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时节（组诗）

雨天记事

雨已被遗忘至河流深处

低频的呼吸推搡着七月缓缓流动

闷热的天气让鱼群，浮起浅层次的悲伤

如同你遗忘她时的衰弱神经，曾经的汛期

一晃而至，岸边的风铃响了又响

来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无法筛出

岩石坚硬的决心，因此你学会了紧握流水

面对无数漩涡柔软的心脏，甚至飞翔

乌云以同等的重量再次遗忘雨水

草叶从一侧倾斜到另一侧，风的钝角

爱已让大多数人顾此失彼，我仿佛从未失去过

灰隼的迟疑，于是你迅速折叠尖锐的翅膀

将一些人绣进回忆

试险

歧路，俘获最后一声鸟鸣

天色会悼念旷野，你却无法辨认芒草

与芦苇，只看穿了摇曳

这必然的宿命

灰雀的翼，因磨损

滑翔的距离，恰好就是大多数人

平缓的一生，我们总是用厚重之物过滤掉

太多听力，险境，层层加码

群山的轮廓，你始终无法看全

路径的不确定性在于，犹豫的重量

是否超过，我们本身的加速度

对峙在隐忍，我们却很轻易地

握紧拳头，因为你常常把

判断力，称作最高礼节

你需要用最谦卑的方式行走

日子总会攻陷准确度，别

预想一枚硬币，如何落下

抛起的一瞬，已是答案

破绽

你习惯用暮色代替双眼，清冽

是鹭鸟背上凸起的弧度

一条路该如何拾起，蝴蝶的淚水

一棵树又有多少，结痂的方式

这座小城总赋予你，迷人的想象力

你曾走过，它的每一根筋骨

每交织一处，记忆便多一个缺口

如今删去带有偏差的味蕾，都不能把

危险的跋涉，重新规划

与人群比拼，驯服往事

我好像从未失去过，骄傲的鹰

一片羽毛超越风的感知，急遽上升

我体内的方言露出破绽，越来越重

摇晃时节

列车把风景都弯折，摇晃的程度

不亚于你的转述

一枚落日会慢慢地在草木的伤口里

溶解，并以最易燃的方式靠近你

返程车票开始阅读，人们双眼里的

颤巍之词，在拥挤的方言背后排列着

另一种寂静，令你无法辨认

故乡柳条的醉态，如果你此刻试着

推开人群，必有致命的反弹

唯有故土才能书写故土，你一旦把

隐痛浓缩成隐喻，站台的视野

就会更加狭窄

众多陌生面孔，不会冲毁护栏

他们只是等待着影子冷却，等待一次新的

凝固，握不紧的是这个季节

还是我们自己

陈培杰，河南信阳人，2004年生，安徽新华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