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历史逻辑

2023-12-29 06:42张晏齐
关键词:强国农业

李 军 张晏齐

“农业强国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根基。农业是基础,基础不牢大厦不稳”(习近平,2023a)。作为人类文明诞生发展的物质基础,农业既是人类生存和创造历史的首要条件,也决定着农业和工业之间社会分工的发展程度,进而影响整个社会的劳动生产率(何增科,2005)。建设农业强国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一环,其实现程度决定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基础和质量。

自“实现由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转变”这一概念被提出以来,学术界对农业强国的重视程度明显增加。但在对农业强国开展学理探讨的过程中,一个核心问题常常被忽略:“农业强国”这一概念是在何种历史条件下被选择的?我们在建设农业强国的过程中又能从历史中学到什么?中国既是一个拥有深厚农耕历史传统的古国,也是一个后发现代化国家的典型代表。纵观历史,中国从创造灿烂辉煌的农耕文明,到19世纪农业的停滞与衰落,到新中国成立后农业领域取得的巨大进步,再到提出超越既有农业发展模式的“农业强国”,其道路之曲折、成就之辉煌,为世界所瞩目。因此,“农业强国”绝非凭空产生,它建立在中国古代辉煌的传统农业之上,建立在中国共产党在“三农”领域的百年成就和历史经验之上。本文试图从中国古代的农业文明和党对解决“三农”问题的百年探索出发,解释“农业强国”背后的历史逻辑,并为当前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提供历史借鉴。

一、农业强国及其历史渊源

(一)中国尚不具备农业强国的特征

与农业现代化一词相比,农业强国所强调的是全球范围的竞争,是在改变农业弱质地位的基础上,占据国际竞争优势,引领全球农业发展,具有更丰富的内涵和特征。形象地说,实现农业现代化只是通过了资格赛,而成为农业强国则是决赛中取得优胜名次。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要“立足国情农情,体现中国特色,建设供给保障强、科技装备强、经营体系强、产业韧性强、竞争能力强的农业强国”(1)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2023年1月2日。。“供给保障强、科技装备强、经营体系强、产业韧性强、竞争能力强”,既是世界上现代化农业强国的共同特征,也是立足于国情农情而构建的全新农业强国识别和比较指标体系,可以被称为描述农业强国的定性词。但是,这“五强”的内涵和外延尚有待进一步明确,使其具有合理的可比性,并采用合适的下一级指标来体现定性词(何秀荣,2023)。本文认为,一旦一国农业实现“五强”维度的齐头发展,意味着其拥有极强的两方面能力:一是具有很高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水平,二是具有很高的抗风险的能力。这两个能力是一体两面同时存在的,前者意味着一个国家农业劳动者创造国民财富的能力,后者考察该国农业创造国民财富的能力是否具有可靠性和持续性。根据中国农业科学院发布的《中国农业产业发展报告2023》,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在2020年仅为0.74万美元,远低于美国、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德国五个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10.57万美元。这说明,我国目前仍然只是一个农业大国,而非一个农业强国。

(二)历史深刻影响现代农业强国的形成

现代农业强国包括美国、加拿大、法国、德国、以色列、日本、意大利、澳大利亚、丹麦和荷兰等国家(魏后凯,崔凯,2022)。上述国家农业劳动生产率水平位居世界前列,在世界农业发展中处于领先和强势地位、发挥着引领作用和重要影响。尽管这些农业强国具有不同的资源禀赋和发展路径,但都能够在本国历史的基础上探索出符合本国实际的农业强国道路。从这个角度来说,历史给予了一个国家成为农业强国的条件和禀赋,也为一个国家成为农业强国设置了约束和挑战。因此,农业强国的形成是历史和现实耦合共生的结果。

第一,历史影响当今世界农业强国的政策轨迹。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具有巨大的路径依赖,农业政策亦然。历史不仅提供现成的经验借鉴,还能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政策制定者的决策思路。以综合型农业强国美国为例,其农业政策就是200余年历史演进的结果。肯尼迪政府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所遇到的农业、农场和农民问题,甚至可以追溯到《旧约》(诺瓦克等,2019)。如今美国大部分农业政策、农业制度和涉农法律都是18至19世纪的经济和政治遗产,尤其是19世纪兴起的美国农民组织不断发展,深刻影响了当今美国的农业政策的制定。再比如德国,德国有悠久的农业保护主义传统,其前身可以追溯至俾斯麦政府时期谷物关税的引入。二战后,德国通过为农民提供补贴缓和了市场对小农户的冲击,既保障了社会稳定,也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促进了德国农业的振兴。美国和德国的例子证明,一个国家在历史上有适宜的农业政策传统,将会为该国建设农业强国提供良好的政策支持。

