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协同教养对其教养压力的影响:亲子亲密性和亲子冲突性的中介作用 *

2023-09-14 08:29彭于珏曾晋逸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3年4期
关键词:冲突性教养亲子

彭于珏 郭 成 曾晋逸 陈 帅

(西南大学心理学部,心理健康教育研究中心,重庆 400715)

1 引言

2021 年,《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的颁布,推动着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回归各自的角色。而同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更是将“家事”上升为“国事”,强调父母“亲自养育,加强亲子陪伴”,“共同参与,发挥父母双方的作用”。这一系列的新要求、高要求促使父母重新审视自己对孩子的教育,与伴侣的共同养育,以及亲子关系的教育价值。教育也给家长带来了教养压力(parenting stress)。教养压力是指父母在履行父母角色或在亲子互动过程中产生的一种特定形式的压力感(Abidin, 1992),是父母在教养子女的过程中,体验到当其不具备充足的资源来满足子女成长需求时所产生的心理压力(Deater-Deckard, 1998)。研究表明,父母的高教养压力会导致其消极教养方式、低教养投入及低婚姻满意度(杨晓静 等, 2021; 周晖 等, 2018; 邹盛奇 等, 2019),还会导致儿童的内外化问题(邵海英, 2014; Kochanova et al., 2022; Kochanova et al., 2021; Mak et al., 2020; Silinskas et al., 2020),影响其健全人格的形成(曲晓艳 等, 2005; 王中会 等, 2006)和良好的社会适应(刘文婧 等, 2012; 张光珍 等, 2021)。因此,探讨父母教养压力的影响因素对于缓解教养压力和促进儿童青少年健康成长具有重要意义。

以往研究大多从父母自身特征和孩子特征来探讨教养压力来源(柴彩霞 等, 2020; 刘莉, 王美芳,2018; 刘维韦 等, 2020; 刘亚鹏 等, 2015)。亲子关系模型(parent-child-relationship, P-C-R)则认为教养压力来源于三个领域,分别为父母领域(如父母工作、父母身心健康等)、孩子领域(如认知发展、身体发育等)以及亲子关系领域(父母关系、亲子关系等)。其中,该理论特别强调了关系特征对父母教养压力的影响,如亲子关系领域主要与父母和子女关系中的冲突程度有关,且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影响是双向的(Deater-Deckard, 2008; Smith &Stephens, 2018)。然而,目前鲜有研究从家庭关系来探讨父母教养压力的影响机制。协同教养(coparenting) 作为婚姻关系的重要体现(陈玲玲 等,2014),与父母教养压力有着紧密的联系。所谓协同教养是指在教养儿童的过程中,所有承担儿童教养责任的成人相互协作的活动(刘畅 等, 2014),它包含团结、一致、冲突和贬低四种类型(刘畅,伍新春, 2015; Feinberg, 2003),且包括不同的显性情境和隐性情境,既包括父母和子女在一起的显性情境,也包括父母任一方与儿童在一起的隐性情境下的协同教养行为,从而更好地对父母增强或破坏协同教养联盟的行为进行评估(刘畅 等,2017; McHale, 1997)。

