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中“去主持人化”现象的思考与启示

□章婉婷 韩朝

综艺节目的发展过程

自从广播和电视在中国逐步普及后，各种不同形式、内容、类型的节目层出不穷，百花齐放，在这其中综艺节目占据了电视节目的半壁江山，成为了最闪亮的一颗星。随着经济和科技水平的不断发展，综艺节目也经历了以下几个发展阶段。

起步发展阶段。 纵观综艺节目的发展史，人们不难看出中国内地的综艺节目真正受到关注是1983 年举办的第一届央视春晚，这届春晚可以称为电视综艺的首秀，在当时受到了大众的欢迎，掀起了一股热潮，成为我国综艺节目的雏形。20 世纪90 年代，以《正大综艺》和《综艺大观》为代表的一批综艺节目开始崭露头角，它们主要以明星表演为主要内容，是一种电视版的晚会表演，极大满足了的精神需求和情感满足。

快速发展阶段。 随着人们审美水平的不断提升，人们已经对前一阶段这种单一的表演风格和节目形式产生厌倦，开始追求更好的精神体验和情感满足。湖南卫视的游戏娱乐类节目《快乐大本营》，以游戏和娱乐为宗旨，为综艺节目闯出了一条新路子。此后，浙江卫视的《非常周末》和北京卫视的《欢乐总动员》等节目相继出现，开始将娱乐元素融入到节目中，观众也开始积极参与到节目中来，形成了一种“大众娱乐”“大众狂欢”的局面。直到1998 年央视的《幸运52》、2000 年《开心辞典》的出现，寓教于乐才开始体现在综艺节目中，解决了教化宗旨和娱乐表达之间的矛盾，节目制作者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导向和主流意识上来，让观众在娱乐的同时也能学到知识。

繁荣发展阶段。 在综艺节目的繁荣发展阶段，真人秀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比如《星光大道》和《超级女生》等平民选秀类节目相继出现，将选秀、表演、娱乐等元素融合在一起，让节目形式更加丰富。

动态发展阶段。 动态发展阶段是目前综艺节目所处的阶段，它是一个动态的系统。综艺节目形式多变，风格各异，制作精良，形式丰富，数量多，质量高，创新性强，具有多元化、差异化的特点。比如，从2013 年开始，《朗读者》和《故事里的中国》等原创文化类综艺节目以全新的形式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题材广泛，思想深刻，艺术精湛，迅速在国内掀起了一股热潮。

“去主持人化”现象的具体表现

主持人是综艺节目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随着综艺节目的不断发展创新，主持人出现了“泛化”和“弱化”，甚至“去主持人化”的现象，主持人的形象不再鲜明，功能不再突出，并且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最早对“去主持人化”现象进行讨论的是谷岩、胡哲的《“去主持人化”网络时代节目的极简选择》，他们指出“去主持人化”的由来是在互联网的影响下出现了不同的草根主持人和跨界主持人，这为公众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去主持人化”可以分为显性的“去主持人化”和隐性的“去主持人化”。

主持人的“泛化”。随着综艺节目的不断发展，主持人的“泛化”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一方面，主持人的选择多元化，越来越多的人入局主持圈，非科班出身的主持人在一些节目和活动中也能大放异彩。2020 年春节联欢晚会上，作为演员出身的佟丽娅在晚会上的主持可圈可点，落落大方，仪态得体，整体表现并不输于专业主持人。

另一方面，主持人群体的出现也是主持人“泛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最早出现的主持人群体可以追溯到《快乐大本营》的“快乐家族”，由何炅、谢娜、李维嘉、杜海涛、吴昕等人组成，每位主持人在节目中承担着不同的功能，各自发挥所长，在节目中带动明星和观众的娱乐氛围。主持人的“泛化”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人们提供了更多跨界的机会，但同时也加剧了主持人的竞争。

主持人的“弱化”。 人们将主持人“弱化”的具体表现分为身份性弱化和功能性弱化。首先，身份性弱化体现在主持人退居幕后，以同期声、配音、画外音、虚拟人物等形象出现，或者主持人不再以“主持人”的身份出现，而是以“发起人”“经纪人”“管家”“引领者”等角色存在于节目中。比如第六季《奔跑吧》主持人的角色由导演担任，导演在旁边或者嘉宾的对面发布任务，串联节目，在节目中还使用了虚拟形象“X-man”发布任务，画外音讲解游戏规则等。

