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太空军事化战略分析

黄婉泽 罗桢昀

英国在太空领域动作不断，不断加速将太空纳入军事化范畴。2021年，英国成立了太空司令部，发布了首个《国家太空战略》，将太空领域的建设发展升级到了国家层面。次年，英国防部发布首个《国防太空战略》和首个太空力量条令《联合条令出版物0-40：英国太空力量》，表明英国已经将谋求太空军事化作为其战略目标。下文将结合英国近期发布的太空相关战略文件进行综合分析，探讨英国谋求太空军事化背后的战略考量、国家愿景及具体举措。

太空竞争：英国的战略考量

随着太空逐渐成为陆、海、空之外人类可触及的第四环境空间，太空空间和资源也因此不断得到人类的深度开发和利用。21世纪以来，在大国竞争和科技飞速发展的双重加成下，太空领域也逐渐成为了大国战略博弈的新焦点，太空实力逐渐成为了塑造国际太空竞争格局的决定性力量和衡量综合国力的重要指标。英国国家太空中心2009年在《太空探索审查》中就已经意识到了太空领域对人类的影响，并认为英国正处于“第二个‘太空时代’的边缘”，面临着极大的机遇和挑战。

太空是英国经济、技术发展的重要领域。太空领域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领域，英国《国家太空战略》认为，太空对于英国总体国力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太空领域的产业就像一张网一样，连接了英国的金融经济、科学技术、安全通信等众多部门。

首先，太空领域经济是英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卫星和太空活动为英国提供导航、天气预报、电网监测、金融交易等公共服务，支持着数百万英国家庭的电视服务及其他数字通信。而且，英国太空行业的人均生产率是英国其他行业的2.6倍，雇佣了超过45000名员工，每年支撑着3600亿英镑的经济活动。其次，太空技术还是英国谋求“科技超级大国”的重要筹码。英国一直有着成为世界“科技超级大国”的目标和野心，不断开发太空技术，并认为“拥有强大的空间系统的国家可以带领人们应对全球面临的挑战”。再次，太空对英国的安全利益至关重要。英国《国家太空战略》认为，“太空能力是全球安全通信、导航和情报活动的支柱，是英国的战略优势和军事行动成功的基础。”除此之外，太空也是英国外交和进行全球影响力拓展的重要工具，英国航天力量的重要展现和太空活动对其文化和信息的传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太空领域的发展关乎英国方方面面的切身利益。

英国发布首部《国家太空战略》及《国防太空战略》

大国竞争推动英国产生太空发展“威胁论”。随着太空领域重要性的不断提升，太空能力逐渐成为衡量国家实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太空优势在国际上也成为了战略平衡和竞争的新筹码。因此，越来越多的国家重视发展太空能力，这也使得太空领域变得更加拥挤，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太空能力发展变得更加有难度、有挑战。

英国《国防太空战略》认为，以持续、积极的国家竞争为特征的国际安全环境威胁了英国进入和使用太空的能力，主要大国越来越能够利用卫星的脆弱性，威胁英国进入太空的能力、战略稳定和安全。这种威胁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来源于越来越拥挤和有争议的太空领域。另一方面来源于英国对手国家太空能力的不断发展，潜在对手也正在积极发展太空能力，让英国的信息网络技术处于危险的境地。因此英国有必要也必须加快发展太空能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英国明确将俄罗斯和中国列为威胁对象。

英国军队太空作战中心

英国军方从飞机上发射火箭

在太空领域与国际盟友合作切合英国的战略需要。随着英国对太空依赖的不断加深，英国越来越注重与其盟友和其他国防空间运营商进行合作，从而为英国建立一个安全的太空领域，以保护英国的太空利益。与盟友合作成为英国太空战略的重要一环。英国不仅在《国家太空战略》和《国防太空战略》中都明确展现出了其在太空领域与盟友合作的意愿，认为其处于“跨国太空作战的前沿”，且明确表示将与美国的联合太空作战中心、“五眼联盟”、北约及世界上其他顶尖太空运营商合作。另外，2022年2月22日，英国还与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德国、新西兰联合发布了《联合太空作战愿景2031》，该文件从原则、目标和路径等维度对多国未来的联合太空作战提出要求，成为了联合太空作战（CSpO）倡议的创始成员国。

英国太空竞争的国家愿景

英国《国家太空战略》将其在太空领域的国家愿景确定为三个主要方向和五个国家目标。

三个主要方向一是将英国建设成为世界上最具创新性和最具吸引力的太空经济体之一，并将英国发展成为一个太空大国；二是捍卫英国的太空利益，塑造太空环境，利用太空来解决国内外的挑战；三是通过科技尖端技术研究，激励下一代并保持英国在太空科技方面的竞争优势。

五个国家目标一是发展和提升太空经济。英国此前主要是在商业领域使用和发展太空科技能力，其航天工业主要收入来源于商业集团，太空经济在英国经济中一直占据着不小的比重，商业航天是英国太空经济的重要支撑。另外，商业航天技术的发展和太空活动的拓展也推进了英国太空军事技术的发展，进一步发展和提升了英国的太空经济。因此，英国将继续发展和提升太空经济作为在太空领域的首个国家目标，表示将建立一个全国太空生态系统，推广就业，促进出口，引才纳资，进一步将太空技术融入日常生活。

二是推广“全球英国”的价值观。英国《国家太空战略》明确表示，将把“太空参与”作为一个突破口，以此来向全球展示英国的领导力，并推动关于太空安全和可持续性的讨论等，从而“维护一个开放稳定的国际秩序”。这有助于为英国塑造一个友好的国际形象，以利于英国向世界传播英国及其盟友的价值观。英国还计划与合作伙伴一起将太空使用指导现代化，从而对空间进行更好的管理。

