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艺娜 安香丹
(延边大学,吉林 延吉133000)(延吉市青少年活动中心,吉林 延吉 133000)
舞蹈教学与舞蹈教育密切相关,舞蹈教育以舞蹈教学为内容,舞蹈教学是舞蹈教育在教学实践上的体现。“舞蹈教育学究其根本意义上说,它来源于舞蹈教育实践。”[1]舞蹈教育实践的过程包含着舞蹈教学,芭蕾教学则是舞蹈教学的分支运用多元智能理论研究芭蕾教学,有利于实现芭蕾的本地化、本土化研究,有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及质量。
多元智能理论的“智能”指的是“一种生物生理潜能(Biopsychological potential)”[2]“多元智能”则强调智力的多样性和多维度,不同的人类个体拥有不同类型的智能,单一的人类个体内部也拥有不止一种智能,包括但不限于逻辑-数学智能(Logical-mathematical intelligence)、空间智能(Spatial intelligence)、身体-动觉智能(Bodily-kinesthetic intelligence)、自然观察智能(Naturalist intelligence)、人际智能(Interpersonal intelligence)、自我认知智能(Intrapersonal intelligence)、音乐智能(Musical intelligence)和语言智能(Linguistic intelligence),[3]这些智能之间相互平等独立。加德纳指出前四种智能聚焦于“物体相关”的智能范畴,人际智能和自我认知智能聚焦于“物体无关”的智能范畴,最后两种智能聚焦于“与人有关”的范畴。[4]与此同时,每种智能类型代表了不同个体在不同领域中的潜力及能力,为个性化的现代教育提供了理论支持。
“多元智能理论经常被用来强调艺术的教育功能。因为一些智能如音乐智能,的确与艺术有紧密的关系。智能的大多数,也可以用于艺术活动(空间智能用于绘画和雕塑,语言智能用于诗歌,身体运动智能用于舞蹈等)。”[5]以往研究中“音乐智能”常常被用于音乐教育学研究[6],舞蹈教育中的多元智能理论的研究价值也被少数学者发现[7],这些研究都说明在舞蹈教学研究中采用多元智能理论具备可行性。与此同时,舞蹈的专业种类繁多,每一种舞蹈种类的教学模式、教学方法、教学理念及教学特色都不尽相同,将多元智能理论运用到具体某一舞蹈种类教学中的方法有待细化。
多元智能理论与芭蕾教学的关系是指导与被指导、客体与主体的关系,多元智能理论能指导芭蕾教学,为芭蕾教学提供科学的方法论引导,作为客体方法服务于芭蕾教学主体,启示教师关注学生的智能发展,修正芭蕾教学中学生心智的差异问题。
首先,随着中国舞蹈艺术的不断发展,许多高校设置了芭蕾专业及芭蕾基训课,将芭蕾作为一种基础的身体训练引入舞蹈专业的整体教学体系。现阶段的芭蕾课程已被众多学校列为专业必修课,其教学采用传统教育学的示范、讲授、讨论、启发的方法,通过古典芭蕾的练习,解决身体、脚、手和头的基本形态,重点在于解决软度和开度,难点在于身体的直立感与协调性。这些方法指向性弱,笼统且抽象,不能精准定位具体的学科方法。
其次,教学方法重视教师教授的部分,忽视学生需求。教学大纲的制定立足于指导教师的教学过程,出发点单一,忽视了教育服务对象学生的需求。比如,将教学的中心思想聚焦于对学生的形体训练,从而忽视对学生的心智等方面的关注。