具体来说,团结性指父母主动提高家庭成员之间的凝聚感,强调教养过程中提高家庭成员的信任、和谐、温暖、融洽的关系,该教养模式的测量既包括显性情境也包括隐性情境(McHale &Rasmussen, 1998)。一致性是指对儿童进行规则制定和纪律约束的一致性,强调彼此交流,相互支持,在关于孩子主题上达成一致的程度,如设定道德原则、行为期待、规则纪律、教育偏好、孩子安全问题、同伴关系,测量的内容皆是显性情境的协同教养行为(Feinberg, 2003)。冲突性是指父母在儿童面前争吵、批评对方或在教养孩子的问题上产生分歧,强调父母在孩子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与一致性协同教养一样,皆是显性情境的协同教养行为;贬低性则是父母在对方不在场的时候主动贬低另一方,破坏另一方的权威性和可靠性,为隐性情境的协同教养行为(刘畅 等,2017)。根据以往研究,团结性和一致性协同教养为积极协同教养,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为消极协同教养(宋省成 等, 2022; 谢瑞波 等, 2021)。在核心家庭中,协同双方即为父母,积极的协同教养能成为父母有效应对教养压力的资源(Feinberg,2003; Hassall et al., 2005; Johnson & Simpson, 2013),而消极的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呈正相关(Chen,2020)。如高雯等(2020)的研究表明,父亲积极参与教养可以减少母亲的教养压力。并且,当父母一方认可和尊重伴侣对孩子的教养,能提升其自我效能感,这种支持性的协同教养属于社会支持的一种特殊形式(Feinberg, 2003),可以有效缓冲父母的教养压力(Crnic & Low, 2002)。基于此,本研究推测支持性的协同教养作为一种保护性资源,可以帮助父母更好地应对教养压力,非支持性的协同教养则不利于父母应对其教养压力。对四种协同教养进行分维度考察,能够同时探讨协同教养行为发生的显性情境与隐性情境的需求,因此,研究将团结、一致、冲突和贬低协同教养四个维度同时纳入模型。

除了研究协同教养对教养压力的直接影响之外,探讨协同教养影响教养压力的内在机制,更有利于深入理解二者的关系。根据Bowen(1993)提出的家庭系统理论,家庭中的各个子系统之间会相互影响。其中,亲子关系属于亲子子系统,父母协同教养属于父母子系统,根据该理论的溢出假设(spillover hypothesis),家庭中一个子系统所形成的习惯和行为会外溢和扩展到另一个子系统中(张志学, 1990; Erel & Burman, 1995)。也就是说,父母之间积极协同教养会溢出并扩散到亲子子系统中,提升亲子关系;同时,良好的亲子关系又会溢出到父母子系统中,影响父母的情绪情感和行为。由此可见,亲子关系作为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联结程度(Furman & Buhrmester, 1985),与教养压力有着天然的联系。它包含亲子亲密和亲子冲突两个成分,分别用于描述父母感受到的与儿童的亲切、积极的关系和冲突、消极的关系(张晓等, 2008; Pianta, 1992),属于亲子子系统。直接证据表明,父母间相互支持的协同教养能正向预测自己和伴侣与孩子的亲子关系(Holland & McElwain,2013)。同时,因为亲子依恋是衡量亲子关系的一个重要指标(朱颖, 姜兆萍, 2022),而研究也发现积极的父亲协同教养能正向预测父子依恋,消极的父亲协同教养会负向预测父子依恋(黄彬彬 等,2019)。因此,本研究推测父母的团结性协同教养和一致性协同教养能正向预测亲子亲密性,负向预测亲子冲突性;冲突性协同教养和贬低性协同教养能负向预测亲子亲密性,正向预测亲子冲突性。此外,大量研究也证实了亲子关系和教养压力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代美娜, 孙玉梅, 2020;Azhari et al., 2019)。虽然还缺乏研究探究亲子关系与教养压力的因果关系,但根据亲子关系模型,亲子之间的关系特征会对教养压力产生影响。所以,本研究推测父母感知到的亲子关系能显著预测其教养压力。

综合上述论述,本研究基于教养压力的亲子关系模型和家庭系统理论的“溢出假设”,进一步探讨父母协同教养对其教养压力的影响和亲子关系在其间的作用,并提出以下研究假设:(1)父母协同教养对父母教养压力具有预测作用;(2)亲子亲密性和亲子冲突性在协同教养与父母教养压力之间起中介作用。见图1。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本研究通过方便取样,选取四川省和重庆市的11 所小学,对6~13 岁小学生的家长开展调查。采用线上调查问卷的方式,通过班主任将问卷发放到各班家长微信群,家长自愿作答。共收到问卷8089 份,排除重复作答、填写不认真以及单亲家庭、再婚家庭和其他类型家庭数据,最终有效问卷5362 份,有效率为66.29%。其中,男性家长1572 人,占29.32%;女性家长3790 人,占70.68%;农村家长1747 人,占32.58%;城镇家长3615人,占67.42%;独生子女的家长2744 人,占51.17%;两个孩子的家长2450 人,占45.69%;三个孩子及以上的家长168 人,占3.13%;父母受教育程度,没有上过学4 人,占0.07%;小学118 人,占2.20%;初中752 人,占14.02%;高中或中专1451 人,占27.06%;大学(本科或专科)及以上3037 人,占56.64%。被试平均年龄为36.84±4.72 岁。

