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女儿高考

彭荣辉

今年6月，女儿参加高考。高考那3天，我们是在既轻松又忐忑不安中度过的。

1

6月7日早上送考，我坐在单车前，女儿坐在后座上，像从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女儿说，我好紧张。我安慰女儿说，紧张啥，不说小学、初中，单是高中你都考了多少次试，都一样，就像最近你们模考那样，进考场，发试卷，考试，到点交试卷，考完结束回家，没啥大不了。女儿说，只有一次机会，以前考不好没关系，现在考不好就完了，我就没有大学上了。如果我真的考不好怎么办啊？你还爱我吗？我说，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当然爱你。爸爸爱你，和你考得好与不好没任何关系。大不了，爸爸养你一辈子，有什么关系……说着说着，女儿就将一颗脑袋偎在我后背上。

就这样，我努力安慰、鼓励女儿，一边数着大街小巷所经过的红绿灯。经过最后一个路口时，我说，宝贝，你知道我们今天等了几个红绿灯吗？女儿说，几个啊？我说，我特意数了一下，六个，老天爷都在暗示我们，六六大顺，相信自己，今天咱们一定旗开得胜，诸事皆顺。女儿很开心。

到达考点时，校门外早已人山人海。我突然就有点紧张，看出来，女儿也有点不适应。于是，停了车，牵了她的手，我们一起往前走。考场大门近在咫尺了，我拥抱了女儿并为她加油。看着女儿进了考场大门，等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我才转身，赶往菜场，给她准备午餐。

高考三天，每一场考试行将结束时，我都在约定的地方等女儿。这是一条较窄的巷口，我立在转角处，盯着巷口，只要女儿一露头，我便可以看到她。我也希望，她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一转身一抬眼，便能看到我。

每一次接到女儿，我总是极夸张地踮起脚尖朝她挥手、开心地笑。我希望我的笑容可以感染她。欣慰的是，每一次女儿都有回应。只不过，有时笑得灿烂，有时笑得勉强，有时手儿举得高高，有时小手只是象征性地在胸前划拉一下。我知道这些细节都意味着什么，可是，我都不说，也从来不问。我只是等她走近，大声跟她说一句“宝贝，辛苦啦。回去干饭，吃得饱饱好考下一场”，然后牵了女儿的手，大踏步往前走。

2

语文考完的时候，女儿抱怨，出的什么题啊，写什么故事的魅力。我说，这不是你的强项嘛，从小到大，你看了那么多书，也听爸爸讲了那么多故事，爸爸还特意给你编了一本经典故事书，这一回刚好撞在你的枪口上了。

女儿担心作文写不好，巴拉巴拉讲作文怎么写的，看得出，她很激动，很多细节记忆犹新。我说，从语文教师的视角来看，你这篇文章主题明确，条理清晰，层层推进，不仅有广度，也有高度，并且切合时代热点，很有嚼头，我要是阅卷老师，一定给你打高分。临了，再强调一句：放心，作文差不离，语文就稳了。女儿很开心，吃得开心，午休也踏实。

数学考完，女儿依旧抱怨，出的什么题啊，太简单了，但是题量很大，好多计算啊，做着做着，时间就没有了，后面还有好几个大题没怎么做，呜呜呜……一边说，一边假装伤心哭泣。

我问，几个大题一点儿也没有写吗？女儿说，也不是，只不过没有写全，每一题只写了一点。我说，没关系，那几个大题本来就有区分度，不是让所有人都可以写完的。考试最大的秘诀是，但凡会做的都做对了就好，后面几题加起来不过二三十分，再多一点不过三四十分，只要你前面都做对了，一百多分没有问题。女儿还是不太开心。不过，因为我的坚持和乐观，等进了家门，女儿也就基本忘却数学考试的不顺。

每一场考完回来，女儿都要抱怨一通。历史考完，说怎么突然多出一道论述题，完全不按常规出牌，都是什么人出的试卷啊；英语考完，说听力根本听不清，发音根本听不懂。更要命的是，放听力时把空调也关了，那个热啊，浑身是汗，又听不懂，烦躁；生物考完，说生物考的什么题啊，学的不考，考的从来没有学，我怀疑我学了三年假生物。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我总是尽力安慰女儿，難都难呢，大家一样难，最后看排名，不看考分，所以得分不必太计较，会做的都做对了就成。再者，考完就不用管了，好好干饭，好好休息，好好准备下一场。

聊以自慰的是，地理考完出来，女儿没有抱怨，一脸灿烂。我笑着说，看情形考得很好的样子。女儿也笑，嗯，应该不错。女儿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说不错，就是真不错。

3

最后一场考完，我手捧早准备好的一束鲜花——11朵碎冰蓝玫瑰，献给女儿。我告诉她，都过去了，你的高中生活就此告一段落，记住：别回头看，身后纵有万千灯盏，都不是归处。祝贺你长大，明天起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爸爸祝你诸事皆顺，心想事成。

回首女儿的高考，我很庆幸的是，女儿从来不曾放弃，一直矢志不移，坦然面对一切，始终坚持把所有挂念都交给时间。时间从不说话，但我们坚信早晚它会给出最好的回答。

（作者系江苏省南京市北京东路小学教师）

编辑 乔可可 152518891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