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清华大学“特奖”人研究

2024-03-04 05:46周溪亭吴玥魏海龙张宁
教育与教学研究 2024年2期
关键词:Z世代清华大学价值观

周溪亭 吴玥 魏海龙 张宁

[摘要]特等奖学金作为清华大学本科生的最高荣誉,其获得者无疑是学校育人成果的典型代表。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奖”人的特征也悄然发生了改变。文章基于茨格勒的资优行动模型,通过对3名Z世代获奖者的深度访谈,系统、动态地理解“特奖”人的大学成长过程。研究发现,“特奖”人在性格品质上表现为日常生活中的高自我要求,以及困境应对时的积极心态与强心理韧性;在行为表现上,用“实干善思”超越“听话出活”;在价值取向上,表现为共同利益取向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正是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三方面的不断互动,以及个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最终造就了“特奖”人的主观行动空间,具体表现为多元发展观、能力增长观和美美与共的取向。研究提出的解释框架有助于揭示高潜力拔尖创新人才的大学成长与发展过程。

[关键词]清华大学;特等奖学金;高潜力拔尖创新人才;Z世代;价值观

[中图分类号]G6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120(2024)02-0099-14

一、问题的提出

奖学金是高校立德树人的重要激励机制,而从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的获奖者则当仁不让地成为大学育人理想的“代言人”。尽管每所高校都有专属的校设奖学金,但清华大学“特奖”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所谓“特奖”,即清华大学特等奖学金的简称,自1989年设立以来,始终被视为清华大学本科生的最高荣誉,旨在“鼓励大学生在德、智、体几方面全面发展”[1]27。在1989年第一届“特奖”评选中,共有4名学生从全校万名学生中脱颖而出,摘获“特奖”荣誉。此后直至2012年,每届“特奖”评选均稳定在5个名额。从2012年开始,“特奖”名额从一直以来的每届5人,增加到10人,并一直延续至今。截至2022年“特奖”评选结果公布,已有超过200人获此殊荣。这200多名“特奖”获得者(以下简称“特奖”人)或许专业各异、志向相殊,但无不在学业、科研、社工等方面展现出过人的能力,因而被人们戏称为无所不能的“六边形战士”,而一年一度的“特奖”答辩也俨然成为“神仙打架”的现场。近年来,“特奖”的评选一如既往地吸引着清华大学师生乃至全社会的目光,然而社会所给予“特奖”的反馈却似乎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2020年底,一篇评选“特普通奖”的推送刷屏了清华学子的朋友圈[2]。“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特奖”——在这一理念的指引下,“特普通奖”以一种戏谑而克制的姿态向“特奖”的合理性发起了挑战。与此同时,校内外匿名平台上对“特奖”人的苛责却似乎从未消失。“史上最水”“引发争议”“纷纷质疑”,当这些词语成为舆论的导向时,“特奖”作为“优秀”代名词的合法性不可避免地遭受到质疑。在这一背景之下,“特奖”这一评价制度是否还符合当今时代的人才培养目标?评选出来的“特奖”人作为未来发展极具潜力的拔尖创新人才,又是否仍然具有榜样示范作用?“特奖”人在“特奖”评价制度下的脱颖而出,反映出时代观念、学校文化与个体自我塑造之间深刻而复杂的相互影响。正如党的二十大报告将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结合在一起强调,学校教育与人的发展、科技进步、国家发展之间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学校教育需要为国、为党培养能够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拔尖创新人才[3]。

本文借助于茨格勒(Albert Ziegler)提出的西方天赋发展的代表理论“资优行动模型”[4](Actiotope Model of Giftedness,AMG),整体、系统地考察“特奖”人的行为和培养系统,将个体、个体所处的学校环境及其动态交互视作一个有机的整体,认为“特奖”人的脱颖而出,是拔尖学生个体与学校培养方式、培养目标协同发展与合作共赢的结果。基于此,本文选取Z世代[5]“特奖”人为研究对象,即出生于1998年至2014年的“特奖”获得者,通过深度访谈分析个体内部以及个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联系。由于个体的成长过程受到性格品质的深层影响,具体体现为行为表现和价值取向,因此,本研究在个体层面尤为关注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三个方面,以期为理解拔尖人才等优秀人群的成长过程提供一个更加详细、深刻的视角。本文主要围绕两个问题展开研究:第一,Z世代“特奖”人在性格、行为和价值取向上表现出怎样的特点?第二,在当今时代中,Z世代“特奖”人的性格、行为和价值取向如何相互作用,并与环境互动?

