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龙：“哪有丑角不调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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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异龙（1940-2023），武汉昆剧演员

昆曲名角刘异龙成名很早，不过不是因为丑角，而是因为老旦。当年，京昆名旦言慧珠排《墙头马上》，一眼看中了19岁的刘异龙，让他演老旦“乳娘”。刘异龙学过花脸、老生、小生、武生，唯独没研究过老旦。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就真把角色“吃”下来了，京剧大师张君秋看完戏，直接夸这后生扮相俊俏。

虽以老旦出了名，刘异龙最后还是归了丑行的门。昆丑灵活多变，是一出戏的气口，演好了是幽默，演不好就是滑稽，在舞台上什么时候添把柴、什么时候去点腥，全靠演员自己的分寸。京剧丑行表演艺术家、戏曲教育家萧长华就说过，丑角的核心恰恰是“净”：扮戏干净、嘴里干净、行为干净。这与刘异龙后来的认知异曲同工，他说：“演丑先要分美丑，如果对是非没有强烈的爱憎，是绝对演不好丑角的。”

刘异龙既能演小和尚、大太监，又能演老道姑、丑妇人，20岁就凭借《下山》一剧获得了1960年上海青年会演表演奖，之后更是凭借《长生殿》中的高力士一角获得了第一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配角奖。刘异龙年少成名，无奈由于历史原因，很多年无戏可演。1978年，为了振兴昆曲，上海昆剧团搬出了当年“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经典剧目《十五贯》，刘异龙担纲其中的重要角色——赌场泼皮娄阿鼠，在上海连演38天，场场爆满。

随着舞台演出恢复正常，刘异龙的创作也逐渐成熟。他不仅演了传统折子小戏《下山》《借茶》《活捉》等，还参与创排了诸多新戏，如《蝴蝶梦》《蔡文姬》《司马相如》；他不仅以吴语作念白，还将川白、粤白、武汉白等具有地方特色的念白融入到剧情之中。他说：“昆丑行当灵活多变，到了广东演昆剧操粤白，甚至到了国外演昆剧用些外语念白，都未尝不可。”

近耄耋之年，刘异龙仍然活跃在戏曲舞台上。2021年豫园“海上梨园”中秋曲会，81岁的刘异龙登台清唱了名段《燕子笺·狗洞》；2022年上海昆剧团排演55出全本《牡丹亭》，刘异龙仍然亲身示范，指导青年演员。“国内昆曲人才越来越少，作为一名老兵，我有责任尽力。”及至晚年，刘异龙仍会提起1950年代他在上海戏校感受过的先生遗风。当时俞振飞校长骑自行车上班，刘异龙在门口等他，见到就迎上去说：“我帮您停车。”结果俞振飞刚将钥匙给他，他就飞快地蹬上自行车去操场撒野了，俞振飛非但不生气，还笑起来：“哪有丑角不调皮的呢？”

12月13日，刘异龙因病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按照他的生前遗愿，丧事从简，不举行追悼会。微博上，一个戏迷翻出了2016年刘异龙登台的照片，“看到他挥手谢幕，瞬间不胜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