最后,欠缺个性化的学生培养计划或分类化的学生培养计划。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现代社会,学生并不是单一的人群,而是多元的个体,针对不同的学生或学生人群,芭蕾教学应该采取个性化的教学方法,按照科学理论尝试性地对学生分类,以便更好地服务学生、优化教学。除此之外,芭蕾教学存在教师的教学心理问题,这些心理问题产生的主要原因是教师区别对待学生,未能认识到不同学生之间的差异性,尤其是学生在智能上的差异,教师不能平等地对待学生,不能因材施教。
以芭蕾教学中最为突出表现的身体-动觉智能、空间智能、音乐智能、人际智能、自我认知智能、语言智能展开探讨,提出符合芭蕾教学的培养方法。
身体-动觉智能与空间智能密切相关,身体-动觉强调“对身体的运动和操作”,空间智能涉及“对物体位置、形状、方向和空间关系的敏感性”,已有不少将身体-动觉智能与空间智能结合起来研究的案例。[8]世界是物质的世界,身体-动觉代表着人及其身体的行动,人必然在一个物理空间体内部运动,身体-动觉智能离不开空间智能。
芭蕾是身体与心灵、视觉与动觉相配合的艺术,与人的身体息息相关,牵引人体的规训与升华,对学生进行视觉与动觉相结合的培养,类似于进行身体的“表象训练”[9]。“表象训练法从概念上来说,主要是通过对舞蹈动作的多次练习,最终在学习者的脑海里形成动作的重复表象,从而提高舞技和对身体的掌控能力”[10]“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受大脑支配的,而心理活动的实质,便是大脑的机能和客观现实的反映。”[11]根据人体的大脑结构及其发展阶段所示,大学生的大脑机制已形成体系,他们的思维不再必须由具体到抽象,而可以是由抽象到抽象,其学习经历了由“观看教师动作”到“脑部加工动作”到“动作的完美复现”的认知过程。在芭蕾学习中,学生首先接收的是教师用身体教授动作的视觉信息,随后学生在脑海里想象舞蹈动作,并采用自己的编码方式对动作进行分解,这是整个心理认知过程的关键。“动作的完美复现”则是视觉与动觉达到结合的完美状态,这一阶段的学生已完成了前两个阶段思考,步入展示、复现动作的阶段,代表着其步入学习的成果式阶段。
“尽可能使学生成为自主自动的思想家。”[12]由于长期的芭蕾教学训练,学生大多会生成一定的肌肉记忆功能,这些肌肉记忆也需要视觉与动觉的结合。教师要潜移默化地对学生的智能进行训练,比如在教授Plié时,教师可以先示范,让学生认识不同的Plié动作以及Plié的分解动作要领,进行视觉上的初步展示。基于视觉展示,教师还应该在课程中预留想象时间,启迪学生展开艺术想象,调动大脑机能对Plié动作进行分解,随后引导学生用身体复现动作,实现“动觉”。在这一系列过程中,学生的思维经历了观察、模仿、理解、实现等步骤,在身体-动觉智能和空间智能的配合下达成了视觉-动觉培养。
音乐智能又被称为节奏-音乐智能,加德纳的音乐智能本身多运用于音乐教学研究,音乐也可以被理解为节奏。学习舞蹈离不开对舞蹈音乐、节奏的掌握。芭蕾的开、绷、直、立需要配合不同的音乐、不同的呼吸及肌肉松弛的节奏、情感。呼吸及肌肉松弛节奏是从身体出发,考量学生的身体机能条件,音乐智能从芭蕾本身出发,考查学生对节奏感的掌握。情感是内外结合、主客体的结合,要求学生既要掌握自身主体性质,又要把控整段芭蕾训练的情感,做到内外部和谐一致。
“尽最大可能创造有利条件,使学生对认识需要方面地表现出来,并且培植、发展这样的需要,其目的不只是仅仅把知识和技能的质量提高到更高的水平,而是同时发现和培养学生中蕴藏着的精神力量(即智能),使他们精神饱满地生活。”[13]对学生进行芭蕾节奏的培养可以帮助学生完成标准动作,感受芭蕾的意境之美。同时,学生对音乐节奏的掌握一靠先天的乐感、节奏感,二靠教师的有意训练。