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现象学意义上的南方

2023-11-30 01:33陈鑫
理论观察 2023年8期
关键词:现象学身体空间

陈鑫

摘 要:空间问题是一个重要的哲学问题,也是现象学的一大主题。古代的空间观属于有机论,近代空间观则属于机械论,现象学的空间观可称为构成论,它主要探讨空间现象如何被构造,以及空间性对物体及其运动的构成性作用。空间现象学理论有助于我们理解地方社会与文化。例如从空间现象学角度看,南方是一个空间概念,空间意义上的南方是作为地理意义上的南方的构成要素,而南方之“南方性”的形成,则不仅依赖于南方的空间,也依赖于与南方有关的身体、文化、社会和政治等要素的共同构造。南方的南方性是一种构成性和开放性要素,是让南方走向世界的条件之一。

关键词:空间;身体;现象学;南方

中图分类号:B5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3)08 — 0047 — 05

空间问题即是一个文化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无论我们所讨论的是何种模式的思想与文化,空间都是不可或缺的向度。古往今来,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形成了脉络纷繁的传统,这些传统的形成既依赖于人们所生存于其中的空间,也依赖于人们对这些空间的种种理解、解释及改造。比如,若以全世界为范围,人类可分为东方人和西方人,而欧洲的犹太教-基督教文化与我国的儒家文化在理念和制度等方面都有重大差异;若以全中国为范围,中国人可分为南方人和北方人,先秦时代,源于北方诸国的《诗经》十五国风与源于楚国的楚辞,在语言、思想和风格上也具有全方位的差别。东方与西方、南方与北方文化上的差异,在今天依然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影响是结构性的、不可还原的。因此,理解一种空间就是理解一种文化,亦是理解我们自身。

从哲学角度理解和解释空间,可以有诸多路径。这些路径的形成跟哲学史的演进密切相关,从古代的有机论空间观,到近代的机械论空间观及先验空间观,直至现代的现象学空间观,我们可以看出人类思维方式演变的踪迹。其中,现象学的空间观别具一格,跟我们的生存经验尤为息息相关。现象学的创始人胡塞尔从空间意识角度出发,对空间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剖析与阐释。他所关注的不是空间是什么,而是我们是如何具有空间意识的,空间感知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对空间的感受各不相同,等等。总之,胡塞尔的空间意识现象学所探究的核心课题是:客观空间是如何通过空间意识被构造出来的。①除了意识的维度,胡塞尔的空间现象学还增加了身体的维度。他认为身体既是空间的一部分,又是构成空间的主体,正是在身体对空间之构成性意义上,空间与“我”和“我们”的生存经验发生了紧密的关联。因此,笔者拟从身体维度出发,以胡塞尔的空间现象学为视角,以空间中的一个向度——南方——为主题,对南方及南方性的构成进行初步的讨论。

一、现象学视域中的空间

为理解现象学空间观的特征,我们有必要先简要地讨论一下古代和近代的空间观。古代空间观的基础是有机自然观,注重空间与物体之间的有机联系。例如,亚里士多德将空间看作“场所”(site)。一方面,场所是物体的界限,它包围着物体,可以与物体分离,而场所自身是不动的;另一方面,场所也可以指天然的场所,包括上、下、前、后、左、右等六个方向,天然场所与物体的天然运动相关,比如本性重的东西天然向下,本性轻的东西天然向上。[1]作为“天然场所”的空间充分体现了古希腊人的有机自然观,因为它反映了物与空间的有机关联:一切物体都按照合乎其本性的方式来运动,其运动总是趋向其天然场所。