二、研究设计与抽样策略

从国际范围来看,对拔尖人才的研究先后经历了以智能为主导、天赋即智商的传统时代,信仰“人是环境产物”的环境主义时代,以及将环境因素、个体因素整合为多维立体动态模型的时代[6]。从先天禀赋造就的单一因素到个体与环境的系统影响,这一研究视角的转变反映了环境因素在拔尖人才培养中的重要性,同时为本研究从系统、动态的视角研究“特奖”人的大学成长过程提供了理论基础。

纵观历年“特奖”人表现出来的突出特点可以发现,从1989年首届“特奖”评选至今,尽管“优秀”无疑是这一群体所共享的标签,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优秀”一词的外延在不断地增加。例如,20世纪90年代,首批“特奖”人将对祖国的奉献作为个人事迹的突出亮点[1];在2000年至2012年左右,学校宣传更加凸显“特奖”人的奋斗与坚持,“绩点高、社工牛、科研强”等指标化特征日益明显,全面发展与个人梦想成为“特奖”人的共性[7-8];而从2012年特奖名额增加至10名以来,“特奖”人所代表的学生群体也日趋多元化,学校宣传更强调个性、自我与国家认同,评选制度也从早期对“全面发展”的高度重视发展到如今“全面发展”“学业科创”“特色突出”三条“赛道”。在变化之中,获奖者也表现出某些不变的特点,如同样信仰坚定、能力突出等。这些“变”与“不变”,都暗示着“特奖”并非一成不变的“少数人的游戏”,而是在与时代、社会文化的相互作用中不断被建构起来的全民竞技。因此,更有必要结合外部环境的特点,以系统、动态的视角来建构Z世代“特奖”人优秀特质的形成过程。本文的分析框架借鉴茨格勒的“资优行动模型”构建。“资优行动模型”可以简化为行为库及其决定因素(action repertoire and its determinants)、行动目标(goals)、主观行动空间(subjective action space)、环境(environment)四个要素。其中,行为库及其决定因素即个体在特定时间点所能采取的所有行动的合集,受个体基因、认知能力等内在决定因素的影响;行动目标即个体行为所期望达成的目的;主观行动空间指个体行为选择背后的认知过程;环境则由各类社会角色、资源和条件所构成[9]。茨格勒认为,个体最终表现出的卓越应当被理解为一种“目标导向的适应性行为”,正是个体通过与模型中各要素的复杂互动,不断调整行为,与自身所处的外部环境相适应,最终探索出通往卓越的高度个性化的学习路径[4]。因此,从茨格勒“資优行动模型”出发,能够为本研究在动态、系统的视角下揭秘Z世代“特奖”人的成长轨迹提供有效的解释框架。

“质的研究的实际发生过程更像一个不断往下转动的螺旋圆锥体(与静止的漏斗模式不同),研究中的每一个部分都随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地缩小聚焦范围。”[10]在本研究中,研究问题、目的、情境、方法和效度也在不断进行着互动与聚焦。既关注“特奖”人在大学学习过程中在思想与行为方面表现的特点,也关注他们在日常生活和困难情境中如何行动和思考。本研究以“特奖”人的性格特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为切入口,管窥优秀大学生的大学成长与发展过程,最后立足时代社会特点、扎根清华精神和文化,以期丰富并完善资优人才大学成长过程的分析框架。

在具体样本的选择上,本研究采取目的性抽样和方便抽样的方式,在满足样本可得性与典型性的基础上,通过熟人介绍获取目标“特奖”人的联系方式。在开展正式研究之前,研究者将按照“特奖”评选类别分别选择综合发展类两名、学术科研类1名、特色创新类1名,共计4名“特奖”获得者进行预访谈,根据访谈结果的丰富性与异质性,最终选择了3名“特奖”获得者作为本研究的研究对象。访谈人基本信息见表1。

