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学善用：教育戏剧在新加坡华语教学中的实践与启示——以新加坡五年级高级华语《打架》一课为例

□何慧玲

新加坡是多种族、多语言共存的国家，实行“英语加一门母语”的双语教育政策。新加坡华人占总人口70%以上，因此华语教学在新加坡中小学有着独特的优势。借助教育戏剧，运用多种戏剧习式帮助学生在乐学中突破难点，是新加坡华语教学的重要教学策略，也是促使学生掌握和运用华语的有效途径。

所谓教育戏剧，指将戏剧方法与戏剧元素应用在教学活动中，让学习对象在戏剧实践中达到学习目标。其重点在于让学生参与，领略知识的意蕴，通过相互交流发现可能性，创造新意义。而戏剧习式指运用戏剧元素开展教学活动的具体方式。常用的戏剧习式有角色扮演、思路追踪、定格等等。它们使课堂教学充满活力，引导学生在学习活动中充分接触、沟通、体会。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 年版）》（以下简称《课程标准》）指出，要“建设开放的语文学习时空，激发学生探究问题、解决问题的兴趣和热情，引导学生在多样的日常生活场景和社会实践活动中学习语言文字运用”。小学语文教学中，借助教育戏剧建立语文学习、社会生活和学生经验之间的关联，不失为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和质量的有效方式与途径。那么，教育戏剧如何在教学中落实呢？下面以新加坡五年级高级华语第十一课为例，谈谈教育戏剧的使用过程及其带来的启示。

一、教育戏剧在新加坡华语教学中的实践

新加坡五年级高级华语第十一课看图习作《打架》的目标是“体会人物的动作、语言、神态，能进行描写”，与我国小学语文统编教材五年级下册第四单元的目标“尝试运用动作、语言、神态描写来表现人物的内心”基本一致。教学的难点都是帮助学生捕捉和体会人物的内心活动，并通过动作、语言和神态加以描写。新加坡的这节习作课上，教师运用“定格”“思路追踪”等戏剧习式，让学生亲身体会人物在“打架事件”中的语言、动作和内心活动，并给学生提供习作所需的“鹰架”和习作评量表，帮助学生突破习作难点。

（一）“戏剧契约”与“反思椅”：助力课堂讨论

在引入教育戏剧的华语课上，学生会有很多肢体活动。为此，学生需要遵守契约，否则会给课堂管理带来很大的挑战，也给学习进程带来阻碍。如何保证活动正常开展，减轻教师的课堂管理压力？开展学习活动之前，要约定规则。约定的方式很隆重，人人宣誓。仪式令学生对规则十分重视，也让学生为学习活动的开展暖身。

【教学片段一】

师：今天的课上，我们要写一篇看图作文《打架》。我们翻到课本第24 页（如图1），先读懂四幅图的内容。之后课上会有两轮小组活动，分别是A活动和B 活动。这些小组活动都会用教育戏剧的方式进行。在小组活动开始之前，要先做什么呢？

图1 第十一课写作小练笔

生：我们都要遵守“戏剧契约”。

师：对，这样小组活动才能正常开展。我们一起起立，说出我们约定好的“戏剧契约”（如图2）。

图2 全班共同约定的“戏剧契约”

（全班学生一齐宣誓：互相尊重、说话举手、不推不挤、合作愉快）

师：同学们的宣誓很有力，我相信今天小组开展活动一定会很顺利。当然，万一有同学违反了“戏剧契约”，那就要坐到“反思椅”上，反思自己在课上的行为。10 分钟后，老师才会让他继续参与课堂活动。老师相信，今天的课上没有人会坐到“反思椅”上。

“反思椅”放在教室的最后面，它其实是一张普通的学生椅。不过，此时的课堂上，它在学生心中有不普通的意义，代表着对违反契约精神者的“惩罚”。通过“戏剧契约”建立师生之间的正面关系，可使师生之间更有默契，使学生具有学习的规则意识，更使接下来的课堂讨论有效率。

（二）“定格”与“思路追踪”：助力积累素材

要突破本课的习作难点，教师须帮助学生捕捉关键画面，想象情境，定格动作、语言和神态。教育戏剧是一种强调体验、共情的教学方法，能快速引导学生进入情境，与人物产生共鸣，帮助学生进行习作表达。新加坡小学华语习作课上常用的戏剧习式是“定格”（Still-Image）与“思路追踪”（Thought-Tracking）。

1.小组讨论，选择画面定格

定格也叫静态雕塑，指学生用身体构成一幅图，表现一个时刻、意念或主题，呈现静止的画面。这节习作课上，教师让学生定格的是画面④中打架的过程。四人小组要分配角色，讨论定格的关键画面。因为约定了“戏剧契约”，所以小组合作过程中学生一直轻声讨论，没有争吵，合作很愉快。

【教学片段二】

师：请四人小组先讨论怎么扮演画面④中的内容，怎么定格每个角色的关键动作，为什么这样定格，然后分配扮演的角色：小齐、康康、建乐。第四个角色由小组自主创造。老师为大家预留的小组活动时间是7分钟。时间一到，老师会使用铃声发出停止的指令。