2.2 研究工具

2.2.1 协同教养量表

该量表由McHale(1997)编制,刘畅等(2014)修订,用于测量中国父母评价的自己与伴侣之间的协同教养行为。要求父亲或母亲根据通常情况下,自己在一周之内出现的行为频率做出选择。量表共29 个题目,包括团结、一致、冲突和贬低四个教养维度,采用7 点计分,1 代表“从不”,7 代表“总是”。在某维度上的得分越高,说明在该维度上的行为频率越高。已有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信效度(陈玲玲 等, 2014)。在本研究中,团结、一致、冲突和贬低四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9、0.93、0.89 和0.94。

2.2.2 教养压力量表

该量表的中文版由Yeh 等(2001)修订,用于测量中国父母的教养压力。量表包括36 个题目,分为育儿压力、亲子互动失调和困难儿童三个维度,每个维度12 题,采用5 点计分,1 代表“非常不同意”,5 代表“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说明教养压力越大。已有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信效度(高雯 等, 2020)。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6。

2.2.3 亲子关系量表

该量表由Pianta(1992)编制,中文版由张晓等(2008)修订。中文修订版删除了原量表中信度较低的依赖性维度,保留了信效度较高的亲密性和冲突性两个维度,共22 个题目。由父母根据自己的感受、体验和实际情况选出最合适自己实际情况的分值。该量表采用Likert 5 点计分,1 代表“完全不符合”,5 代表“完全符合”。在维度上得分越高,说明亲子关系亲密性或冲突性越高。已有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信效度(黄鹤, 王小英, 2022)。在本研究中,亲子亲密性和亲子冲突性两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2 和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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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数据分析

研究使用SPSS25.0 和Mplus7.0 进行数据分析。根据本研究对人口学变量在教养压力上的差异检验,发现教养压力在父母性别(F=3.04,p>0.05)和孩子性别(F=0.94,p>0.05)上差异不显著;在家庭户籍子女数量父母受教育程度以及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上差异显著。因此,研究控制了家庭户籍、子女数量、父母受教育程度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变量,首先使用SPSS25.0 对变量进行偏相关分析和差异检验,再对协同教养各个维度和亲子关系两个维度的题目进行打包,这样有利于提高共同度、减少随机误差,从而使新指标的质量比原始题目更好(吴艳,温忠麟, 2011)。最后,使用Mplus7.0 对潜变量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拟合。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的数据都源于父母的自我报告。为了避免共同方法偏差对研究结果产生影响,研究采用Harman 单因素检验法对数据进行检验。结果发现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有11 个,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27.76%,远小于40%。因此,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汤丹丹, 温忠麟,2020)。

3.2 描述性统计、差异检验和相关分析

对变量进行偏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团结、一致两种教养方式与亲子亲密性呈显著正相关,与亲子冲突性和教养压力呈显著负相关;冲突、贬低两种教养方式与亲子亲密性呈显著负相关,与亲子冲突性和教养压力呈显著正相关(见表1)。

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对协同教养、亲子关系和教养压力在家庭角色上进行差异检验,结果发现父亲和母亲在团结、一致和贬低三种协同教养方式和亲子亲密性上差异显著。母亲的团结性协同教养行为、贬低性协同教养行为和亲子亲密性都显著高于父亲,父亲的一致性协同教养行为显著高于母亲。此外,父亲和母亲在冲突性协同教养、亲子冲突性和教养压力上差异不显著(见表2)。