访谈以一对一线下访谈的形式进行,访谈内容涉及“特奖”人在大学前的受教育过程、大学学习过程中的真实经历和关键事件,以及对“特奖”制度的理解和自我评价,旨在深描“特奖”人的画像,更好地理解“特奖”人的性格特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每次访谈时长约1.5~2小时,与每人分别进行了两次访谈。与此同时,本研究对“特奖”人已有的公开资料(如专访、现场答辩视频等)进行了收集,并结合访谈文本进行了联合分析。

本研究采取主题分析的方法进行概念提取,试图呈现“特奖”人大学成长过程中在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等方面表现的特点,并分析这三者之间以及个体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交互作用,系统、动态地理解“特奖”人在大学阶段的成长过程以及“特奖”人与外部环境的互动,结合中国本土文化情境,在茨格勒2005年提出的“资优行动模型”的基础上进行发展和丰富,尤其体现在价值取向方面。

三、研究分析与结果

通过对访谈资料的编码与分析,本研究将“特奖”人的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进一步细化为日常生活中的高自我要求、困境应对时的积极心态与心理韧性,行为表现中的实干善思,价值取向上的共同利益取向与社会责任感三个方面。在大学就读过程中,“特奖”人的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共同作用于他们的学习与生活,也与外部环境不断进行着交互,表现出对“优秀”理解的多元发展观、能力增長观和美美与共取向。

(一)性格品质:日常生活的高自我要求与困难应对时的强健韧性

在日常活动中,“特奖”人普遍表现出对自身的高标准、严要求,具体体现为强自控能力。例如,阿宇早在大二时就明确了自己的学术志趣,并对未来有着相对长远、稳定的规划,两年取得硕士学位,并以社会科学领域“百篇优博”的标准作为学位论文写作参照的目标。而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亦使“特奖”人丝毫不避讳自己在学术上的雄心,“优秀”成了他们行动的默认习惯,使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自我规训意识。如阿宇说:“我要确保自己就是除了上课和社工之外,每天至少有两到三个小时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这个非常关键。我需要用这个完整的时间来进行自己的阅读和写作。”甚至在睡眠问题上,每天7小时的睡眠时间亦是阿宇在多次尝试过后计算得出的最佳睡眠时长。阿宇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也符合以往对大学生研究的结果,强自控能力的个体更少产生拖延行为[11]。

对于阿宇来说,之所以愿意且乐意在学术中有着高强度的投入,是因为背后有一个看似虚无缥缈、实则至关重要的信念在支撑着他,那便是“坚信自己的不凡”。阿宇曾坦言,初入大学时,由于对研究方向的不确定以及教师及时反馈的缺失,自己一度感到迷茫,但老师们的身体力行使他意识到了内在标准的重要性。“支撑我走下来的一点就是,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出一些不平凡的成绩,这一点其实也是学术给我的一个启发——做学术的人,无论他的成果多么小、进展多么慢,但是只要努力,只要看足够的文献,对这个领域有足够多的了解,然后自己愿意进行‘艰苦的思考,总能有至少一点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一信念深刻地影响了阿宇之后的行为选择。

西西同样有着追求理想的人格。具体来说,西西认为自己所追逐的:第一,需要“对这个社会是有价值的”“能够做一件事情去改变社会不太好的一面,或者让它变得更好”;第二,能够培育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去感染身边的其他人”,同时“非常坚持自己内心的道德评判,坚持真善美、正义,用这种坚持去影响身边人”;第三,在碰到困难或者挫折的时候,不会轻易放弃,不忘初心。对于其他“特奖”人,西西也谈到了诸如“努力、自律、生活过得有节奏感”这样的特征。

