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物性视域下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的生态话语分析

赵天莲 陈莉霞

摘要：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所发布的新闻报道在信息传播、呼吁公众、倡导动物福利以及吸引公益资金方面对实际的动物保护工作起着重要作用。语言形式作为生态意义的重要实现方式，对其进行探究能够帮助读者了解此类新闻的话语特点，同时也有利于新闻编写者掌握动物保护相关新闻的语言编写策略，从而更加有效地呼吁读者关注动物保护问题并采取行动，最终促进动物保护事业的发展。

文章采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法，自建语料库，将韩礼德的及物性系统和国际生态话语及物性分析模式作为研究框架，对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发布的新闻报道进行生态话语分析。研究聚焦及物性过程的分布特征及其在国际生态哲学视角下的生态意义。

研究发现，报道中四种主要的及物性过程各具特征，物质过程体现求实性和时效性，关系过程有利于呼吁公众参与动物保护行动，言语过程体现了报道的真实性和权威性，心理过程则体现了报道的客观性。从生态话语类型看，此类新闻报道以生态有益性和破坏性话语为主，前者描述动物保护相关工作，后者描述人类对动物栖息地造成的破坏以及动物艰难的生存处境。

就研究局限性而言，本研究在广度和数量上存在不足，未来研究可在增加语料数量的基础上，结合更多样的研究方法，探究不同类型的及物性过程在增强公众意识和促进行动方面有效程度的差异性。

关键词：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及物性系统；国际生态话语及物性分析模式；生态话语分析

中图分类号：H315；H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3）24-0015-04

课题项目：本论文为2022年度中国外文局国际传播与翻译人才评价国际化研究课题“西部地区地方高校翻译硕士实习实践教学实施效度与提升路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FYYJ006

一、研究背景

当今生态保护日益受到社会的重视，很多学者致力于生态语言学相关的研究。生态语言学是生态学与语言学相结合的学科，属于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交叉学科，主要研究语言与环境的相互作用[1]。

此学科有两大研究范式，即豪根范式（隐喻）以及韩礼德范式（非隐喻）。豪根范式主张研究任何特定的语言与其环境的相互作用，韩礼德范式则聚焦语言在各种生态问题中的重要作用，突出语言学家的社会责任[2]。

生态话语分析研究语言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处理的是语言行为和自然生态系统其他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3]。其主要分为两类：对生态话语的分析和对话语的生态分析[4]。前者主要集中于新闻报道[5-7]，而后者主要涉及企业话语[8]以及教育类语篇研究[9]。

新闻报道作为本领域的主要研究对象，语料多选自新闻媒体，例如《中国日报》[10-11]、《光明数字报》[12]以及腾讯体育[13]等。

通過前文综述可知，生态话语分析研究选取的新闻语料来源具有单一性。因此，本研究将扩展这一研究领域的语料来源，选取国际动物保护组织网站中的新闻报道作为语料。

选择此语料来源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在倡导动物福利和环境保护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二是其网站中的新闻报道是国际动物保护组织传播信息、吸引和呼吁公众实际参与动物保护行动的重要工具，发挥着连接公众的重要作用。

总之，本研究选取韩礼德范式，使用及物性系统来分析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的语言在描述动物保护相关问题中的具体作用。

二、理论基础

（一）及物性系统

韩礼德[14]认为，语言具有三种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概念功能是指语言可以用来表达对内在和外在世界的经验，其在广义上包括经验功能和逻辑功能两大类。经验功能主要是通过及物性系统来实现的。及物性由六个过程以及相关的参与者和环境组成。这六个过程分别是物质过程、关系过程、言语过程、行为过程、心理过程和存在过程。

（二）国际生态话语及物性分析模式

学者何伟、魏榕[15]首先从中国传统文化和外交理念中重构出促进国际生态系统良好发展的生态哲学观，即“和而不同，互爱互利”。随后国际生态话语应运而生，其是由国家和国际环境塑造的表征。从生态角度出发，国际生态话语分成三类：破坏性话语、中性话语和有益性话语。此外，两名学者对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及物性系统中的参与者角色和主要过程进行了生态化重构，建立了更适合进行生态话语分析的国际生态话语及物性分析模式。

本文在韩礼德及物性系统的指导下，结合此分析模式，对国际动物保护组织网站中的新闻语料进行生态话语分析，旨在探究此类新闻语篇生态意义的语言展现方式，帮助读者更有效地阅读此类新闻，同时也为新闻撰写者提供一定的启示。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研究旨在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第一，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中的及物性过程的分布特征是什么？

第二，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是如何通过及物性过程，来加深人们对动物生存处境的认识并呼吁人们对动物进行保护的？

第三，从国际生态哲学的角度来看，生态意义是如何在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中得到体现或被忽略的？

