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妻子说……

章宗友

假如你还象婚前那样的爱我，我想对你说——

我是爱面子的。

我知道自己的缺点，老是爱吹嘘自己，似乎自己无所不能。过去，你那花前月下的嗔怪，虽使我有所收敛，不那么经常炫耀自己了，可总难免，有时也会自诩那么一两句啊。然而，你的责怪我却再也受不了了。你把悄悄耳骂变成了当众指责；话还是那么几句，可我难以入耳——你就不能回家以后或客人走了再说吗?为了摆脱“怕老婆”的戏谑，我，我也只好和你争吵起来，以致你常常抱着孩子回娘家，可我想来想去，这里面也有你的错呀，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呢?

我有抽烟的嗜好，我知道这对你、对我、对孩子都没有好处。你也曾帮我戒了几次。我理解，我内疚。可是，你也不能当着朋友的面，把我刚点上的烟抢去掐断哪!这叫我太难堪了!我几顿饭不吃，你就急了，可我肚里生气，吃不下。人要脸，树要皮，有人打肿了面孔充胖子呢，你就不肯，老是给我下不了台。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面子”这东西还给我呢?

假如你还象婚前那样地爱我，我还想对你说——

我需要温柔。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两鬓厮磨、两情缠绵的日子似乎已一去不复返了。你把全部的情爱都倾注给了小宝贝，我却被干晾着。你爱孩子，我也爱孩子；可我同样爱你，你就不能把对孩子的爱分享一些给我吗?难得一起上街，你也是行色匆匆。你不肯挽着我的臂膀倒也罢了，想不到连搭在肩上的手也被你无情地推开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啊!

还记得那个盛夏的夜晚，我中班回家，却毫无倦意，看着你甜蜜的睡容，我多么想亲吻你一下——你比以前更迷人了。可是换来的竟是一句硬梆梆的“真烦”。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还能说什么呢?是我打搅了你的清梦。我是有些“烦”，我烦自己过去要得到你的温柔是那么的容易，现在却是那么的困难。这种不化钱的“温柔”，你也不肯慷慨地给我，你也太吝啬了!

假如你还象婚前那样爱我，我还想对你说——

我需要理解。

我不是作家，可我喜欢动笔，文章写得不多，退稿却也不少。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我的业余爱好。别人的嘲讽我无所谓，可是想不到，你也跟着发牢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要成名，地球倒转”，“狗屁不通，化钱不少”。你说说倒不打紧，可你怎么也不该把我化了两个月才写成的一叠草稿，当引火纸烧了。我躁怒，举起了巴掌。你痛在脸上，我疼在心里:你真不理解我呵!

为了学点写作技巧，我参加了业余进修。每当我从学校回来，狼藉的餐桌总是可怜巴巴地在等待我收拾。你不是不会做，更不是没空，我知道你是给我脸色看。平时不都是收拾得挺干净舒心的吗?你的家务是重了些，可你要理解我，原谅我，帮助我。你曾那么真挚地向我倾吐过:“你的追求就是我的追求。”可现在你怎么就忘了呢?

假如你还象婚前那样地爱我，我还想对你说——

我是勤劳的.

我从小就操持家务，婚后的家务都由你代劳了。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变懒了。我会洗衣缝被，也会烧菜煮饭，还会缝纫裹粽子。然而，你是怎么吩咐我的呢?简直象将军给士兵发号施令。你不肯说一句“床单脏了，我没空，你抽空给洗一洗”；你好象只会说“床单脏了也不知道洗，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呀?”你的火气真大，惹得我想干也赌气不干了。你为什么不能把“死不掉的，只知道吃，不知道做”，改为“我教孩子识字，你把碗洗一洗，好吗”呢?你要能这样说，我当然会答应“好”的。

假如——不，不能再假如了，生活中的“假如”太多，那会使人终日处于后悔之中；我也不想再说了，虽然想说的话还很多。我希望这会是现实，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你的婆婆(我又得罪自己的妈妈了)。为了孩子，我会逐渐纠正我的劣习，你是不是也能尽早地把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呢?

我等着。

(刘辛培推荐摘自《现代家庭》1987年第6期)

(题图:李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