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激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的实证研究

2024-01-16 09:06杨志银李雅婷
国际商务财会 2023年24期
关键词:创新投入数字化转型

杨志银 李雅婷

【摘要】为探讨税收激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文章利用2010—2022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对假设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发现:税收激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起到促进作用,运用稳健性检验加以验证后结果仍显著,表明促进效果明显;税收激励对高科技企业和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促进效果更为显著;创新投入在税收激励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起到中介作用。根据研究结论,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关键词】税收激励;创新投入;数字化转型

【中图分类号】F275;F273

一、引言

企业数字化转型被视为实现“数实融合”的关键途径,对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激发发展动能、维护经济增长至关重要。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加强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促进产业数字化转型”。这一重要战略方向标志着中国政府对数字化未来的坚定承诺。近年来,我国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践方面取得显著成就。2022年进入转型领军者行列的企业比例为17%1,转型引领者的数字化优势逐渐增大。然而,数字化转型的普及率和程度与发达国家和数字化时代的要求相比仍然较低。欧洲和美国的数字化转型率分别约为46%和54%,远高于我国的25%。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取得显著成效的企业仅占7%左右[1]。考虑到数字化转型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性,可能导致投入不足,政府需要积极介入填补投入差距。

就当前的税收激励体系而言,我们可以将其分为直接优惠和间接优惠。差异化税收优惠方式与数字化转型的不同方面呈现高度契合性(刘飞,2020)。虽然具体的优惠方式和作用流程不同,但它们都能够降低企业的税负,从而提升企业的现金流动性,减轻融资方面的限制(周燕,潘遥,2019)。现有研究表明,不论是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都能够通过市场机制对企业发挥激励作用。企业可以依据自身需求,灵活选择适合企业自身的税收优惠方式,并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做出最佳的竞争决策(柳光强,2016)。这种市场导向的激励机制鼓励了企业更积极地参与到数字化转型之中。

首先,尽管目前已有许多文献关注数字经济的重要性,但大多集中讨论数字经济对经济的影响,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的研究相对较少(蔡宏波,汤城建,韩金镕,2023)。其次,尽管学界已有少量研究关注了税收激励在数字化转型中的作用,但目前的国内外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定性研究和表层层面的批量化搜索(STEIBERA,GHOSHS,2020;张新,徐瑶玉,马良,2022;蔡宏波等,2023),对于税收激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在具体路径的研究并不充分。

鉴于此,本文以我国A股上市企业2010—2022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对税收激励政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作用机制进行实证研究。拓宽了对企业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的研究,是对现有文献的有益补充。此外,在经济下行企业面临更大现金流压力的背景下,不仅帮助企业确立并提升数字化转型的认识和意愿,同时对于税收政策制定与实施提供一定的参考。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一)税收激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

政府作为税收政策的主导者,能够通过税收激励政策影响企业行为。在生产环节,通过固定资产加速折旧的激励手段,降低企业数字化转型所需的生产成本,直接促使企业增加数字化技术生产设备的应用和创新,提高生产效率和竞争力。在进口环节,针对进口数字化设备和数字化技术,政府可以采取减免关税或者其他进口环节税费的措施,降低企业引进先进数字化技术设备的成本。在并购重组环节,能够鼓励企业进行战略性合并、整合和转型,促进数字化转型的规模效益。在企业扩张环节,税收激励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促进技术引进、人才吸纳和规模扩张。这些措施引导企业朝着数字化转型的方向发展,进一步推动整个经济体系朝着数字化发展目标迈进。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税收激励政策的实施能够显著地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

(二)创新投入中介效应的传导机制

现实中,抑制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其中资金不足往往是关键点。对于企业来说,研发所需要的条件复杂,研发过程长,并且研发风险高,就势必会造成企业创新驱动不足。而税收激励弥补了市场失灵,引导资金流向。采用多种税收激励形式如加计扣除、减免税等降低企业税收负担,增加经营活动现金流量。这样的举措将有效减轻企业的财务压力,鼓励其增加对技术创新的资金、资源、人员等投入,分担部分风险,从而促进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税收激励政策能通过提升创新投入比例来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数据清理

考虑到中国数字经济规模的迅速扩张和数字技术高速发展及逐步应用的趋势主要体现在2010年之后[2],本文以2010—2022年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为初始研究样本,原始数据主要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本文剔除金融和保险类上市公司、被ST或*ST等特别处理的上市公司、缺失值和异常值。最终,得到1357个公司共27 247条观测数据。此外,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上下1%的缩尾处理,以克服极端值的影响。