第二,历史影响当今世界农业强国的发展方式。法国与美国都是公认的农业强国,但是两国的农业发展道路却截然不同。美国实行大规模家庭农场制,通过规模化经营实现降本增效;法国农场的经营面积则远小于美国农场,更注重农业经营的集约化。这种差别不仅源于两国的地理禀赋,也源于两国的历史差异。19世纪,美国的“西进运动”将美国中西部的大平原改造成美国著名的小麦带,根据统计,美国西部的小麦种植面积从1839年的210万英亩增长到1899年的4 060万英亩(Parker &Klein,1966:542)。由于美国1862年颁布的《宅地法》规定移民年满21岁,只需要交纳10美元的手续费,便可占用不超过160英亩的荒地,吸引了大批移民涌向西部,从而使美国形成了大量大规模的家庭农场,并形成了大量专业化高产农场,为美国农业的专业化、规模化、机械化生产奠定了基础,甚至形成了今天美国农业以出口为导向的格局(王得坤,2019)。而法国的历史与美国不同,法国大革命后,政府将土地分给农民,形成了牢固的小农经济,因其分散的特征被马克思称为“一袋马铃薯”(马克思,恩格斯,1972:693)。直至1955年,法国农业中经营10公顷以下土地的农户仍有127.72万个,占农场总数的60%以上,全国3 400万公顷农用土地总面积被分割成 7 600万地块,平均每个块地仅为0.45公顷(张新光,2009)。在这样的基础上,法国逐步颁布《农业指导法》等一系列关于土地改组和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相关法律政策,鼓励土地进行集中和流转,并注重合作社的发展,在改变法国土地分散状况的同时,形成了不同于美国的农业生产经营模式。

第三,历史影响当今世界农业强国的精神特质。历史不仅塑造了现代农业的生产格局和政策体系,而且影响着一国国民的精神特质和文化底色。日本自然灾害频发,可耕土地极少,但其立足现有禀赋,在农业及其关联产业特定部门或特色产业链上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然而,由于城镇化和老龄化的双重影响,日本农业面临后继无人的问题。2000—2016年,日本务农人口从389万下降至192万,平均年龄为66.8岁(長島達也,2018)。为了解决农村凋敝问题,日本政府成为第一个响应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GIAHS)项目的发达国家。日本政府一方面利用各项支农专项资金,另一方面吸收相关企业、协会资源,试图通过品牌建设、开展培训、学校教育、宣传推介等方式,使当地居民和年轻人认识到当地农耕文化的重要性。这一系列行动既有极高的经济价值,更有难以估量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坚持用大历史观来看待农业、农村、农民问题,只有深刻理解了‘三农’问题,才能更好理解我们这个党、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习近平,2022:3)。历史影响了一个国家的农业政策体系、农业生产情况和农业文化特质,因此“农业强国”不仅是当前农业发展的目标,更是一个历史概念。当然,这绝不是说在历史上创造过辉煌农业文明的国家,就必然能建设成农业强国。曾经创造过辉煌农业的两河文明、尼罗河文明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这些区域内的国家的农业发展也不尽如人意。英国是欧洲率先开展农业革命的国家,其农业也早已步入现代化,但是当前英国农产品贸易长期处于净进口状态,具有较强比较优势或国际竞争力的规模化农业及其关联产品并不多,其农业发展与德、法等国相比有一定的差距,因此,有学者将英国排除在现代农业强国之外(姜长云等,2022)。一个国家在农业发展中必须承前启后,避免故步自封,在继承历史的同时开拓创新,才能真正建成农业强国。中华民族拥有悠久的农耕文明史,中国共产党拥有对“三农”问题长达百年的探索实践,这些宝贵财富是我们开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新征程的基石和起点。因此,重新审视中国的农耕文明史和党领导“三农”工作的百年历史经验,厘清农业强国的历史逻辑,对我们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农业强国是对五千年农耕文明的回应