针对先天节奏感好的学生,教师只需要采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不同的表演节奏,当这一部分学生接收到语言刺激,便会依靠自身的先天节奏感完成优美的动作;针对欠缺节奏感的学生,教师应分步骤进行启发式教学,例如可以利用语言智能,先让学生尝试讲解动作原理,若他已掌握核心的动作要领,能通过语言理解芭蕾动作,再对其进行第二步的节奏训练,激发学习动力,并根据“审美意指”培养其“自我效能感”。[14]值得一提的是,在对学生进行节奏培养时,教师应当注意区分学生是由于运动神经反应慢而难以动作达标,还是由于音乐节奏感欠缺而难以达标。由此针对个别学生进行分步骤教学,将课内与课外相结合,开展多次教学实验,找准学生的误区,实现对症下药。
在现代的多元文化背景下提出的多元智能理论与多元文化密切相关,自我认知智能及人际智能的高低与文化、情感的高低呈正相关关系。文化人类学中的文化被界定为“文化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其中社会成员具有的能力与习惯”。[15]情感通常被用来描述“具有稳定而深刻社会含义的高级感情。它所代表的感情内容,诸如对祖国的尊严感,对事业的酷爱,对美的欣赏不是指其语义内涵,而是指对这些事物的社会意义在感情上的体验。”[16]文化与情感相互交织,可以划分自我与他者两种不同的认知角度,认识的过程是自我与他者的统一,站在自我角度的文化及情感上,教师可以进行基于自我认知智能的培养,站在他者角度上的教师需要基于人际智能。
“有无社会性情感,是人与动物的重要区别。”[17]作为一种动态艺术形式,舞蹈与人的文化现象及情感体验密不可分,芭蕾往往具备独特的文化背景及艺术意涵,这些背景及意涵承载着或批判或赞扬的审美情趣。究其源头,芭蕾是诞生于西方的艺术,在我国的引进发展过程中受到极富东方特色的本土情感影响,这一特征说明在教学中展开贯穿中西方的舞蹈情感的培养十分必要,更需要培育学生的多元文化视角及跨文化视角。“跨文化主义比多元文化主义更深刻更有意义:包含了文化间的相互摩擦、相互作用、相互交流。”[18]多元文化是一种静态的解释,跨文化则更关注文化的动态变化,跨文化要求人们既要理解他者的故事,还要在理解他者的过程中了解及认知自我。[19]根据课堂经验,教师仅靠语言讲解芭蕾史及来源,远不能带领学生认识芭蕾诞生的时代背景及其本体特征,更不能透过本体了解到艺术本质。这时便可以在课程上穿插讲解《西方芭蕾史纲》等书籍或插入相关影像资料,比如采用《芭蕾公主》(Aurore)等形象可观的影视资料可以带领学生感受西方艺术文化,让其了解、领悟、沉入他者的文化景观。“知”其源头之后,教学便可以从异域的西方情境过渡到本土的东方情境了,教师还可以采用时间轴的方式,分别介绍新中国前后的芭蕾发展史,并辅以优秀的作品观摩教学,甚至可以将芭蕾课堂从教室转变为户外空间,指导学生阅读生活之书,从生活中取材理解自我,进行文化再创作。
文化与情感的差异不仅存在于东西方文化差异,更存在于不同作品之中。纵观历史,我国有不少扎根于优秀的民族文化的芭蕾舞剧,如华夏民族清新之美的《茉莉花》,如岭南文化婉约之美的《彩云追月》《兰花花》。这些作品可以扩宽学生的文化知识面,实现自我认知智能在文化上的积累,为后续的实践创作奠定基础。同时,一部芭蕾作品的文化内涵的教学可以牵引学生理解其他舞蹈作品的文化内涵,实现学习迁移,提升其知识牵引能力,达到接续性、持续性学习的目的。例如同样根植于红色文化的作品《白毛女》《铁人》便与《红色娘子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时,深入文化及情感的培养还利于提升学生的编创能力。文化中蕴含着丰厚的艺术灵感与舞蹈创意,每位编导看待同一文化现象时的切入视角不同,体会自然不同。舞蹈编导对文化的掌握程度直接关系到其选题的宽度及精度。针对单部作品、单个段落的芭蕾教学中,教师可以先对学生展开基础技能训练,即利用教学的“模仿”等重复性原则,引导学生进行基本的肢体训练;接着,在掌握动作要领的基础上,带领学生感悟动作背后的情感,运用自我认知智能,实现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教学。此时教师还可以采用情境教学法,描绘舞蹈创作背后的故事,为学生创设一个饱满的情感空间。
