没有老板要我打工，李迪又补了一句：“我找了你就得给我老实的做，不然就把秀秀带走，让你没有老婆。”二狗听了这几句话老实多了，酒也醒大半。他一扑爬跪在小迪的面前说，你可千万不能让秀秀走，她可是我的老婆孩子们的妈。听到这小迪知道这人总算还有救，她递了两张大红钞票塞到秀秀的手里，让她给孩子用。吩咐二狗也回去，事情暂时得到了解决。面对这样的包保户她有些头痛，她顾不得路途的颠簸和疲劳，脑海里迅速地过滤着说过的话语。明天她将怎样帮助秀秀她们呢？

夜晚就这样悄悄地来了，她没有一丝丝饥饿的感觉。她对这里很陌生，可是她的三言两语把二狗制服了。主任和书记都向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在吃饭的空档里，她从他们的嘴里又了解了一些关于秀秀家的情况。她望着桌上的家常菜没有一点胃口，她的内心却很焦躁。她放下碗筷走出了厨房，独自穿过院落。一丝凉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醒了她的思路。她抬手掠了一下乱发，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皎洁的月亮圆圆地挂在天边。月亮里的嫦娥正凄凉地盯着她，玉兔在她手里温顺地躺着。妈妈讲故事的声音又在她的耳畔响起，一行热泪将月光模糊。此时此刻她想念远在部队的老公和正在上学的孩子。她感到腿脚一软，身体向前滑行了几步，整个人就被送到了路边地里一堆农家肥上。她感觉软软的，只是双手上沾满了黑黑一层。她用双手支撑着才没有受伤，她嗅到了一股牛粪的味道。她没有大喊大叫，这味道她在小时候就习惯了。她悄无声息地去厕所里洗了，这一跤把她摔清醒了。她决定明天一早就跟着秀秀去给老板做工作，求他们也给二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主意打定，她有了睡意。回到属于她的小屋，倒在床上，月光透过薄薄的纱窗照在她圆圆的脸上，而她却沉醉在她和老公温柔的梦里，她摸着老公握枪的双手上的老茧，轻轻地抠着。边防上的月亮也很特别，很亮很圆。她把头紧紧地靠在老公怀里，突然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老公一把推开她飞奔出去……她被吓醒了，外面有了一丝丝的光亮。她伸手找出手机一看，已经6点过了，不过她还是眠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在部队的老公好几天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她知道是有任务。她也从不敢过问，那是国家秘密。老公不会说她也不会问，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孩子也上大学去了，夫妻分居是她们的家常便饭。她不敢撒娇，更不敢矫情。面对困难她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习惯了。