面对困难、质疑或批评的声音,“特奖”人普遍拥有一种积极心态和较好的心理韧性,这一点从其参评“特奖”的过程便可见一斑。由于“特奖”代表清华大学本科生的最高荣誉,其评选一向广受大众关注。参评“特奖”相当于把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一起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中,在接受赞美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需要直面质疑与批评,而这也要求“特奖”人拥有更强大的内心与更豁达的心态。如对于小白的学生工作经历,有人质疑这些经历十分易得,“划划水”也能获得某学生组织会长、部长的名号。对此,小白表示这些声音反而让她明白要正确对待一些不友善的外部评价,用外部评价反窥自身,要“对得起自己”。对她科研能力不足的质疑也激励了她立下博士生阶段好好做科研的目标,“要让那些人也看看我可以做好”。小白还多次提到,要拥有一种积极的心态。“虽然有些事情我做得也不够好,但起码我做完了,这已经很不错。”西西也认为自己“是一个乐观、积极向上,会给周围的人传递正能量的人”。

除了心态积极,“特奖”人也表现出较强的心理韧性。心理韧性指个体面对逆境、创伤或压力时的良好适应过程[12]。如小白提到,自己在新冠疫情居家期间出现了较为严重的睡眠障碍,后来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尝试了多种解决方式。如设置规律的睡眠时间、找朋友提醒自己睡觉、组建学习小组、设置手机自动关机等;也会在第二天及时反思原因,在下次出现苗头时及时遏制。小白还提到,从初中到大学,自己经历了从不够自信到自信的过程。初中时候不敢表达、不敢彰显自己的不同;高中时候特别想要彰显自己的不同,甚至有点刻意装酷;大学时从内而外地变得自信,更加接纳自己的独特性,也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我之前特别希望所有人能够喜欢我,但我逐渐意识到,这其实无所谓。我也就更能表达出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对于西西而言,发生价值观冲突时会让她在深夜辗转反侧。作为在新闻学院攻读第二学位的学生,西西对媒体传播及公众影响都有着自己的评判,会主动接触新闻,主动观察身边发生的事情、思考道德伦理问题。西西坦言自己在面对应然和自然状态出现差异或对立的时候:“有时候想到晚上睡不着觉。对于涉及个人道德选择和判断的事情,有时会想得比较多。尤其是当非常亲密的人和自己发生了一些观念上冲突的时候,觉得特别难受,会去反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不对。”谈到如何解决或释怀时,西西认为:“先想到一个让自己能够稍微接受的程度,虽然可能还会有一些犹豫或者迷惑的东西,但可能在经历更多事情、积累更多经验后,重新再去反思,会做出一个更加坚定的回答。”以对未来的期望和信心来丰富自己的经验、提高认知水平、寻找正确的方法作为适应困难和不顺的方式,同样也是继续前行的动力。

(二)行为表现:用“实干善思”超越“听话出活”

正如对清华人“能干出活”“行胜于言”的评价一样,实干也是“特奖”人表现出来的共同行为特点。

如小白所言:“想是一方面,做是另外一方面。有的时候想得太久了,反而不能真正想清楚,一旦做了之后就知道了。”小白以自己为例:“想到一件事情,我小小地琢磨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义,并且我最近也能干,我就先去干,再看能不能干成。”想做有意义的事、想把事情做好,这种自我要求促使“特奖”人行胜于言。如组织毕业打卡活动,小白十分积极地促成了整个活动的展开,并不断完善活动的细节。活动从刚开始只有少数几个人参与,到后来全系学生积极参与和讨论,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

西西将自己的未来聚焦在与本科就读专业不尽相同的领域,选择“推研”至外校攻读博士学位,而这样的奇妙缘分就始于西西自己迈出的那一步。大二时,因为对本专业的研究方向兴趣不大,西西主动选择去找外校与自己兴趣方向相近的课题组。在学长学姐的推荐下,西西主动联系了之前通过选修网课接触到的外校教师,最后得到了进组机会,跟组实地前往青海、天津等地参与课题项目。西西表示虽然有适应期的难题,但整体上这样的生活是享受的,“当从一个环境换到另一个环境的时候,会觉得很快乐”。

