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异化视角下的生成式AI技术:逻辑·表现·路径

2023-10-28 05:55董春宇遇颂之
党政干部学刊 2023年9期

董春宇 遇颂之

[摘  要]生成式AI技术的发展使得人们摆脱了传统线下模式的部分规定,但是人们的劳动边界感也逐渐模糊,使得传统劳动与数字劳动的关系已呈现数集式辩证关系。这种辩证关系体现在传统劳动与数字劳动的异化过程的全同关系、生产资料的全异关系、劳动主体的上属关系以及创造使用价值活动的下属关系。生成式AI技术从传统劳动到数字劳动的异化过程中,形成了包括个人数字身份认同的异化、个人生活属性的异化和个人主觀能动性的异化等具体表现形式。应致力于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生成式AI技术的赋能,健全生成式AI技术的保障,在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前提下,加速数字命运共同体的建设,实现生成式AI技术的优势互补,为促进生成式AI时代人类和平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关键词]生成式AI技术;数字劳动;劳动异化;数字命运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D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23)09-0073-08

近年来,AI技术飞速发展,其迭代速度之快已达到计算机科学与信息技术发展的历史最高值。生成式AI(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作为AI技术的重要分支,是一种能够创造新内容或预测新结果的技术,它通常通过学习大量的数据样本,理解这些数据的底层逻辑模式与结构,从而为用户生成全新、独特的数据输出,这预示着AI新时代的到来。[1]当前,OpenAI(美国的一家非营利人工智能研究机构)的GPT(生成预训练变换器)系列模型是最具代表性的生成式AI技术之一。然而,对于这一新技术,学术界的态度各异。部分学者持消极态度,例如,“现代语言学之父”诺姆·乔姆斯基认为其在语言学上展示了一种极简主义,使语言学丧失了本身意义。[2]例如,美国学者艾亚帕等人表示不能从表面来信任ChatGPT(聊天生成预训练转换器)模型的评估[3]。另外,有些学者则认为ChatGPT等工具可以通过自动化过程来检查烦琐的任务,节省时间提高生产力[4]。事物的发展需要辩证地看待,正如马克思对于劳动及劳动价值论的阐述为其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和人类解放理论建构提供了坚实基础[5]。这种对劳动和劳动价值理论的深入分析,使得全面理解和评估日益数字化的社会变革成为可能。在数字资本主义下,不断迭代的人工智能技术(生产力的技术增长或相对剩余价值生产)使得生产数字商品的社会供需必要劳动时间缩短,实现了通过少量劳动换取大量生产的能力,即劳动生产力的提高。这导致数字化生产的商品在保证生产效率的同时,实现了商品的个性化差异,从而提升了使用价值的质量。[6]355然而,数字化技术的出现并没有将人从异化状态下解放出来,只是改变了其形态,即从物化的异化变成数字化的异化[7]。因此,如何辩证运用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理论来化解当前生产式AI技术(如ChatGPT)盛行的数字劳动异化问题,将是本文的研究焦点。

一、传统劳动与数字劳动的内在辩证关系

马克思为“传统”劳动的概念做了清晰的界定,它是一种“创造形式的活动”,它在生产过程中否定了自身和生产资料,是一种“否定的否定”,所以劳动创造了“一种新的对象形式”[8]259。这意味着劳动不仅是一种生产活动,也是一种创造和变革的过程。而劳动的产品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进行物化,导致对象化过程中以异化的形式表现。[9]47这表明劳动的结果,即劳动产品,往往会脱离劳动者的控制,成为一种独立的存在。此外,就劳动者方面,在马克思的追加工资概念下,恩格斯曾用“工人贵族”这个词来描述生活相对舒适并且工资较高的工人阶级中的一个派别。[10]78这说明在工人阶级中,也存在着不同阶层与差异。在数字劳动中,工人贵族可以用来指特权化的知识工作者,例如项目经理及高薪软件工程师。而在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辩证关系中,生产资料由劳动对象(原材料)和劳动工具(技术)组成,劳动力表现为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互作用的劳动过程,其结果为劳动产品。这说明劳动过程是一个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劳动者、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都在这个过程中存在内在辩证关系。

在如今数字技术高速发展的背景下,邓小平同志提出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也在新时代下以新的姿态呈现。AI技术作为数字技术中的新现象级技术,自1954年IBM公开演示机器翻译系统之后,就一直成为各行各业的研究重点。从AI的演进过程中可以发现,其技术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换句话说,技术的发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大量工作的迭代引起的质变,进而使得传统劳动在数字技术的加持下衍生出了数字劳动。

