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竞男
(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 110000)
自亚里士多德以来,隐喻一直因其独特的修辞功能而备受重视,众多学者关于隐喻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清晰的、动态的隐喻研究线索。历经修辞学研究和语义学研究阶段,到了20 世纪80 年代,学者们开始逐渐转变认识: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段,更是一种基本的认知方式。这一隐喻研究的认知转向使得研究者对日常隐喻有了更多的关注。然而,隐喻研究的关注点多集中于词汇认知、二语习得及文化翻译等方面,少有以文学中的隐喻叙事为切入点进行分析的研究。
从文学表达的方面看,隐喻向外能够与现实世界关联,向内能够与人的生活体验和思考模式关联。换句话说,隐喻化的文学表达是作者与读者思维碰撞的互动产物。
《你是一条河》作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以沔水镇为故事发生的中心地点,叙述了20 世纪60 年代至80 年代间寡母辣辣含辛茹苦抚育八个儿女艰难求生的故事。作者从女性生存际遇入手,着力塑造了三个性格迥异的女性形象,试图透过人物隐喻展现她们各自所代表的群体意志的鲜明立场。同时,一系列场景隐喻使得作为始源域的具象和作为目标域的抽象相互作用,在给人以丰富想象空间的同时,获得充分的审美体验。
隐喻(metaphor)一词由西方引入,严格地说,汉语中并没有与英语的“metaphor”相对应的译词,除译为“隐喻”,我国也有将其译为“借喻”“暗喻”“比喻”的情况。尽管中文译法不同,但对于“metaphor”的理解在本质上是相同的,即寻找两个不同事物之间的共同特征,并在它们之间建立联系,用其中一个来代替另一个。隐喻在表达中并不直接点明二者共同特征。
隐喻研究历经两千多年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修辞学研究、语义学研究和认知科学视角下的研究三个阶段。
自亚里士多德时代至20 世纪30 年代,在隐喻研究中发挥主要作用的是亚里士多德和昆体良所提出的“对比论”和“替代论”。对比论,又称“相似论”“类比论”,其核心观点在于认为隐喻是两个事物相似性的比较。也就是说,当人们在谈论“A是B”时,会自然而然理解为那是把A 比作B。关于“替代论”,亚里士多德重点阐释了属和种之间的关系问题。该理论将隐喻看作是词语层面的一种修辞方式,认为隐喻就是用一个词替代另一个词的语言手段。
20 世纪30 年代,理查兹以语言哲学为出发点,通过对隐喻结构的本质进行分析,提出了著名的“相互作用理论”。理查兹认为,人们在运用隐喻的过程中,大脑会出现关于两种事物的思想,通过类比和抽象两种思想相互作用从而产生新的语词含义,即为隐喻。
进入20 世纪70 年代,隐喻研究呈现出多学科交融的态势。来自心理学、哲学、语言学、符号学以及认知科学等学科的学者对于隐喻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1980 年,以Lakoff 和Johnson 所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为标志,隐喻研究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Lakoff 和Johnson 的突出贡献在于提出了认知的隐喻观,他们认为,隐喻的本质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另一种事物。不同于传统隐喻观,认知隐喻观强调,隐喻的领域不局限于语词,而是人们通过隐喻用一个语词的意义的概念表达另外一个语词的意义的概念,以此来表达人类对世界的看法。
隐喻本身极具颠覆性和反理性特征,在使文学语言获得多义性的同时也使文学作品极具审美价值,因而成为文学作品中备受青睐的写作方式。
《你是一条河》所叙述的故事发生在20 世纪60 年代至80 年代江汉平原上的一个商业古镇——沔水镇。作者池莉从城市普通市民的角度出发,以庸常的生命逻辑解读历史,在“凡人庸众”的日常生活间透漏出20 世纪中叶激变的历史风云。池莉规避开表层直接书写的平淡与枯燥,通过隐喻塑造出三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辣辣、艳春、冬儿,从不同角度还原了“真实”的女性成长原生风貌,在隐喻的世界中尽情抒发其对世界的独特体验。
