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饮片生产和流通企业质量控制中的实践和建议

毕琳丽 马冰洁 陆婉婷

（上海上药华宇药业有限公司 上海 200082）

中药，是涵盖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以及部分的化学制品类、生物制品类药物[1]。中医药、中药材和中药饮片之间关系紧密，后两者是前者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前者临床用药的主要形式之一，同时也是中成药、中药配方颗粒、中药提取物的生产原料。近年来，随着国家大力扶持中医药行业，中药饮片的市场需求也在逐年递增，与此同时，监管力度也在不断加大。因此，中药饮片市场的质量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聚焦加强中药饮片质量管理举措，为临床用药安全保驾护航，对维护人民的身体健康、促进中医药行业良性发展具有显著意义。上海上药华宇药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我司）主要从事中药饮片的生产和销售，执行《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和《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制度。本文结合我司质量控制工作实践，对现代中药饮片质量控制措施进行分析，并对中药饮片质量控制提出建议，以此为中药饮片企业、中药行业的发展以及政府监管的实施提供参考。

1 中药饮片质量控制现状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带动中医药事业跑出了传承创新的“加速度”，国家及地方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监管力度也在不断加强。2013—2022 年，我国中药材和中药饮片的合格率逐年提升，7 年内整体合格率从64%提升至96.78%[2]。目前，我国中药饮片质量标准执行的是202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以下简称《中国药典》）、各省市《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以及《国家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等规范标准。2020 年版的《中国药典》提高了中药饮片安全性控制要求，包括加强了中药饮片33 种禁用农残和真菌毒素的控制以及中药内源性毒性成分的质量控制[3]，也建立了专属性更高的指标性成分控制限度，通过与国际药典标准的对比研究，借鉴和间接转化国际成熟技术标准，推进与各国药典标准的协同发展。

但是，中药是以中医药理论为基础进行采集、炮制、制剂以及指导临床应用的。中国地大物博，产区不同，出产的药材质量也不尽相同。因此中药饮片多以“辨证择方、七情、十八反、十九畏”等传统中医药理论为指导，按患者的不同体质进行辨证论治、加减配伍。而《中国药典》对中药饮片的质量控制模式多参考西药的管控模式[4]，无法完全体现中医临床应用多种中药饮片组方配伍整体治疗的核心理论。而且由于地区差异，经常会出现“同名异物”、炮制上“各地各法”等状况，如上海地区习惯以拳参作“重楼”“蚤休”使用，2020 年版《中国药典》中收载的“重楼”则分别有2 种来源——云南重楼和七叶一枝花，两者植物来源不同，使用时应予区别，以免误用[5]。由此可见，制定国家统一的中药饮片炮制规范标准势在必行。至于地区特色药，则可单独收载于各省市地方炮制规范[6]，这样才能更好地推动全国中药材、中药饮片的加工生产、贸易流通、临床使用和市场监管[7]。

2 中药饮片的疑难汇总

落实药品安全主体责任为各中药饮片企业，守法、诚信经营是保证中药饮片临床用药安全的重要环节。中药饮片企业把控饮片质量，在入库收货、验收、储藏及养护等多环节应以国家规定的法律法规为最低要求，严把饮片质量关。然而，随着中药研究的不断深入，《中国药典》的不断更新，收载的中药饮片标准项数量在逐渐增多，对中药饮片的质量要求也在不断地提升。尤其在近5 年，历经2015 年版和2020 年版两版《中国药典》的执行期，我司对颁布的新版《中国药典》收载的内容积极开展品种验证、调研工作，汇总疑难信息，上报国家药监部门，以期贡献于企业、行业的健康发展。目前，我司汇总的中药饮片疑难问题如下所示。

2.1 多基原药材差异性

2020 年版《中国药典》一部总计收载药材595 种，两基原中药材85 种、三基原中药材40 种、四基原中药材9 种、五基原中药材2 种、六基原中药材2 种、不定基原以同属多种植物、动物等表述情况的中药材9 种，共计147 种[1]。多基原药材质量有差异，其所对应生产的饮片质量也会有很大差异。

