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小雪人

张红秋

雪花纷纷扬扬，只片刻工夫，就把校园装扮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课间操时间不能出去跑步，同学们像圈在笼子里的小鸟，只能在教室里叽叽喳喳。

唐小米靠在窗前向外望，默默地想心事。爱写童诗的王宁宁，嘴里又念念有词：“冬天里，雪花香……”

“雪花怎么会有香味儿？瞎说。”马小虎捧着一个大面包边吃边说。

“当然有了，桃花、杏花、樱桃花都有香味儿，雪花也是花，怎么没有香味呢？”

“雪花像棉花糖，是甜味儿，不是香味儿……”两个人的讨论把唐小米逗笑了。

“同学们，我们一起出去闻闻，雪花到底有没有香味。”小杨老师的话刚一出口，这群小鸟立刻像要开盛大的音乐会，吵闹着飞向操场。

农村小学的校园空旷，却充满活力。操场上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就把同学们的脚印填满了。几名淘气的男生滚在雪地上，有的捧起一把雪向同伴扬去……笑声、喊声把松树上的雪片震得直往下落。

唐小米提议：“我们堆个雪人吧！”同学们一呼百应。于是，在校园东侧的围墙边，雪人安家了。

马小虎用胳膊掀掉羽绒服上的帽子，边拢雪边说：“雪人的肚子要大一些，这样能吃很多零食。”几名男生很快堆了一个胖胖的雪人。有几名女生堆了一位雪人公主，尖尖的红鼻子，彎弯的柳叶眉，好可爱。才半天工夫，校园里就站了好几个姿态各异的漂亮雪人。

“唐小米，你怎么堆了两个不一样的雪人？”王宁宁惊讶的声音引来了同学们，也引来了小杨老师。

雪地里，大雪人微笑着，柳枝做成的嘴巴一直弯到腮边，脖子上围着唐小米最喜爱的红围脖，伸开双臂要拥抱身旁的小雪人。

“那是雪人妈妈和雪人宝宝。”唐小米幸福地说。

“宝宝的个头要高一些儿。”唐小米给小雪人的身上加上一铁锹雪，都快要和雪人妈妈一般高了。唐小米知道，妈妈希望她长得高一些、强壮一些，这样才健康。

同学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起帮着她把雪人堆好了。唐小米轻轻地蹲下去，右脸靠在雪人妈妈的身上，说是在听心跳，微笑的脸庞像是一朵扬起头来的樱桃花，可美了。

其实唐小米心里有无数朵花在怒放着。雪是甜的，也是香的，雪人带来了妈妈的爱，夹着浓浓的香甜味的爱。

雪人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眼球。每天课间操跑步时，看到墙边的那些雪人，老师们都忍不住称赞一番，外班的学生也惊呼雪人很漂亮。唐小米看到自己堆的雪人，站在寒风里冲着她笑，她的心里暖融融的。她很想对妈妈说：“下雪了，您快回来吧。”

唐小米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说冬天就会回来。可是已经下过好几场大雪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一个飘雪的下午，校门口停下一辆小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位漂亮阿姨，脸上挂着微笑，红围巾像一簇火焰映红了唐小米的脸。

“是妈妈！妈妈回来了！”唐小米立刻冲出教室，一串泪珠无声无息地滑过她的脸庞。她真想让妈妈看她得了“优”的试卷，想拉着妈妈的手去看她堆的雪人，想让妈妈看小雪人那高高的个子、胖胖的身体……

“老师，她们是谁呀？”王宁宁的声音打断了唐小米。

“她们是记者，是来我们学校采访的。”老师说。

唐小米定了定神，又一串泪珠滑下来。原来不是妈妈！唐小米失望地看向窗外，她第一次觉得雪人是那么难过，阳光下雪人的面孔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像她一样写满了忧伤。

为了迎接采访，整个校园都忙碌起来。大队部一遍又一遍地到各班巡查卫生情况，专科组全部被分配去清理窗前的积雪，各个班忙得热火朝天。小杨老师带领同学们打扫卫生，教室的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校园甬路清扫得没有一片雪花，连主任来检查时都连连夸赞。

“听说雪人影响操场的统一布局，得清理掉。”马小虎气喘吁吁地从办公室跑回来说，“大队部正准备铲雪工具呢。”

像一壶刚烧开的水，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王宁宁第一个反对：“老师，那是我们辛苦堆出来的，不能铲掉。”

“就是就是，”马小虎急切地说，“下课了我们还要和雪人一起玩呢！”

唐小米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水，声音也沙哑了：“雪人没有了，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小杨老师去找校长了。不知过了几节课，小杨老师回来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老师，教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记者听了咱们班唐小米的故事很受感动，认为雪人有重要意义，校长决定不铲了。”教室里又一次沸腾起来，欢呼声使邻班的老师趴在窗外看了又看。那一刻，阳光特别耀眼，把唐小米的心也照亮了。

转眼间，冬天过去了。美术课上，小杨老师让同学们画雪人，贴在教室后墙的“佳作园地”里。现在，不仅有雪人妈妈，还有雪人宝宝，还有雪人的朋友，明媚的春天里，一大群快乐的雪人在跳舞。

唐小米站在雪人中间，小杨老师认真地给她拍照。小米要把照片发给妈妈，还要告诉她：自己永远等着妈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