纵观历史长河,文学作品中的母亲向来具有温柔、体贴、博爱等特质,然而受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许多作家开始从另一角度审视母亲形象。《金锁记》中的曹七巧便是张爱玲所塑造的女性文学中的第一代“恶母”形象。池莉笔下的辣辣同样有别于男性道德观念的贤妻良母形象,极具颠覆性。
辣辣在丈夫突然惨死后,自杀未遂,一个算命的灵姑利用巫术使她鼓起了面对生活的勇气,终于从痛苦绝望中挣扎出来毅然把孩子抚养成人的重担独自挑在肩上。由于受到生存境遇的摧残和文化程度的限制,辣辣身上虽体现有淳朴、原始的母爱,但同时也体现着粗暴残忍的一面。
从辣辣所具有的传统母亲的“善”这一层面看,为了使孩子免受委屈,辣辣一次次拒绝了男人们的求婚,凭一己之力带领孩子从事家庭加工业,共同维持并不宽裕的生活。在异常窘迫的情况下,辣辣加入了沔水镇的卖血队伍,以此维持生计,将八个孩子拉扯长大。同时,辣辣身上亦体现着“恶”的一面。早年丧夫加之艰苦的生存环境彻底磨掉了母亲本应有的慈爱可亲。辣辣对子女们不是讽刺,就是谩骂,母亲养育儿女的伟大形象都被她愚昧而粗鲁的方式所掩盖。
作者将辣辣这一人物形象塑造得血肉饱满,极为立体。小说既体现着对辣辣丑恶卑琐行为的揭露和否定,更体现着对她顽强生存意志的赞扬。作者通过辣辣这一人物隐喻,不仅仅是为了塑造一个体贴和粗暴扭曲交织的抗争者形象,同时是为了解构父系社会以来强制树立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圣洁美好的母亲形象。尽管辣辣身上已没有了温柔圣洁的光环,但她以顽强的品格和不屈的意志支撑起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无处不体现着她的伟大。
艳春是池莉极力塑造的一个精明、泼辣、世俗的市井小女人形象。在父亲意外身亡后,作为长女,她似是不如小自己几岁的冬儿沉稳懂事。她渴望管家的权利,在辣辣生了四清坐月子之时操持家务,对哥哥及弟弟妹妹指责斥骂。
虽然艳春和冬儿几乎同时看了辣辣偷来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这本书对二人的影响却是完全不同的。艳春自编浪漫之梦,一直恍若自己是冬妮亚小姐,在与革命党人罗山奎相遇后不假思索地就进入了幻想中浪漫的恋爱。从幻想中醒来,艳春更加世俗,她渴望借助婚姻将自己从贫穷的生活中解脱出来,进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境遇。艳春和冬儿都试图与命运抗争,不同的是,艳春执着于物质层面的改变,而冬儿追求的却是精神世界的深化。尽管因祸得福,艳春成功通过婚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成为了权力行使者,但事实上她精明算计的市井本性依旧没有改变。
艳春是出身贫苦、文化程度不高的社会底层女性的代表,这一群体个人意识强烈,勇于向命运发起挑战。她们渴望从艰难的生存现状中获得解脱,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改变自己的人生境遇,尽管由于理性的匮乏抗争是相对盲目的。作者塑造这一形象,并未评论其褒贬,更多的是借该形象传递出生命的激情与活力。
冬儿早慧,她会在父亲死后随时注意母亲行踪,在母亲爬上河堤寻短见之时及时告诉叔叔;她会在母亲安排活计之时懂事应和。小说开篇我们不禁会感慨冬儿的聪慧懂事。随后,冬儿因窥破母亲和老李间不正当的关系而被母亲辣辣一记耳光打破天真的幻想,爱变成了厌恶。紧接着,辣辣身为母亲因其不作为导致了福子的死亡,冬儿的厌恶变成了怨恨。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滋养了冬儿,使她开启了追求精神世界的大门。冬儿以文明进步的眼光审视母亲的缺陷,审视家庭的缺陷。在这个有母亲有兄弟姐妹的大家庭中,她始终得不到理解和关爱。最终,冬儿心中残存的一丝对母亲的依恋在辣辣作出让哪个孩子上山下乡的决定后消失殆尽。在那之后,冬儿在心中彻底认定自己是一个孤儿,改名换姓、断绝关系,直到辣辣离世也未曾回到过她自小成长的沔水镇。
然而,紧密相连的血脉不会因距离的隔绝和心灵的隔阂而崩裂,冬儿的反叛最后还是以归顺作为终结。辣辣弥留之际念叨冬儿时,远方的冬儿从噩梦中惊醒,她饱含泪水的回忆应该是对母亲的最后祭奠。