(二)变量选择与度量

1.被解释变量

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衡量,国内学者主要采用以下方法衡量:一为利用年报中数字化相关关键词的频率或比例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程度;二为以年末无形资产中与数字经济相关的指标占比,评估企业数字化水平;三为进行问卷调查以获取有关企业数字化水平的数据。借鉴吴非等(2021)的做法,通过文本分析方式构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指标[3]。首先,通过国泰安(CSMAR)数据库完成样本企业年报文本的爬取和下载,并对下载文档进行文本化转换和识别;其次,构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词库。在初步統计词频后,去掉关键词前的否定前缀的词条,并将词频指标加1后进行对数化处理,得到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标(DCG)。

同时,在稳健性检验中,借鉴张永坤等(2021)的研究,本研究也采用期末企业无形资产中与数字化相关的无形资产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lnDTA)[4]。通过文本分析与关键词检索,对企业年度报告无形资产明细栏目中的数字化资产进行检索、整合,并且区分数字化与信息化无形资产进行检索。最后,本文再将数字无形资产总额进行对数化处理。

2.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为税收激励,借鉴柳光强(2016)的做法,采用现金流量表中收到的各项税费返还/(收到的各项税费返还+支付的各项税费)表示税收激励(Tax)[5]。

3.控制变量

借鉴郭杰和娄著盛(2022)的做法,从企业自身财务状况和公司治理状况两个方面对控制变量进行界定[6]。其中,财务状况指标选择的控制变量包括流动资产比率(Cr)、资产负债率(Lev)、企业规模(Size)、托宾Q(Tobin);公司治理状

况指标选择的控制变量为股权集中度(Top)。

各变量定义见表1。

(三)描述性统计

对样本进行描述性统计。从表2中可知,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最大值、最小值分别是5.037、0,标准差为1.398,可以发现,企业间的数字化转型程度有较大的差异;企业税收激励的最大值为0.839,最小值为0,差异不明显;企业的创新投入水平最大值、最小值、标准差分别是204.9、0、5.764,意味着不同企业创新投入水平差异显著。有关控制变量,根据结果得出本文所选取的变量均在正常的合理范围内,并且无异常值,数据稳定可靠,基本满足回归需要。

其中,α0指回归方程常数项,α1是回归系数,μi、ωt分别表示行业和年份固定效应,εi,t为误差项。DCG表示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Tax表示税收激励程度。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由前文提及的模型(1),采用年份和行业双固定逐步回归,对假设H1进行检验,结果见表3。分析两变量的回归结果可知,税收激励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两者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关系,且如表3的(1)~(5)列所示,在逐步添加控制变量:流动资产比率(Cr)、资产负债率(Lev)、企业规模(size)、托宾Q(Tobin)、股权集中度(Top)的过程中,回归结果一直保持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较为稳健。由此,假设H1得以验证。

(二)异质性分析

税收激励政策在整个行业范围内实施,但不同行业的产业特征和经济状况会影响对税收激励政策的需求。因此,本文以所处行业为基准,按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制造业和非制造业四种行业进行分组回归后得到了表4的回归结果。

基于高科技企业组别的异质性检验结果表4。从第(2)列可知,在行业、年份双控制的情况下,税收激励(Tax)与高科技企业数字化转型(DCG)呈1%水平的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税收激励政策对高科技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促进作用;而第(3)列的税收激励(Tax)对非高科技企业数字化转型(DCG)影响的回归结果显示,回归系数为0.068、t值为1.50,结果不显著,税收激励政策对非高科技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不明显。这是因为:首先,高科技行业需要不断投资于新技术和研发,以保持领先地位和竞争优势,需要大量资金,因此对税收激励政策反应更为明显,且中国政府鼓励科技创新和数字经济发展的宏观政策导向使得其从税收激励政策中受益更多。其次,高科技企业的创新活动具有较高的知识含量和技术密集度,需要大规模创新投入,并伴随着更高的失败风险。因此,它们更倾向于开展“高精尖”技术的研发,使用大量先进设备,并可能更多地受益于税收激励政策。相比之下,非高科技行业更偏向于模仿改造现有技术,转型意愿较低,因此对税收激励政策的反应相对较小。