2.1.1 多基原药材外观性状差异

以蛤壳为例，蛤壳在2020 年版《中国药典》收载的药材基原有青蛤和文蛤2 种，其中煅蛤壳性状颜色描述为“灰白色”。在实际生产中，文蛤较青蛤个大色深，青蛤煅制后颜色是灰白色，而文蛤煅制后颜色为灰白色至灰褐色或灰黑色，并且蛤壳煅制后是略具焦臭味的，这一点也是2020 年版《中国药典》中未收载的。

2.1.2 多基原药材有效成分含量差异

以淫羊藿为例，《中国药典》现行版收载的淫羊藿有4 种基原，我司初步验证得出基原为淫羊藿的药材总黄酮和淫羊藿苷的含量普遍高于其他基原的淫羊藿，含量不同必然会引起临床应用疗效差异。

2.1.3 多基原药材价格差异

以川贝母为例，不同基原的川贝母药材价格差异较大。川贝母有6 个基源，按性状又分为“松贝”“青贝”“炉贝”和“栽培品”4 种商品规格，而这4 种贝母市场价格不同，售价由高到低差异性较大。

2.2 栽培品与野生品差异性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对身体健康的重视度在逐渐增强，中药野生资源早已满足不了目前市场的基本需求，栽培品逐渐成了中药材商品主流[8]。一种药材的产地分布通常是非常广泛的，不同产地种植出产的药材质量、产量是有很大差异的。在20 世纪80 年代，我国进行中药资源普查时将全国的中药资源划成了9 个中药区及所属的28 个2 级区[8]，但不同的产地、不同的炮制方法、不同的饮片加工企业等生产出来的中药饮片质量也不尽相同。部分种植栽培药材与自然生长的野生药材性状上存在一定差异，而有部分品种《中国药典》仅规定了其野生品的性状。以防风为例，2020 年版《中国药典》收载的野生防风性状描述为“表面灰棕色或棕褐色，……根头部有明显密集的环纹，有的环纹上残存棕褐色毛状叶基。体轻，质松，易折断，……”，但市场上防风栽培品性状为“表面浅黄棕色或灰棕色，根头部不呈收缩状，环纹不明显，断面质地较坚实”。栽培品的性状与《中国药典》收载的野生防风是有明显差异的。

2.3 市场掺杂、掺假现状严重

药材真伪优劣通过性状鉴别就能较好地区分，但当正品药材掺入一定比例的伪品后再切成饮片，就会增加来货验收的难度，且存在很大的质量安全隐患，只有严格把控，认真鉴别，才能防患于未然。以蒲黄为例，其真伪优劣鉴别的方法详见表1。

表1 蒲黄真伪优劣鉴别方法

此外，还有如全蝎、通草、白豆蔻等浸泡在白矾水中以增加重量；西洋参中掺入生晒参，延胡索里掺入加工过的山药零余子等；桂枝中有太多老枝，降香、苏木中边材过多；款冬花、辛夷花等有太多花柄混入等[5]。中药掺假手段层出不穷，这不仅降低了中药材的疗效，而且部分掺假手法还会产生毒副作用，给患者带来危害。

2.4 实际检测难以达标

我司汇总了近3 年饮片生产厂商提供的部分疑难品种检测项目不合格情况（表2）。

表2 2020—2023年各饮片生产厂疑难品种检测不合格项目汇总

统计得出炒川楝子的合格率只有50%，炒紫苏子合格率为78.57%，地骨皮、茯苓皮与制没药合格率也均未超过85%。究其原因，是由于检测川楝子的含量限值仅万分之几，在实际检测过程中，因限值过低，结果会受操作人、仪器的影响较大，从而导致检验误差大；《中国药典》要求药材紫苏子的水分不得过8.0%，而饮片炒紫苏子的水分不得过2.0%，饮片生产企业虽然可以在炒紫苏子加工完成时将水分指标控制在2.0%以内，但空气湿度远远超过2.0%，随着日常存放，炒紫苏子会从空气中吸收水分，因此“2.0%以内的水分”这一要求较难控制；地骨皮、茯苓皮、没药的药用部位多为根及根茎、茎枝、根皮、树脂的品种，因生长与土壤密切接触，导致检测时灰分含量较高难以达到《中国药典》中的要求。可见，诸如此类疑难问题，需要更多的时间与实践来完善其控制体系。