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20],加德纳的语言智能包括语言的理解、表达和应用能力,语言智能是基于语言概念的基础上提出的学术概念,可以有效地辅助芭蕾教学,在语言智能与身体-动觉智能共同作用下的模仿能力有利于芭蕾学习。根据多元智能理论,可以把学生分为视觉模仿型学生、语言理解型学生、视觉模仿型与语言理解型的混合型学生三类。
视觉模仿型学生对视觉刺激特别敏感,其运动神经发达,能很快掌握所教动作的规律,并掌握动作的基本形态,做出较为规范的Pas de bourrée动作,这类学生在课堂上总能有突出表现,获得教师青睐。然而在实际的学习过程中,这类学生的模仿能力又会为其带来认识上的局限性,即其因自身模仿能力强而骄傲,由此轻视了对舞蹈技能、文化和情感的学习,他们所学的知识并不牢固,且往往不会利用课余时间练习。教师对待这类学生时,需要引导他们一分为二地分析自身的优势及缺陷,且对其进行正向引导,以正确处理模仿天赋与后天训练的关系。
语言理解型学生对语言的刺激接受力较强,艺术理解能力相对良好,初学Pas de bourrée 时其很大程度上会存在脚部难以站稳、立住的问题,膝盖蹲不下去,脚也更换不过来。这时便可利用语言智能的优势填补身体-动觉智能的缺陷,协助这类学生通过语言理解芭蕾动作,同时教师可以通过语言智能甄别学生是由于运动神经反应慢而难以使动作达标,还是由于尚未理解芭蕾动作要领而难以达标。此外,教师应给予学生课下练习的机会,在课堂教学上采取积极的教学态度,例如可以在语言讲解过后,引导学生利用语言智能再次讲解动作要领,以此检查学习效果。
视觉模仿型与语言理解型的混合型学生既有一定的模仿能力,也有一定的语言智能。然而这类学生满足于学习现状,只要不受到教师批评便得过且过,因此对待这类学生,教师要为其培养竞争意识,营造适度的竞争环境促进学生成长。
以上三种学生理解语言的现象,体现出学生的可变性及可塑性。教师通过语言智能可以更好地认识教学规律,对学生进行类型划分以便于因材施教,同时利用语言智能找准芭蕾教学的症结,对学生动作难以达标的原因进行合理分析。语言智能为教师提供了一种良好的教学启示,带领教师感知学生对其他智能的掌握程度,将整个多元智能理论进行串联及整合,实现全过程的多元智能教学。“目前的智力概念仅仅和科学推理、逻辑思维挂上了钩,似乎教育只是辅助这一概念下的智力发展,这就大大贬低了艺术教育的作用。”[21]除了以上主要列举的智能之外,逻辑-数学智能、自然观察智能同样会在舞蹈教学中运用,即使某些学生在某一智能上表现优异,他们也还需要发展其他智能以成为综合舞者,在此我们仅用芭蕾教学中具有代表性的六种智能提出策略。
芭蕾是一门贯穿中西的艺术,芭蕾之美不仅在身体,更生于心灵,芭蕾教学是“教”与“学”双方互助互动,两者缺一不可,共同为艺术教学的终极目标服务。教学过程要关注学生的智能差异,教师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结合受教育者诉求探寻科学的治学方法,激发学生兴趣、培养创新思维、促进情感交流,从而提高教学效率及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