近代的空間概念与机械自然观有关,是对亚里士多德式的古代空间观的进一步抽象。比如,牛顿提出了绝对空间观,主张绝对空间是绝对均匀的、永远静止的,与外界任何事物无关。康德继承和发展了牛顿的绝对空间观,主张空间是先天被给予的纯直观,是外感官一切显现的纯形式,是感性的主观条件,“惟有通过空间,事物才有可能对于我们成为外部对象。”[2]因此,一方面,空间有先验的观念性,因为它是先天的,不依赖于感性之物;另一方面,空间又有经验的实在性,因为它使得事物成为外部对象,并向我们显现。我们不难发现,牛顿强调的是空间的绝对客观性——空间是独立于一切人和物而存在的,而康德在承认空间的客观性的基础上,还提出了空间的主观构成性——空间是主体的一种认知形式,也是让物体得以向我们显现的条件。总之,古代和近代的空间观的主流是客观空间理论,而康德哲学——作为向现代哲学过渡的关键环节——已注意到空间的主观性特征。但是,无论是牛顿的空间观,还是康德的空间观,都不再反映物与空间之间的有机关联,空间的存在可以与任何物体无关,即使物与空间会发生某种关联,这种关联也不是有机的,而是机械的,因为物与空间已不再拥有息息相通、共属一体的本性。

如果说古代空间观是有机空间观,近代空间观是机械空间观,那么现象学的空间观则是一种构成性的(constructive)空间观。在康德空间学说的基础上,胡塞尔提出了现象学的空间理论。胡塞尔与康德一样,也主张空间具有先验性,但康德认为空间是感性的纯粹直观,而胡塞尔则进一步探讨了空间构成的身体之维,也探讨了空间性对于事物的构成性作用。

一方面,胡塞尔指出,身体参与了知觉空间的构成。他认为,空间经验的基础是视觉与触觉。视觉是构成视域的基本要素,眼睛转动时,眼睛所看对象的方向也会随之改变,眼睛与其他感官共同构成了动感系统(kinaesthetic systems),此系统包含了空间的所有方向,各层次动感系统的共同作用构成了各层次的空间,直到三维空间[3]。触觉则是构成身体的基本知觉,身体本身只能在触觉及一切以触觉定位者中原初地被构成[4]。每一个自我都有一个身体,每一个身体都处于空间之中,我的空间就是以我的身体的为中心的位置系统,公共的空间就是由主体间性的各个身体共同构成的位置系统:“可能的位置或方向系统,即每一个身体的位置,都可与其他身体的位置相比较,因此,每一个身体都有一个朝向其他身体的方位,一个相对于其他身体的位置。”[3]由身体定位的空间,不是作为某个地点系统的客观空间,而是作为空间现象的空间。客观空间是显现者,空间现象则是显现本身,后者为前者奠基。例如,我凭借自己的视觉看到太阳的方位,凭借自己的触觉感到阳光的温暖,我意识到我身体所在之处(目力所及的前后左右等方位)是南方,则作为空间现象的南方就向我显现出来了;而作为地点系统的、客观的南方则需要主体间性的共同构造,经过“诸自我”(egos)共同进行的感知、命名和约定而确立。

另一方面,胡塞尔指出,空间性(spatiality)也参与了一切物体及其运动的构成,当然也参与了身体本身的构成。每一个自我都是具有身体的自我,自我的身体和外部的自然物一样,“都是有广延的东西(res extensae),以至于因此一个具有‘空间’这种同质形式的同质的自然被构成了。”[5]对于“自我”来说,空间就是其生存的环境,但能为“自我”的视觉所直观、触觉所感知到的空间,仅仅是空间的一部分。以我的身体为中心,以我可以直观到的空间为视域,空间可以无限延伸。无限的空间对于意识来说是超越的,不能直接被体验,但它对于身体来说,却具有共属一体的关联,因为“所有不是身体的东西,都是在与身体的联系中显现出来的,都在与身体的联系中有某种经常被自我意识到的空间方位。”[6]我凭借我的身体区分左右、上下和前后等空间方位;我也可以凭借这些空间方位来定位我在某一环境中的位置,指引我的身体进行运动的方向。当空间在某一事态中,对我的身体发挥定位、指引等作用时,空间的空间性就展开了。一切空间性都是构成性的,它伴随着一切物体的运动和自我的位移,以及由此引起的方向变化。这表明,对于身体和身体的运动来说,空间性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总之,从空间现象学的角度看,身体参与了空间的构造,空间也参与了身体及其运动的构成。正如人既是环境的创造者,也是环境的产物,身体性与空间性彼此交织,互为因缘。