黑夜过去，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知道该起床了，匆匆洗漱就出门。农村的空气是非常好的，她从小就生在农村，她最喜欢这种充满泥土的味道。勤劳的人家已经在田间地头开始劳作了，她一路走一路问秀秀的家怎么走？朴实的村民们还没有见过她，就都朝她张望。她们的好奇让小迪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没走多远她就找到了秀秀的家。新建的房子很漂亮，大门开着。秀秀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昨天被二狗砸烂的碗筷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小迪走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就大声在叫着二狗你怎么还在睡觉？昨天不是和你说好了，今天你必须和秀秀一起去挣钱。屋里没有动静，小迪拉上秀秀就让秀秀带她去叫二狗。可是秀秀却表现出惊恐的样子，她使劲挣脱小迪的拉扯。不过小迪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而是强行要她带去卧室。从秀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平时是多么的怕二狗，小迪说别怕有我给你撑着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上了二楼秀秀用眼示意了小迪，小迪用力去推开房间门，一股刺鼻的烟酒味呛得她直咳嗽。屋里烟雾迷茫，什么也看不清。她立即转身退出了房间，在门口大声叫：二狗兄弟，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我带你挣钱去了。二狗一听非但不理，反而把被子拉起来捂住头假装睡觉。小迪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看清了里面的一切，也看清了他的举动。一纵步冲进去扯掉了他的被子，命令他立刻起床。二狗看到这个陌生的工作队员的气势，心里有点怵了。他二话不说坐了起来，小迪赶紧退了出去。却不忘在外面催促。几分钟后二狗披着外衣趿着拖鞋出来了，他对小迪视而不见却转身要抬手去打秀秀。小迪眼快一纵步跨过去吼出一字：敢！他抬起的手就摸在了他自己的头上。小迪说把干活的家什带上，秀秀就去抬了两把锄头。秀秀在前面带路，小迪和二狗跟在她后面，三人往阿扎的蔬菜种植基地赶去。二狗小跑着跟在她们后面，可还在一个劲地说：“姐姐唉，我跟你说了这老板不会要我的，我试过了，你就不要再折腾了，算了我还是回去继续睡我的觉去。这么早起床我实在是不习惯。”说完一溜就往回跑，小迪大叫一声站住。二狗的脚就一下子踩空了，一骨碌跌进了麦田里。他“唉哟”一声就赖在田里不肯起来，小迪说，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们走。如果你今天不跟我们去打工，那我就叫秀秀带着孩子走了。现在还有那么多的光棍找不到老婆，秀秀这么好的女人走到哪儿都还找得着呢。倒是你这样一个酒鬼除了秀秀，谁还会要你？二狗瞅了一眼小迪又看了看秀秀，这女人的确很好看。细高的个子，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这女人怎么今天这么好看，结婚十几年了他今天才这么仔细地看她。秀秀见他在看自己，被吓得发抖。小迪在轻声地安慰着她：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打你。她对二狗说还不快起来，你还想在这田里睡一整天？二狗又乖乖站起来跟着她们走。这一次他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一步也不敢落下。他发现早晨的空气很好，天气也很凉爽。他不记得他是多少年没有这样早起过了，他自从喝酒上瘾之后就没有到过田地了。家里的一切农活他都没有再沾过手，他不知道这些年他给秀秀和孩子带来了多少痛苦？他的内心有了一些变化，他有了一丝丝的悔改之意。他不敢再看一眼秀秀，只是努力地跟紧她们的步伐。小迪望着秀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这个女人改变现状。一定要帮她找回女人的自信。

他们走了十多分钟之后来到了蔬菜基地，秀秀开始劳作。李迪却到处张望找老板，她要想办法说服他把二狗也留下。她要改变秀秀，就得先从二狗这儿下功夫。二狗却一副没有正形的样子，蹲在地埂上。他好像不是来找工作的，却是来当监工的。不一会儿，老板阿扎从大棚外走了进来，他看到二狗覺得有些纳闷。于是就张口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狗脸有些红了，他没有说话。这时小迪走上前去，热情地和阿扎老板拉起了家常。她和他说了许多有关种植蔬菜的惠农政策，相关补助。他们从国家政策讲到现代农村的发展，小迪的话语让他听起来非常亲切，他不知道小迪是来干什么的。小迪见他已经没有排斥和她说话了，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的目的是要大兄弟你救救秀秀她们一家人，给二狗一个挣钱的机会。他如果再这样下去就完全成废人了，秀秀是个女人，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秀秀坚持不住，说不定哪天也跑了，那么二狗的这个家也就散了。他倒是喝死算了，可怜他的一双儿女还没有成人，还有他那个80多岁的老母亲也就没有了依靠。喔，忘了和你介绍了，我是昨天刚来报到的驻村队员，我刚好包保他家。我昨天也亲眼看见了他喝酒打秀秀的场面，我觉得秀秀作为一个女人也太可怜了。现在我真切地恳求你把二狗留下来，让他也来帮助秀秀挣点钱补贴一下家用。现在只有你能帮助他们一家人了，看在我的份上，求求你还是帮帮秀秀吧。阿扎老板听了李迪的话，觉得左右为难。因为二狗的情况他是非常清楚的，他也很同情秀秀。可是他对李迪说，姐姐我可以让二狗来，可是他要是不愿意呢。他是个上不得累头的人，我不敢保证他就听我的话，并且愿意在我这儿干呢。小迪一听立马保证说，这个你可以放心，另外他的工资你先不要开，你先试用他一周再说。只要你肯给他一个机会，我会帮助秀秀监督他按时上下工的。小迪立即把二狗叫过来，要他向老板保证会认认真真做工。二狗不敢再有二话说，他觉得老板愿意要他就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感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小迪却叫他快去干活。他抬起锄头走向田里，他知道这活来之不易，他一定要为自己争气。小迪松了一口气，她的第一步计划总算迈出了，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每天都去二狗家叫出工。因为她知道每天按时出工才是关键，秀秀现在怕二狗怕得要命，不敢大声说一句。所以盯二狗出工的事还得靠她才行，这也是她工作的一个步骤。小迪过去交代了二狗几句，又大声地对着阿扎老板和秀秀说，如果二狗不好好做活就打电话找我，我会随时赶来教育他。他们都说好的，二狗也说放心吧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小迪笑笑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说完她就赶回村委会，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从脱贫攻坚到现在已经走到了美丽乡村建设这一步，人们的思想都跟着时代改变了，只有二狗还在酒路上摇晃。他从一群人喝酒变成了两三个喝，又从两三个变成了今天的独自喝。他从辉煌的酒桌变成了当花子，从体面的下馆子到今天的小卖部赊不到酒喝。他的玩伴和酒友都没有人再理他。他不是在反省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变成对秀秀的打骂来出气。秀秀一次次无声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变本加厉的惩罚。事实证明，男人打女人是有优势的，因为男人生来就力气大。秀秀在经历了挨打之后，就再也不敢还手了。女人，这个柔弱的字眼在秀秀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小迪要重新给秀秀树立在二狗心中的地位，可秀秀会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吗？自从认识了他，她就落入了他的掌心。二狗拿捏秀秀就如猫捉住的老鼠跑是跑不脱，死是死不掉。如果换作狡猾一点的女人，十个都跑掉了。可秀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她处处用孩子来说服自己。可她一次也没有在二狗面前硬气过，次次都是挨了打还得处处为这个家考虑。她的思想里就没有离婚这个念头，她只认得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树桩就得守。这是她母亲传给她的观念，她不怨天不怨地，她只怪自己命不好。面对这样一个保守的女人，小迪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这么死板保守的女人？这些观念还在捆绑着她？小迪从和秀秀的对话中，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束缚和控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嫁了乔巴这样的好男人。其实，秀秀如果当初就反抗，也就不会有二狗和她的现状了。她有今天都怪她当初太懦弱。想到这小迪又咬牙切齿地恨起了秀秀，她不知道她的这股恨意从何而来？但她突然想起这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算了算了，我还是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帮助她吧。

