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木里

蔡晓明

说来也巧，我每次到藏乡木里都是在盛夏时节。对于大木里来说，正是气象万千、生机勃发的时候。来到山顶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东南西北都是高山，远近高低都是大山，山的那边还是山，好像整个横断山脉里的所有高山都像百鸟朝凤似的。天空中五彩祥云不愿离开，脚下河流日夜咏叹，雅砻江、理塘河、水洛河奔流不息。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奇峰林立，演奏出一曲曲气吞山河的壮丽乐章。山的王国孕育了静谧的原始森林、多姿多彩的高原湖泊、云端上的天籁牧场和金碧辉煌的寺庙。天空那么近，近得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香巴拉。刀劈斧削的大自然奇观，镶嵌于蓝天云朵之上，这就是木里——“上帝浏览的后花园”。

当你走到藏乡木里的时候，触动你的就是那些高高矗立的白塔和玛尼堆、风中飘动的五色经幡和五彩哈达、日夜旋转飞舞的转经筒。不单是在某一个角落里遇见，只要在显眼的位置，都会见到。

你看，树上，桥上，玛尼堆上，挂满了数不清开不败的鲜花。微风过处，满面笑容，日夜吟诵着最美的诗歌。卧龙河大峡谷，河流缓缓推开山门，喃喃的藏文“六字真言”告诉你“永恒吉祥”。在山水交汇的碧峰上镌刻有巨大的毛主席像、五星红旗和“跟党走，听党话，守纪律”九个大字，象征着各族儿女永远心向党，用忠诚谱写出了一曲曲民族团结进步的赞歌。

不远处就是老虎嘴。听说，当年不通公路的时候，走过这里常常遇险。茶马古道，马帮邮路或许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你可以从中寻找到打开人类文明史的一把钥匙：一种精神。如今，“老虎嘴”这样的天堑已变坦途。

看看县城，藏风浓郁，蒙蒙细雨飘落在绛红色的建筑物上，这座山城迎来夏日的清涼。县城不大，沿着河谷山坡依山而建，整个建筑群落很有层次感，上下两条主街，来往行人车辆不太拥挤，初到的生人不会迷路。四周的青山更加清新悦人，美丽的香巴拉文化广场连接着四公里左右的市民休闲健身的步道。闲暇的时候，市民们有的在散步，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围着一排排大小不一、制作精良的转经筒前一圈一圈地轮回转动，多么自在和平静啊。

夜幕降临，云雾姑娘娴熟地沐浴青山峡谷，那微弱的灯光从翡翠般绿的青山里次第钻出来，纯洁的海螺慢慢地出现了，音乐从对面山坡上悠悠传来。木里县城的夜晚是那么的静，静得让你陶醉其间。

一夜的阵雨，白云似乎疲惫了，还在博科山腰歇一歇。蜿蜒游动的盘山通村公路，好像生命的旅程续写着一段段绮丽多彩的人生，描摹着人类生存的伟大。追逐风景的人希望自己的眼睛会更亮一点，画家更希望自己能够掌控时空（或者让时光凝固），以便仔细描绘，而来来往往的游客们则更希望自己是木里人，可以长时间拥有美景。

连续几天的阴雨，山色空蒙，烟雨复古。康坞牧场和陇萨牧场连着森林、天空和村落，牛群、马群、羊群洒落在青草黄花里。无边的绿毯，满眼的黄花、白花、蓝花、紫色的杜鹃花，在星空闪亮，那是如何静美的画面……香格里拉湖如蓝宝石般斑驳陆离，像仙境里的瑶池空茫于康坞牧场上，水草如玉，海鸟如花，在湖中翩翩起舞，荡起无数的涟漪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山中有水，水中见山。”敞开胸怀，立于天地间，去拥抱大自然，让你清澈明亮。漫步湖边，山水草甸空灵圣洁，海水弹拨出优美的旋律，让你飘飘欲仙，灵魂苏醒。站在小山坡上不由自主地想大喊一声，眼前湖光山色，鸥鸟欢歌，香格里拉湖随着时空的变化向世人分享她那璀璨的光芒。有一位年长的游客慢慢走到小山丘，那里有三座石头垒添的玛尼堆，取下自己脖颈上哈达虔诚地捧上，然后拾起石块压着，双手合十才默默离开。身后飘动的哈达像一朵天上的白云在清风里祝福。

