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红又专的必由之路

张秉义

有一些知识分子本来就是生活在工人农民里面的，例如工业技术人员本来就在工厂，农业技术人员和乡村学校教员本来就在农村。他们应该把工作做好，和工人农民打成一片。

毛泽东

我从一九六二年开始在第六采煤队当技术队长，经常下井实地参加劳动。在劳动中，坚持科学实验，和工人同志们一起研究出一种能够预报未来五天顶板压力和煤层地质自然变化情况的科学方法。运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未来五天内，顶板压力来到的时间、位置，采煤工作面推进方向十米距离内的煤层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地质情况等；同时还提出应该采取什么预防措施。这样，就可以预防煤矿发生冒顶事故，使顶板管理工作由被动转为主动；并保证了矿工的安全，使采煤进度走向正常，各项生产指标也有了提高。

回忆这个顶板压力预报的研究和试验过程，我深深体会到党指示知识分子必须和劳动人民相结合，必须参加生产劳动，是十分英明正确的，是我们从事科学技术工作的知识青年走向革命化的正确途径。

我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解放后，在党的教导下，逐渐认识了剥削阶级的丑恶本质，知道自己是劳动人民血汗养大的，应当做劳动人民的儿子，终生为劳动人民服务。但是，剥削阶级思想的烙印，在我身上还是很明显的。我对劳动和劳动人民的认识还是十分肤浅的。一九五七年，我从北京矿业学院毕业来到白家庄煤矿时，总认为自己是大学毕业生，读了不少书，作采煤技术员工作的专业知识是绰绰有余的。因而看不起实际的劳动操作，碰到生产上的一些实际问题，就到书本上去找答案或照搬兄弟单位的经验。

一九六二年，我担任技术队长不久，我们矿第一次开采七尺煤层，需要编制七尺煤层工作面的作业规程。我翻了不少书，没有找到答案，就把另一个采煤队的同类煤层工作面的作业规程，照搬过来，让采煤工人执行。结果，煤的产量降低，还发生了顶板事故。工人对此意见很大，可是我却认为这是因为工人们初次开采七尺煤层，缺乏经验，一时管理不了顶板，等时间长了就好了。接着又连续发生了几次事故，生产任务完不成，成本还不断提高，我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有一次老工人孟福真和高石头对我说：“我们队的地质条件和别的队不同，咱们这循环进度大，空顶时间长，不根据咱们这里的地质情况和生产条件编制自己的规程，怎么能不出事故呢！”这个批评震动了我。我想我为什么老是只相信书本知识，只相信别地的经验，而不肯求教于工人，向实际学习呢？这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思想问题。这时，我重新学习了《实践论》和《＜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我过去也经常学习毛主席著作，但是没有真正地把毛主席著作当作指南，用以改造思想，指导工作。这次，在实际工作中碰了壁，再拿起毛主席著作来读，就感到格外亲切。毛主席说：“一切实际工作者必须向下作调查。对于只懂得理论不懂得实际情况的人，这种调查工作尤有必要，否则他们就不能将理论和实际相联

系。”毛主席的话一针见血地击中了我的要害，我决心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去作。

一九六二年底，我开始深入到煤层作业面里去和工人一起劳动。在开始参加劳动时，虽然也知道工人阶级是伟大的，工人同志具有许多优秀的品质，但总有些格格不入，特别是在思想感情上不能水乳交融。见到工人说话客客气气，去工人家里也拘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工人热情地留我吃饭，我再三推让，有时还嫌脏，勉强吃了心里也觉得不大舒服。工人们见我有臭架子，也就和我疏远了。经过一段实际劳动，我开始感到自己这种思想感情不对头，自己必须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才能和工人阶级亲如一家人。当我这样作了以后，工人们也就和我越来越亲近了。经过长期和工人在一起劳动、生活，我自己的思想感情也有了变化，和工人的关系自然了，格格不入的情况没有了。

