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中段文明化进程掠影

刘吉祥

自1929年考古工作者在柳林许家坪发现旧石器地点起，吕梁地区的考古工作已经走过了近百年的历程。20世纪80年代，吉林大学在吕梁境内的汾阳杏花村、离石乔家沟、离石马茂庄、柳林高红等地开展了大规模的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此后，省市两级考古部门在柳林高红发现商代夯土建筑基址和兴县碧村遗址，连续开展了九年的考古发掘工作，上述两项重要发现均荣获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023年5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山西，参观运城博物馆，就深化中华文明历史研究作出了重要指示。吕梁作为著名的红色革命老区，其历史文化也同样源远流长，是沟通中原与北方地区的关键枢纽地带，更是探索早期国家与文明起源无法回避的区域。

吕梁位于山西省中部，西临黄河，与陕西省隔河相望，东部与晋中盆地相连。从地形和地貌看，中部的北川河、东川河交汇处形成山间比较开阔的河谷地带。北川河、东川河两岸黄土发育形成连续的临河台地，古文化遗存集中分布。

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先后在东川河流域发现了德岗遗址、吉家村遗址、信义遗址、后马家村遗址等，完善了东川河流域考古学文化的序列，对整个流域的文明化进程的认知逐渐清晰。

德岗遗址位于离石区信义镇德岗村，处于东川河支流小东川河东岸临河台地，2019年配合祁县至离石高速公路建设发掘仰韶文化中期五边形房址7座，房址面积多为20平方米左右，其中F1面积为137平方米，并有片石铺筑的门道，是山西境内史前规模最大的房址，也是目前所见最早在建造房址时大规模采用片石铺筑的做法。这是在山西境内发现的较为完整的一批仰韶中期五边形房址。德岗遗址发现的五边形房址是国内发现最多且纬度最为偏北的一个地点，陶器组合与房址建筑模式均与中原如出一辙，展现了仰韶中期向北进行文化扩张与社会整合的主要途径。

吉家村遗址位于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田家会街道办吉家村西，分布在东川河北岸的台地上，2023年发现房址2座、陶窑1座、灰坑1座，修复器物18件。吉家村遗址房子的结构与德岗遗址同类房址相似，均为五边形，墙体倾斜程度、夹角也类似，唯朝向与德岗的同类房址相反，这应该是根据不同的地形来安排的。吉家村遗址与德岗遗址相距不足20公里，是离石区仰韶中期的又一处典型遗址。

信义遗址位于离石区信义镇信义村北，西距吉家村遗址不到五公里，东距德岗遗址约两公里，信义遗址发现了属于庙二早期至龙山晚期的房址13座。12座底部平面为圆角方形、上部为穹隆式结构的土窑洞，与吉家村遗址和德岗遗址发现的五边形房址区别明显。由此可见，仰韶文化中晚期之间，小东川河流域居住形式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应该是居民在生产与生活过程中依据这一地区自然条件的不同，改变了起源于中原地区半地穴式居室的理念，这一发现为研究促成这种演变的时间、机制提供了新的线索。

后石墓地位于离石区信义镇后石村东北，地处小东川河与阳坡沟交汇处西南临河的高台地上，2020年发现两座商代墓葬，编号为M32和M21。其中M32二层台上及椁室内发现6具殉人，这是目前晋陕高原南流黄河两岸发现殉人最多的商代前期墓葬。该墓下葬以后发生过严重毁墓行为，出土的陶器、青铜短剑等器物形制特殊，反映了晋西高原商时期复杂的多元文化背景。M21出土的陶盆装饰两组三角刻划纹，这种纹饰在殷墟很常见，两者之间或存在文化交流。两座墓葬的发现，为区域遗存年代、文化性质、族属等研究提供了重要新材料，是近年来晋西高原商代考古的重要突破。

后馬家村遗址 位于离石区田家会后马家村西南，东临东川河，西距吉家村遗址两公里，2022年配合吕梁经开区智创城建设发掘面积1 000平方米，出土较多东周时期的陶支钉、陶鬲、陶罐、陶豆及陶纺轮、骨笈、木器、铜刀、石刀、蚌刀等。陶支钉是制陶作坊特有的器物，此次虽未发现陶窑，但说明遗址附近可能有制陶作坊或较高等级的建筑，有待进一步调查找寻。东周遗址在山西省正式发掘的遗址和面积较少，故资料珍贵。

相比较而言，北川河流域近年开展的工作相对较少。已知的重要遗址包括双务都、后赵家沟、东属巴遗址，仅在文物普查时进行过小规模调查。

2023年因市区快速路建设，乔家沟遗址得以开展小规模的发掘。发掘期间，考古队沿着北川河东岸向北进行了调查。根据遗址分布规律，研究人员选择将调查地点设在北川河与其支流交汇处南北两侧。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两处面积较大、保存较好的龙山时代重要遗址，断面上可见白灰面窑洞式房址，地表采集到侧装双鋬鬲、石斧、石核等遗物。

乔家沟遗址位于离石区凤山街道乔家沟村东北的上梁上，由晋中考古队于1983年调查时发现，并进行过小规模发掘。遗址面积约3 000平方米。2023年发现白灰面房址、灰坑、灰沟、墓葬等遗迹，出土双鋬鬲、敛口斝、蛋形瓮等陶器。地表采集到一些商代晚期的鬲、盆等陶片。

神堂坪遗址位于方山县城神堂坪村东台地，西临北川河，遗址地势东高西低，面积约2万平方米，断面上未见文化层，仅在断崖上发现三处白灰面窑洞式房址，地面和墙裙均抹白灰，采集到双鋬鬲口沿、石斧、石核等遗物，属于龙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