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市区古迹景观图像研究
————以“大观亭景观”为例

2023-10-11 11:50鄢光建孙国良
中华书画家 2023年3期
关键词:大观安庆废墟

鄢光建 孙国良

作为国家第103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安庆市,于南宋嘉定十年(1217)开始筑城,至今已有800余年的建城史。自1760年至1937年,安庆作为安徽省布政使司即皖省省治所在之地,成为全省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也使得近代安庆站在了时代变革的浪头。近代安庆人文勃兴,名人辈出,皖江文化异军突起,使得安庆古城在风云激荡的近代,成为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记录者和见证者。

安庆市有着丰富的历史古迹,后因各种原因,古迹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幸存者大多残缺不全,甚至成为“废墟”。而出于发展经济目的,被修复的古迹又大多成为一种现代“古迹景观”。

一、作为“废墟”的古迹景观

安庆古城和很多古城一样,战乱是最大的威胁,其中又以1853年(咸丰三年)遭受的破坏最为惨重。1853年9月26日,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军再度攻占安庆。为了防御清军进攻,封闭东西南北城门,只留康济门以供出入,大面积拆毁城内官衙、牌坊、庙宇、楼台亭阁等,就地取材,修建军事工程。据江雪《安庆古牌坊寻踪》统计,史料所载安庆古城本有木制结构和石材结构各式牌坊71座。然而到了上世纪末,即便安庆人大多也仅仅知道“大司徒”和“黄门司谏”两处牌坊。1915年出版的《怀宁县志》卷四“名胜”卷载大观亭、达楼、镇皖楼、魁星阁、四宜亭等名胜无一例外皆在咸丰三年“毁于兵燹”。直至同治、光绪年间,在官府牵头、地方士绅赞助下,经过40余年的修缮,到光绪末年,才渐渐恢复。“当时的城区景点主要分三大块,一是老景点的修复,二是新景观的建造,三是西式建筑的涌入。如东门振风塔修葺一新,西门外的大观亭恢复如初,县下坡顶的鸣凤楼重新建造,天柱阁也移建于谯楼之后。此外,类似于曾工祠、英公祠、彭公祠、程公祠等一大批建筑,也为安庆增添了不少亮色。而最重要的,就是天主堂、圣救主堂、成仁堂、福音堂等一批西式建筑,纷纷在城区兴建,其中东北角一带,南至黄家狮子,西至卫山头,东边一直到城墙根,先后建有同仁医院、圣保罗中学、培媛女中、天恩堂等,几乎成了西式建筑的样板。这也是安庆城区建设最为辉煌的阶段。”①然而,仅仅30余年后随着日寇侵占安庆城,修复不久的古城再次遭到毁灭性的破坏。继而,20世纪中叶那场浩劫的破坏和90年代后期的老城拆建,使得安庆古城建筑十不存一。历经劫难后,所幸存者也基本是残存于现代城市建筑中,更多的只剩下一些地名和传说。多数古城历史建筑景观我们只能从遗留下来的图像去窥视它的形象及其背后观念的衍生。

大观亭是安庆古城最为著名的建筑景观,被称为皖府第一名胜。安庆古城沿着长江向西有一片狭长的平地,连接皖河入江处,便是大观亭所在的山坡。虽然山阜仅50米高,却因为其自平地突兀而起,令人有“极目云霄之上”的视觉感受。道光年间,怀宁县令陶沄登上大观亭,南望大江,感慨万千,留下了吟唱大观亭的名句:“倚槛苍茫千古事,过江多少六朝山。”大观亭景观前身是为纪念元朝镇守安庆的淮西宣慰副使余阙而建。自陈友谅葬余阙于正观门外,到明初忠臣庙、正气楼、感恩亭、仰高亭及余忠宣公祠等建筑的落成,历经数十年使得此片景观具备了相当的规模。

但大观亭建筑却是明中后期的嘉靖四年(1525),在安庆知府陆钶等官员的倡议下于山顶作为市民游玩观光之所而修建的。康熙二十三年(1684),安徽巡抚徐相国重修大观亭,落成之日,他与同僚兴致勃勃地登上大观亭,看到“岩城翼翼,烟火万家,江流如练,奔腾澹沱”,不由发出了“表扬前贤,修举废坠,守土有责”的感慨。