中国是人类农业文明的重要起源地之一。考古资料显示,中国农业起源的过程经历了数千年之久,起始自10 000多年前出现的人类耕作行为,完成于距今约5 000年的农业社会的建立。研究者曾相继提出多种世界栽培植物起源中心的学说,但是主流学说均将中国作为世界栽培植物的中心起源地之一(梁家勉,1989:7)。中国自古就有 “洪范八政,食为政首”的重农传统,从尧舜设农官、大禹治洪水的传说,到《周礼》“天子亲耕”、商鞅“内务耕稼”的制度安排,中国人民一直将农业视为经济之来源、稳定之基石、国家之根本,并创造了辉煌成就,其劳动生产率和抗风险能力长期处于全球前列。中国农业不仅回答了“谁养活中国”之问,确保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并深刻影响了世界,为人类发展史做出了巨大贡献。这种历史传统决定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离不开农业。当前,建设农业强国要立足农耕文明的历史底蕴,以赓续农耕文明为己任。因此,中国当前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步伐,不是新兴大国在谋求崛起,而是一个古老伟大国家的复兴。

(一)中国传统农业的劳动生产率长期居于领先地位

在不同的耕地、人口、生产关系和水热条件的影响下,中国和西欧的传统农业生产技术产生了明显的差别。中国发展出以“粪多力勤”为核心的精耕细作农业,而西方则发展出二圃制、三圃制为代表的休闲农业。李根蟠(1998:174)认为,我国古代农业“从来没有由于技术指导的错误而引起重大的失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挫折,精耕细作的传统始终没有中断过,而且,正是这种传统,成为农业生产和整个社会在困难中复苏的重要契机和重要手段”。和西方相比,中国精耕细作的传统农业至少有以下优势。

第一,中国的传统农业主张深耕熟耰、竭尽人力,通过投入更多的劳动进行田间管理,发展劳动集约农业。早在先秦时期,中国就形成了劳动集约性农业的类似观点。李悝提出“治田勤谨,则亩益三斗,不勤,则损亦如之”,《吕氏春秋》说“量力不足,不敢渠地而耕”。通过探索田间管理等方式提高粮食产量的做法始终是中国农业的重要特征。

第二,中国的传统农业拥有长期领先的技术体系。中国农业工具制造水平长期领先于亚洲其他地区及欧非地区。中国的龙骨水车领先欧洲约1 500年,石碾约领先欧洲1 300年,水力驱动的石碾则领先欧洲900年。这些农业技术还深刻影响了欧洲17至18世纪的农业革命。比如,中国的曲面犁壁传入欧洲使得欧洲的田间管理更加便捷;再比如,中国耧车传入欧洲后,1701年经塔尔改进成为条播机,使欧洲撒播技术体系产生根本性变革,被视为西方近代农业的开端(王思明,2019:287)。因此有学者认为,“奠定了产业革命基础的欧洲农业革命,只是由于引进了中国的思想和发明才得以实现……与中国相比,西方在农业方面是如此落后,以至于与中国这个发达世界相比,西方就是个不发达世界”(坦普尔,1995:17-18)。

第三,中国的传统农业主张培肥利地,达到“地力常新壮”的效果。富兰克林·金在《四千年农夫:中国、日本和朝鲜的永续农业》中称赞中国农民实行的最伟大的农业措施之一就是利用了人的粪便,将其用于保持土壤肥力以及提高作物产量。战国时期,《荀子》一书中就提出“多粪肥田,是农夫众庶之事”。经过长时间的农业实践,我国的培肥用地技术更加成熟,并催生出“地力常新壮”的思想(2)宋代陈旉《农书·粪土之宜篇》:“若能时加新沃之土壤,以粪治之,则益精熟肥美,其力当常新壮矣”。;到了明清时,《农政全书》中统计我国肥料种类已经总计达130多种,其中大部分为有机肥料,反映了中国古代以有机肥料为主、无机肥料为辅的肥料结构特点。

正是在精耕细作的条件下,中国的农业技术达到了当时世界的最高水平。如表1所示,在反映农业技术水平的播种量与收获量比率上,中国长期高于西方。根据古罗马《克路美拉农书》和英国《亨利农书》,从公元前后至13世纪,欧洲农业的收获量长期仅有播种量的4~5倍,甚至有过收获量不足播种量2倍的相关记录(格茨,2002:117);直至19至20世纪,英格兰平均的收获量才达到播种量的11倍。而根据《云梦秦简》推算,在公元前后,中国的收获量已曾是播种量的10倍。在此之后,中国农业甚至有收获量是播种量200倍的记录(贺耀敏,2018:40;熊代幸雄,董恺忱,1981)。