冬儿是作者笔下的“逃离者”。表面上看冬儿强烈的女性意识只是与母亲辣辣和姐姐艳春格格不入,但实际上其先进且独立的女性意识也是对时代的反抗。作者借冬儿这一女性形象隐喻反抗生活境遇的精神守卫者,旨在鼓励女性勇敢地走出家门迈向社会,探索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场景在文学作品中多以符号化形式呈现,是文学角色活动的环境,具有纷繁复杂的隐喻内涵。场景不仅可以展现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社会文化背景、地理环境,某些情况下,隐喻化场景也能够成为演绎故事情节的主要“角色”,成为烘托主题、推动情节的关键,从而起到渲染、强调以及激发读者想象的作用。
小说《你是一条河》中,作者在沔水镇这一地理空间里嵌入辣辣丧夫后艰难养育八个孩子长大的故事。“沔水镇”作为故事发展的核心场景,被赋予了深刻的隐喻内涵。同时作品中多次出现关于“襄河”“王家黑色的屋子”的描写,极具隐喻性特征,这在深化小说的主题思想,传达精神内涵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沔水镇是一个虚设的真实世界,因襄河穿镇而过得名。小镇民风淳朴,古道热肠。在作者笔下,沔水镇是一个小市民的生存空间,纷纷扰扰间虽不乏你争我夺,但这种争斗热烈、纯粹,不同于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正是这样一个古朴辛勤的地方孕育了一代代例如辣辣、艳春、冬儿这般狂热追求自己原始目标的小镇儿女。
依河而建、靠河而生的沔水镇是一方饿不死人的土地。因为水运的发展,沔水镇较早出现了商品经济的繁荣景象,为辣辣一家九口提供了最基础的生活保障。正是在这片土地上,辣辣顽强不息地养育了八个儿女。
沔水镇作为小说中最重要的地理场景,不仅为辣辣一家九口提供了用于生存的物质财富,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精神寄托。冬儿心中仅有的一丝对母爱的幻想,在辣辣作出决定让她下乡的那天破灭。她改换名字的那天,沔水镇成为定格,这也就意味着冬儿与家庭关系的彻底断裂,精神依托不复存在。
基于概念隐喻的视角,“沔水镇”为始源域,“财富创造之地和精神寄托之地”为目标域,作者运用“沔水镇”这一场景隐喻通过具体的始源域向抽象的目标域的映射,使原本看起来不相干的事物被有机地联系在一起,进而达到深化主题的目的。
在《你是一条河》中,襄河以一个实体性地理意象贯穿全文始末,它孕育了沔水镇的繁荣与忙碌,哺育了世世代代的沔水镇人,被小镇居民视为神圣的精神象征。从隐喻角度看,我们可以将其解读为“生活之河”“生命之河”以及“母亲之河”。
1.“生活之河”
缓缓流淌的襄河水是依水而建的沔水镇的财富来源。人们坐立在襄河岸边,能够听到从汉口驶来的客轮所发出的呜呜长鸣声,每日准时到达的客轮鸣笛声是沔水镇居民的报时器,小镇里每个人的生存都与襄河有着密切的联系。
辣辣根据每个孩子的年龄特点和能力安排活计,带领孩子们在跌宕起伏的历史浪潮中艰难求生。可以说,是襄河带给了辣辣生存的希望,也正是襄河带来的商品经济的繁荣,给辣辣一家带来了生存的机会。
在作者笔下,以辣辣为代表的庸常之辈不甘生活的摧残,自强不息地与生活抗争,正犹如“一条河”,尽管礁岩碰撞、河流改道,但河水最终长流而去。
2.“生命之河”
池莉以襄河的灵动隐喻了生命长河的流逝。辣辣生养了七个孩子,丈夫意外身故之时,还怀有四个半月的身孕。失去丈夫后,她毅然决然断掉了再嫁的念头,承担起养育八个孩子的责任,她将三十岁之后的所有精力都给了她的儿女们,单向输出自己的全部,包括财产、生命、热情。
岁月如襄河流动般缓缓逝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辣辣见证了亲人相继离去,小儿子四清的失踪成为压垮辣辣的最后一根稻草,家庭唯一希望的破灭使辣辣走上了绝路。饥饿和贫困以及丈夫的死去没有夺去辣辣的生存意志,家庭的破裂和离散却重重地把她打倒了。
辣辣亡夫的弟弟王贤良是作者在书中着墨较多的男性角色之一。王贤良一生未娶,在哥哥去世后,照顾着嫂子和八个年幼的孩子。他的一生充满波折,曾是教师的他在革命爆发之际跻身革命浪潮,成为革命的领导者。后来在武斗事件中王贤良被打断了左腿,疲于勾心斗角,他选择退隐小巷。如此明哲保身之举在之后的十年里仍被反复谈话,最终厌烦了这种生活的他在当年抢救辣辣的矶头上投襄河自尽。