其次，主持人的“弱化”还体现在主持人功能的淡化。功能性淡化，是指主持人出现在节目中的时间和空间都相应减少了，或者说是主持人的话语权被弱化了。在时间上，主持人的出场时间明显缩短，比如《声临其境》和《流淌的歌声》等节目。随着节目的持续播出，主持人的出镜时间在逐渐减少，大多用配音、AI 人工智能等代替，主持人的功能明显淡化。在空间上，出现了侧幕主持和第二现场主持。在传统的综艺节目中，主持人一般都是出现在台前，但《出彩中国人》和《中国达人秀》等一些综艺节目主持人打破了这种固定的主持模式，一改以往的模式，在侧幕主持，主持人的主持空间逐渐被弱化。浙江卫视《中国好声音》的主持人华少通过创新突破，开启了第二现场主持的先河。另外，随着综艺节目的不断发展繁荣，主持人和嘉宾的身份与权重也发生了变化。在以往的综艺节目中，主持人是节目的核心，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引导并串联着节目，嘉宾都是跟随着主持人的进度，一起保证节目的顺利进行。而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人们会发现有时综艺节目的收视密码往往是嘉宾，主持人如果在节目中没有把握好节目的“度”，往往适得其反，因此一部分综艺节目会由嘉宾承担主持人的职责。如2022 年的《中国好声音》，在第一现场串联主持的任务就交给了导师李荣浩，由他来引导学员自我介绍，引导其他导师点评。因为有李荣浩导师亲切自然的串场，节目中真正的主持人华少的主持时间和空间也会相应减少。

显性的“去主持人化”。 显性的“去主持人化”是指主持人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主持人，综艺节目中的主持人用其他方式出现，或者主持人的功能用其他方式代替，比如通过画外音、AI 人工智能、现场配音、镜头语言、导演或者工作人员等方式出现，代替主持人的作用和功能。这种显性的“去主持人化”现象刚出现时，引起了学术界的一阵喧哗，对于这种现象的出现，人们各执己见。

《非凡匠心》节目的固定主持人是张国立，他会在节目中委托嘉宾们寻找国家珍贵的文化和非凡的匠人。在一期节目中，演员海清受节目发起人张国立之托到安徽省泾县学习制作宣纸，海清作为明星嘉宾，与工人们沉浸式学习晒纸、捞纸、烘纸、浇帖、点拐、起拐、检纸等一系列制纸工艺，节目采用24 小时不间断拍摄记录的方式，通过明星嘉宾的亲身经历，体现了宣纸制作工艺的繁杂和严谨，带领观众揭开了宣纸制作的神秘面纱。在节目中，发起人张国立作为主持人并没有出现在节目中，而是由海清全程担任主持人，串联整档节目。另外，节目还用到了画外音和同期声辅助，让节目更有知识底蕴，同时表达了对工匠们的敬佩之情。浙江卫视推出的大型奇趣类体验综艺节目《嗨放派》致力于通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来探索一些奇怪、有趣的科学知识。《嗨放派》第一季由任嘉伦、陈飞宇、王嘉尔、魏大勋、李荣浩组成“嗨放派成员”，他们一起共同担任节目的常驻嘉宾，节目中的嘉宾都不是专业主持人出身，但是实际上每个人都承担着主持人的角色，他们通过亲身体验、一步一步做实验等推进节目进程。在节目中，人们可以看到人工智能常常代替主持人发布任务，讲解规则，另外还会配合画外音、漫画图示、短视频等讲解游戏规则，这一系列技术的引用其实都是“去主持人化”的显性表现。

隐性的“去主持人化”。 隐性的“去主持人化”主要是指主持人在节目中的出场时间被缩减、话语权减弱、功能被边缘化，主持人在节目中看似保留着主持人的身份，实际上主持人的功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边缘化了。

哔哩哔哩和湖北卫视联合打造的文化脱口秀节目《非正式会谈》，节目中有四名主持人，大左是会长，杨迪是副会长，陈铭是秘书长，陈超是书记官，共同组成了非正式会谈的“主席团”。他们在节目中看似都是主持人，其实除了大左在节目中主持大局、掌控进程外，其他三个人更多的是各司其职，比如杨迪负责带动气氛，陈铭负责输出和总结观点，而陈超则负责提案。他们三个人都是专业主持人出身，但在这档节目中，他们的身份和功能都被显著弱化了，这就是“去主持人化”的隐性表现。