表1 中国古代播种量、收货量及倍数

中国农业技术水平确保了单位面积产量长期远超西方,并在历史上一度取得劳动生产率的领先地位。13至14世纪,英国粮食亩产一般约为每市亩54~80市斤,15世纪上半叶才增加至每市亩120市斤,到1800年,英国的农业产量才达到每市亩约168市斤的水平(刘景华,廖凯,2019)。就整个西欧来看,法国、意大利等国的农产品亩产水平更低于英国(周广远,1982)。相比之下,中国西汉时粮食亩产已达264斤,唐代为334斤,清代中前期达到了367斤(吴慧,2016:213-214)。中国凭借远超于西方的亩产量,也取得了劳动生产率的长期优势。汉代时,平均农业生产率达到 2 000市斤,在盛唐时期,平均每个农业劳动力年产粮约2 400市斤(胡戟,1983),远高于同时期的西方国家。王思明(2014)指出,中国农业生产的相对优势一直保持到了19世纪中期,其中土地生产率方面的优势大体维持到了20世纪。正是凭借高度发达的农业生产,中华民族才得以生息繁衍、相继不绝,并在晚清达到4亿人口。

(二)中国传统农业具有强大的抗风险能力

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重要基础。建设农业强国不仅是经济诉求,更是国家安全的诉求。习近平(2022:7)指出,“粮食多一点少一点是战术问题,粮食安全是战略问题”。因此,农业强国需要强大的抗风险能力,确保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保证满足国民最基本的口粮需要。中国古代也很早就将粮食安全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早在《管子》一书中,就记录了“齐纨鲁缟”“买鹿制楚”“购狐降代”等提醒统治者注意粮食安全的典故,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的粮食安全思想。

中国自然灾害频发,其烈度之大、范围之广,举世罕见。美国学者马洛里甚至将中国称为“饥荒的国度”。据邓拓(1958:28)统计,中国几于无年无灾,也几乎无年不荒,“自公元前一七六六年(商汤十八年)至纪元后一九三七年止,共达五二五八次”。事实上,由于史料缺失,中国古代的实际灾情要更甚于邓拓的估计。相较之下,根据康纳雷斯·瓦尔夫特灾荒年表资料,欧洲史上发生过864次各种灾害,其数字远低于中国(卜风贤,2009)。而在与自然灾害抗争的过程中,中国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抗风险体系,救荒类书籍达304部之多,积累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量的灾害文献(李军,2011:4)。这些救灾思想增强了传统农业的韧性,为传统农业取得卓然成绩提供了思想基础。

在实践中,政府是承担救灾任务的最重要主体,在财税需求和道义责任的双重驱动下,中国形成了一套完善的荒政制度。中国的荒政最早可以追溯到《周礼》 “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的记载。在大灾之年时,政府会进行详尽的勘灾,再通过蠲免、赈济、赈贷等方式为受灾人群提供帮助,帮助灾民尽快恢复农业生产。而在平常年景,政府则会通过各种方式提高农业的抗风险能力。首先是兴修水利工程。中国传统农业很早就将水利视为命脉,政府主导了一系列重要的水利工程。据统计,中国战国至清代的治水活动有7 372次,且越是后期越为频繁,明清两代的治水次数就高达5 504次,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三(冀朝鼎,2014:40)。其次是引入良种。通过良种提高作物的抗灾能力。在历史上的种类改良中,以宋代水稻的改良和明清时期美洲作物的引入影响最为深远,前者引入的占城稻和推广的黄穋稻成为宋代人口突破一亿大关的重要原因;后者引入的玉米、番薯等作物成为晚清人口突破四亿人大关的重要原因。这些新的粮食品种不仅产量更高,还具有更强的抗旱、抗涝能力,使耕地得以进一步向山区和洼地拓展。