过去我下井跟班，因为不参加劳动，看看这，看看那，掌子面很小，工人们嫌我碍手碍脚，有时就赶我走：“张技术员去看看流子头吧！”当我去参加劳动时，工人们也认为我是为了摆样子，就叫我到最安全的地方去，有些杂活也不好意思叫我干。后来我想，既然决心参加劳动，就得彻底放下技术员的架子，什么活都干。于是见到工人需要木头时，我就主动去拉；工人在钉木头，我也去抡锤子。工人们看我是真心诚意地来参加劳动的，也就很热心地帮助我学习操作了，有什么活也主动分配我去干了。

在劳动中，我看到许多工人，特别是老工人，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干劲冲天，毫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他们那种忘我的劳动态度，给了我很深刻的教育。有一次，开采九尺煤层，出现了可能冒顶的现象。这时，生产组长高石头和副组长共产党员阎补秀，为了同志们的安全，让大家立刻离开危险地区。工人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要一齐参加抢救。最后组长只好下命令叫大家离开。当时我也在场，两位组长也直叫我离开，我劝他们一道离开，他们说：“我们要保护坑下机器，就是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抢救，使国家财产少受损失，”他们为什么这样爱护国家财产，为什么这样关心同志们的安全，而丝毫不顾自己的危险呢？在一次诉苦会上，我找到了答案。回忆起旧社会来，老工人们痛哭流涕。老工人朱艮拴说：“在旧社会，坑下没有一根柱子，下坑后，把头把住窑口，真是只许你活着进来，不许你活着走。现在我们是煤矿的主人，怎么能不好好干呢！”这对我是深刻的阶级教育。我深深感到，像我这样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知识青年，只有长期和工农群众共同劳动，共同生活，认真向工农群众学习，彻底改造自己，才能逐渐培养起工人阶级的感情，才谈得上永远革命、永不变质，很好地为工农群众服务。

在和工人共同劳动，思想感情有了初步变化以后，对生产安全和工人们提出的问题就更关心了。我们队从开采七尺煤层以来，由于煤层的自然条件复杂，顶板破碎，技术管理跟不上，生产任务完不成，还经常发生顶板事故，生产很被动。当时工人们就向我提出：“你是搞技术的，能不能想个办法，早几天就知道大顶什么时候来压……”我听了以后，既惭愧，又激动。我想，一个采煤技术员，主要应作到保证工人安全，降低采煤成本，提高采煤率。这几条我都没做到。怎么改变这种情况呢？工人们提出的问题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产生了摸索顶板规律的念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从过去的教训中知道光靠书本是不行的。这时党总支书记贺子才同志对我说：“毛主席说知识来源于实践，你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应当去作工作面的调查，向工人、向实践学习。”这进一步启发了我。我决心在劳动中，和工人一起摸索顶板来压的规律。我把这个想法向工人们说了后，工人们非常支持，并且给了我许多具体的帮助。要得到准确的顶板压力预报，除必须进行必要的测量、计算外，还要有比较细致的观察。在这方面，老工人是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的。比如如何观察顶板来压的情况，老工人高石头告诉我，要看顶板的节理，看的时候要仔细，要一小块一小块、一条一条地看。另一位工人告诉我如何看片帮，他说：“看片帮主要是看顶板和煤帮接触的地方煤渣流动情况，不能只看大片。等到看到大块掉渣时，压力已经相当大了，预防就来不及了。”在工人们这样热情地帮助和鼓励下，我们共同分析研究了十一次顶板周期压力的不同表现，在将近一年中，积累了许多的资料，终于在一九六三年十二月第一次做出了顶板压力预报。预报基本上是成功的，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欢迎。从研究试验顶板压力预报的过程中，我深深地体会到，青年技术人员，不仅红要在劳动中，专也同样要在劳动中。在学校时，我是学了不少书本知识的，可是如果不亲身参加劳动，不把这些书本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就没有办法指导实践。说起来也很可笑，我在没有参加实地劳动以前，过去书本上讲的许多名词、概念，我到了坑下就对不上号了，比如，“断层”，在书上都是用红线、绿线标志出来的，可是到井下去，看到的都是黑的煤，根本就找不到哪里是“断层”。

我参加劳动，和工人相结合，不过是刚刚迈出了第一步；但是，我已认定这条道路是又红又专的必由之路。今后，我仍然要坚决听党的话，虚心地向工人学习，坚定不移地沿着这条劳动化、革命化的道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