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智慧卷起来

◎ GULU

自从买了古诗卷纸，“信手取诗卷，细哦三数章”，便成为我每日清晨都要做的功课。

起初，看到诗人们的呕心力作被印在卷纸上，我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也好奇：究竟哪些诗被选入“卷纸诗刊”？浏览时发现了陈玉兰的《寄夫》。几年前，因担心家里的小留学生无纸可用，我买了一大包生活用纸给他寄去。盼着邮件能早日寄到，时时在心中探问：“寒到君边衣到无？”--纸能否听见人的心声？意外读到《寄夫》，让我顿觉卷纸可亲，于是我开始邮购古诗卷纸。想到大文学家欧阳修的“三上”（马上、枕上、厕上）读书法，我相信自己只要利用好碎片时间，终能读书破万“卷”。

卷纸，一度被称作“卫生纸”。作为《卫生纸诗刊》的主编及创刊人，诗人鸿鸿曾这样解释“卫生”一词：“卫：保卫。生：生活、生存。”诗人认为，“诗只是一种路径，一种方法，一种行为的呼唤，一种可能，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然后可以如卫生纸般，用过即弃”。尽管这本小众文学期刊没有印在卫生纸上，却依旧将诗歌送到它想去的地方。

“卫生纸”文学的创意，源自德国克洛·费尔拉格出版社的一位编辑。他受爱在卫生间里读书的同事的启发，推销图书时，瞄准如厕读书一族，推出了印字卫生纸，一时间“洛阳纸贵”。

起初，卫生纸上只印新书信息，后来，又印上了一些流行小说和侦探故事，及至将海涅和摩根斯特恩等人的诗作印在卫生纸上，才真正提升了“卫生纸文学”的内涵。

摩根斯特恩以创作幽默诗而出名。他为流水、时钟以及一坨凶恶的鼻涕等所写的那些灵巧又古怪的诗，尤其是他的代表作《鱼夜歌》，一首没有语言，只有鱼形符号像音节链一样排列在卷纸上的诗，真可谓如鱼得水。“读一读海涅吧”，高中时，父亲曾指着书架上的《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告诉我，海涅的诗句常被马克思和恩格斯引用。想到那些作为战斗的武器的诗句如今被印在卷纸上，我只能苦笑。不过，“冬天从这里夺去的，春天会交还给你”，诗歌卷纸交还给读者的，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季节。

记得在电影《雪怪大冒险》中，雪人咪琪用树枝轻轻挑起卷纸，请同伴想象一下人类留在这“隐藏的智慧卷轴”上面的无尽奥秘。

不仅有诗歌，还有著名作家铃木光司的短篇小说《扔了》、音乐人仁科首部小说集的试读片段，还有数独游戏、四格漫画、名人故事、热门读物……为了不使“大脚怪”们失望，为了将卷纸变成真正的“智慧卷轴”，“小脚怪”们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

（海底飞花摘自《新青年》2023 年第6 期/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