“去主持人化”现象的形成原因

综艺节目娱乐属性的需要。综艺节目自诞生之日起就以娱乐属性立足，并且一直延续至今。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说到，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当前，以电视为主要信息媒介的当代文化正因为其娱乐化、庸俗化、碎片化而逐渐失去生命力，电视对于日常生活的渗透无孔不入，成为组织现代社会生活的重要媒介。目前，综艺节目正朝着“娱乐至死”的方向发展，这也就对主持人的要求更高了，主持人必须把握好度，否则“去主持人化”现象将会更严重，不利于综艺节目和主持行业的良好发展。

受众本位和受众审美多样化。传统的魔弹论认为，大众传播以“推”的形式发布信息，受众就像是一个靶子，只能被动接收信息，但是随着融媒体时代的到来，受众的主动性和参与感增强，人们从只能被动接收信息转变成主动获取信息，那么这时候受众本位论就出现了，受众模式从“传者本位”转变成“受众本位”，节目制作开始“以受众为中心”，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也都以此制定媒介定位和传播原则。另外，根据受众的使用与满足理论，人们发现受众的审美也呈现出多样化的特征，为了满足不同受众的审美品味，各类综艺节目不断出现，那么受众就会对综艺节目的质量、主持人等各方面进行横竖对比，那些不符合受众审美品味和娱乐体验的节目就会被抛弃。因此，受众审美的变化也是“去主持人化”现象出现的一个重要原因。

明星效应的加持。 在传统媒体时代，明星以娱乐大众为己任，是当时受众审美消费的主要对象。随着明星知名度的上升，他们会带来巨大的明星效应。许多综艺节目为了提高节目的知名度，通常会请来明星担任主持人，甚至全程都由明星独立串联完成，如此虽然节目的收视率提高了，但是对于专业主持人来说，他们就会面临被迫转变身份或者被淘汰的境地。

“去主持人化”现象对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启示

随着媒介生态环境的不断变化，综艺节目也在不断突破原有的媒介环境，这对专业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如果主持人能够不断提升自己，在节目中自由切换身份，参与到节目制作的全过程中来，利用新媒体的媒介环境营销自己，那么无论媒介风云如何变幻，主持人都能在节目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主动升级成 “一专多能” 的优秀主持人。在综艺节目“去主持人化”趋势下，节目对主持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主持人转变成“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能够在不同的节目中自由切换身份，那么要做到这一点，主持人就必须具备多方面多层次的知识素养和能力。比如，湖南卫视著名主持人何炅能在主持界长青，正是得益于他能在不同的节目里找准自己的身份定位，自由切换身份。在《快乐大本营》里他是快乐家族的一员，在《明星大侦探》里，他以“游戏者”的身份出现，在《朋友请听好》节目中他又以“倾听者”的身份出现，并且在每档节目中他都能应对自如，收获满满好评。

主持人参与节目制作全过程。 在综艺节目“去主持人化”趋势下，主持人的功能和身份也都发生了变化。面对这些变化，主持人如果能参与到节目制作的全过程，对节目有更加细致的了解，那么他们在把握该档节目时也会比其他的明星嘉宾更胜一筹。文化类综艺节目《朗读者》的主持人董卿在节目制作过程中，她作为制片人尽心尽力准备每一期节目，没有其他主持人或者嘉宾能撼动她在《朗读者》中的地位。

利用新媒体营销方式， 加强舆论引导。当今社会正在发生史无前例的变革，已经进入了智能媒体时代，传统媒体也被迫转型升级。综艺节目主持人应该搭上新媒体时代的快车，借助短视频等新媒体手段积极营销自己，传递正确价值观，加强对受众的舆论引导，只有这样才能在纷繁复杂的新媒体时代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结语

在媒体的深度发展过程中，“去主持人化”显然是不可阻挡、不可避免的，但是它的出现是一把双刃剑，对传统主持人来说既是一种警醒，也是一个机会。传统综艺节目主持人必须不断创新，适应时代变化，积极提升自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