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面入手 破解“接口费”难题

文/本刊记者 张晓利

从产品研发、标准建设、系统集成、行业生态、医院主导五个层面出发，有望破解接口费“魔咒”。

要把概念搞清楚，反对不合理内容，支持合理内容，只有双方利益得到保障，行业才能健康发展。

——陈金雄

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医疗信息化分会副会长、高博医疗集团首席信息顾问

信息化深入渗透，固然要引进多个系统，而引进系统就需要考虑集成。而与集成绑在一起的接口费，是当下医疗行业的痛点。

“天下苦秦久矣”，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医疗信息化分会副会长、高博医疗集团首席信息顾问陈金雄一句话道出了行业面对接口费的心声。确实，医院信息化发展催生的接口费问题，医疗机构深受其扰，然而这又是医院信息化发展的必然。那么，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有哪些，如何打破医院信息系统接口费“魔咒”呢？

陈金雄认为，要想有效地讨论这一问题，需要专业性和逻辑性。专业性强调对行业有基本认识，对行业的理解。而逻辑性则一是要明白回答一个什么问题，怎么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二是要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寻找确定性。遵循这一原则，陈金雄深入浅出地分析了信息化中接口费这一相对复杂的问题。

区分接口费、接口服务费

首先，接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接口？陈金雄分析称，医院完整的信息化系统由各个不同业务子系统组成。而运行过程中，业务需要协同、流程需要贯通、信息需要交换、门户需要统一、数据需要融合。因而，接口问题不可避免。哪怕院内实现了一体化，还有大量外部系统需要接进来，仍然需要接口。

既然接口必然存在，难以改变，他认为，此种情况下，需要明白什么是接口费，什么是接口服务费以及二者的区别。

他解读道，接口费，是指医院既有信息系统供应商在封闭系统情况下，针对接口需求收取的费用。“大家对接口费反感，不乐意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它是不合理、不透明的费用。”他指出，大家时常有疑惑，为什么生活中很多常识不需要接口费，像购买的汽车、家电、手机等，都没有被原厂商收过接口费。那是因为图纸开放，接口标准。因而，熟练的车手自己就可以换轮胎，在街上随便找个店就能修理手机，所以没有接口费问题。

什么叫接口服务费呢？系统本身是开放和标准的，医院为解决系统集成而支付的服务费用。这个服务费用既可以由原厂提供，也可以由第三方提供，自己有能力可以自己来做。其间，引入了竞争机制，价格透明合理。正如需要换轮胎，自己不会换，可以找维修店，由于人家付出了劳动，给服务费是合理的，因而大家没有意见。

清楚了二者的不同，应区别对待接口费和接口服务费。他认为，应反对接口费，因为接口费不透明，属于垄断范畴，对行业伤害大，严重影响医院信息建设的健康发展，难以支撑医院不断增长的业务对信息化的需求。反对接口费就是希望维护行业健康的建设环境，促进行业健康发展。支持接口服务费，是由于企业付出劳动，产生成本，在可选和竞争的环境下，自然要收取合理的服务费。

“要把概念搞清楚，反对不合理内容，支持合理内容，只有双方利益得到保障，行业才能健康发展。”陈金雄认为，这是行业专家和行业从业人员应有的立场。

正确看待一体化

多数医院没有直接研发能力，而选择购买一体化产品，这在业界是普遍现象。“此时，需要捋清狭义一体化和广义一体化。”陈金雄认为。

“狭义一体化就是一家公司、一个团队、一个人开发所有系统，不存在接口。”陈金雄反映，很多管理者认为，既然我不专业，我就找一家公司或者一个团队全部完成，我做甩手掌柜。事实上，难度很大，这种“以为狭义一体化能包治百病，而忽略系统集成化”的思想要不得。

客观事实是，医院信息化越来越复杂，接入的系统越来越多，没有哪一个厂家能够“一统天下”，而且有些系统现在可能满意，但不代表未来可用，因此现在一体不代表未来一体；即使院内一体化集成，满足了系统内部不同业务子系统之间需要的业务协同和信息交换，但对外还是需要一些接口，如政府要求的医保接口以及大量的数据上报。因而，狭义一体化是一个伪命题，很难做到或者很难做好。

广义一体化，则是站在一个系统性和全局性的层面来考虑，从用户、业务、场景、体验层面实现一体化。“广义一体化是要追求的目标。”过去那么多信息孤岛，本质上是因为没有真正实现广义一体化，各个业务之间没有互联互通和业务的协同，没有实现统一的门户、数据的融合和信息的交换。