3 企业对中药饮片质量控制的实践

我司经过多年市场实践，整理了一系列易掺杂、掺假品种，并对企业质量（验收、养护等）、采购等相关部门人员进行培训，尤其在有害元素控制方面，企业已经实施了多年色素、黄曲霉毒素等有害物质来货批批必抽样复检措施，最大程度地保障企业所经营的饮片品种质量的安全。

为实现更好的质量控制，我司还参与了依据政府管理部门的政策规章为指导和引领、由上海中药行业协会牵头组织管理的上海市中药饮片溯源体系建设和应用工作。实现了从中药的种植、采收、生产、加工、流通到使用的各个环节的中药饮片全产业链质量追溯，实现了溯源饮片质量信息来源可溯、去向可追、责任可究。

不仅如此，我司作为上海市首批溯源工作试点企业之一，参与了溯源工作管理规范和溯源中药饮片质量行业标准的制定，《上海中药饮片质量追溯体系建设管理办法（试行）》（简称溯源工作管理办法）明确了溯源工作的目标宗旨、溯源工作覆盖范围和参与条件、溯源饮片的定义和产品要求、溯源饮片质量标准制定原则和溯源信息系统建设要求以及溯源工作日常管理机制等内容。《上海中药饮片质量提升标准·试行》（简称溯源饮片质量标准）是根据《中国药典》、现行版《上海市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与《七十六种药材商品规格标准》，结合专家组对市场实际情况调研评估以及本区域中药、中医医疗行业、高校相关专家和中药饮片企业质量、经营管理人员等共同会商制定的，是溯源饮片生产供应企业承诺共同遵守的行业标准。

溯源饮片质量标准的总体质量要求高于《中国药典》和《上海市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上海中药行业协会网站公示了溯源饮片质量标准第一批的11 个品种[9]，通则中标明所有药材均应检查重金属和农药残留，饮片质量具体提升情况如表3 所示。

表3 第一批11个溯源品种饮片质量标准提升汇总

2022 年8 月，上海首批溯源品种正式运行，作为上海市首批溯源工作试点企业，目前我司已实现追溯信息系统的中药饮片与煎配业务的全覆盖。市民可通过扫描饮片包装或处方单上的溯源二维码可快捷查询本企业经营的产品全流程追溯信息，还可通过“随申办”软件客户端实现企业煎配服务的上海市中药安心达平台处方流程及物流等追溯信息查询。

4 中药饮片质量控制的建议与思考

药品的质量安全，与人民的生命健康息息相关。中药饮片企业承接上游中药种植、养殖业企业，衔接下游中药提取物、中药配方颗粒及中成药生产厂、医院药店等机构、食品保健品等企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中药饮片企业作为保证中药饮片质量、提升临床用药安全的重要环节，建议应积极配合国家药品监管部门，在饮片生产的源头上加强对原料药的质量管理，在饮片生产的过程中确保其质量符合国家规定标准；切实推动溯源工作的顺利开展，引导、引领中药的规模化生产；加强日常监管、自查措施，有效避免问题中药流入市场；增加研发投入，积极推进中药疑难品种的研究，并开展相关专业知识技能培训，以此提高企业中药饮片质量、品质；制定并完善企业的中药饮片质量保障体系，确保中药饮片验收、流通等各环节质量控制，规范有序进行市场竞争，全力保障临床中药饮片的用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