然而好景不长,抗战时期,作为安庆标志性的建筑,在日寇的炮火中沦为一片废墟。“时至今日,环绕大观亭一周,由大观亭街、采菊巷、观音街、观音南街组成占地约6公顷……有的民居一户门头纵深三五间,里面有好几家住户,而有些已荒废无人,墙颓壁裂,满布青苔杂草,整体状况保存不好,很多已成危房,亟待修缮……”②面对“废墟”,因其残破的场景更容易给人们带来心理上的触动,激发起人们追问与探求的兴趣。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作为景观的“废墟”,也是历史的一种在场审视,是唤醒历史记忆的重要方式。面对残破“废墟”,观众通常会生发还原历史记忆,以弥补视觉残缺的心理需求。此时,历史图像则可以充当补偿这种心理需求的替代品。

二、作为景观的古迹与历史图像

今天大观亭胜景已不复存在,但值得庆幸的是几张大观亭景观的图像留传了下来,使得我们今天还能从图像上去一窥大观亭真容。宣统三年(1911)刊印的《大观亭志》中绘制的“大观亭图”,是目前所见的最早的大观亭景观图像。图中大观亭景观是太平天国战乱之前的形象,图像很写实,为我们研究当时的大观亭景观留下了宝贵资料。余阙墓在图中前方,其后是上达楼,大观亭在左,右为励忠祠。主体建筑共分为四部分,既互相连通,又互相独立。“上达楼在大观亭左,旧名更上楼,乾隆壬子巡抚朱珪重建,更今名,咸丰间毁于兵,光绪戊申皖抚冯煦就此楼基址重建改名望华楼。”③此图大观亭为两层正方形阁楼,飞檐回廊,给人以升腾之感。从此图看大观亭比“上达楼”地理位置略低,周围有栏杆,门窗轩敞,可以凭栏而观,一览皖江胜景。民国四年的《怀宁县志》中的“大观亭远眺”图片真实地再现了大观亭重建后的雄姿。也是收纳于史志中大观亭景观唯一真实的图像资料。应该摄于1908年至1912年间,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另一张大观亭景观历史图像是安庆学者张健初所藏的日本摄影家山根倬三于1910年前后所摄的老照片。这是同光年间重修后的大观亭景观图像,和《大观亭志》中绘本相比较,二图取景虽然角度不同,但差异却依旧很明显。如绘本大观亭是正方形二层亭阁,而照片大观楼则呈长方形,在形制上更为厚重,东边的精巧的镜舫更为绘本所无。相对绘本而言,大观亭则居于整个景观的最高点,突出了大观亭的气势。大观亭“三楹拓地,十笏循檐,一周回廊尽匝”的细微特征也得到了呈现。值得注意的是,图中西边的望华楼,建筑样式更为现代化,体现着同、光年间建筑艺术的时代特征。另一张安庆博物馆馆藏的图片也从不同角度再现了大观亭的真实历史形象。

从这些历史图片中我们可以发现,作为历史真实图像的大观亭景观,其物质形态也处于一种动态的变迁中。随着建筑景观的不断丰富,人和景观之间的关系日益丰富,大观亭景观作为胜迹的色彩也日渐浓厚。光绪三年《大观亭志》中的绘本图像,便是从一位游览者的角度来表现大观亭景观的。作为游览者,从前面空地拾台阶而上,便来到励忠祠,继而登上达楼,再上大观亭依栏览胜,而后从余阙墓前院门出结束游览,便基本将大观亭景观游览完毕。清代嘉庆年间沈复《大观亭游记》记载了游览大观亭景观的过程:“是年九月,余从石琢堂殿撰赴四川重庆府之任。溯长江而上,舟抵皖城。皖山之麓,有元季忠臣余公之墓。墓侧有堂三楹,名曰‘大观亭’。面临南湖,背倚潜山。亭在山脊,眺远颇畅。旁有深廊,北窗洞开。时值霜叶初红,烂如桃李。同游者为蒋寿朋、蔡子琴……其立脚全用砖石为之,承重处仿照西洋立柱法。幸面对南湖,目无所阻,骋怀游览,胜于平园,真人工之奇绝者也。”④