“特奖”人提到,在行动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为什么要做或者不做某件事,注重对行动的反思,表现出对“听话出活”的超越。小白描述了自己在选择音乐还是经济作为辅修专业时的决定过程,“我真的对学经济有兴趣吗?我发现我没有过多的兴趣。我学什么都挺高兴,但我并不热爱这件事”。想清楚之后,她选择了音乐。“选择辅修音乐并且修完了音乐是我觉得大学里很正确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并不是别人说好就一定有道理。”阿宇回顾了自己在选择清华诸多“因材施教”人才培养计划时的心路历程。如今看来,他对自己大一时没有趋之若鹫地报名竞争激烈的领导力培养计划深感庆幸,并坦言如果落选,自己未必会有现在这般自信。“我会觉得:第一,领导力这个东西真的是可以培养的吗?第二,即便是可培养的,把'計划'作为培养的手段恰当吗?第三,标榜这种领导力合适吗?尤其是在入选率这么低、很多人落选后会特别有挫败感的情况下。”这种反思可以视作批判性思维的一种重要体现,对于学生的学习投入和学习收获都有积极影响[13]。

除此之外,阿宇也十分善于自我疏导与反思,寻求行动的正反馈。在他眼中,时间管理、情绪管理、精力管理与“做账”别无二致,最为关键的就是做到“收支平衡”。在收入方面,“要划分自己整段的时间,有哪些零散的时间,有哪些精力比较好的时间,有哪些精力比较差的时间”。而在支出方面,“其实就是各种各样需要耗费时间的一些任务,这些任务也要进行划分:有哪些任务我已经做过很多遍,知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有哪些任务我没有经验,我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有哪些任务可能造成情绪波动;等等”。而针对大学中普遍存在的焦虑情绪,阿宇的对策是“长短结合”:一方面,坚持日积月累,保持稳定的阅读输入与写作输出,为学术训练打下扎实的基础;另一方面,也会做一些短期见效的工作,如在报刊上发表评论文章等,用定期的成果来给予自己正反馈。正是在这种精耕细作的时间管理模式与长短结合的学习模式下,阿宇得以在从容应对“内卷”的同时,寻得内心的一片“净土”。

(三)价值取向:共同利益导向与社会责任感

“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学业成绩优异的“特奖”人在价值观层面也表现出了对社会的“善”,具体表现为共同利益取向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对于“特奖”人而言,共同利益取向是他们行动的重要动力,自己解决问题,也帮助他人解决难题。以小白为例,她出色地组织了多场中厅讲座。中厅讲座是颇具清华特色的班级活动。在清华大学里,两个宿舍共享一个中厅,中厅讲座即在中厅进行的、主要形式为学生互帮互助、主要目的在于解决课程作业中遇到的共性问题的讲座。小白举办中厅讲座的初衷,正在于希望组织学有余力的同学更好地帮助到学习遇到困难的同学,更高效地解决更多同学在学习中遇到的共性问题。小白表示,虽然自己或许不能承担起讲师的职责,但也很愿意做力所能及的贡献,比如努力做好组织者,联络有能力讲课的同学、帮助他们规划好讲课的内容和进度,让班级同学都能度过“大作业”的艰难时光。小白举办中厅讲座的成效明显,在新冠疫情居家期间,她组织同学进行了20次中厅讲座及10次期末复习资料整理,覆盖9 门课程,平均每次参与人数达班级总人数的三分之二,也让自己班集体的平均分成为年级第一,成为大三唯一的零“挂科”班级。

而对于阿宇来说,经世致用同样被放到了个人价值取向的顶端。作为一名哲学系的学生,初入大学的阿宇一度将“为学术献身”视为自己的使命所在,然而不久,他便意识到了这种使命感的空泛。“我发现,这样的使命是有问题的,学术不需要我献身,做哲学的天才太多了,就算我献身也没有什么用。”“我要认同一些更加小的、自己个人生活经历当中的事。比如发现某个东西能够实现自我价值,或者符合自己的爱好,或者说除了为哲学共同体做贡献外,可以为现实社会做点什么。”在这一目标的指引下,阿宇将科研作为串联自身各种社会角色的主干,以担任辅导员作为探究千禧一代情感结构的“田野”,以报刊撰文作为打破哲学偏见的第一线,以学术科研的态度完成学生工作的每一项任务。对于阿宇而言,济世渡人正是自身学术追求的最高圭臬。