中国的救灾体系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在清代中期达到巅峰。魏丕信(2006:14)指出:中国官方的救灾理论和规章制度在18世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系统化程度”。与近代以前的欧洲相比,明清中国拥有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和一个成熟稳定的官僚制度,这是中国具有比欧洲更强的抗灾能力的关键。中国国家组织的救灾活动还对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是世界思想宝库里的重要财富。比如,中国古代的“常平仓”制度,即“以谷贱时增其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政府在丰收之年购进粮食储存,以免粮价过低伤害农民利益,歉收之年卖出所储粮食,以平抑市场的粮价。这对保护古代脆弱的小农经济具有重要的作用。这种思想不仅指导了中国古代的救灾活动,还在美国应对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20世纪美国的经济危机中,当时的农业部长华莱士参考了北宋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为困难农民提供农业贷款,并收购市场上的过剩粮食(李超民,2001)。

(三)小结:传统农业兴衰经验为农业强国的决策提供历史支撑

以今天的目光回望历史,中国传统农业在农业强国的两个关键指标——农业生产率和农业抗风险能力上都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并领先于同时期的欧洲各国。发达的传统农业滋养了数倍于西方的人口,也创造了灿烂的中华文化,更为世界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经验证明,如果没有承担好建设农业强国的责任,历史也会同样给予我们深刻的教训。中国农业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也在近代时逐步落后于西方。宋代以后,中国经济陷入高水平均衡陷阱,中国的粮食亩产量虽然有所提高,但劳动生产率反而下降,这种现象被称为“过密化”或“内卷化”(黄宗智,1992:248)。而同时期西方农户的劳动生产率得到显著提升。农业生产率长期裹足不前,使得明清时期的中国始终缺乏产生资本主义萌芽的经济基础,成为最终错失近代化窗口的重要因素。历史为中华民族带来了一正一反两个经验,引人深思,更为我们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决策提供了历史支撑。“现在,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习近平,2023b)。因此,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正当其时,也适逢其势,这是满足时代需求的举措,更是对历史责任的回应。

三、农业强国是党领导“三农”工作的百年历史抉择

近代来,中国传统农业出现凋敝衰败之势,如何改变农业落后面貌成为近代以来中国人民面临的历史性课题。在此过程中,中国人民反复尝试、不断探索。维新派代表郑观应(1982:738)主张“以农为经,以商为纬,本未备具,巨细毕赅”,提出仿效欧美实施现代化的农业生产。孙中山(2006:126)认为农业关系整个国民的生计,主张“政府当与人民协力,共谋农业之发展,以足民食”。乡村建设学派主张通过“乡村建设运动”发展农村事业。然而,这些思想和尝试都未能取得成功,中国的农村依然凋敝萧索,中国农业依然发展缓慢,中国农民依然生活在苦难之中。

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始终将农业摆在重要的位置,实现了农业农村事业的历史性跨越。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做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重要部署,推动农业农村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回顾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征程,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农业发展存在不同的诉求,也因此形成了不同的政策,但百年不变的是中国共产党对“三农”工作的高度重视,以及依靠亿万农民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坚定决心。因此,“农业强国”绝非无中生有,而是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回顾中国共产党领导“三农”工作的百年辉煌历程,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着农业强国这一目标的历史必然,更能从中找到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所需的历史智慧和经验。

(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把农业放在经济建设的第一位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期间,农民在全国总人口中大约占80%,是中国国民经济的主要力量。据统计,1920年,全国工农业总产值为159.28亿元,其中工业总产值和手工业总产值仅占54.33亿,农业在当时整个产业结构和当时国民生产总值中占据绝对优势(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2002:25)。然而,由于“三座大山”的重压,广大农民流离失所、饿殍枕藉,农业发展更是无从谈起。在革命过程中,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很早就认识到了农业经济的重要性,认为“农业生产是根据地经济建设工作的第一位”(毛泽东,1991a:131)。在党的七大上,毛泽东首次提出“农业近代化”的奋斗目标。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土地革命,为农业强国奠定了生产关系基础;通过根据地建设,为农业强国的建设提供了历史经验。

第一,中国共产党领导土地革命,为农业经济的发展扫清了障碍。全国土地改革前,占全国农户总数不到7%的地主和富农占据了超过50%的总耕地,而占总户数57.44%的贫雇农只占有总耕地的14.28%(陈廷煊,2012:10),落后的土地所有制严重阻碍了农业发展。经过长期实践和反复探索,中国共产党在解放区消灭了封建的生产关系。尽管土地革命的推进,并不意味着农业强国的自发开展,却为农业强国的建成创造了可行性。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高度概括了土地革命之于农业现代化的意义:“古代有封建的土地所有制,现在被我们废除了,或者即将被废除,在这点上,我们已经或者即将区别于古代,取得了或者即将取得使我们的农业和手工业逐步地向着现代化发展的可能性”(毛泽东,1991b:1430)。