在胡塞尔之后,随着现象学运动的展开,空间现象学也开辟了新的维度。沿着胡塞尔的思路运思,进一步推进现象学空间理论者首推海德格尔。如果说胡塞尔的“空间性”主要是一种形式的、认识论的概念,那么海德格尔则赋予“空间性”以生存论的意蕴。海德格尔认为,我们惟有回溯到“世界”才能理解空间,惟有基于“世界”才能揭示空间性,而此在(Dasein)本身也具有空间性,因为此在的基本建构是“在-世界之中-存在”(Bing-in-the-world)。此在作为世内存在者在世界之中操劳,因而这个生存论意义上的世界是一个因缘整体,上手之物(用具)在其中与此在照面,因而具有空间性因缘。因此,此在及其使用的用具本质上就有空间性,“与此相应,空间也参与组建着世界”[7]。由于更加切近人的生存,因此,海德格尔的现象学空间观无论是在文化批评领域,还是在建筑学理论领域,都比胡塞尔的现象学空间观产生了更为深远的影响。①从空间的“身体性”到空间的“在世性”,体现了现象学空间思想从认识论到生存论的转变。

二、南方的南方性

综上所述,从现象学角度看,空间的构造离不开主体——特别是“自我”的身体——的参与(胡塞尔),空间性对于物和世界的构成则与“此在”的生存活动息息相关(海德格尔)。因此,南方作为一种空间向度,也离不开主体间的共同感知与设定,这些主体即世代居住于南方大地上的人们;而构成南方及南方事物的本质要素则是“南方性”,“南方性”蕴含了与南方人之生存相关的地理、文化、社会和政治等各个维度。正如空间的空间性是基于“我”的身体而展开的,南方的南方性也是基于南方人的身体而展开的。本文所说的南方主要指中国的南方。中国的南方也是一个集体词项,包括西南、东南、中南、华南等,以下所概述的是其一般特征。

1.南方的地理空间

中国的南北方以秦岭-淮河为界。与北方相比,南方地理特征主要有:

a.阳光充足,雨水丰盈,土地肥沃;

b.河流众多,百川归海

特征a意味着相比于北方而言,南方植物更为繁盛,更有化育万物之德。中国的古籍对此多有阐发,例如:《周易》以“离”卦配南方,“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周易·说卦传》)《说文解字》对“南”的解释是:“草木至南方而有枝任也”,徐铉注曰:“南方主化育,故曰主枝任也。”特征b意味着南方航运发达。中国古代的航运包括河运与海运,河运是沟通南北方经济、政治和文化的重要渠道,海运是中国对外交流的主要方式。对于中国来说,无论是水利运输工程,还是航海港口,自古以来,都大多集中于南方。因而,南方的很多地区——特别是长江流域和沿海地区——不仅是中国的鱼米之乡,也是面向世界开放的前沿。

2.南方的文化空间

无论中国还是欧洲,南方文化总是更多地跟“力量”与“创造”有关。荷尔德林于1802年致波林多夫的一封信中写到:“南方人处于古代精神的废墟中,他们的身强力壮使我愈加熟悉了希腊人的真正本质。”[8]海德格尔在《荷尔德林的天空与大地》一文中对此进行了这样的阐释:身强力壮就意味着好斗,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将斗争思为“运动”,在这种“运动”中,诸神与人类、自由与奴役在其本质的闪烁中显露出来,这是精神的闪烁,这闪烁寓居于人的身体之中并脱颖而出[8]。因此,古希腊以及欧洲南方人的精神是在身体的强力中发生和显现的。就中国而言,相对于地处中原的华夏,南方自古被视为蛮夷之地。巴蜀、荆楚、吴越和南粤等古文明,其开端处就与西周的礼乐文明有所差异,即使在后来的封建时代,南方诸族也比中原华夏民族更多地保留了部落性特征,他们尚武善战,坚韧果决,相信神明,勇于行动。尽管中原人民创造的华夏文化被视为正统文化,南方人民创造的文化则被视为边缘文化,但纵观中国思想文化的历史,前者往往因循旧历,后者往往引领创新,这种创新性一直延续到中古时期。在《世说新语》中,有一段对话讨论了南学北学之间的差异: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渊综广博。’孙答曰:‘南人學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圣贤固所忘言。自中人以还,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世说新语·文学》)

