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万里》:时光与诗情的浪奔浪流

2023-08-31 19:26刘永昶
党员文摘 2023年15期
关键词:功名长安李白

刘永昶

三万里有多远?

是时间的远,遥望历史风尘中的大唐气象,是无数中国人萦绕心头的文化乡愁。

三万里有多近?

一部《长安三万里》,奔流的是昔日重现的时光,奔流的是中华民族血脉中的诗情。

关于人生的际会与历史的风云

“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创作者从唐朝诗人之间惺惺相惜的友谊中找到了电影叙事结构的灵感。高适与李白的历史交集并不算多,但在影片的想象中变得极其丰盈饱满。

一位是“詩人之达者,唯适而已”,步步攀登收获人生功名;一位是“长安市上酒家眠”的诗仙,浪迹江湖留下洒脱诗篇。以入世对出世,以庙堂对江湖,以战场对田园,以功名对才情,在高适与李白的两条人生线索的交相辉映中,铺展开了对于大唐风云的叙述。

《长安三万里》让高适和李白“相逢”,洞庭湖的不打不相识,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轻舟快行,江夏黄鹤楼的纵酒题诗,梁园绿池平台间的相扑竞逐,塞北风雪中的携手救人,每一次相逢都意味着很快离别,但短暂的相处却都成为高适记忆中的光亮。

李白、高适、杜甫等诗人的一生正交错着大唐帝国由盛转衰的历程,从“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长安盛景到“夜飞廉价救风雨”的都城萧索,从“霓裳羽衣曲”的歌舞升平,到“渔阳鼙鼓动地来”的残酷战争,安史之乱动荡的时代没有一个人可以逃离它的裹挟。

笃信“功名只应马上取”的青年高适,遇到的人生挫折并不是真正的痛苦;逐步获取功名的中年、老年高适,当他看到“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的不公时,当他遇到身份的阻隔让他无法出手施救好兄弟时,当他在茫茫雪地中感叹自己的垂垂老矣时,痛苦便会从个体的生命感悟升华为之于人性、时代性的真相洞穿。

关于从心灵深处喷薄而出的诗歌

作为唐朝最显赫的文化名片,《长安三万里》中流光溢彩的诗歌显然为本片奠定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影片中出现的40多首唐诗事实上联结成了温情脉脉的诗书长卷,它以亲切无比的中华文化基因唤起无数观众心有灵犀的情感共鸣。

当李白追随着孟浩然来到江边黄鹤楼,才会有“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慨叹;

当李白满怀期待终被天子召唤进京,才会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气;

当李白从流放的路途上突闻“天下大赦”,才会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狂喜;

当他探望高适时倾诉自己的家庭变故,才会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愁思;

甚至“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也被影片艺术性地转化为李白对高适的兄弟告白。

无论是诗缘情还是诗言志,诗歌都是源自心灵的最真挚的声音。在《长安三万里》的舞榭歌台上,作为主角的高适和李白,以及贺知章、杜甫、张旭、王维、王昌龄、岑参,甚至“乐圣”李龟年、“草圣”张旭、“画圣”吴道子……

那些大唐王朝最有才情的文人,以最纤细敏感的心灵,与悲喜交集的个人命运与时代际遇相触碰,便让锦绣的诗篇喷薄而出。他们彼此携手、互相唱和的身影不仅在影片中风神高迈,也在历史的长空中熠熠生辉。

通过《长安三万里》,人们或许会发现,没有什么影像载体比动画更适于来表现诗歌。中国古代文论中一向有“诗画一律”论,比如叶燮有云,“画者,天地无声之诗;诗者,天地无色之画”。

画面风格与诗歌意境几乎融为一体,近处有工笔白描,人物形容,花鸟草木,宫阙楼阁,家具陈设,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唐人生活细节的精致;远处有水墨写意,白云苍狗、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大漠沙雪;深沉的、激越的、悲怆的音乐与吟诵节节推进,将“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情绪推向巅峰,又归于沉寂……这样腾挪闪转、虚实相生的浪漫场面,这或许就是最经典的中国诗歌意象。

(摘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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