第二,中国共产党开展根据地建设,发展农业生产,为新中国成立后的农业经济快速恢复提供了经验。土地革命时期,苏区政府积极组织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1933年、1934年,中央苏区分别实现了粮食产量15%、10%的增长(陈廷煊,2012:42)。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积极开展大生产运动,积极发展农业生产。其中,陕甘宁边区粮食生产量在1937年为110万石,1944年增至200万石(陈廷煊,2012:105)。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区的农业也有了较大的发展,1948年时,东北解放区粮食总产量达到1 187万吨,比1947年增长12%(陈廷煊,2012:143)。

(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以农业为基础

新中国成立之际,中国仍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农业大国,农业问题依然是国民经济中的首要问题。党中央高度重视农业现代化,取得了辉煌成就,也为我们当前建设农业强国提供了坚实的制度基础、思想基础和物质基础。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就提出要引导农业经济向着现代化方向发展(毛泽东,1991b:1432)。1956年,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提出要处理好“重工业与轻工业、农业的关系”(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1999:24-25),否定了忽视农业的倾向。在1959年9月。毛泽东再次提出“要以农业为基础,农轻重为序”(逄先知,2013:183), “以农业为基础”的思想正式形成,这一提法被纳入中共八届十中全会公报,并将其视为“发展国民经济的总方针”(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1997:554),从国家发展的战略高度强调了农业的重要性。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虽未出现“农业强国”的具体提法,但是也实现了农业劳动生产率和抗风险能力的显著增强,这同“农业强国”的内涵和理念不谋而合。我国一方面通过土地改革和建立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解放了农民,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另一方面涌现出包括杂交水稻在内的一系列世界级科技成就,为农业现代化发展奠定了科技基础。这一时期的化肥施用量和农业机械化水平都实现了跨越性提升。1952年,全国化肥施用量为7.8万吨,农业机械总动力为25万马力,机耕面积为13.6万公顷;到1978年,全国化肥施用量增加至884万吨,农业机械总动力达15 975万马力,机耕面积为4 067万公顷(国家统计局,1982:171,182)。水利工程建设的力度史无前例,中国堤防总长度从1949年4.2万公里增长至1978年的18万公里,农田有效灌溉面积从160万公顷增至4 496.5万公顷(王亚华,2020)。

不论是从制度层面激发劳动积极性,还是从技术层面提高农业劳动生产效率,都有力地提高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农业劳动生产率和抗风险能力。1949—1978年,我国粮食产量从11 318万吨增至30 477万吨(国家统计局,1982:143),人均粮食数量也从209千克增长至316.6千克(3)根据当年粮食总产量除以当年全国总人口计算。,粮食安全保障能力显著提高。

(三)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农业是根本

在1978年时,中国仍有80%以上的人口生活在农村,而“工业的发展,商业的和其他的经济活动,不能建立在百分之八十的人口贫困的基础之上”(邓小平,2001:117),因此完成这一任务离不开农业农村体制改革,更离不开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支撑作用。1983年,邓小平基于对中国国情的深刻认识指出,“农业是根本,不要忘掉”(邓小平,2001:23),特别强调农业的根本地位。因而,中国的改革从一开始即以农村为重点,从调动农民积极性开始。可以说,中国改革开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离不开这一时期党对“三农”问题的清醒认识,更得益于始终不忘农业这个“根本”的发展谋略。从基本国情出发,以安邦治国的大视野来认识农业基础地位,尽管阶段任务不同、命题表述各异,但都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视野建立在持续稳定的农业农村经济基础之上,建立在统筹城乡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之上。

在这一时期,“农业强国”的概念已经存在,并出现在部分政府文件中,但是大家对于“农业强国”的内涵尚无一个科学认识,只有一个朦胧的方向。尽管如此,农业和农村经济依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我国继续朝着农业强国的发展方向不断前进。1952—1978年,中国国民收入年均递增 5.98%,其中农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 37.28%。而1979—1988 年,国民收入年均递增9.22%,其中农村经济增长的贡献份额高达63.65%(陈吉元,韩俊,1994)。从1978至2012年,中国的第一产业就业人员从28 318万人降至25 535万人,第一产业总产值却从1 018.5亿元增加至49 084.6亿元,粮食产量也从30 476.5万吨增加至61 222.6万吨(国家统计局,2023:56,112,391)。通过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核心的农村改革和农业技术的推广,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实现跨越提高,农业产量稳步增加,供给保障能力显著增加,不仅做到了将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上,而且对世界农业也做出了积极贡献,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