英国太空管理部门结构图

英国商业太空飞船在美国试飞

三是领导开拓科学发现并激发民族精神。太空人才的培养是太空领域蓬勃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因此英国将领导开拓科学发现并激发民族精神作为其太空领域国家目标之一，以保证其太空技术实力。为此，英国将继续发展太空制造技术和航空产业，培养宇航员等航空人才，从而实现对太空科学技术的领导和开拓。与此同时，英国还计划由太空部门每年向年轻的太空科学家、工程师和企业家开展约100万人次的互动交流活动，以激发国家整体对英国太空事业的支持，并激发民族精神，有利于保持其现有的太空战略优势。

四是保护英国在太空领域的国家利益。由于太空领域越来越成为世界各国发展的重要领域，同时在大国竞争的背景下，太空领域的竞争也日益激烈，英国也不甘落后，认为应该通过增强太空能力和国际合作来保证其在太空领域的防御和安全。英国《国防太空战略》提出了太空发展的三个战略主题目标，即通过发展太空能力，保护英国在太空方面的国家利益，将太空整合到国防业务的所有方面，以及制定明确的空间政策、计划和概念等。

五是利用英国的太空能力为英国公民和世界提供服务。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面对很多全球问题，单靠一个国家的力量是难以解决的，因此英国表示将支持企业发展新兴太空技术，并利用其空间能力除了向英国公民提供服务之外，也将向世界提供服务，以共同应对全球挑战。

英国防部计划于2023年发射泰坦尼亚卫星，以实现激光通信

英国太空军事化的举措

英国在努力加强太空能力的同时，不断探求将太空能力运用到国防军事领域，并在战略、战术和操作三个层面不断完善其太空军事体系。英国太空军事化的举措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顶层设计不断完善。自2021年4月英国宣布建立太空司令部后，英国在太空能力建设和太空军事化进程中，不断出台相关战略政策和条令文件，不断建构完善顶层设计，将发展太空经济、保护太空利益和保持太空优势作为其总体太空愿景。首先，英国首个《国家太空战略》深入分析了当前国际太空环境，并从英国太空愿景的目标、做法和具体实施三个维度进行了层层剖析和计划，列出了五大目标、四大支柱和十点计划。其中四大支柱包括开启英国太空领域的发展、国际合作、将英国发展成为一个科技超级大国、发展弹性太空能力和服务。十点计划包括通过商业小型卫星发射占领欧洲市场、对抗气候变化与太空技术、在整个太空领域拓展创新、通过太空科学探索和拓展未来视野、发展世界级太空集群、领导全球进行太空可持续发展、利用太空技术改善公共服务、将英国国防与太空进行融合、提升太空技术并激励英国未来太空从业者、利用太空技术实现运输系统的现代化。

英国太空鱼叉卫星能捕捉失效卫星

英国Beagle2火星探测器

其次，英国防部发布的首个《国防太空战略》对英国太空在国防军事方面的战略目标和管理作出了计划。该战略主要从太空本身、当前威胁、盟友伙伴以及合资企业四个方面对当前英国面临的太空环境进行了细致分析，并从战略意图、战略主题、管理治理三个主要维度对英国当前的太空国防进行进一步组织和计划。其中，战略主题主要有保护和防御、加强军事作战以及提高技术及其配合三个方面，从总体上确定了太空在英国国防中发挥的作用和要达到的战略目标。再次，首个太空条令《联合条令出版物0-40：英国太空力量》对其国防太空力量的概念、作用、运行及定位等进行了进一步规范。以上举措正在逐步完善在战略层面上英国太空能力的建设，其顶层设计和管理架构也越来越充实。

军民融合共同发展。一是英国太空技术发展民先军后，使其太空军事化发展只能依托民用航天技术，不得不进行军民融合。二是英国《国家太空战略》和《国防太空战略》中深度体现了英国政府在空间领域坚持军民融合的思想。如在太空能力发展的计划中，英国表示“国防部与各政府部门、工业界、学术界在太空技术设计和开发上的密切合作将推动英国的技术创新。与民用部门进行国防技术研发合作，将会提供新的技术能力，同时强化英国在科技方面的战略优势。”三是英国高层努力推动太空领域军民融合共同发展。如在2021年英国《综合审查》中，英首相约翰逊指出，“我们首次将军事和民用的太空政策相结合，首次采用综合性的太空战略，这让英国成为一个有意义的太空参与者。”

太空合作不断加强。英国政府尤其重视太空领域合作问题，如英国《国防太空战略》将“太空一体化”作为其国家太空战略的核心内容，英国太空战略意图特别强调了交叉合作原则，以拓宽英国在太空合作的宽度和广度。在交叉合作原则中，英国防部从国家与国家、部门与部门、政府与地方、技术获取的角度主要强调了以下四点原则：一是拓宽和深化国际合作，主张加强与“五眼联盟”、北约等组织的双边和多边合作关系，形成全球太空合作伙伴网络；二是加强跨政府部门合作，加强太空部门与其他部门的关系，形成政府对太空能力发展和太空活动的全面支持；三是推动创新，充分利用英国现有的工业技术实力，主动与其他优秀科技公司寻求合作，从而全面推动英国太空技术领域的创新；四是自有、合作或访问，即在英国具备太空发展领导力的情况下，通过积极合作和访问获得关键科学技术以实现英国的太空战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