西西作为一名被周围朋友公认的理想主义者,希望自己未来要更加勇于发声,用科学研究与科普推广等方式践行自己“生命人”“新传人”的学术价值与社会责任,继而伴随着自己的责任,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影响更大范围的群体。比如将来去竞选人大代表,通过为自然保护做实事去为社会更好发展助力。“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西西希望自己可以引领社会进一步认识到自然保护的重要性。同样,在谈论未来通过公共平台发声可能带来的潜在影响时,西西肯定了表达意见的重要性,但是“怎样发声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社会上充斥了太多非理性的声音,就需要理性的声音去抗衡”。因此,无论未来的舆论环境是否紧张,西西都表示自己不会沉默:“如果选择退缩的话,我会因为没有做我能做的而自责。”

(四)系统作用:多元化、可增长、美美与共的“优秀”

对于“优秀”的理解呈现出去中心化的趋势,原有的“高绩点”“高智商”“个人主义”的统一标准正在被打破,呈现出多元化、可增长、美美与共的特征。

优秀是多元的,而非单一的。正如小白对优秀的理解:“就像‘特奖,现在愈发重视的不再是有多少门课拿了A+、最后的绩点有多高,而是在于展示优秀也可以有多种方式,有很多可以努力的方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人可能比较全面,有的人可能整个大学就发展了自己的一个爱好,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非常独特的事情。有一些故事可能没有被人听见,但也非常不错。”西西也提到,希望通过自己参评“特奖”的经历让更多同学知道,“园子里可以允许各种各样的学生存在”。然而,尽管衡量优秀的维度变得更加丰富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优秀”需要同时满足所有维度的要求;与其说“优秀”是各个维度的平均值,不如说“优秀”是众多维度中的最大值。

优秀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实现,而非天赋决定。小白表示,在参评“特奖”的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写在大学里的失败体验,这个过程其实向更多同学展示了,我们所有人在大学里都会遇到困难,哪怕现在有的事情自己做得不好,但是通过努力,也能解决这些问题”。阿宇也表示,近年来有一些社会人士认为清华大学的“特奖”越来越“水”了,不再是从前那些“精彩绝艳”的佼佼者的代名词。对此,阿宇认为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像之前那样的‘特奖获得者,诚然很有新闻效果,他们的形象令人震撼,也很高大,但我并不感到他们真实地生活在我身边,我很难成为他。而我们这样的人,我觉得不会让大家很有距离感,而是会让大学新生觉得,他们也有机会成为‘特奖人”。对于他而言,“特奖”更像是一个值得追求的阶段性目标,以此来勉励自己。西西同样有这样的认知。对西西来说,天赋或许客观存在,“但大部分‘特奖人都非常努力,花了很多时间投入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或许“特奖”人在刚进学校时都非常普通,与大部分清华学生没有差别,“但是通过4年的学习和努力,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和自我实现”。

优秀是美美与共,而非一枝独秀。在当前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环境下,“丛林法则”很容易成为人们行事的一种思维定式,而在这些“特奖”人的眼中,真正的“优秀”并非从生存斗争中杀出重围的“幸存者”,而是那些能够带领众人反思规则、走向共赢的“带头者”。如阿宇认为,优秀不仅意味着勇于自我突破,而且意味着能够在实现个人发展的同时,关心身边的人,从而实现集体的进步。阿宇曾组建学习互助小组,与同学相互批改论文,形成学习共同体,互帮互助、共同提高。他还将评选“特奖”视为展示院系风貌的契机:“如果有人认为哲学是一个很玄或者很无趣的东西,我就尽量来展示,使它鲜活。”“我认为我其实是在揭示人文学院的群像,而不仅仅是展示我自己。”“我想向大家传达,人文学者也可以做科创,不是只有理工科可以。”对西西而言,参评“特奖”也是为了向同学展示环境保护和社会公益事业的重要性。