千年一叹，琴声悠悠，文化苦旅，莽莽苍苍。寻找康坞大寺，找到宁静和回望；寻找瓦尔寨大寺，找到碧蓝湖水和春暖花开；探访木里大寺，找到直上苍穹的色拉尼布山和荡涤灵魂的八功德水。

诗和远方在哪里？在一个叫香巴拉的世界，一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

虽然无法徒步循迹约瑟夫·洛克，一一去探险这个神奇而美丽的藏乡木里，去看看那一幅幅壮美秀丽的山川河流和神秘的风情画卷，去看看祖国壮丽的大好河山，但可以站在马娜茶金观景平台，仰望高天流云，目睹恰朗多吉、仙乃日、央迈勇三座神山的尊容。不过，今天显然已错过了想要的风景。

一路上置身于云里雾里，云杉的白胡须离我们越来越远，小灌木丛已渐渐进入了视线，这里就是陇撒高原牧场，海拔4300米。走过缓坡，雾散了，山野流芳，心无一尘。紫色的高山小杜鹃满山芬芳，一片紫红升到半空中。

“亦花亦山，花就是山，山就是花。”一下车浑身瑟瑟，穿薄了还是激动？不少的游客来到这里就会高反，我们团队还好，没有异常情况。听说，有缘人才能遇上好天气。遥望东边，大雾深锁着对面远处的三座神山，只能靠发挥自己的联想和想象了。

白云缓缓地游动，时而从中露出一点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了，山脚下隐约浮出一个被称作香格里拉村的地方，神秘而安详。“心中若有桃源，何处不是水云间？”白水河像一条洁白的哈达从天而降，透过厚厚的云层，仿佛听到了天籁歌声在雪山上飘落，再往上就是梦开始的地方，留给有缘人吧。

玛娜茶金观景平台是网红打卡地，距离亚丁三雪山最近处15公里左右，而且地处东南面，是观看雪山日出的最佳平台，整个贡嘎山脉数十座5000米左右山峰一字排开，绵延百公里，毫无遮挡，极其壮观。尽管无缘目睹神山真面目，然而它的神秘圣洁已永久地留存在我们的想象里。

正好遇见了藏舞网红卓玛母女，大家主动邀请她们一同合影留念。红色的上衣、云雾迷蒙的天空与大地、五彩斑斓的经幡、护栏上银色的转经筒都一并拍进了相机里。还有一路陪伴我们采风的几位藏学专家和向导，他们的热情、真诚、纯朴令我们感动。感谢高山环抱的童话之地，感谢人间仙境大美木里！

如果可以，我愿化作那只山鸟，筑巢在玛娜茶金山崖上那棵云杉枝头，每天把最美的歌儿献给雪山和太阳；如果可以，我愿化作博科山顶上那位仰天诵经的睡佛，日夜面对天空祈福万物吉祥；如果可以，我愿化作神猴峡中向巴丁拉姆女神终生跪拜赎罪的那尊石猴，时时能够看到女神的微笑；如果可以，我愿化作那颗固增山路旁永恒讴歌世间真善美的点赞石，永远为你竖起大拇指……

离开藏乡木里，我的心情像激荡奔流的木里河，久久不能平静。走进康坞牧场蓝月度假山庄，人们为品尝到了香甜的酥油茶、强丁酒、糌粑面而感动；走进固增苗族乡故拉村，人们为独具魅力的民族歌舞而喝彩；走进屋脚蒙古族乡利家咀村落，世人为那里多彩的民俗而感到惊艳……这是一块宁静而神秘的地方，是人们心中向往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