(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农业强国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根基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农业强国的概念逐步孕育、形成,并在之后的实践中不断丰富和深化,最终走向成熟,并成为国家战略。这里的“成熟”不仅指农业强国这一概念有了完整的理论表述和内涵,更指在实践层面和方法论层面上实现了对既有农业发展理论的超越,并指引中国农业农村发展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发生了历史性变革。

第一,在理论上,农业强国的概念正式形成,内涵不断丰富。2017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实现由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转变”(习近平,2022:247)。2022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习近平,2023b:25)。在2022年12月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把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摆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位置”(习近平,2023a)。习近平总书记就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做出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为做好新时代“三农”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由此也实现了农业强国的理论成熟。

第二,在方法上,全面深化农村改革蹄疾步稳,有力推动了农业的发展。在《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确定的336项改革任务中,有近50项直接和“三农”有关,涵盖了农村改革的主要方面。农村承包地“三权分置”、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农垦改革、农产品价格形成机制改革、农业支持保护制度改革等一批重大改革在全国铺开,惠及亿万农民。

第三,在实践上,党聚焦“三农”需求,农业劳动生产率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农业抗风险能力显著增强。一方面,我国农业就业人员从2012年的25 535万人下降至2022年17 663万人,而第一产业总产值从2012年的49 084.6亿元增加至88 345.1亿元,农业劳动生产率显著增加(国家统计局,2023:56,112);另一方面,国家坚持藏粮于地、藏粮于技,确保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我国粮食生产能力登上新台阶。2022年,我国粮食产量已经连续八年稳定在1.3万亿斤以上,人均粮食占有量486公斤,超过联合国粮农组织人均400公斤粮食安全线21.5%,做到了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

(五)小结: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是中国共产党的必然选择

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提法尽管是近年来的理论创新,但也是历史长期发展和积累的结果。从中国共产党建党起,发展农业、振兴农村就是中国共产党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一条重要的历史逻辑主线,循着这条主线,中国共产党取得了一系列理论上、实践上的突出成就,最终促成农业强国的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回顾中国共产党领导“三农”工作的百年奋斗史,我们能够深刻理解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是百年党史经验的智慧结晶,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选择,更是中国共产党矢志不渝的历史宿命。

四、从大历史观出发开辟农业强国的新境界

纵观世界,当前各主要农业强国无一不采取符合本国国情社情、顺应本国历史发展趋势的农业政策,继承和发扬了本国的农业传统。由此可见,历史绝非农业发展的包袱,而是农业发展的重要财富。只有认清历史,才能认清建设农业强国的基本逻辑。

中国是世界农业的重要起源地之一,在世界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中国传统农业以精耕细作为特点,长期以来保持着高于西方的亩产量和抗风险能力。其思想、技术和制度传入西方后,对欧洲乃至世界农业发展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为人类历史做出了重要贡献。中国农耕文明辉煌的成就是我们实现农业强国的重要底气,也为我们如何建设农业强国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从这个角度来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是对中国五千年农耕文明的回应,是复兴农耕文明的时代责任。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三农”工作始终是革命、建设和改革各个时期关乎全局的重大问题。党重视解决“三农”问题走过的百年历程、取得的辉煌成就和积累的宝贵经验,是党的百年奋斗史诗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摆脱了近代以来农村凋敝的状况,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农业抗风险能力取得了历史性进步,农业强国的理论与实践都取得了重大突破。当前,开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新征程是对党的“三农”工作的继承发扬,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选择,更是对党的初心使命的生动诠释。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历史不仅影响了我们的走向,更能为我们如何前进提供经验。

