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台作家生活小记

1992-01-01 08:25黄南翔冯湘湘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2年2期
关键词:席慕蓉金庸张爱玲

黄南翔 冯湘湘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金庸既有气魄,亦具才华。在三千多人的考试中,他脱颖而出,考取了《大公报》记者,兼职“长城”电影公司当编导。

金庸曾与陈凡、梁羽生一起,编《新晚报》副刊,写“三剑楼随笔”,才情不分高下。不久,吴公仪、陈克夫澳门新花园比武,轰动一时,所出“号外”瞬间卖光。陈凡灵机一动,鼓励他们写武侠小说。陈写的不大受欢迎,结果一部收科。梁羽生的也不景气,于是一部一部写下去。金庸的呢,至此成为文坛奇才。从《香港商报》连载的《书剑恩仇录》、《雪山飞狐》起,至《明报》的《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鹿鼎记》等,三部短篇,十一部长篇,一时石破天惊,人手一册,大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气势。

金庸自称最喜欢《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

有人问他,《雪山飞狐》中胡斐的那一刀究竟有没有砍下去?

他微笑: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金庸的最大特点,是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泱泱大度,极有君子之风。

金庸最喜欢的人,是胡菊人。

有一次,金庸在尖东某酒楼宴请女作家三毛,知道胡菊人就在附近一个酒会,连忙通过慕容公子邀他挚谈,真是诚意拳拳。金庸一心一意追求人生的至善至美,写累了,就跑去荷锄种菜。但可以说,金庸是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人,是生活的强者。

“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

张爱玲在写作上很有天才,但在日常生活方面,却显得“惊人的愚笨”。她在一间房里住了两年,连电铃在哪里都茫然不知。她有段时间天天乘黄包车到医院去打针,接连三个月,仍然不认识那条路。所以她在一篇文章里毫不掩饰地说:“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

张爱玲不但擅长写作,也甚有美术天分。这也许是她的母亲曾留学法国攻读美术,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传奇》和《流言》的封面,就是她亲自设计的,另外,她还为《传奇》里面的小说画了一些人物插图,都惟妙惟肖。

张爱玲喜欢穿奇装异服,旗袍外边罩件短袄,就是她发明的奇装异服之一。据说,她为出版《传奇》,到印刷所去校稿样,由于打扮奇异,致使整个印刷厂的工人都停了工,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曾有人问她为何要在服饰上标奇立异?她以打趣的口吻回答:“我既不是美人,又没有什么特点,不用这些来招摇,怎么引得起别人的注意?”从这句话里,倒也看出张爱玲是个坦率、不喜矫饰的人。

“莫要见怪,本人可无酒不欢呢!”

唯灵是一位食经作家,也是最趣怪的一个。只见他一手高擎酒杯,一副醉态可掬、醉眼惺忪的模样,足见他平生最嗜杯中物,与酒结下不解缘。

有次一起到中环一家酒楼午茗。外面滂沱大雨,他毫不在意,雨伞忘了拿,写字楼大门忘了锁,可那瓶法国白兰地却不离身地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刚坐下,他老兄迫不及待,满斟一杯,一气而尽。然后笑对在座各人说:

“莫要见怪,本人可无酒不欢呢!”

唯灵用英文写了一本厨艺书。图文精美,可他大叹其气:

“唉!你不知道,为西人写这种书可把我累坏了,简直烦过‘梵蒂岗,如‘飞水一词,你只要写出来,中国人就会明白,但写成英文,非长篇大段的一一说清楚不可,否则那些鬼佬会把食物放进沸水中,煮个烂熟才捞起来,那就‘大镬了。”

“你一定不会打麻雀吧?”

曾慧燕,具有独特的气质。

努力,是她成功的原因。

1983年,曾慧燕在香港报业公会主办的该年度最佳新闻从业员比赛中,获得最佳记者、最佳特写记者、最佳一般性新闻写作等三项奖。

1984年,她更是第一位以新闻记者身分入选香港十大杰出青年。

抱着多个奖项,她自然笑得甜入心头。但想起已去世的爷爷,他,如今已看不到这个为曾家争气的好孙女儿了。“往事依稀浑似梦,点点滴滴在心头”。曾慧燕只能为爷爷写了一篇纪念文章《一封不能寄出的信》,并以整夜的泣诉献给这个生前最疼爱她的老人家。

在环境的驱使下,她成为生活的强者。

我问她:“你一定不会打麻雀吧?”

她笑:“一窍不通。”

“饱尝辛酸的童年,是否会令你形成悲剧的性格?”

“缅怀过去,我没有欢笑,只有流泪。但今天的我,会尽量摆脱昔日那痛苦的影子。”

我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冰雪,在她脸上洋溢的,只是和煦的、亲切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但愿她不必再历风霜。

“原来我就是那个老婆婆啊!”

席慕蓉写的诗和散文,小巧精致,写景抒情,不喜作惊人之语。

席慕蓉对母亲的感情,是无可比拟的。记得她的母亲在美国中风后,她马上跑到纽约把母亲接回台湾。在东京机场转机时,为了使行动不便的母亲能得到一个靠近洗手间的位置,她平生第一次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插队。

当人们后来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苍苍老太太时,马上明白了她插队的“动机”,曾指责过她的人含着泪跑过去帮她推轮椅。

席慕蓉的作品是梦幻和唯美的,是“以快捷的方法说委婉的感受”。她是一个快乐的女人,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丈夫物理学博士刘海北先生,总是她的第一个读者。有一次,她看到一个故事,是说白居易每当写完诗,总要先读给一个老婆婆听,她听得懂,这才发表。刘先生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我就是那个老婆婆啊!”

“情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据一位资深报人透露,当年今圣叹尚未结婚时,常常在高谈阔论中,指称日本侵华犯下滔天罪行,杀人奸淫,血债累累,因而对日人恨入骨髓。后来日本有个艺术团来港表演,今圣叹亦前往观看。其中有个女艺员色艺俱佳,令他为之着迷,后来得到机会与之结识,竟令这位学富五车、平素一提起日人就愤恨交加的学者,很快就坠入情网。那位日本女艺员回去后,今圣叹继续保持与她鱼雁往还,互诉衷曲。

怎知有一天,该女艺员给他寄来一张请帖,原来她已决定与另一个日本男子结婚了。今圣叹得悉此情,恍如晴天霹雳。“情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种滋味当然不是好受的,虽如此,要是旁人,顶多只是痛苦不堪而已,但这位“妙人”今圣叹先生,竟然当众痛哭流涕起来,逢人便哭诉该女艺员为“负心的人”。

读者也许以为这幕“趣剧”到此已结束了。其实好戏还在后头,事隔不几天,今圣叹却不再为此事痛哭了,他的脸色就象拨开阴云见到青天,往日的沮丧一扫而空,又变得象平素那般喜欢说笑。他向朋友说,做人要胸怀宽广,“有容乃大”,所以他要向那位女艺员祝福,并决定到日本去参加她的婚礼。后来他坐言起行,果真飞到东瀛去了。并且还准备了“很特殊”的礼物送给那位女友,至于那礼物到底是什么?这里不想道破,留给大家去猜猜吧!

(阿毛摘编自《港台作家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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