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背景下江苏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的横向比较与对策建议

丰志勇 朱庐宁

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以下称“RCEP”）正式生效，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新加坡、文莱、柬埔寨、老挝、缅甸、越南、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15个成员国正式开始实施该协定。RCEP成员国人口、GDP、贸易总额占全球约30%，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自由贸易区。不仅能够满足区域内发达经济体高标准规则的要求，而且能够满足发展中经济体开放包容共享的发展要求，并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向纵深发展，将为成员国经济发展创造重大机遇。江苏是我国沿海地区外向型经济大省，如何利用RCEP生效机遇，促进江苏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RCEP生效对江苏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的重要意义

RCEP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新形式。当前，经济全球化受阻，世界贸易组织（以下简称“WTO”）规则不断受到挑战，尤其是在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搁浅破产。东盟国家为建立一个范围更大、质量更高的区域自由贸易区，于2011年提出建立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经过各成员国的不懈努力，RCEP于2022年1月正式生效。这是我国加入WTO以后又一次全局性、战略性开放，将对江苏乃至全国区域经济发展产生深刻影响。

进一步创造经济贸易一体化最大价值。RCEP要求15个成员国均承诺降低关税、开放市场、减少标准壁垒，货物贸易开放水平达90%，远高于WTO各成员的开放水平。江苏是外贸大省，2020年与其他14个RCEP成员国进出口贸易额为2397亿美元，仅仅低于广东省，位居全国第二。RCEP生效将为江苏在RCEP区域内商品流动、人才交流和技术合作等带来更多便利，最大限度地创造经济贸易一体化价值。

进一步提升江苏制造业产品国际竞争力。RCEP是我国加入WTO后的又一重大改革开放成果，它的生效有利于我国企业降低产品出口成本。在RCEP关税减让表中，中国对成员国承诺的最终实现零关税产品比例分别为：东盟10国90.5%，澳大利亚90%，新西兰90%，日本86%，韩国86%，其他成员国对中国作出的平均关税减让幅度超过90%，最晚10年内降为零。江苏是我国制造大省，借助RCEP低关税或零关税利好政策，能够促进全省企业生产要素在RCEP区域内自由流动，强化江苏与各成员国之间的生产分工链条，进一步完善企业供应链和生产链，进一步降低江苏企业生产与出口成本，提高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进一步延伸和提升江苏制造业产业链和价值链。RCEP生效，有助于与其他14个RCEP成员国形成“贸易创造”效应。根据RCEP累计原产地规则和关税税率降低原则，江苏企业可以在RCEP缔约各国更加灵活地选择供应链企业，更加多元化地采购各种原材料，有利于进一步延伸江苏制造业产业链。同时，RCEP原产地自主声明和背对背原产地证明，有利于江苏企业更好地降低物流成本，多元化选择产业布局和销售策略，从而拉长产业链、补齐供应链、提升价值链。

进一步拓展江苏现代服务业发展空间。RCEP规则与数字经济、贸易政策连接性强，代表着服务业发展新方向，为江苏自贸试验区苏州片区内具备产品优势企业的跨境电商拓展出口业务提供了机遇，有利于跨境电商等贸易新业态的发展。RCEP知识产权章节（第11章）包含有83个条款和过渡期安排、技术援助等2个附件，是RCEP内容最多、篇幅最长的章节，也是中国迄今已签署自贸协定纳入内容最为全面的知识产权章节。江苏自贸试验区南京片区已组建了由众多高校组成的南京市江北高校联盟，搭建了若干类工程技术中心及科技创新平台，集聚了国内外数百家知名高科技企业及研发机构，RCEP生效将为江苏自贸试验区南京片区知识产权服务业发展提供广阔空间。

二、与国内先进地区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的横向比较

自2019年8月挂牌设立以来，江苏自贸试验区持续深化改革，形成了一批可在全省乃至全国复制推广的制度创新成果。在试点任务落实方面，国务院批复的江苏自贸试验区总体方案113项改革试点任务已落地见效104项，正在推进7项，总体落地实施率超过98%，全国复制推广的278项经验案例江苏落地实施率超过95%。在制度创新成果方面，全省三大片区累计形成制度创新成果196项，其中11项在全国复制推广，7项在国家部委完成备案，88项在省内复制推广。虽然江苏自贸区取得了一定数量的创新成果，但与国内先进发达地区相比，在对接RCEP等方面还存在一定差距，需要进一步优化和提升。

