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男:“我好奇我将来的想法会是什么”

2023-08-15 19:31王波
现代青年·精英版 2023年8期
关键词:草稿本画画画家

王波

与其说陈一男是一个画家,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诗人。只不过他是在用各种饱满的色彩和奇思妙想的画面在写诗。他的每一幅天真、纯粹的画,仿佛都能将你带入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他画画,向往要成为一个艺术家,这与他的妈妈是一个多年游走于世界的表现主义画家不无关系。他的妈妈叫戈鲁。她取得的成就和赢得的尊崇,让他自己准备好征服成为一个自由艺术家可能遭遇的艰辛与困苦。

我看到的不同,是一开始陈一男就更倾向于追求智性,也更多哲学追问。从他许多看似漫不经心的画作,你能感受到他的一种渴望真相和触及本质的执拗。

前两年有一家平台介绍他时说,生活已经够严肃沉闷了,不如有趣一些。这不难看出陈一男的创作给人的最初印象。他谈到《有时我感觉夜空是一堵墙》,他说之前画过许多十字形的星星,后来猛地发现,十字形的亮光像是四块砖头中间的缝隙。十字的光既可以是实体星星,也可以是虚的空隙;而周遭的夜空,既可以是让光传播的虚空,也可以是遮住整个光的墙。一个天马行空的灵感竟然源自严谨而自足的逻辑,这带给我一点小小的震惊,以及关注的兴趣。

刚刚在北京,他和另外四位不同国度的艺术家举办了一次大展,以“站在不同的地方看月亮”命名。他的观念摄影、行为图像、架上绘画受到批评家的高度认可和普遍好评。

中央美院刘斌教授对陈一男的《河床上的月亮》予以不吝赞许的高度评价:这个作品既有诗意的情绪,又有观念的深度,传递的信息量很大。干涸的河床,月亮却是在水中的状态,时间空间想象力在这里凝固。

其实,陈一男从幼儿园时起就爱画画,上小学时妈妈改行成了一名画家,当然受到更多耳濡目染。但真正让他重新开始画画,还是在英国金史密斯艺术学院读书时。当时他觉得很酷,因为多数人在做各种装置。

后来谈到钟情于绘画的内在动机时,他自省到可能是在愈发混沌的事相中,对清晰语音的特别渴慕,他说这对他影响很大。他说这样描述自己的绘画创作比较准确:我的画是实现草稿本上的内容,草稿本上的内容来自我层出不穷的想法。而我所有创作的动力,主要是一种好奇,想看看将来会有的新想法究竟是什么。

看来他的核心在于想要表达什么,结构、色彩、线条以及其他种种规则或技巧不过是一种介质。“我以前做的基本是装置,有时甚至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之所以最终选择绘画,是我认知到,一个画作为图像,比其他一堆东西或行为,要少很多混淆与误解。”

就算画了一个很糟糕的画,人们也知道这是一个画。这是他艺术形式选择上的坚定而自诩的信条。在轻松、好玩、不拘谨、易接受这些前提下,呈贡内心的感动和想法。

他说自己的画展现的是“不在任何地方的事物”,其实是在描绘内心的天地、镜像和愿景,那是一种诗意的未来。

我们看得到,结构上跳脱透视甚至平衡,描摹上随心所欲地变形或夸张,一男的画以孩子涂鸦般的天真反映事物,充满自信,其实也更靠近真理。

画家说“用什么颜色,这件事总是让我发愁。我的许多想法常常没有颜色,但总得看上去像一幅画呀。所以画草莓之类就特别开心,因为它们自带颜色,我就不必纠结。”

事实上,陈一男作品的色彩一直给人格外协调和高级的感觉,这应该源于他从小就生长在艺术的氛围内,源于他接受的艺术教育和涉猎的艺术视野,更源于他的率性而纯粹的心性。远离功利、无需做作的自由艺术家总能贡献出更多的美。

谈到什么是好的画,他不假思索地说,有人喜欢的画,就是好画;更多人喜欢的,就是更好的画;几乎所有人喜欢的,就是最好的画。他认为这没有例外。

陈一男认定自己不服务于任何群体,也不必去假设他们的喜好。画画时,就只管自己喜不喜欢。这省去了很多纠结和干扰。

期望是有的,他想象过自己的画,以某种形式成为商品进入某个市場,而顾客会只通过愿不愿意花钱,来投票这个画的好坏。“我会相信这种结果,而毫不辩驳。”

看着陈一男的这些有点标新立异的作品,似乎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时又说不清楚。直到我想起了伍尔夫读过《月亮与六便士》的感慨:就像撞在了一座冰山上,令平庸而繁冗的日常生活瞬间瓦解。

写着这篇访问的时候,他发来条微信,说刚刚被辞退,回头得再找一个工作。我能想象到他那种无忧无惧、随遇而安的状态。而且确信,无论去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弃画画,这就像一个人不能失语。

他是一个值得我们期待,注定会在未来相遇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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