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妖怪睡着了

毛小懋

上期回顾：笨笨老师在七星广场给同学们讲行动描写和心理描写的用法。

初夏的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照得大家昏昏欲睡。

笨笨老师站起来，一边慢慢踱着步子，一边说：“顾名思义，心理描写就是对人物的心理状态、精神面貌和内心活动进行的描写，是表现人物性格与品质的常用方法。”

同学们连连点头，有的同学还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起来。左小文坐在人群的一角，手里拽着风筝线，偷偷地朝天上望去。可以看得出来，扮演风筝的青芽精灵也觉得很无聊，闭着眼睛在空中荡来荡去。

“刚才大家举的例子都比较精彩，可以说每一个例子都代表着一种心理描写的方法。”笨笨老师接着讲道，“第一种是直接描写法，也是最常见的心理描写方法。潘高峰刚才举的就是很好的例子。一个学生坐在教室里，抓耳挠腮地想：‘怎么还不放学啊？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让人读起来感觉非常自然，也十分亲切。”

潘高峰抱着双臂，嘻嘻一笑。

“第二种就是罗美萝说的内心独白法，运用抒情的笔法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罗美萝通过深情的独白表达对母亲的感恩，比较动人。第三种是梦境描绘法。如果能把梦境巧妙地描写出来，同样可以揭示人物的性格，深化文章的主题。杜子腾举的例子就是典型的梦境描写，他在作文的结尾梦到家乡的桃花开了，奶奶站在桃花深处，笑靥如花。可以说，那是一个美不胜收的结尾。”

罗美萝乖乖地坐着，脸上声色不动。

“朱可戒刚才举的例子，就是第四种方法，展开联想法。同学们都喜欢联想，有的同学幻想自己是孙悟空，有的同学假设自己是唐三藏，有的同学却认为自己更像猪八戒，每一种联想都是一种心理描写的方法……”

左小文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坐在那里，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笨笨老师却越说越兴奋，他大手一挥，用更加洪亮的声音讲道：“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别的方法。比如，环境烘托法，就是通过描写周围的景物，来烘托人物的心理。最好把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味觉都充分调动起来，把人物的悲喜之情烘托出来。我来给同学们举一个例子吧。”说着，笨笨老师背诵道，“我拿着那张不及格的试卷，低头走在路上。狂风在我耳边呼呼地吹着，听上去就像是无数人在放肆地嘲笑我；路边的垂柳在风中摆动着干枯的枝条，我仿佛看到愤怒的妈妈朝我挥舞的手臂；渐渐地，小雨飘洒起来，落在我的脸上，凉冰冰的，还有几滴流进我的嘴里，又咸又涩，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我的泪水……”

“太精彩了！老师，是您自己写的吗？”冯歌德问。

“当然是我自己写的。准确地说，是二十年前的我写的。”笨笨老师微笑着继续讲道，“还有第六种，动作表现法，就是通过描写人物富有鲜明个性的动作，来揭示人物的心理。冯歌德，你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吧！”

“好的。”冯歌德稍加思索，大声说，“听到中国队获胜的消息，所有观众都疯狂了。他们有的放声大笑，有的欢呼雀跃，有的高高举起双臂，还有的手挽着手唱起国歌……整个体育场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不错，非常生动。”笨笨老师赞赏地点点头，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哇！妖……妖怪！”

左小文本来都已经睡着了，听到尖叫声，他猛地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躺在旁边的草坪上，双手紧紧抓着青芽精灵，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

“咦，糟糕！”左小文一跃而起，冲过去说，“你拿我的风筝干什么？”

“你……你的风筝是妖怪！……我刚才在草地上玩呢，它突然落到我的头上，还伸手抓我的脸！你瞧，我的脸都被它抓出一道血痕！”

左小文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朝青芽精灵看去。青芽精灵显然知道自己惹祸了，只能瞪着眼睛继续扮演一只风筝。左小文明白了，它刚才肯定是睡着了，不小心从空中掉了下来。

“嘁！你小子骗谁呢？”左小文伸手夺过青芽精灵，硬着头皮说，“它明明是我花大钱买来的一只充气风筝，怎么可能是妖怪？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

“我没骗你，它真的是妖怪！”

冯歌德凑过来，帮腔道：“小朋友，风筝是不可能抓人的。我估计你是出现幻觉了。”

左小文连忙点点头：“没错，你看到的肯定是幻觉！小朋友，你平时有没有出现过幻觉或幻听的症状？或者说你的智力正常吗？”

小男孩说：“我的智商非常高，连爱因斯坦都比不上我！”

“是吗？那我就考考你。”左小文伸出一根手指说，“请问，这是几？”

“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子吗？我今年都满六岁了！”小男孩感到非常愤怒，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一！”

左小文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小男孩不耐烦地回答：“二！”

左小文微微一笑，接着伸出三根手指：“一加一等于几？”

小男孩脱口而出：“三！”

围观的同学哈哈大笑。

左小文满意地挑挑眉毛，拍拍小男孩的头说：“一加一等于三？小朋友，你还敢说你的智商比爱因斯坦高吗？”

小男孩急坏了，他梗着脖子说：“我……我刚才说错了，不算！”

“好吧，我就再考你一次。”左小文慢悠悠地说，“请问，比一大的数有没有？”

小男孩显然慎重多了，歪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有。”

“比十大的数有没有？”

“有。”

“比百大的数有没有？”

“有。”

“比千大的数有没有？”

“有。”

“比萬大的数有没有？”

“有。”

“比十万大的数有没有？”

“有。”

就在围观的人们感到有些无聊的时候，左小文突然改口：“比你更傻的傻瓜有没有？”

小男孩早有准备，立刻警觉地回答：“没有！”说完，他得意地看向左小文。

刹那间，人们再次哄堂大笑。

小男孩猛地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左小文坏笑一声：“小朋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男孩看上去都快哭了。

左小文摸摸他的头，怪腔怪调地说：“别难过，快点回家吧。以后少看动画片，你的智力就会慢慢提高了。”

小男孩点点头，转身默默地走远了。

冯歌德凑到左小文的耳边说：“那孩子肯定在心里嘀咕，今天真是活见鬼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样戏弄他，我总感觉有点过分……”

闹剧结束了，笨笨老师重新把大家召集起来，补充道：“总之，心理描写要注意三点：第一，心理描写必须符合人物的身份与个性；第二，心理描写要实事求是，最好写出细微的情感波澜和心理变化；第三，心理描写要和外貌描写、语言描写、行动描写结合起来，多种方法综合运用，才能产生良好的效果。”

不知不觉间，午餐时间到了。

宣布放学前，笨笨老师说：“心理描写是与情感挂钩的。那么，请大家回去以后思考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在作文中写出真情实感呢？”

当天晚上，左小文和冯歌德在戴星儿的家里碰头。青芽精灵看到紫月精灵，忽然冲过去抱着它痛哭起来。大家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两个精灵近在咫尺，心灵相通，紫月精灵替对方解释道：“今天老师讲到在作文中表达真情实感，青芽想到自己的父亲，就哭起来了。青芽，把你对父亲的思念写出来吧。”

青芽精灵哭着点点头，伸手弹弹头顶的嫩芽，空中便浮现出一段文字来：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看着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流下来了……

“拜托！”三个人齐声大叫道，“你写的是你的父亲吗？那分明是朱自清的父亲！你居然抄袭朱自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