（各个小组进行讨论和角色分工。学生反复讨论定格的动作，说明理由。定格动作时，组内同学给予建议。）

小组内的定格讨论使学生感知到自己扮演角色的情绪，深入透彻地理解角色内心。定格动作后，学生静静体会角色的感受。观察各组可以发现，有的学生定格了夸张的打架动作，脸上憋得通红；有的学生作逃跑状，表情慌张。每个学生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肢体诠释使学生体验了打架事件的发生过程，与情境中的人物产生共情，加深了对人物内心的理解。这也为学生的习作提供了学习支架，使其了解了细节描写的内容，从而降低习作的难度。

2.思路追踪，挖掘人物内心

学生有了体验和共情后，接下来就要进行准确的表达。教师通过“思路追踪”这一戏剧习式帮助学生。具体而言，课堂上教师叫停学生的定格画面后，会选中一个小组成为焦点组。焦点组全组成员成为全班学生关注的焦点人物。教师和其他旁观组访问焦点人物，焦点人物以角色身份回答提问。这样的思路追踪过程也称为“坐针毡”（Hot-Seating）。

【教学片段三】

师：每个小组都完成定格了。现在老师选中第5小组在全班面前定格，其他没被选中的小组成为旁观组。请仔细观察第5小组的每一个角色，猜猜这个小组的同学各自扮演什么角色。

（第5 小组在全班面前定格，旁观组放松地进行观察。教师走到定格的角色面前，依次拍拍他们的肩膀，逐一提问：你有什么心里话？你有什么感受？你在做什么？）

师：旁观组的同学，你们根据老师的提问和定格角色的回答，猜出小组成员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吗？定格的画面是什么？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事？

（旁观组进行猜测，分别猜出了小齐、康康、建乐。）

生：第4个角色劝说康康，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接下来他们不会再打架了，会和好，会互相道歉。

生：我也觉得他们会和好。

师：第5 小组的定格表演很好，全班每个小组的表演都非常认真！这个作文的结尾有很多可能性，只要你们的讨论是负责任的，都可以。

让选中的学生成为焦点人物，替习作中的角色“坐针毡”，是让学生把全部注意力聚焦到角色上，代入真实的情境。为了帮助学生感受人物的细腻内心，教师对“坐针毡”的学生展开提问。追踪思路即是挖掘内心，这可促使学生学会独立思考。无论“坐针毡”的学生如何回答，教师和旁观者都会选择尊重学生个性化的体验与思考。旁观组在提问的过程中，也和“坐针毡”的学生同步思考。

（三）“鹰架”和“评量表”：助力完成习作

教育戏剧能帮助学生经历事件过程、体会人物内心，但是，对于新加坡五年级高级华语班的学生而言，要“体会人物的动作、语言、神态，能进行描写”，写好《打架》这篇习作，难度仍是非常大的。学生下笔时常常会出现不知道每个环节写什么的情况。另外，新加坡五年级高级华语班的学生掌握的华语词通常在3000个左右，词汇量不够，下笔时常常词穷。因此，教师要在教育戏剧环节结束后，提供非常细致的习作鹰架，帮助学生完成习作任务。《打架》一课为学生提供的鹰架如表1。

表1 习作鹰架

完成习作初稿后，教师提供了习作评量表（如表2），紧扣习作要求，帮助学生发现习作的不足，明确习作应该如何修改。学生据此修改自己的习作。

表2 习作评量表

二、教育戏剧带来的思考与启示

（一）重视培养学生的规则意识

从约定“戏剧契约”、隆重宣誓到违反规则要用“反思椅”进行“惩罚”，不难发现，整节课无不强调规则对学习的重要性，也凸显新加坡在华语课堂教学中对培养学生规则意识的重视。《浙江省义务教育课程实施办法（试行）》指出，要“强化学科实践”“探索启发式、互动式、探究式等多种教学实施形式”。这就更需要学生在课堂学习中建立良好的规则，保障课堂教学顺利进行和教学目标有效达成。尊重学生个性与课堂有序推进并不矛盾。新加坡华语课堂的规则意识培养为教师有效实施新课程下的课堂教学、构建新型课堂生态环境提供了可借鉴的模板。

（二）厘清手段和目的之间的关系

《打架》一课上，教师以教育戏剧为手段，运用定格、思路追踪等戏剧习式开展习作教学，帮助学生积极参与体验，与习作角色产生共鸣，突破习作的难点。教师始终要明确，教育戏剧只是形式，无论怎样的形式，都应以学生为中心，以语文教学为根，即形式、技术等都是为学生服务的，都应深度融合在学习活动中，帮助学生进行有效学习，最终达到乐学善用的目的。

（三）创新教学方式，培养创新能力

课堂教学中，学生是学习的主体。教育戏剧能够帮助他们自主建构情境，主动激发情感，主动深入思考，主动展开互动。《课程标准》指出，教师要“增强课堂实施的情境性和实践性，促进学习方式变革”，使学生勇于创新，积极思考。教育戏剧是其中的一种教学方法。教师需要打开思路，不断创新教学方式，引导学生以新视角看世界，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吸引学生在有趣的学习活动中，充满热情地探索世界、发现世界和创造世界。

综上，借助教育戏剧，运用多种戏剧习式是促进学生乐学善用华语的有效途径。对于当下的语文课堂改革而言，它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如何借鉴国外的相关经验，使其更好地为小学语文教学服务，值得教师展开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