作为一种新的劳动方式,英国马克思主义学者克里斯蒂安·福克斯(Christian Fuchs)对数字劳动进行了广义与狭义两方面的定义。广义上的数字劳动以全过程的不同形式劳动来展示数字产品的“生产—交换—流通”,而狭义上的数字劳动则是以数字技术为终端的社会媒体领域的用户劳动[11]78-79。目前,生成式AI技术不断向全球趋势扩展体现在发达国家的公司将工作以数据加工的方式外包给互联网平台,而在亚洲,大部分平台任务是由南亚和东亚的工人完成的,并且这些数字劳动工人大多来自发展中国家。

此外,福克斯还指出,不同于传统工作形式注重物质的质量和数量,数字工作的工作形式要更加多样化,包括所有创造使用价值的活动,这些使用价值(如知识或信息)作用于数字媒体技术,应用于数字媒体所产生的内容和产品中[11]459。在生成式AI技术的数字时代,生产资料中的原材料以数据的形式来表现,这种变化使得数字劳动工作模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例如,数据挖掘师通过数据进行AI脚本算力来挖掘加密货币,这种工作模式完全基于数据处理。这种工作过程虽然涉及物质,但其工作方式已经被数字技术深刻改变,尽管技术的进步改变了劳动的形式,但劳动者被剥削的本质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

由此可以分析出生成式AI技术时代的传统劳动与数字劳动的辩证关系,如图1所示,传统劳动(A)与数字劳动(B)在本质上呈现为全同关系(A=B)。在生产资料(客体)方面,A为实体生产资料,B则是数据(非实体生产资料),导致A与B呈现出全异关系(A≠B)。此外,在劳动者(主体)方面,数字劳动个体局部存在于劳动群体的整体中,呈现出上属关系(A  B)。最后,在创造使用价值的活动(工作)方面,数字工作模式中包括所有的工作模式,A与B的关系则呈现为下属关系(A  B)。

二、生成式AI技术(ChatGPT)的数字劳动异化具体表现形式

AI技术的快速迭代与数字劳动的日常化,给人们带来史无前例的“自由”,同时也将“限制”渗透进人们的生活。无论是日常交互方式与思维的转变,抑或人类的劳动与生产从线下转为线上,无不充斥着AI技术的影子。从而表现为图1中第三象限中异化过程的全同关系。那么,在AI技术的影响下,人们的个人身份又有了哪些转变?怎么看待AI时代下人的思想习惯与交往方式的变化?在AI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是人们在训练生成式AI技术,还是被反向训练?

(一)交互方式的迭代升级:个人数字身份认同的异化

“身份认同”的基本概念是指个体与特定社会文化之间的认同。从政治学的角度分析,身份认同则是从个体认同转向集体认同,是某一文化主体在强弱势文化之间进行集体身份选择的去中心化过程中权力政治的表征与产物[12]。随着互联网与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人们的身份也从线下模式演变成线上模式。当公民以手机号码为介质进行实名制登录时,手机号码已经由普通传媒技术媒介演变成公民的“数字身份证明”,而在数字工作中拥有信息传递职能的电子邮箱,也被赋予了“数字工牌”的属性。FaceBook,WeChat等数字社交平台同样也让我们的人际关系不仅仅局限于线下,更多的是以虚拟的身份来面向大众。

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AI技术的性质同其他数字技术相同,是一个纯粹的数字生态系统。在提到生成式AI技术时,人们往往首先想到的是机器(深度)学习算法,而忽略了其数据访问功能。深度学习指的是在数据上训练模型的做法,模型的性能严重依赖于训练数据的大小,而生成式AI技术通常需要更大的数据集,特别是从文本到图像这样具有挑战性的生成式任务来完成模型性能方面的训练。GPT-4(生成预训练变换器4代)建立在GPT-3(生成预训练变换器3代)的部分数据集训练基础上,并借助可变应用程序编程接口(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API)与互联网连接,从而使训练庞大的数据集成为可能。此外GPT-4最引人入胜的新功能在于基于扩散模型的图像编辑,这项新功能使得各种编辑任务的图像生成更加灵活,甚至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1]。