可以说,襄河是“生命之河”,它隐喻了生命的蓬勃,也隐喻了生命的单薄;隐喻着辣辣投河被救后重新燃起的生活的希望,也隐喻着王贤良的生命如同奔流不息的河水般消逝。
3.“母亲之河”
襄河极富象征意义。通过解读作品,我们发现,作者运用隐喻,以奔流不息的河流来映射母性的坚韧与人类顽强的生命力。母亲辣辣是一条河,一条看似波涛不惊的河流,但她却容纳了无穷的苦难和不幸,在艰难多舛的时代静默地流淌。
襄河见证了辣辣跌宕起伏的一生,它曾经带给辣辣生存的希望,也见证了辣辣数次绝望与痛苦的人生时刻。在冬儿登上去汉口的轮船时,汽笛轰鸣,辣辣晕了过去;在懵懂无知的女儿贵子未婚先孕无奈嫁给邻村的一个盲人远走他乡时,辣辣悄悄塞给了贵子一个装着私房钱的红布包;在社员于襄河堤上受到狐朋狗友的怂恿犯了女色,又在襄河分洪道上的一堵孤堤上被处以枪刑而死时,辣辣关上了从前白天不曾关过的两扇大门。迫于生计,辣辣长期对儿女缺少关心,她以慈母般的宽厚尽力给孩子提供了物质生活,却在情感上榨干了他们的精神活力。
20 世纪90 年代,作家们开始摒弃传统观念所赋予母亲的“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天使形象,转而对母性进行全面审视和观照,辣辣便是这样一个被异化的母亲。尽管我们痛恨她的无知残酷葬送了子女的人生,但无人不赞颂她对苦难的包容、对生存的抗争以及内心深处对儿女最无私的爱,河流般的宽容博大是辣辣所体现出的最本质的母性。
文学作品中的隐喻叙事往往通过意象实现,特别是中国古代文学多以意象起兴。隐喻把具体物象映射为抽象概念,试图将具体可知的物象与抽象晦涩的意义联系起来,从而丰富文学作品的多元化解读。
一般情况下,文学作品多将“屋子”看作温馨、舒适的象征,将其认定为遮风挡雨的港湾。但在《你是一条河》中,作者将小镇房屋的主色调设定为青黑色,为作品平添了几分阴郁。王家黑色的屋子在见证悲剧发生的同时,也是悲剧发生的源头。
“王家老屋”作为小说的主要场景,在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王家老屋是辣辣丈夫祖辈的房屋,为了纪念继承老屋还特地给大儿子取名为“得屋”。丈夫猝死后,辣辣带着八个孩子和小叔子一起生活在老屋中,窘迫的生存困境迫使辣辣果断地收敛起温柔的母爱,狠心逼迫孩子们加入“生产自救”的队伍以换取生存的希望。因此,“黑色的老屋”并没有承载孩子们快乐的童年回忆,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催促与呵斥。
“王家黑色的老屋”是得屋悲剧的发源地。由于青春懵懂期的不当行为,得屋被母亲拿蘸着盐水的大竹条扫帚吊起来打得皮开肉绽。当得屋出现行为异常时,辣辣并没有究其根源对症下药,而是采用最极端的方式,这为其后文精神失常埋下了伏笔。
福子和贵子的悲剧同样发源于王家老屋。辣辣忙于生计,福子和贵子便长期盘踞在王家老屋最阴暗的角落玩泥巴,互相捉虱子,自得其乐,以致形成了后天的弱智。双胞胎的一生充满悲情色彩,自未出生时,他们便是不光彩的存在。出生后由于辣辣的常年疏忽,福子因病早夭,贵子未婚先孕远嫁他乡。
通过得屋和双胞胎的悲惨境遇,作者揭露出王家老屋的拥挤、嘈杂、昏暗,强化了其与传统文学作品中的“屋子”温暖干净等特征的对比,凸显了其极具悲剧色彩的隐喻特征。
文学作品的创作和存在离不开隐喻,因为文学需要想象力将虚拟的真实通过隐喻进行传递。作者在《你是一条河》中通过塑造三个性格迥异且鲜明的女性形象,表现了她们在逆境中顽强挣扎,在不平中努力反抗,在困窘中奋身突围的生存能力,从个体生命的角度揭示了历史浪潮中迫于生存压力的底层女性自强不息的坚韧品格。作者以三个女性人物为基础构建隐喻,达到了对于女性自我的回归与确认的目的,传达出她对于生命意义的不断追问和独到的理解。
同时,作者别出心裁将“沔水镇”“襄河”以及“王家黑色的老屋”等场景符号化,以已知喻未知,以具象喻抽象。灵动的襄河隐喻着“生活之河”“生命之河”“母亲之河”,作者通过感性选取的意象来表达理性思维,层层递进,实现完整的隐喻过程;残破的黑色老屋隐喻着母子九人艰难挣扎的生存窘境,象征着严酷的外部环境对人性的压抑和摧残,进而观照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总体来说,作者借助常见或具体的事物对陌生或抽象事物进行隐喻,不仅丰富了有限词汇的表达功能,使读者在解读文本的过程中,开动想象力,运用感知力,产生共情,实现对文本理解能力的升华,还极大地提升了文学作品的生动性和形象性,从而提高作品的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