“胜迹并不是某一个单位的‘迹’,而是一个永恒的‘所’(place),吸引着一代代游客的咏叹,成为文艺表现的不倦主题。与其他的‘迹’不同,胜迹作为一个整体并不吸引着追溯往昔的目光,而是从属于一个永恒不息的现在。这是因为胜迹将各自为营的‘迹’融合为一个整体,从而消弭了单个遗迹的历史特殊性。”⑤胜迹指向的是一个周流不息的整体,是由古今无数层次人类的经验所积累起来的一个以物质为载体的文化概念,个体的表达是胜迹建构过程中的组成元素。孟浩然所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所以胜迹是可供今人登临赏景、学习游乐、怀古览胜的场地,而今人的行为又成为胜迹历时性的构建过程。故而,作为古迹的大观亭是如何在历史时空中实现观念转换的,便是我们需要接着探讨的问题。

三、古迹在历史时空中的观念转换

大观亭景观今虽不复见,然而从现存图像中依旧可以唤醒我们登临览胜、缅怀先辈盛事、以发家国情思之怀的历史记忆。实际上,大观亭景观作为胜迹的形成过程,也是一个览胜者对其文化观念不断构建的过程。大观亭景区最早建筑是余阙生前督建的励忠祠,余阙生前曾多次来励忠祠“讲性命之学”。陈友谅葬余阙于正观门外、励忠祠以西,体现的是对余阙忠贞报国节气的钦佩之情,宣扬的是一种崇拜英雄和忠臣的观念。励忠祠所宣扬的性命之学与余阙舍生殉国的节气,二者精神达到了高度统一。明朝建立后,天下一统,朱元璋作为新王朝的建立者,当然更需要余阙这样忠贞不二的臣子为明朝统治服务。故而,余阙墓作为这一精神的象征得到修缮与扩建便在情理之中。洪武25年(1392),朱元璋诏谕“表其墓”,在其墓前立碑,并在余阙墓地东西两侧分别修建了其侄女婿李宗可墓、马卒墓及烈夫人祠等建筑。经过明初的扩建,余忠宣公墓形成规模,大观亭景观的初始形态也展现在世人面前。在此之后忠臣庙、正气楼、感恩亭、仰高亭、余忠宣公祠相继建成。至此,作为忠贞与气节象征的物质和观念形态已然具备。

杰阁四望开,地扼中原控吴楚;忠魂一抔在,天留正气壮山河。

——李丙荣题安庆大观亭

此地何幸埋公,黄土一抔元气在;小阁差堪坐我,青山四面大江横。

——佚名题安庆大观亭

天开图画,美尽东南,落日咽孤忠,战血腥余千载后;鲁酒不温,高丘返顾,歌风思猛士,江流倒卷万山来。

——王复康题安庆大观亭

巫鸿在《废墟的故事——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中的在场与缺席》中说:“作为‘胜迹’的泰山代表了一个特殊的‘记忆现场’(memorysite):它不是专为某人或因为某个特殊的原由而建,而是纪念着无数的历史事件,传达出不同时代的声音。”⑥同样的,大观亭之所以成为皖府第一名胜,对单一事件或观念的解构和重建也是必由之路,否则其将一直以名人祠堂形象示人。明嘉靖四年(1525),安庆知府陆钶率一众地方官到访励忠祠,继而登山赏景,眼前“远山近阜,浓淡分明,湖光塘坳,波光间映”,见风光殊胜,然却无览胜佳所:“是足以览一方之胜,何蔽于此也!今民少康,而一郡游观之所,亦不可无也。”于是当年一座飞檐画栋、气象宏大且能四面观景的大观亭便在陆钶倡议下在山顶落成。很快大观亭景观便成为安庆市民游玩休闲的好去处。故而大观亭图像所代表的观念溢出了此前余宣忠公祠建筑图像所象征的道德气节观念。自此大观亭景观由祭祀和凭吊死难忠臣的准宗教场所向风景名胜景观转向。这一观念转变的背后既是多元化的观念表达取代了单一的精神取向过程,也是“我辈复登临”的今人,在场对江山胜迹在观念上的重构。大观亭景观作为胜迹图像背后观念的重构,使得个体登临体验从单一英雄崇拜表达中解放出来,走向了对皖山皖水、锦绣故土的赞颂,走向了有限的个体面对无限时空时碰撞的表达。