对接RCEP的新平台有待优化。虽然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在江苏自贸试验区三大片区全面推行，如苏州的离岸贸易试点政策已在全国推行，但与国内其他发达省份相比，江苏在对接RCEP平台方面还存在诸多不足。如上海通过推动虹桥国际中央商务区全球数字贸易港建设，创建虹桥临空国家数字服务出口基地等新平台，积极融入RCEP数字贸易市场网络；广东南沙自贸试验区对标RCEP协定数据流动、信息传输和人员流动条款，积极建设离岸数据中心新平台。而江苏在高标准建设全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高质量建设离岸数据中心、高规格建设RCEP企业知识产权数据库等方面，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和完善。

对接RCEP的新通道有待拓宽。江苏自贸试验区南京片区、苏州片区和连云港片区都搭建了多样化惠企服务平台，对促进江苏外向型经济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与上海、广东相比，江苏自贸区在搭建新型离岸国际贸易数字化综合服务平台、建设对接RCEP“保税+出口”通道等方面需要进一步拓展。如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新建设“丝路电商”合作交流引领区，洋山特殊综合保税区国际中转集拼服务中心，提升了国际贸易数字化综合服务能力，进一步拓展对接RCEP新通道；广东自贸试验区强化与新加坡、日本、韩国的合作，高质量建设中新广州知识城、中新数字经济产业合作示范区，创建广东RCEP农业对外合作先行区，培育了6个省级进口贸易促进创新示范区，不断打造面向RCEP的贸易集聚区。

服务企业“走出去”新空间有待拓展。江苏自贸试验区先后建设了中韩（盐城）产业园、中日（苏州）地方发展合作示范区等多元化载体，积极促进江苏企业对外交流合作。但与北京、浙江相比，江苏自贸试验区在通过开展线上线下市场推广活动对接RCEP，通过建设综合对企服务平台帮助企业对接RCEP等方面，还有较大提升空间。如北京自贸试验区在部分区域开展企业住所（经营场所）登记便利化改革试点，建立企业标准化住所（经营场所）数据库和住所负面清单，实行网上登记自动匹配生成标准化住所（经营场所）地址，企业不再需要提交住所产权证明材料，只要申请人承诺住所（经营场所）真实合法，即可办理企业开办和变更登记；浙江自贸试验区制定RCEP高水平开放合作示范区评价体系，利用“订单+清单”监测预警系统，联合海关、贸促等部门服务上线企业。

对接RCEP标准的新机制有待健全。虽然江苏自贸试验区在机制体制创新上的很多做法已在全国推行，但与广东自贸区相比，江苏在引领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对接RCEP成员国市场标准，推进数字证书、电子签名的国际互认等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创新。近年来，广东创新对接RCEP成员国新规则、新标准交流机制，通过举办中国（广东）RCEP成员国跨境电商交流会、“粤贸全球”系列展会等方式，积极对接RCEP贸易标准和规则，推动广东国际贸易市场打开发展空间。同时，广东积极争取国家支持开展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创新“先行先试更加便利的自然人跨境流动机制”，率先探索数字贸易发展新模式和国际数据合作治理新规则。

三、促进江苏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的对策建议

RCEP生效后，国内其他自由贸易试验区提前谋划，积极对接RCEP协定标准和规则，持续开展宣传介绍和业务培训、搭建服务平台、出台扶持企业“走出去”政策等举措，进一步降低了企业跨境交易成本，为稳外贸发挥了重要作用。江苏应积极借鉴国内其他发达地区自贸试验区成功经验，优化与拓展江苏自贸试验区创新发展新空间。

高质量对接RCEP平台。一是高质量建设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持续优化江苏跨境电子商务平台，进一步完善仓储、物流、支付等全球电子商务基础设施建设，支持南京、苏州等地结合本地实际建设24小时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有助于江苏供应商足不出户与RCEP成员国建立贸易联系。借鉴发达省份RCEP跨境电商创新政策，对省内各地市RCEP跨境电商政策整理汇编，尽快出台江苏RCEP跨境电商专项政策，促进跨境电子商务创新发展。三是建设离岸数据中心。对标RCEP协定数据流动、信息传输和人员流动条款，争取国家支持开展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健全“先行先试更加便利的自然人跨境流动机制”，探索数字贸易发展新模式和国际数据合作治理新规则。四是建立RCEP企业知识产权数据库。依托江苏自贸试验区南京片区内已建成的全国最大知识产权质押融资公共服务平台，全国首个知识产权证券化专业平台、知识产权资产数字化平台、国际知识产权服贸平台等专业平台，对接RCEP各成员国知识产权专利运营机构和国内相关高校等知识产权数据库，建立RCEP企业知识产权数据库。