四、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通过深度访谈,以“特奖”人作为高潜力拔尖创新人才的代表,深描了清华大学“特奖”人在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等方面的特点,展示了他们在大学学习过程中的成长与发展。茨格勒认为,资优人才是个体与所处环境动态交互的过程,与个体所处的场域、时代都有关系[9]。米尔斯(C. Wright Mills)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中同样提出,需要把某种现象放置在更大范围的社会结构或历史脉络中来理解,从而深化对该种现象的解释能力[14]。大学时期是个体成长与发展的关键阶段,身处清华大学,“特奖”人的行为选择和价值取向一方面受到自身性格品质以及大学前的经历影响,另一方面也深受清华精神和文化的塑造。常见的资优模型理论都认为,造就资优是一个系统的、复杂的过程,单一的要素无法“造就资优”,要素之间相互作用的交集才能够创造资优[15]。在践行清华精神和文化的基础上,“特奖”人也通过自身的思考、探索、尝试与坚持,表现出对清华精神和文化的超越,可以说,这种大学对学校精神的践行和超越创造了具有清华大学风格的资优。

借助于茨格勒的理论模型,结合清华大学本土实践,对茨格勒提出的资优行动模型内容进行进一步细化,将个体从普通学生转变为“特奖”人的过程的框架加以概括,如图1所示。

(一)新一代“特奖”人画像

“特奖”人在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上表现出鲜明的特点。性格品质构成了“特奖”人的行為库决定因素,主要体现为日常生活中高自我要求、面对困境难题时的积极心态与强心理韧性。季羡林先生在《清新俊逸清华园》中将“清华精神”形容为“永葆青春,永远充满了生命活力,永远走向上的道路”[16]。在“特奖”人身上,也展现出清华人自强不息、乐观向上的品质。与所有身处人生十字路口的青年一样,他们也曾因大学中令人眼花缭乱的选择而感到迷茫,但对人生和理想的信念使他们能在逐梦的路上不贪恋一时的安逸,而是选择专注向前,表现出自主意识明显、善于自我管理的优点[17]。与所有涉世未深、稚气未脱的学生一样,他们也曾因外界的质疑与他人的非议而陷入怀疑、辗转反侧,但对自我的悦纳与对未来的希冀使他们能够豁然应对、走出阴影,而不是自怨自艾、止步不前,初具勤勉坚毅、沉着稳重的杰出人才特质[18]。天赋智商诚然是成就一个优秀人才的基本前提,但一个优秀人才能够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中行稳致远的关键,还在于拥有适应环境和从经验中学习的能力[19],在于遇到困境难题时的强心理韧性与自我调适能力。在行为表现上,“特奖”人用“实干善思”超越着传统意义上的“听话出活”,构成了自身行为库。“听话”即重视来自学校、师长的指导;“善思”则是重视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在错综复杂的时代环境中能分辨、严把关、多观察、勤思考。“出活”是在面对困难与逆境时敢于直面问题,积极探寻解决办法,“出”方案、“出”结论、“出”进步;“实干”是更进一步,以知促行、以行导知,在日常生活中重计划、重方法、重归纳总结与批判性自我反思,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知行合一。质疑反思、勇于竞争和不怕失败的精神有校园文化对个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有个体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对学校文化的再塑造。“特奖”人作为学校评选出来的榜样,在充分继承了清华“听话出活”的优良传统基础上,更加重视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反思自己的行为表现,将自己的兴趣、禀赋、心之所向与社会需求、发展大势相结合[20],不忘记祖国,也不忘记自我。

价值取向体现在“特奖”人的行动目标中,表现为共同利益取向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社会责任感被许多学者视为拔尖创新人才成长的必备素养[21]。清华大学“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也勉励清华学子通过个体的自我实现,不断地增进他者、社会、民族、国家和人类的福祉。曾任清华大学校长、杰出的无产阶级教育家蒋南翔先生提出,清华应当培养又红又专、全面发展、具有一流科学水平、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一代新人[22]。“红”正是清华大学育人的方向、理想、信念,即爱国主义、为社会主义制度奋斗、树立共产主义理想[23]。曾任清华副校长的谢维和先生也提出,一流大学应该培养“精英”,“是能够为社会吃苦的人,是能够承担社会责任的人,是能够去为老百姓遮风挡雨、争取利益,甚至做出牺牲的人”[24]。这种价值取向深深浸润在“特奖”人的行动目标中,“我”不仅是“小我”,更是与集体、他人密切相关的“大我”,社会责任感表现突出。