表2 各变量在家庭角色上的描述统计和差异检验

3.3 中介模型检验

3.3.1 父母协同教养对其教养压力的影响

采用项目打包法(吴艳, 温忠麟, 2011) 对团结、一致、冲突和贬低四种协同教养方式进行打包,通过Mplus7.0 进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采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 法(重复取样5000次)计算中介效应,建立协同教养和教养压力的模型,即模型1,该模型拟合指数较好:χ2/df=15.82,RMSEA=0.05,CFI=0.97,TLI=0.97,SRMR=0.05。具体来看,团结(β=-0.27,p<0.001)、冲突(β=0.24,p<0.001)和贬低(β=0.30,p<0.001)三种协同教养方式对教养压力都有显著预测作用;一致性协同教养(β=0.04,p>0.05)对教养压力预测不显著。

3.3.2 亲子关系的中介效应检验

将亲子亲密性和亲子冲突性作为中介变量纳入结构方程模型1,形成结构方程模型2,并采用项目打包法对亲子亲密性、亲子冲突性进行打包,同样计算中介效应并建立中介模型(温忠麟,叶宝娟, 2014),如图2 所示,该模型拟合指数较好:χ2/df=13.64,RMSEA=0.05,CFI=0.96,TLI=0.95,SRMR=0.06。

图2 父母协同教养对其教养压力的中介效应模型

团结性协同教养正向预测亲子亲密性(β=0.57,p<0.001),负向预测亲子冲突性(β=-0.25,p<0.001)和教养压力(β=-0.04,p<0.05);一致性协同教养负向预测亲子亲密性(β=-0.06,p<0.05),而对亲子冲突性(β=0.02,p>0.05)和教养压力(β=0.02,p>0.05) 的预测不显著;与团结性协同教养相反,冲突性协同教养正向预测亲子冲突性(β=0.28,p<0.001)和教养压力(β=0.07,p<0.05),负向预测亲子亲密性(β=-0.07,p<0.05);贬低性协同教养则正向预测亲子冲突性(β=0.12,p<0.001) 和教养压力(β=0.25,p<0.001),而对亲子亲密性预测不显著(β=0.02,p>0.05);亲子亲密性显著负向预测教养压力(β=-0.20,p<0.001),亲子冲突性则显著正向预测教养压力(β=0.55,p<0.001)。

中介效应如表3 所示,亲子亲密性在团结(β=-0.12,p<0.001)、一致(β=0.01,p<0.05)和冲突(β=0.02,p<0.05)三种协同教养方式与教养压力之间起中介作用,三条中介路径95%CI 分别为[-0.135,-0.096]、[0.002, 0.023]和[0.000, 0.030]。亲子亲密性在贬低性协同教养(β=-0.004,p>0.05)与教养压力之间中介作用不显著,95%CI 为[-0.017, 0.010],并且亲子亲密性在团结性、一致性和冲突性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之间的中介效应量分别为40.00%,25.00%,8.33%;亲子冲突性在团结(β=-0.14,p<0.001)、冲突(β=0.15,p<0.001)和贬低三种协同教养方式(β=0.06,p<0.001) 与教养压力之间起中介作用,三条中介路径95%CI 分别为[-0.163, -0.112]、[0.118, 0.187]和[0.032, 0.096]。亲子冲突性在一致性协同教养(β=0.01,p>0.05)与教养压力之间中介作用不显著,95%CI 为[-0.017, 0.033],并且亲子冲突性在团结性、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之间的中介效应量分别为46.67%、62.50%和19.61%。

表3 亲子亲密性和亲子冲突性在父母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间的中介效应

4 讨论

以往研究较多关注特殊儿童父母的教养压力,并且在关于父母教养压力的影响因素方面,主要关注父母受教育程度、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以及子女的特征和数量等难以改变的客观因素。本研究则关注核心家庭父母的教养压力,并从家庭人际关系层面探讨了父母教养压力的影响机制,强调家庭教育要从建设家庭成员间的积极关系着手,搭建良好的互动模式,营造积极的家庭关系氛围,进而为父母提供支持,缓解父母的教养压力。