倚槛苍茫千古事,过江多少六朝山。

——陶澍题安庆大观亭

万古乾坤此江水,千家山郭静朝晖。

——冯志沂集句题安庆大观亭

一碧无垠,吴楚青苍分极浦;千秋如在,江山名胜得斯人。

——安庆大观亭

不耸亭高,看天边云树苍茫,无非乐土;潮平岸阔,问江上舟帆来往,那是闲人。

——佚名题安庆大观亭

秋色满东南,自赤壁以来,与客泛舟无此乐;大江流日夜,问青莲而后,举杯邀月更何人。

——李振钧题安庆大观亭

溯清水塘流,独明季金沙河衣冠,甚同不朽;问皖公山色,与吾杨梅花岭风景,相较如何。

——杨竹簃题安庆大观亭

康熙六年(1667)原江南省一分为二,原江南左布政司下辖的安庆、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庐州、凤阳七府,以及滁、和、广德三州整合为“安徽布政使司”,最后从安庆和徽州各取两个首字,简称“安徽”。安徽作为行省建制至此登上历史舞台。“皖”为“美好”之意,“皖山皖水”意为“锦绣河山”之意。安庆是春秋时代“皖国”故址所在地,安徽省简称“皖”即由此而来,故而安徽省作为行政建制时间并不算太长。安徽主要由淮河以北的皖北、江淮之间的皖中及长江以南的皖南三大地域组成。安徽南北地理环境、文化风俗差异很大,从历史文化学的角度,相对应的又可以分为淮河文化、皖江文化及徽州文化三大文化区。虽然1667年安徽建省,安庆成为省会,但作为省会的领导机关“布政使”却一直留在南京办公。直到1760年,整整93年后,在乾隆皇帝旨意下,安徽布政司才勉强迁到安庆府。省会领导机关寄寓另一省会近百年,官员不愿赴本省省会上任,这一奇观的背后,透露出的显然是官员们对南京强烈的依赖感和对省会安庆缺乏心理认同的信息。

近代以前,安庆城很大意义上是作为军事要塞而凸显其价值的。故而近代之前安庆人文并不灿烂,振风塔的修建便是出于振兴安庆人文之目的。《怀宁县志》记载:“皖城诸山雄峙西北,东南滨江平衍。形家言,须镇以浮图,青龙昂首,为人文蔚起之兆。明隆庆庚午(1570),安庆知府王宗徐谋于邑绅於惟一,吴宗周,乃建兹塔。”⑦巧合也好,偶然也好,此后安庆地区果真人文勃兴,振风塔也成为安庆人文璀璨的一种象征。不可否认的是,大到一国,小到一城,标志性的建筑,往往成为一种文化精神的象征。如中国的长城、天坛、故宫,法国的凯旋门、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美国的国会山、自由女神灯塔……这些建筑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物质形态属性而成为一种民族精神的象征。随着安庆成为省会时间日长,安庆人文积累也日趋厚重,而以迎江寺、大观亭等为代表的建筑景观图像也逐渐成为安庆城市人文精神的物质载体。

太平天国战乱平息后,大观亭景观得以重建,安徽巡抚彭玉麟,感慨万千,写下了大观亭名联:“五千年皖公何在,地接东南,消除浩劫,选胜快登临,尽鹤唳丹霄,鸥盟黄浦,拓此一亭佳景,荡涤胸襟,寄语墨客骚人,莫孤负新秋风月;卅六载贱子重来,天开图画,俯仰狂吟,凭栏休感慨,看龙峦叠翠,鹅屿浮青,骋我百战壮怀,放开眼界,收览练湖灊岳,依然是旧日山河。”这副对联将安庆的人文历史、文化精神,以深沉磅礴之气概挥洒而出。我们或可说,至此安庆作为皖省省会在皖人文化心理层面终于得到确认。“‘建筑是石头的史书,是视觉的意志表象。’中国古建筑留给人们的不仅仅是视觉的美观、内心的升华,更体现了某种民族精神和特质。”⑧从这个角度来审视,历经几百年的观念构建,大观亭逐渐成为近代皖省文化精神的一种象征。大观亭象征的是对道德气节、家国情怀的歌颂,对皖山皖水、锦绣故乡的热爱,对礼仪教化、思想人文的推崇。故而大观亭景观成为皖省第一名胜的背后是安庆作为省会在皖人文化心理层面得到认同的一种象征。