拓宽江苏自贸试验区对接RCEP通道。一是依托南京中医药资源，拓展中医药特色服务贸易新通道。加强与RCEP成员国在医疗、养老等领域的合作，提升南京中医药产业数字化、中医药诊疗设备数智化水平，扩大向RCEP成员国中医药服务出口规模。二是依托江苏自贸试验区苏州片区，搭建新型离岸国际贸易数字化综合服务平台。搭建针对RCEP成员国的新型离岸国际贸易数字化综合服务平台，拓展数字出版、网络视听、动漫游戏等数字内容出口渠道，在工业互联网、智慧城市、5G、区块链等领域与RCEP成员国开展数字经济国际合作。三是依托江苏自贸试验区连云港片区，打造对接RCEP“保税+出口”新通道。如开展中韩陆海联运甩挂运输，将韩国半导体等高端精密仪器“门到门”“点对点”运输至无锡、苏州等长三角城市。

全方位服务企业“走出去”。一是建设企业综合服务中心。鼓励企业扩大区域内业务辐射范围，支持企业在RCEP重点市场完善国际营销网络布局，鼓励第三方服务机构开设企业综合服务中心，为企业提供全方位、专业化、个性化的“走出去”服务，增强企业业务承接能力。二是加大宣传和培训力度。让江苏企业尽快熟悉RCEP各成员国关税优惠承诺，抢抓区域贸易高度便利化机遇，扩大优势产品出口和优质商品进口，让企业尽快吃透用好原产地累积规则，深度参与区域产业链供应链；组织企业“走出去”，以参观考察等形式，让企业家抢抓RCEP服务业和投资扩大开放的商机。三是建设综合对企服务平台。整合商务厅、海关、贸促会等职能部门功能，搭建信息互通、资源共享、联动配合的RCEP工作平台；进一步完善江苏RCEP企业服务中心，建立包括RCEP出证、培训、推广、调研等在内的综合对企服务平台，实现RCEP对企业服务全覆盖。

健全对接RCEP标准机制。一是建设内陆准自贸港。发挥国际枢纽城市、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综合性物流枢纽以及区域性综合交通枢纽优势，率先探索建设内陆准自贸港；借鉴海南及境外自贸港建设经验，在建设全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示范区的基础上，积极争取先行先试的准入资格。二是推动市场标准衔接。聚焦先进制造业和数字服务贸易产能合作及企业需求，加强与RCEP成员国的标准合作对接，促进产业链上下游标准有效衔接，并向企业提供高质量、标准化信息服务，推动江苏与RCEP成员国之间标准互认。三是推进数字证书、电子签名的国际互认。加快江苏自贸试验区内仓储、物流、支付等全球电子商务基础设施建设，鼓励和引导多元主体建设海外仓，积极融入“丝路电商”，与更多RCEP成员国开展电子商务领域务实合作；积极参与RCEP成员国“经认证的经营者”（AEO）互认合作。

重塑面向RCEP的产业链供应链。一是建立面向RCEP的新技术研发中心。深化RCEP区域内先进制造业的产业链供应链合作，提升江苏在RCEP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中的地位；鼓励企业主动整合RCEP优质原料、技术研发、市场渠道等资源，建设面向RCEP的新研发中心、新设计中心和创新中心，提升江苏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中的地位。二是按照比较优势进行产业跨境整合。充分利用RCEP原产地累计规则，发挥江苏先进制造业全国第一的比较优势，把江苏劳动密集型相对低端产业、价值链中加工制造相对低端生产环节向东盟转移；充分发挥RCEP成员国比较优势，鼓励企业依托各成员国的比较优势进行跨境整合，加强江苏与东盟区域内部产业供应链的合作。三是重塑产业链供应链。推动江苏企业参与区域产业链供应链重塑；促进江苏企业在RCEP区域内开展国际研发和技术交流，推动高端产业链优势互补、深度融合；加强绿色产业链合作，推动建立绿色制造国际伙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