与目前的数字交互方式不同的是,ChatGPT需要用户使用个人电子邮箱注册并获得IP地址授权许可后才能与训练过的数据集进行交互,而用户在与ChatGPT交流的过程中都是以这个数字身份进行的。这种行为打破了用户与其数字身份之间的内在联系,剥夺了他们对这些数据的固有权利。由于数字身份的外部化存储,用户在与其交互的过程中,不仅需要API接口,更需要科技公司为“中介”,这种关系类似于后代与父母的基因联系,使得AI时代中个体与其数字身份之间的线上模式削弱了自然联系的线下模式,导致个人被本能地智能分类,最终造成个体只能被迫卷入数字网络中成为被科技公司剥削的对象。并且在某种程度上 ,这种异化过程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针对错误认知而产生防卫”的状态,即马克思所指出的“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人与自我的异化”。在与GPT-4交互的过程中,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停地对自己的主观性进行持续的、自动的检查,这不仅是在训练GPT-4来满足自身的欲望,更是针对一种模糊的直觉来伪装符合自身需求的数据矩阵,即一个线下个体正在促进线上个体异化的过程。因此呈现出图1所示的传统劳动与数字劳动辩证关系中第二象限的上属关系。

(二)商品化形式的突破:个人生活属性的异化

工业社会的发展基础是以其生产力的发展状况来决定的,ChatGPT的出现无疑提高了生产力的发展状况,这使得其他醉心于权力与利益的势力也在积极效仿,妄图通过研发出自己的“ChatGPT”技术来满足其权力。这也是马斯克等技术所有者联合叫停ChatGPT训练的原因之一。

数字身份的异化,导致个体被迫卷入数字网络中,成为被科技公司剥削的对象。这是因为,在企业社交媒体平台以及针对ChatGPT等AI技术的使用中,数据无时无刻不在产生,个体在进行交互的过程中,不仅是信息数据的消费者,更是其生产者。GPT-4PLUS版本IP注册的市场价格为每月20美元,个体用户多被其史无前例的科技所吸引而买单。这也就揭示了互联网用户对信息的搜索本质上与其利益需求有关,一旦选择了查看的内容,相关的数据就会被生产出来。这些数据最后会以货币交易的方式打包出售给相应的甲方,而这些商品化的数据最终以导向的方式回馈到用户本身,从而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用户与GPT交互时,用户同样也是在帮助OpenAI公司训练其语言模型,而用户劳动力的价格为零甚至是倒贴,OpenAI公司则可使用尽可能低于其市场劳动力的价格使得资本利益最大化,即以剥削劳动者的个人劳动利益为代价并转化为经济利益,从而实现数据资本的原始积累。正如马克思所言,因为技术的发展,整个生产过程将变为科学在工艺上的应用,表现为同劳动活动相对应的固定资本属性。[13]95这意味着技术的进步将使得劳动活动与固定资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而固定资产的发展表明社会生活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一般智力的控制并按照这种智力得到改造,从而使作为社会实践直接器官的社会生产力,不仅以知识的形式,更是作为实际生活过程的直接器官被生产出来。[13]102数字化技术与网络化系统的应用改变了劳动关系与劳动过程,从而影响个体的劳动模式。

由此可得,以OpenAI为代表的科技平台不仅以用户的数字身份异化于用户自身,更是以数据的创造生产与打包销售以及货币利润控制的方式异化了劳动工具,导致了数字用户成为被剥削创造剩余价值的数字劳工,并且淡化其工作与娱乐的劳动工作模式边界,使得剥削式数字劳动的事实可以隐藏于用户间不可分割的联系和尝试新鲜感的背后,导致数字劳动工作模式超越传统劳动工作模式,进而表现为图1所示的第四象限的下属关系。

(三)驱不散的引导与依赖:个人主观能动性的异化

虽然人工智能可以对数据进行智能和抽象处理,帮助人们掌握解决问题的新方法,促进传统产业在技术手段加持下迭代升级,但是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具有了“独立”的表现,其利用自身的训练特性,将人的思想和语言在文本层面强行分离,使得人们在使用ChatGPT时需要按照自身脚本逻辑来进行提问训练,从而获得想要的答案。并不是人在通过自己的主观意识来训练ChatGPT,而是ChatGPT在借助其技术优势使得人被其训练。这就产生了一种“法理型权威”(de jure authority),即按照使用训练标准的ChatGPT程序和规则来运行想要得到的答案与帮助[14]8。在此基础上,OpenAI等技术拥有者可以通过ChatGPT来实现对人的引导,这同样也体现在OpenAI的官方GPT-4报告中指出的目前的研究仍然无法避免ChatGPT自身存在的偏差引导性。这意味着在使用ChatGPT时,必须意识到它可能会受到某些偏见的影响或被利用的可能。