小迪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年轻了，有了烦躁，有了焦虑，有了失眠。而这一切都是岁月变化留下的痕迹。自从见到秀秀的遭遇之后，她觉得非常地想荞巴。虽然他们两个一年才能见一两次面，可无论大事小情他都会依着她。从不会对她吼一句，更别说打了。荞巴经常对她说：“军人的双手是用来握枪的，我们用枪和生命托起了和平，而您却用双肩撑起了我的世界。”小迪听了却泪眼扑闪，她们的日子是聚少离多，她祈盼每一个家庭都能幸福团圆。

来了有两个月了，小迪也为二狗操碎了心。每天都会去按时叫醒他，二狗的酒也好像断了。秀秀和他挣来的钱老板也是只交给秀秀，秀秀就按小迪的吩咐把它藏了起来。但她对二狗说：“我把它交到小迪姐那里保管了，你也别想打它的主意。”二狗也不敢再要，他知道他再不改变这个家就真的没有了。起初那几天他天天都要小迪来发火他才起来，大约一周之后他就感到害羞了。看到天有了亮色他就起来，小迪在不断地表扬着他的进步。他也渐渐习惯了手中的那把锄头，他开始理解了秀秀的不容易。他就嗫嚅着说：“这些年我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来撑起这个家。”听到这秀秀感动得哭了，她终于在小迪的帮助下等到了这个回心转意的男人。她的自信也在小迪的开导和帮助下找回来了，她要像小迪一样做个有思想的女人。她一改唯唯诺诺的常态变得泼辣大方，这一次，她没有给二狗任何喘息的机会。无论去哪儿都带上他，是为了让他彻底改掉坏习惯。心情好了，日子自然就好过了。渐渐地秀秀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也开始注重衣着了。这么一收拾，原本漂亮的模样又回来了。全村人都说：“小迪把秀秀和二狗折腾活过来了！”作为包保干部小迪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但她还经常隔三岔五就去监督一下，她不想再让二狗重蹈覆辙，而秀秀也把二狗看得很紧。不过二狗也很愿意听她的话，孩子们也在家里有了笑声。母亲说，我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的变化了，现在我死了也可以闭上双眼啦。说完就拉起衣角拭起了泪，二狗惭愧地低下了头。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都会围在火塘边有说有笑，孩子们也不怕二狗了。

终于，二狗的生活回归了正常。

责任编辑：李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