（二）语料库的建立

本文的10篇语料来源于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 --International Fund for Animal Welfare）官网，选取时间范围为2023年7月，形符数总计7615，类符数总计2070，包含的议题有大象迁徙以及人象冲突问题的探讨、希腊野火后动物栖息地的保护、乌克兰战争中的动物福利以及印度洪水中的动物救助等。

（三）及物性标注与统计

本文使用UAM CorpusTool 3.0软件对语料进行标注。主要使用软件自带的及物性系统的自动标注与数据统计功能，避免了人工标注带来的误差，从而提高数据结果的准确性与科学性。

四、研究结果与讨论

（一）整体小句类型数据

通过对语料中小句过程的统计研究，发现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新闻报道中共计842个及物性过程。具体各过程类型数据总结如下：物质过程占据主导地位（占16.49%），排名第二的是关系过程（占2.65%），随后是心理过程（占0.77%），处于第四位的是言语过程（占0.84%）。相对而言，存在过程是占比较低的一种（占0.12%）。没有行为过程类型，因此本研究不作具体分析。

（二）及物性分析及其生态话语意义

在国际生态话语及物性分析模式中，物质过程被称为“动作过程”。本研究中，物质过程主要用来描述不同参与者进行动物保护的实际行动或是动物们所面对的生存威胁。

例1：Researchers continue to measure North Atlantic right whale activity…（中文翻译：研究人员继续测量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活动……）

例2：IFAW is working to reduce vessel speeds in key right whale habitats to prevent vessel strikes.（中文翻译：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正在努力降低主要露脊鲸栖息地的船只速度，以防止船只撞击。）

例1的语义配置为“施事（研究人员）——人类生命体群体参与者+动作过程+受事（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活动）——非生命体物理性参与者”。

例2的语义配置为“施事（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非生命体社会性参与者+动作过程+受事（主要露脊鲸栖息地的船只速度）——非生命体物理性参与者”。这两例均属于生态有益性动作过程，充分展现了不同群体为保护露脊鲸从多方面所做出的努力，不仅直接对露脊鲸的活动进行科学的测量，还努力减少人类活动的影响，控制人类船只的速度。此外，非人类生命体参与者也广泛存在于此类新闻中。

例3：The worlds largest land animal faces many threats.（中文翻译：这种世界上最大的陆地动物面临着许多威胁。）

此例的语义配置是“施事——非人类生命体参与者+动作过程+受事——非生命体物理性参与者”。报道者使用非人类生命体参与者世界最大的陆地动物——大象作为主位，凸显了其主体性，属于生态有益性话语，总体上使读者对大象的境遇产生同情并且增强了读者对大象的保护意识。这也印证了阿伦·斯提比的观点，当参与者不是被动地经历时，参与者就被主动地激活了[16]。

关系过程在收集语料中用来赞扬动物保护组织，或是间接展现组织的工作成果与收获。

例4：Because of the quick action taken by rescue teams， 10 out of the 33 pelicans under the expert care of the IFAW-supported team are on track to be released.（中文翻译：由于救援队伍的迅速行动，在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支持的团队的专家照顾下，33只鹈鹕中有10只有望被释放。）

例5：All three remaining elephant species are on the IUCNs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中文翻译：现存的三种大象都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上。）

两例均为归属类关系过程，语义配置为“载体——生命体非人类参与者+关系过程+属性”，将动物们置于主位，充分体现了动物与人平等的生态地位，传递出积极的生态意义，属于生态有益性话语。

例4中的载体“鹈鹕”的生态属性是被“救助团队迅速救助”，体现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对动物进行了及时且高效的救助。

例5有助于读者了解大象的真实生存处境，传达了保护动物的生态意义，呼吁公众对大象进行保护。

本研究中，言语过程（交流过程）分为直接和间接两类。直接引语的交流过程通常涉及对动物保护项目和机构组织负责人的话语进行引述，具备高度真实性和时效性。而间接引语的交流过程则主要是展现动物保护相关工作。以下几个典型例子既有直接引语的交流过程，又有间接引语的交流过程。

例6："Even in the midst of war， people in my country are dedicated to rescuing animals，" says Natalia Gozak， IFAW Wildlife Rescue Officer in Ukraine.（中文翻譯：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驻乌克兰野生动物救援官员纳塔莉亚·戈萨说：“即使在战争期间，我国人民也致力于拯救动物。”）

例6的语义配置为“交流内容+交流过程+交流方——人类生命体个体参与者”，记录了动物和人平等的温情时刻。在战争期间，动物保护被忽视，但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继续努力带领人们拯救受战争影响的动物，为其提供紧急医疗和庇护。