所谓“北人学问,渊综广博”是指北方经学家注重训诂,恪守家法;“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是指南方经学家崇尚思辨与义理,喜好玄学与佛学,删繁就简,推陈出新。由于南方自古以来没有太多的礼法规训,因而在文化上更有创造力,直到科举时代的来临,这种创造力才日益枯竭,南方人与北方人在性格和心智上的差异渐趋敉平,共同融入时代的洪流之中。

3.南方的社会空间

在古希腊时期,国家与社会这两个概念基本上是重合的,因为那时各城邦(city-state)规模都不太大,走出家门就意味着从私人领域走向了公共领域,广场和市场都是公共生活的空间。社会从政治中真正分离出来,始于欧洲近代市民社会(civil society)的兴起。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和分工协作的盛行,封建行会应运而生。一个行会就是一个行业的自治团体,各个行业的联合就构成了市民社会的基础。市民社会以及后来一般意义上的社会是介于国家和家庭之间的公共领域,是市民自治的广阔空间。

由于中国文明早熟,且幅员辽阔,其历史一向是在国家与社会的张力之中演化的。中国古代的南方社会有两大特征,一是宗族繁盛,二是重商主义盛行。宗族系上古贵族之余续。北方久经战乱,加之大一统观念深入人心,编户齐民制度普遍推行,宗族势力日益式微;而南方则更多保留了宗族传统,特别是闽南、江浙和潮汕等地有很多世家大族。从社会学角度看,宗族强大意味着自治能力的强大,一个宗族之内种种关系网络越是盘根错节,越表明这个宗族树大根深,不易为外力所动摇。中国的重商主义也是古已有之,《管子·轻重篇》《史记·货殖列传》等文献中都有一些重商主义的言论①,但由于中国历代皆以重农抑商政策为主,因而中国——特别是北方——大部分地区商业往往不太发达。然而。随着魏晋以来中国经济重心南移,南方——特别是江南和沿海地区——由于地缘优势,商品经济和对外贸易日益繁荣,重商主义思潮在一定程度上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4.南方的政治空间

自秦朝建立,在两千多年大部分时期,位于古代帝国边缘的南方往往远离权力中心。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主要原因有二:一是由于古代交通和信息传播条件的限制,越是偏远,中央权力越是鞭长莫及;二是南方社会宗族势力强大,南方人民的自治程度(特别是在基层)往往强于历代帝都和北方城市。但是,由于大一统观念和中央集权的制度早已深入人心,并与古代中国相伴始终,因而古代南方的自治性还是极其有限的。因此,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在政治空间上,归根到底都属于同一个中国,南方与北方自治程度的差异性,也始终是在政治统一性的框架之中展开的。