陈金雄分析，其实，第一代HIS系统就是典型的一体化的产品，当时从单机版和部门级应用到全院级的应用迈进，实现系统的大融合。但随着业务的发展，医院逐步引入了更多、更专业的信息系统，如LIS、RIS/PACS、手术麻醉管理系统、重症监护系统、BI系统等。过去一体化系统，也可以叫狭义的一体化，越来越难以满足医院信息化建设发展的要求，需要大量集成新接进来的系统。困境则在于，以为狭义一体化可以包治百病，忽略了新型集成。曾经的“放心，包在我身上”的美好承诺，由于难以实现广义一体化，变成了现在的担心，担心到底能不能开放接口，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这是很多医院都有的感受。

这个情景大家都不陌生，医院要购买一套信息系统或者政府出台新政策，医院最担心的是能否有合适的接口，合作方是否配合，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接口费用是否列入预算等一系列问题，此时心里是没底的。

“接口困境某种程度上是系统局部化和与广义一体化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带来的结果。”陈金雄如此概括大部分接口的困境。

五个层面破解魔咒

分析了接口费的困境，如何打破接口费的魔咒呢？陈金雄从产品研发、标准建设、系统集成、行业生态、医院主导五个层面出发，破解接口费的魔咒。

首先，产品研发层面，业务理解非常重要。业务要模块化，其中重要的是，各构件之间分工明确，标准的接口以及开放的API，尽量做到即插即用；同时，主索引要有统一的身份识别，同时数据要用标准术语等。“其实，厂家做好标准的接口不太容易，若各个部件之间不清楚，做到即插即用很难，因而业务理解非常重要。”陈金雄称，结合业务，做规范、开放的接口，后续工作就会变得简单，技术层面基本不需要沟通，把业务、数据、流程沟通清楚即可。

标准建设层面，目前，有很多标准，很复杂。其实很多时候，可能完全标准化难度很大，但做到开放、规范就十分方便了。

系统集成层面，要有主线、总线的概念，找到一条主线，让其他所有内容与主线打交道。医院强调以病人为中心，以临床为核心，集成主要就是围绕主索引、主数据、医嘱，可以把它们当作医院信息化的主线，让其他所有内容围绕主线，毕竟很多时候，分支系统之间并没有更多协同，不需要太多信息交换。

陈金雄认为，系统集成需要遵循如下原则：第一,应以模型为导向、以病人为中心、以临床为核心、以医嘱为主线，医嘱驱动供应链和费用流，然后产生数据流，数据驱动反哺前端业务。第二，以需求为牵引。这要求业务在前，技术在后，若业务不清楚，技术难以发挥价值，因而集成是基于业务的协同、流程的关系、数据的关系，必须把需求弄清楚。第三，以方法为基础，集成不是狭义的一体化，但也不是把所有系统打碎。应明白哪些系统需要一体化，哪些需要切割，其中有方法。如，对医护工作站和摆药等紧耦合的系统，应尽可能一体化；对检查、检验、手麻等松耦合系统，尽可能集成化。但始终建议采用标准、开放的接口，以便未来更新或再布局时可控。

同时，他提醒，建集成平台一定要面向未来的集成。建集成平台一方面是解决过去问题的机会，趁机解决以往的信息孤岛问题、现有系统互联互通和信息交换存在的问题。同时，建集成平台也要避免再度被绑架。一定要抓住自主可控的机会，要解决面向未来集成的能力，协商好哪些能开放，解决好集成化问题、一体化问题。“一定要抓住建集成平台的契机，花这么大精力干这个事情，一定要做好。”

行业生态层面，陈金雄引用亚当·斯密的话“分工产生效率，合作造就繁荣”，强调行业分工、合作的重要性，而在医疗信息系统，分工的目的是为了合作，为了广义的一体化，关注的是整体效果。同时，他提醒，所有能做大做强的产业和行业一定是开放的生态。没有一个行业和产业靠封闭带来行业的大繁荣和大发展。开放接口，一方面让更多合作伙伴可以实施和运维，另一方面更多其他应用跑在上面。这样行业会健康很多，企业也会有更大的发展。

最后，医院主导层面，医院应变被动为主动，有预见性、有执行力。第一步系统选型一定要选对，考虑好系统设计、功能定位、技术架构、数据能力、用户体验、接口开放，知道医院要什么样的系统，有怎样的定位。然后，要签订协议，将相关接口技术服务明确到协议，如约定开放的接口内容和数据库结构等，当然涉及企业知识产权时该保护还是要保护。同时，要提升自身的开发、项目管理、运维服务能力，以便面临各种情况时能灵活应对。

陈金雄总结，解决接口费问题的出路在于系统开放化、标准化。“系统开放和标准，是前提”。哪怕现在标准做得不够，但是最起码要开放，特别是接口开放。第二，希望产业生态化发展。另外，医院一定要把握主导权。如果整个行业和产业是这样的状态，那么当下的问题可能就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