例7："The situation in Greece is terrible. At one point， there were about 50 fires raging earlier this week，" says Céline Sissler-Bienvenu， Program Director for Disaster Response & Risk Reduction in Europe at IFAW. "We are in touch with local organizations， and I read about one shelter in Lagonisi， southern Greece that was destroyed by fires， where many animals died. Two volunteers risked their lives， jumping into the flames and were able to rescue seven dogs and a cat， all of them suffering from burn injuries."（中文翻译：“希腊的情况很糟糕。本周早些时候，这里一度发生了大约50起大火，”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欧洲灾害应对与风险降低项目主任席琳·西斯勒-比恩维努说。“我们与当地组织保持联系，我读到希腊南部拉格尼西的一个避难所被大火烧毁，许多动物死亡。两名志愿者冒着生命危险跳入火焰中，救出了七只狗和一只猫，它们烧伤了。”）

例7属于生态有益性话语，充分展现了国际动物保护组织令人动容的真实工作情况，同时也表明动物保护组织对于动物保护事业具有巨大的支持作用，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就像是动物们的一条生命线。

此外，间接引语的交流过程也频繁出现于所选新闻报道中。

例8：Project officer Philip Mwangombe， who manages the 96，000-acre Taita Ranch and Wildlife Conservancy， says the motorbikes have enabled him to open new ranger outposts and patrol areas of the vast ranch that were previously uncovered.（中文翻译：项目官员菲利普·姆旺姆贝管理着占地9.6万英亩的泰塔牧场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他说，摩托车使他能够在这个巨大的牧场上开辟新的护林员哨所和巡逻区域，这些区域以前是被发现的。）

例9：Wildlife authorities in Kenya report having to kill up to 120 elephants a year because of conflicts with humans.（中文翻译：肯尼亚野生动物当局报告说，由于与人类发生冲突，每年不得不杀死多达120头大象。）

例8的语义配置为“交流方——人类生命体个体参与者+交流过程+交流内容”，传达出积极的生态意义，属于有益性过程。结合前文，此句描述由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捐赠的摩托车提升了管理人员对栖息地的管理工作效率，有利于对生态区域进行及时的了解和控制，及时发现偷猎动物、非法伐木以及烧木炭等生态破坏性行为。

例9是新闻开篇首句，其语义配置为“交流方——群体性参与者+交流过程+交流内容”，属于破坏性过程。此句通过描述人象冲突的残酷，于开篇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并突出寻找可持续解决方案的紧迫性。

本研究中心理过程主要用于展现保护动物活动相关组织群体对于动物保护工作的热忱以及从动物的角度出发对其生存境况进行侧面介绍。以下例子均呈现了积极的信息，属于生态有益性过程。

例10：Because of Gangas incredible tale and her success as a mother， the WTI and IFAW team consider her to be the matriarch of Manas.（中文翻译：由于甘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和她作为母亲的成功，自然保护组织印度野生动物信托基金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团队认为她是玛纳斯的女族长。）

例11：They often dont know the mess theyre getting into.（中文翻譯：它们往往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

例10的语义配置为“认知者——非生命体社会性参与者+心理过程+现象”，此例使用拟人的修辞手法来描述犀牛甘加的传奇一生，其不仅在面对一次次生存危险时活了下来，还当了母亲，因此被动物保护组织公认为女族长。从生态意义来看，强调了动物个体在塑造和维护保护区生态平衡和完整性方面的重要性。

例11的语义配置为“认知者——非人类生命体个体参与者+心理过程+现象”，结合前文可知，认知者为海鸟，“困境”指的是遭人类破坏后的生态环境。报道者将海鸟置于主位，通过描述海鸟因人类的错误而陷入生存危机，表达了同情，由此呼吁公众一起保护海鸟。

五、结语

本研究发现，物质过程所占比例最高，主要展现各方对动物进行保护的事实以及动物生存受威胁的境况，表明此类新闻关注与动物保护实际过程和成果相关的报道，具有真实性与时效性；关系过程次之，主要用来直接或间接地强调动物保护组织救助动物，有利于引导读者采取实际行动；言语过程主要展示动物保护组织的真实工作成效，体现了此类新闻的真实性及权威性；心理过程主要展现动物保护组织人员对自身工作具有较高的认可度，并从侧面展现动物实际的生存境况，体现了此类新闻的客观性。

从生态话语分类的角度来看，三种生态话语都存在于国际动物保护组织的新闻报道中。生态有益性话语是对动物保护相关工作进行描述的主要类型话语。生态破坏性话语是描述人类对动物栖息地的破坏以及动物生存处境的主要类型话语。

总之，本研究对于推动动物保护事业发展、增强公众对动物保护的认识和意识、促进人类与动物和谐共处具有重要意义。

就研究局限性而言，本研究选取语料的广度与数量不足。此外，未来研究还可以增加研究方法，例如结合问卷法，探究不同类型的及物性过程在增强公众意识和促进行动方面有效程度的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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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天莲，研究方向：话语分析、语料库语言学。 陈莉霞，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社会语言学、跨文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