三、从南方到世界

综上所述,南方的地理空间、文化空间、社会空间和政治空间共同构成了南方的南方性。从空间现象学角度看,南方之南方性的四个维度无不与南方人的身体经验相关,一个南方人的眼之所见,身之所触,都带有南方性的空间经验。例如,南方人仍喜食稻米,这与其体质有关;南方人勇于行动,敢为天下先,这与其祖先遗传下来、世代积淀的集体无意识有关;南方人更加注重繁衍后代,宗族势力强盛,善于经商,这与他们身处其中的环境有关;南方人在社区自治、基层治理等方面长期处于领先地位,这与其从古到今形成的路径依赖有关。南方人的体质、集体无意识、环境和路径,皆不可离开南方人的身体经验而独立存在。每一个南方人都以其身体定位了他的南方世界的中心,并以其思想、话语和行动建构了南方世界;纵向地看,南方人世世代代延续的身体经验生成了南方的南方性,横向地看,南方人在种种内外交往活动中形成了南方的区域性特征。由此可见,“南方性”并不是外在于南方人的东西,而是南方人之身体的构成要素之一;而“南方”则是“南方人”之身体在空间上的延伸,是由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活生生的南方人构成的。总之,“南方”与“南方性”都奠基生活于南方者的“身体”,互为因缘,辗转共现。

南方既是一个构成性的空间,又是一个开放性的空间。从现象学角度看,南方是南方人的“家乡世界”和“生活世界”。每个人首先生活在他所熟悉的已知领域之中,其行为受到家乡文化、习俗和规范的制约,家乡世界的经验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内在的、本己的,异乡世界的经验对他来说是外在的、陌生的。然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从熟悉的家乡世界走向陌生的异乡世界,并理解异乡世界之中的事物。从本己经验通往陌生经验之所以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有视域(horizon)。一方面,我们自身的视域总是在超出自身,意向着对象,从中心向边缘移动和扩展;另一方面,在一切对象被给予之前,我们已经拥有“世界视域”了,它是我们对世界进行感受、认知和想象的前提。因此,我们虽然生活在特定的空间之中,但我们所处的空间是开放的,我们的视域也是开放的。开放的空间与开放的视域相互构成,并指引我们从有限的自身身体经验出发,向着无限的总体性领域——世界——延伸。

空间也是一个历史性概念。南方的南方性,归根到底源自南方人在家乡世界和异乡世界的建构,从城市到国家,直至世界。因此,我们不仅要从中国历史的角度看南方,而且要从世界历史的角度看南方,亦即把南方的历史看作世界历史的有机组成部分。例如,若没有1500年航海大发现,就不会有规模越来越大的东西方贸易和资本主义的世界性扩张,也就不会有广州十三行;而广州十三行也推动了东西方贸易的发展以及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并与鸦片战争等重大历史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南方的历史不仅是中国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与世界历史密切相关。我们理解南方的南方性,就是在理解世界的世界性,也是在理解我们自身——认识世界终究还是为了认识自己。

四、结语

综上所述,从现象学角度看,身体参与了空间的构成,空间性又是身体与世界的构成要素,空间性与身体性互为因缘,密不可分。我们据此探讨南方和南方性问题,就会发现,南方人的身体与南方的空间经验也是相互构成的。南方的种种空间性特征都是南方人凭借其身体建构起来的,这些特征又融入了南方人的身体之中,世代相传。但是,我们强调南方的空间性特征,并不是要把南方跟北方以及整个世界隔绝来,而是要以构成性和开放性的视域,加强南北方交流,让南方融入世界,让我们从本己的空间经验出发,逐步吸收和统摄陌生的世界经验,为多元的世界增添一些南方的色彩。

总之,唯有我们既承认自己空间经验的特殊性,又面向更广阔、更陌生的空间经验敞开自身,才会真正地接近“事情本身”。

〔参 考 文 献〕

[1]吴国盛.希腊空间概念[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39-40.

[2]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63.

[3]Edmund Husserl, Thing and Space: Lectures

of 1907, translated by Richard Rojcewicz, Springer-Science+business Media. B.V.1997, p 216, 277.

[4]胡塞爾.现象学的构成研究[M].李幼蒸,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124.

[5]胡塞尔.共主观性的现象学(第二卷)[M].王炳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735.

[6]胡塞尔.共主观性的现象学(第一卷)[M].王炳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163.

[7]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2006:131.

[8]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192,196.

〔责任编辑:侯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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