(二)多要素的交互作用

“特奖”人所具有的卓越表现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发展过程,而是个体的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三方面不断互动的过程,也是个体不断与外部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

个体在日常生活中对自我要求严格,在困难逆境中心态积极、心理韧性强,在行为表现上实干善思,在价值取向上具有共同利益取向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三方面的相互作用使“特奖”人在大学学习成长过程中收获了许多“成果”,如高绩点、奖学金等外显学习成果,也有来自集体的认同与肯定。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成果具有马太效应,更多的资源、机会因此倾斜到“特奖”人身上,而对于那些同样优秀却无“特奖”称号的学生则关注不足。

此外,外部环境的支持也助力了“特奖”人的成长。一方面,清华大学所具有的高竞争性与强挑战度的同侪氛围看似为“特奖”人的大学生活带来了不少压力,实则为其养成“反求诸己”的内省习惯提供了重要契机。正是在这一“卧虎藏龙”的学习环境的“陶熔”之下,“特奖”人表现出了“低调朴实、内里傲气”的独特品质,在学会收敛自身锋芒的同时,仍然保有对卓越的强烈渴望。另一方面,“特奖”人所表现出的优秀也与其所处环境提供的支持密不可分。在本研究的访谈中,家庭的民主开明、师长的提携赏识、同伴的鼓励互助、高中的多元超前等,这些都是“特奖”人频频提及的支持来源,而这也启示教育者,优秀人才的培养不仅在于某一要素的重点改善,还在于整个教育生态的协同作用。

个体的性格品质、行为表现与价值取向的共同作用,以及与外部环境的不断交互作用最终造就了“特奖”人的主观行动空间,具体表现为多元发展观、能力增长观和美美与共取向。具体而言,“特奖”人表现出对多样化优秀的认可和践行,“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同时也表现出对自己全面发展的高要求;“特奖”人基本持能力增长观,认为自身的能力是可以培养、锻炼和提高的,并重视给予自己正反馈,不断进行自我提升;“特奖”人还具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和社会责任感,注重人生目标的社会意义。

个体的自身特点与所处的外部环境在高潜力拔尖创新人才的思想和行为上协同发挥着作用,外部因素对个体产生着深刻且潜移默化的影响,个体能动地適应和超越着外部环境。资优人才不仅实干,而且善于反思,不对外界评价和导向听之任之;不仅有承担社会责任的意识,也关注自我的价值,追求内在兴趣与外界期待的平衡。可以发现,“特奖”人的亲社会性十分明显,他们既关注如何提升自身积极品质和个人价值,又关注如何使他人获益来实现自我与社会的整合和适应[25],最终实现在日常活动中自律,拥有自我控制、自我坚持的意识和能力;在社会交往中互勉,努力奋进、不忘集体;在人生发展上自驱,形成结合个人兴趣、社会责任、家国担当的远大理想和强健志趣。

本研究提出的“特奖”人成长框架可以用于大学高水平人才成长与发展过程的分析,尤其适用于大学阶段展现出高潜力拔尖创新人才的成长。本研究的创新之处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茨格勒提出的资优模型主要从理论的角度对资优人才的培养进行了概括和提炼,缺少立足某个实际情境的诠释和再解释。本研究的分析扎根于大学精神与文化,以清华“特奖”人为研究对象,借助于已有的清华本土概念,为资优模型赋予了情境性的具体阐释,对分析框架进行了创新。其二,既有资优模型并未区分个体在日常活动和困难应对过程中的不同特点,本研究对此加以区分,丰富了对茨格勒的资优模型中行为库决定因素的讨论。其三,既有资优模型的分析多关注某个单要素的作用,并未着力分析多要素的系统作用,本研究在个体内部因素之间、个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上进行了探讨,让资优人才的成长过程更加立体与生动。当然,本研究也有一定局限,如访谈为追溯性访谈,并未对“特奖”人进行长期追踪研究;分析框架并未充分讨论他们大学入学前经历的影响等,还有待后续研究的进一步丰富和探索。

(感谢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李曼丽教授为本文提出的宝贵意见与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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