近代以安庆为中心的皖江文化的勃兴,与安庆作为省会形成的凝聚力与文化感召力之关系绝非偶然。大观亭、迎江寺等安庆景观在皖人心中作为追寻文化心理归宿感的意义依然发挥着潜移默化的作用。1928年,胡适应邀到安庆讲学,游览名胜如菱湖、迎江寺和大观亭,尤以大观亭印象最为深刻。安庆之行结束时,胡适站在缓缓离开的轮船上,感慨不已,写下了“民国烈士墓,正对忠宣祠,此亦一‘大观’,不须论是非”和“东有迎江寺,西有大观亭,吾曹不努力,负此江山灵”两首诗歌,激发了我辈当努力自强,不辜负大好河山的情感。

1938年,安庆城被日寇占领。居于城市制高点的大观亭不可避免地受到日寇的重点轰炸,重建仅仅70年的大观亭景观又遭到灭顶之灾,再度成为一片废墟。解放后,随着省会迁离,这一带成为大观亭小学所在地,唯余一些残壁断垣,诉说着昔日的辉煌。胜迹终成废墟。“20世纪中国产生深远影响,并发展成一种丰富的视觉文化的,是一种废弃建筑的废墟图像。这种废墟建筑和废弃图像所系的不再是忧郁的情趣和诗意的伤怀,而是伤痛和恐惧。”⑨废墟也是一种图像记忆,是对历史不幸的一种唤醒方式,是伤痛和恐惧的一种永恒的记录。在这个意义上,废墟图像也是对历史观念构造的一种在场的参与,废墟既指向过去,又面对当下和未来。甚至废墟图像在诉说历史时更为深沉有力。在某种意义上,废墟也是一种名胜景观,甚至充满内在的力量,虽然这种力量往往并不让人愉悦和轻松。

四、作为景观的古迹在现代城建中的观念重构

新世纪以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中国各地城市规模急剧扩大,安庆也不例外。大规模的城建行为,极大的改变了城市市容。与此同时,由于缺乏保护意识,城市中的古迹景观往往破坏严重,幸存者也往往被孤立地挤压于高楼大厦之中。围绕大观亭景区,安庆城在近代以来已形成独具特色的历史文化街区,作为近代安徽省商贸、文化中心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现代城市化历史进程让本来和城市功能连为一体的活景观,成为失去生命的展览“标本”。大观亭遗址现存范围包括南到大观街,北至观音巷,西到采菊巷,东达观音南巷的区域,但建筑大多残破不堪,无人居住。虽然遗址与主城区连为一体,但依然割裂于现代安庆城市功能之外,成为一座城中孤岛。

故而,面对历史的辉煌和现实的落寞,思考大观亭废墟景观作为历史进程的参与者,如何在新的时期参与安庆城市建设及其背后观念的重构,更是我们今天应该思考的问题。

注释:

①张建初《皖省首府老安庆》,黄山书画出版社,2006年,第69页。

②王万峰《安庆大观亭历史文化遗产研究》,安徽大学2018年硕士学位论文,第39页。③民国《怀宁县志·名胜》卷四。

④[清]沈复《浮生六记》,中华书局,2018年,第79页。

⑤[美]巫鸿《废墟的故事——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中的在场与缺席》,上海世纪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第80-81页。

⑥[美]巫鸿《废墟的故事——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中的在场与缺席》,第82页。

⑦民国《怀宁县志·名胜》卷四。

⑧薛忠文《建筑是石头的史书——评〈中国古建筑和谐理念研究〉》,《光明日报》2017年12月24日。

⑨[美]巫鸿《废墟的故事——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中的在场与缺席》,第117-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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