(一)从历史中寻找农业强国的发展路径

人们不仅仅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马克思,恩格斯,1972:603) 。历史塑造了农业发展的一切基础,也深刻影响了我们的制度、观念和理论。当前,中国“大国小农”的国情和农业制度都是历史的产物,实现中国农业的现代化绝不能照搬现有农业现代化的固有模式,而是要充分尊重历史,寻找一条符合国情社情的道路。同时,中国的农业史拥有许多具有世界意义的制度和经验,比如荒政制度、常平仓制度、“地力常新壮”的土壤保护制度等。尤其是新中国的农业现代化道路,跳出了西方既有的现代化模式,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发展本国农业提供了独特的中国智慧。当前,世界农业仍然存在发展水平不平衡、生态环境不和谐、发展模式不可持续等问题,而从中国历史中,我们可以找到回答上述问题的答案。

(二)从历史中传承农耕文明的精神宝库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拥有灿烂悠久的农耕文明,必须确保其根脉生生不息”(习近平,2023a)。不同的生产方式会产生独特的文化特质。在农业生产中,中国人重农爱农、知农亲农,形成了天人合一的自然观、重义轻利的价值观、耕读传家的人生观、安土重迁的乡土观、自强不息的奋斗观、团结协作的集体观、民为邦本的政治观、御欲尚俭的消费观以及田园诗话的审美观,这些理念不会随着科技进步而过时,反而极具启发价值,是我们实现农业现代化的思想基础,更是破解农业发展后现代难题的钥匙。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三农”事业的百年历程在破除农村陋规的同时,形成的独特精神谱系也实现了农耕文化的活态传承。比如焦裕禄精神符合民为邦本的政治观、红旗渠精神符合自强不息的奋斗观、塞罕坝精神符合天人合一的自然观、雷锋精神符合团结协作的集体观等。文化始终对人有着潜移默化和深远持久的影响。我们有理由相信:只有充分挖掘利用好农耕文化及其蕴含的人文精神与和谐理念,将它们活态传承于当今农业强国乃至整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全过程,才是形成文化自觉,坚守文化自信的正道。

(三)从历史中完善强农兴农的评价指标

农业强国应当具备供给保障强、科技装备强、经营体系强、产业韧性强、竞争能力强的特征,但如何具体划分这些特征,并建立完善的指标度量体系,仍是学术界关注的重点。这项工作不仅可以对农业强国的结果进行评判,增强农业强国发展状况及特征的可度量性和可比性,更有助于基于指标的动态监测确定发展方向,进行过程设计。目前,学术界基于世界各国的经验和农业发展的一般规律,已经确定了较为丰富的指标体系。但是建设农业强国并不是一个短期事业,世界上有不少国家都曾创造过辉煌的农业文明,但终究掩埋于黄沙之下。也有很多国家虽然在一段时间内因某些外部原因农业生产凋敝,但早已孕育了许多农业发展的内部积极因素,最终在克服某几项阻碍后就实现了农业的跨越式发展。只有从大历史观出发,进行多层次、全方位的长时段对比,才能充分把握好长期趋势和短期表现之间的张力。因此,农业强国的指标体系应该既关注世界农业发展的前沿问题,也注重借鉴历史带给农业发展的宝贵经验。

(四)从历史中构建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4)习近平,2021.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人民日报,6月2日。。而从历史出发分析我国建设农业强国的道路、方法和成就,正是对中国话语体系的补充和完善。这种话语体系的构建可以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否定西方国家的农业现代化道路是建成农业强国的唯一道路。西方国家在建设现代农业的过程中具有独特的范式,但是这一范式中先后出现“羊吃人”的阶级矛盾、殖民扩张的民族矛盾和环境破坏的人地矛盾,充分说明西方的农业现代化道路并非完美无缺,更不可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第二个层面则是否认农耕文明无法实现现代化。由于近代以来西方长期是世界领跑者,因此有人将现代化等同于西方化,甚至认为西方文明是所谓 “商业文明”“海洋文明”,而中华文明是 “农耕文明”“大河文明”,并从中得出西方文明更为优越的结论。但是我们回顾历史,中华农耕文明曾一度遥遥领先于西方,中国的农业思想、技术和制度传入西方后,深刻影响了欧洲近代农业革命,成为西方崛起的重要基础。而在中国的现代化道路中,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中也一直将“三农”视为基本盘,重农知农爱农成为中国共产党创造“两大奇迹”的重要基础。农耕文明从来都不是现代化的阻碍,恰恰相反,发达的农业是建成现代化的前提和基础。对历史事实的复原有助于我们破除“西方中心论”,树立真正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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