综上所述,目前,ChatGPT等人工智能技术仍属于“垄断”状态,只有技术持有者才能从人工智能的进步中受益,而被“法理型权威”所捆绑的普通大众只能以劳动换取工资,这也就导致了因为ChatGPT等人工智能的强烈引导性,大众只能成为被迫接受的一方,影响其主观能动性的实现。当人工智能最终接管人类所有工作时,这将转化为另类的“产业升级”,而当人类以任何形式被剥夺了为自己和家庭赚取实际工资的机会和手段时,其后果将导致人类的精神、情感和存在主义精神状态暴露于迫在眉睫的危险之中,而这种危险是当下生产力中从未见过的,这种危险意味着“NO MONEY”,同样可以理解为“没有生活”,而这种“没有工作”以及“没有生活”的情况正是马克思在其四种异化方式中所描述的:(1)工人与他的工作及其产品的异化;(2)工人与工作和生产的异化;(3)工人与“他们的Gattungswesen(物种-本质)”的异化;(4)工人与人性的异化。[9]49

三、生成式AI技术在劳动异化角度下的优化路径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工智能是引领这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具有溢出带动性很强的‘头雁’效应。新事物的发展必将取代旧事物,在人工智能时代,面对数字形式的剥削所带来的种种异化现象,我们应该掌握主动权,积极完善与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来加速生产力的转型,从而达到科技赋能的目的。”[15]

(一)坚持党的领导,秉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

人工智能时代是“与时俱进、万物智富”的时代。人工智能时代的战略目标是以新兴技术为核心,实现智能化发展并找寻其内在规律性。在全球化背景下,科技方面的输出仍是国家之间综合国力的主要体现方式之一。尽管我国在生成式AI技术方面取得了可观的成就,但与西方技术发达国家相比,仍然有很大的技术提升空间。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人民为中心”价值理念的指导下,人民权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保障,这体现了我国制度在应对硬任务、硬骨头中的显著优势。依靠群众、信任群众是党做好一切工作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坚持党的领导,坚定地依靠群众,就能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劳动者主体力量。在面对生成式AI技术所带来的数字劳动异化问题时:一方面,要加强党对工会的领导以及加强相关平台的建设。作为劳动者的基本保障组织,工会组织必须在党的领导下冲破过去企业行政附属物的枷锁,提升其地位与作用。此外,应当加快数字工会平台建设,使劳动者与数字劳动者有合理的渠道保障其在政治上的独立地位,从而真正实现人民民主的“全链条”协同发展,保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当家作主的基本原则不动摇。另一方面,人民群众应在党的领导下提升自身技能与创造性。技术和人才是信息化的命脉,是网络强国的引擎。化解数字劳动异化,突破生成式AI的核心技术的关键在于人民群众的创造力,而健康绿色的网络环境则是培养网民规则意识与危险防范意识的重要保障。生成式AI模型的训练要落实主体责任,减少模型的“鲁棒性”,加强对相关模型训练的审核,防止不良偏见引导模型扩散至整体语言模型。此外,应大力培育和践行人民群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而在参与生成式AI模型的训练过程中弘扬主旋律,激发正能量。通过先进文化的模型训练不断净化生成式AI语言模型环境,发挥生成式AI技术在传播主流思想、培育文明风尚、凝聚社会共识方面的重要作用,从而引导人民群众运用生成式AI技术和谐健康发展,为个人价值实现开通智能化渠道,防止“数字劳动异化”剥削当代网民的剩余价值。

(二)坚持法治思维逻辑,健全生成式AI技术的制度保障

马克思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0]11当前世界正处于生成式AI技术的变革中,面对日新月异的技术迭代,应当制定完善的生成式AI技术相关法律法规,从而约束生成式AI技术的实际应用,保障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马克思主义在生成式AI时代中最明显的意义就是将数字改革放到制度发展的角度来实践,通过制度的合理优化来保障技术发展的可持续性与科学性,从而通过伦理反思和人文关怀等手段实现制度自信。数字劳动异化的制度保障,就是讓人在数字技术下重新掌握数字劳动,而不是数字劳动通过技术手段来控制人,数字劳动的专业分工应与数字劳动成果的公平分享实现制度化,这样才能够实现公民在数字技术下自由发展与全面发展的现实可行性。

就国家层面而言,首先,应加速完善生成式AI技术应用的法律法规,使生成式AI技术的应用和监管有法可依。另外,要强化生成式AI技术应用在市场中的监管体制,形成产学研融合,相互支撑的良性局面。政府及监管部门应针对各行业领域内生成式AI技术应用的实际情况实施大力监管。具体监管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生成式AI技术的研发与合理训练,训练数据以及个人数字身份等重要信息数据的使用途径及保存方式。同时,制定生成式AI技术在应用中的责任机制。明确生成式AI技术在监管体系中各部门的责任主体与责任划分,形成系统化的责任追究体系,从而使问责制度可以严格执行,力争将不良影响降至最小,从而强化公民在使用生成式AI技术过程中的数字身份认同。众所周知,生成式AI技术是现代传媒的一种表现方式,同时也是大众媒体的表现方式,但“大众媒体”里面没有大众,反而是少数人操控信息,引导舆论方向。因此,网络文化健康发展,法律法规必须对文化传播中的重要媒介加以规制,以确保舆论监督发挥其主动性、引导性的作用。