4.1 父母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的关系

研究结果表明,父母的协同教养可以显著预测父母教养压力,这与亲子关系模型一致(Deater-Deckard, 2008; Smith & Stephens, 2018)。具体来说,首先,本研究发现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都会增加父母的教养压力。冲突性协同教养会影响父母自身与伴侣的情绪和行为(邹盛奇 等, 2019),而贬低性协同教养则会破坏伴侣间的关系,导致伴侣支持的减少(Hassall et al., 2005; Nomaguchi et al., 2017),造成父母较高水平的教养压力。其次,与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模式相反,团结性协同教养可以降低父母的教养压力,这与Johnson 和Simpson(2013)的研究结果一致。团结性协同教养模式可以提升家庭成员之间的凝聚力,加强家庭成员之间的信任、和谐、温暖和融洽的关系,让父母感受到来自伴侣的高社会支持,降低其教养压力。最后,研究还发现,一致性父母协同教养对教养压力并没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这可能因为父母在教养儿童上的分歧本身其实不会导致负面的家庭结果(Feinberg, 2003)。并且在中国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模式下,父母会对孩子的教养进行分工,一致性协同教养模式可能对于母亲的教养压力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而父亲的教养压力可能更多源于需要给孩子提供利于其发展的资源和条件(Hassall et al., 2005;Nomaguchi et al., 2017),所以一致性协同教养既可能对其教养压力产生积极的影响,也可能产生消极的影响。因而关于一致性协同教养对父母教养压力影响的差异还需要进一步探讨。

4.2 亲子关系的中介作用

研究结果显示,团结性协同教养不仅可以直接降低父母的教养压力,还会分别通过提升亲子亲密性和降低亲子冲突性来减轻父母的教养压力。相反,冲突性协同教养会直接增加父母的教养压力,且会通过提升亲子冲突性和降低亲子亲密性增加教养压力。具体而言,父母如果是团结的,共同提升家庭凝聚力,就会增强亲子之间亲切、积极的关系,进而减轻自身的教养压力;父母之间的冲突、争吵和敌对行为则会增加亲子冲突,进而导致父母教养压力的增高。这一结果符合亲子关系模型(Smith & Stephens, 2018)。同样,基于家庭系统理论中的“溢出假设”,积极的协同关系会溢出到亲子关系中,让父母感知到良好的亲子关系,这能有效缓解父母的教养压力;而消极的伴侣协同关系也会溢出到亲子关系中,让父母感知到冲突性的亲子关系,增加父母的教养压力,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Feinberg, 2003;Johnson & Simpson, 2013)。

除此之外,贬低性协同教养会直接增加父母的教养压力,并且通过增强亲子冲突来增加其教养压力,但是不会通过亲子亲密性影响父母的教养压力。也就是说,父母之间破坏伴侣的可靠性和权威性的行为,会增加亲子冲突,进而导致父母教养压力的增高,即破坏性的协同教养和教养压力有关(Chen, 2020)。结果显示贬低性协同教养不会通过亲子亲密性影响教养压力,这可能是因为在贬低性协同教养过程中,存在父亲和母亲某一方贬低,一方被贬低,而亲子亲密性在贬低方和被贬低方具有差异,因而贬低性协同教养对亲子亲密性预测不显著。

4.3 不足与展望

第一,横断研究和自我报告的形式限制了因果关系的推论和结果的客观性。未来可以用追踪研究,以揭示父母的协同教养模式对其教养压力影响的动态变化。同时,本研究中亲子关系仅通过父母报告来衡量,未来可以同时关注父母和孩子两个主体,测量其感知到的亲子关系进行补充。第二,由于被试在性别上不均衡,因此不能很好地将父母加以等量区分,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拓展性。未来研究可以在考察更多儿童青少年父母的同时,均衡父母人数,并关注父母的差异及其间的相互影响。

5 结论

(1)父母团结性、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可以直接预测其教养压力;(2)父母感知到的亲子亲密性在团结性和冲突性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在一致性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间起完全中介作用;(3)父母感知到的亲子冲突性在团结性、冲突性和贬低性协同教养与教养压力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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