基于制造业组别的异质性检验,相关结果见表4。由第(4)、(5)列制造业及非制造业的回归分析结果可知,税收激励(Tax)对制造业、非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显著水平分别为1%和10%。由此可见,税收激励政策对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促进效果更明显。这是因为,制造业通常以横向并购和混合并购为主。横向并购有助于升级产业结构,剔除落后产能,而混合并购则实现多元化,寻求新利润。因此,制造业企业通常需要投入更多资金用于生产设备、原材料和劳动力,并需更多资本投资和资金流动支持业务运营,这些支出通常高于非制造业。税收优惠政策对制造业的资金流动和现金流量影响更大,因为制造业面临更大的市场竞争与外部因素调节,如原材料成本波动、汇率风险等。因此,制造业对税收政策更敏感,可能对利润和现金流量产生更大影响。综上所述,尽管制造业和非制造业对税收政策敏感,由于制造业需要更多资本投资且面临更大市场竞争压力,因此通常比非制造业更敏感。

(三)穩健性检验

本文将被解释变量的衡量方法替换为与期末数字化相关的无形资产总额的对数后,进行稳健性检验。如表3的第(6)列所示,回归结果表明,税收激励的回归系数为0.561,t值为10.77,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税收激励政策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呈现显著正相关,回归结果仍然支持假设H1。

(四)中介效应检验

表5展示了税收激励通过创新投入的路径,进而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第(2)列,将税收激励对创新投入进行回归发现,税收激励对创新投入也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控制年份和行业后相关系数为2.844,第(3)列将税收激励与创新投入纳入回归,两者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创新投入系数为0.023,表明增加创新投入强度可以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税收激励对创新投入、创新投入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促进作用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根据三步法显著得出,假设H2得以验证。所以说,税收激励不仅给企业带来资金支持,还通过信号传递增加企业的产学研合作,部分会通过增加创新投入最后转化为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力量(曾江洪等,2022)。增加的创新投入可以用于开发更多的数字化产品、改进数字技术,提质降本增效。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研究结论:税收激励对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呈显著正向影响,且在高科技企业和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中促进效果更为显著;创新投入在税收激励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

通过研究结果得到启示如下:

第一,加大政策激励力度,放宽政策激励范围。可以考虑加大研发费用的加计扣除、缩短数字化固定资产的折旧年限等措施,及时调整税收激励政策以解决企业困境。

第二,出台数字化转型的专项税收激励政策。目前,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适用通用性政策。为了有效激发企业的活力,促进经济结构升级和转型,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可以出台专项税收激励政策。

第三,实施靶向性的税收激励政策。本文研究发现,税收激励对高科技企业和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促进效果更为显著。因此,税收激励政策应该在保障现有竞争优势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填补激励政策的漏洞,实施靶向性税收激励政策。首先,扩大政策适用范围,鼓励非高科技企业积极参与数字技术创新、数字技术设备采购和数字技术应用。通过孵化、培育和引导股权资金等方式,鼓励非高科技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规模扩大和实力增强,从而推动技术创新和收入增长。其次,可以考虑出台购置数字化设备允许企业全额或高比例税前扣除的激励政策,从而鼓励制造业企业积极升级和更新生产线,促进数字化转型升级。

第四,加大企业创新投入的税收激励力度。首先,可以提供投资抵免额度,并允许税前扣除投资亏损,以鼓励高比例的创新投入。其次,建立针对研发领域的风险补贴机制。当前的政策主要关注成功项目或企业,而未取得成果的企业需提高风险补偿能力。应该注意完善风险补偿机制,以支持更多企业的创新投入,从而间接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

主要参考文献:

[1]张军红.加大数字经济政策创新力度访国家信息中心信息化和产业发展部主任单志广[J].经济,2022(05):42-45.

[2]吴传清,孟晓倩.长江经济带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绿色发展影响研究[J].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38(06):37-47.

[3]吴非,胡慧芷,林慧妍等.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资本市场表现——来自股票流动性的经验证据[J].管理世界,2021,37(07):130-144+10.

[4]张永珅,李小波,邢铭强.企业数字化转型与审计定价[J].审计研究,2021(03):62-71.

[5]柳光强.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的激励效应分析——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视角的实证研究[J].管理世界,2016(10):62-71.

[6]郭杰,娄著盛.增值税减稅政策对企业投资的影响研究——基于企业杠杆率差异的视角[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22,42(02):12-23.

[7]Modigliani,F.,Miller,M.H.Corporate income taxes and the cost of capital:a correction[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63, 53(3):433-443.

[8]王松,刘卓雅.企业数字化转型驱动内部控制质量提升——基于文本分析的实证研究[J].国际商务财会,2023(09):22-28+32.

责编: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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