此外,有关部门应建立一个由日常用户共同创造和控制的、工人阶级共同生产和再生产的人工智能生态圈。在此生态圈下坚持党的领导地位,发挥劳动人民的创造能力,进而从制度上打破数字劳动异化的局面。例如数字劳动工会或平台,不仅可以为数字劳动者提供工作的灵活性,还可以扩充其对工作的自主性,这也是保障数字劳动者工作条件与收入的重要因素。科技企业则应顺应新时代的发展规律以及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动摇,明确生成式AI技术应用的使用范围与应用界限,规避训练数据使用中的潜在风险。并且,应注重生成式AI人才的专精培养,并与生成式AI技术相关领域的科研人员建立科研共同体,从而推动生成式AI技术的发展。此外,科技企业也要明确社会伦理的道德底线,坚守社会道德规范,积极探索生成式AI技术在伦理实践上的准则,从而使资本更好地促进市场发展。

马克思认为:“科技对于劳动来说,表现为异己的、敌对的和统治的权力,并以简单的劳动过程向科学过程的转化而呈现。”[13]96因此,生成式AI技术的时代,我们应该克服科技的异己力量,使其成为人化的技术。而健全的法律法规不仅可以将科技迭代、物质生产、精神世界合理地限制在人化的法律法规之内,而且通过有限度的技术赋能可以更好地创新社会发展。

(三)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加速数字命运共同体建设

当前生成式AI技术在各个领域的实践发展使我们所依存的世界呈现出一种AI化倾向,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数字拜物教”思想的理论缺陷,坚定不移地遵循人类命运共同体,从而坚持相关性与因果性的共同发展。马克思认为商品具有意识形态的特征,他称其为商品的拜物教特征。作为商品的AI数据,同样适用于拜物教理论。而以数据替代货币成为数字技术时代交换过程中的中介物是建立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中的一种量化形式。这就意味着数字劳动的量化标准使得数据被赋予“人格”,这种“人格化”的AI数据同时以其本身的意识形态所展现的是一种AI“数据化的人”,从而导致网络用户在意识形态上受到裹挟。而拜物教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扩大与深入发展的重要因素,并且经济关系与意识形态融合的强化过程同样是意识形态在拜物教经验和经历的作用下加剧的过程。作为“历史的必然性与进步的体现”,拜物教在数字时代的形式体现为“数字拜物教”,其本质是数字时代下帝国主义背后剥削与压迫的资本权力扩张过程。即发达国家凭借对数字技术的垄断,强化发展中国家对其数字技术的依赖,加剧数字鸿沟,从而巩固自身在世界利益格局中的支配地位。

就目前数字技术全球化局面,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愿同世界各国一道,把握信息革命历史机遇,培育创新发展新动能,开创数字合作新局面,打造网络安全新格局,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16]。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万维网与人工智能AI领域的具体拓展,数字命运共同体不仅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以人为本”主体层面的包容性,更是体现了与时俱进引领全球变革的新时代特性。在技术垄断的数字帝国主义国家,技术与权力相关联,并对资本家的特殊利益负责,其内在目的是保障霸权逻辑的全球扩张,而数字命运共同体所承担的是全体人类的共同利益,内在目的是合乎人类伦理价值目标的追求。更重要的是数字命运共同体是在数字技术与经济的发展基础上形成的,这不仅为“数字一带一路”破解全球范围内数字帝国主义的霸权统治提供了理论指导,也为应对数字帝国主义提供了现实方案,从而推动实现全球数字治理公正化。

四、结语

综上,劳动异化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以数字劳动异化的形式存在,如今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AI技术也是导致数字劳动异化的主要原因,相较于传统的劳动异化,数字劳动异化不仅渗透性强,而且剥削的对象范围更广泛。在全球化技术革命的背景下,应对新帝国主义的数字劳动异化现象,不能仅从批判技术的局限性入手,而是应该与时俱进,辩证地运用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抵御数据意识形态化与资本化,避免其沦为新帝国主义资本的原始积累工具。应加强自身思想建设,寻求自身数字身份认同,并建立相关法律法规与构建数字命运共同体,使生成式AI技术的劳动获得制度保障、打破数字鸿沟,探索建立生成式AI技术合作机制,实现技术上的优势互补,进而为促进生成式AI时代人类的和平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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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宋桂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