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指挥家

1995-08-22 03:33牟文建车小惠
中国青年 1995年1期
关键词:音乐界口琴主考官

牟文建 车小惠

大学尚未毕业的李心草成了音乐界的指挥新秀,为处于低谷的音乐界增添了不少亮色。

李心草静静地坐着,一副黑边眼镜,腼腆而又稚气的笑容,都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他23岁,是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五年级学生。当别人跃跃欲试涉足社会大舞台时,李心草却已创下了一系列的辉煌——

从1993年10月第一次指挥古典芭蕾舞剧《吉赛尔》开始,同年11月便在广州获得首届全国指挥比赛第一名;紧接着中央乐团、中央芭蕾舞团交响乐团纷纷邀请他指挥了一系列音乐会,尚未大学毕业的他被誉为“学生指挥家”,成为音乐界的指挥新秀。他的出现,为正处于低谷中黯淡无光的音乐界增添了不少亮色。

1971年5月,小心草出生在新疆的一个小村庄里。他的父母是毕业于天津音乐学院的支边青年。

回忆起童年,李心草说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搬家”:先是跟随母亲到河北保定的一所中学里落脚,为的是希望有一天与已回北京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父母离异后,被判给母亲抚养的小心草又被送到云南省保山县姥姥家。小小年纪,却有了从大西北到华北,再到大西南的经历。飘泊不定的生活使小心草较早地领略了人情世故。

李心草在年幼时便表现出了在音乐方面聪颖的资质。还是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喜欢绕着母亲的脚踏琴兜圈子。每当母亲弹起风琴,为学生们排练革命歌曲,就是小心草最安静的时候,他总是扬起小脸,盯着母亲看,兴奋得满脸通红。

然而,为音乐所累的母亲似乎无意让儿子再干这一行,空闲的时候只教他画画,顶多教他识识一些简单的乐谱。婚姻发生变故后,她就将小心草送到云南,而自己为了调动工作,有四五年的时间都奔波于河北与云南之间,更是无暇顾及到小心草。小心草的姥姥家也因家境困窘,根本无法提供给他学音乐的条件。

读小学四年级时,疼爱小心草的外公,见他对音乐是如此的痴迷,省吃俭用地给他买了一只口琴——这是当时唯一能买得起的乐器了。

从此以后,这只口琴便天天携带在他的身边。小心草对照着说明书,很快就能用口琴吹出完整的歌曲。每次看电影、听收音机,每遇到一首新歌,他就用口琴吹出来。

“回忆那段岁月,我并不觉得艰苦,那支口琴给了我无穷的快乐。”李心草对儿时的时光充满深情。

小学毕业后,李心草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保山县第一中学。上第一堂音乐课时,他在音乐方面的才能便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那是初春的一个下午,凉风习习,读初一的李心草,光着脚丫,扛着锄头,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植树劳动回来。在校门口,校长喊住了他,递过来一纸介绍信,对他说:“省文

艺学校来招生了,你去试试吧。”

李心草并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当他赶到考场时,两位考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李心草将锄头往门口一竖,走了进去。

“你会什么?”来自省文艺学校音乐科、舞美科的两位老师问他。

“我会唱歌,也会画画。”李心草不加思索地回答。

“你会什么乐器吗?”一位主考官追问了一句。

“我会吹口琴。”

“嗯?也行,明天你可以将口琴带来,另外再带1.5元报名费。”主考官望着这个愣头愣脑的赤脚少年善意地叮嘱着。

这报名费可着实让小心草发了一阵愁,最后是软泡硬磨,从外公那里“骗”了来。在第二天的考试中,李心草说记不得自己画了些什么,很自然地被筛了下来。可一曲悠扬的《牧羊曲》口琴独奏,打动了考官的心。当主考的彭加维老师听说这个曲子是李心草看了一遍《少林寺》就背了下来,口琴的吹技也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对这个貌不出众的少年另眼相看了。为了检查李心草的乐感、音质,主考官还要求他唱一首歌,李心草唱的是李双江的《再见吧,妈妈》,听得考官不住地点头肯定。

12岁的李心草背着简单的行囊走进昆明城。先前的主考官彭家维成了李心草的指导老师。彭老师在分析了李心草的素质和特点后,决定让他学管乐。从此,笛子代替了口琴,成了李心草须臾不可分离的好伙伴。

凭着超人的悟性,凭着不同寻常的勤奋,李心草的长笛演奏水平也突飞猛进,二年级时就获得了全校独奏第一名,加入了原本都是由高年级同学组成的学校乐队,成为其中的一名长笛手。

参加了乐队之后,李心草的音乐生涯又起了一个大转析——他迷上了指挥这一行。

在乐队排练中,他始终注意观察指挥的一举一动,认真分析总谱。他痴迷地想像音乐从手下流淌的快意,仿佛指挥使他看到了更为广阔的音乐世界。他觉得以前吹口琴、吹长笛都是在盲目地追赶音乐,而唯有指挥才是更为主观能够准确而深刻地表达内心感受的创作形式。每次排练,看着指挥,他都有一种艺术冲动溢满全身。

没有人教,李心草便自学指挥。他读遍了能找得到的有关指挥的书籍。他还将同学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乐队,由他担任指挥,利用课余时间进行排练。这个乐队坚持了4年之久,最后还为校方所认可。而这个“民间团体”也就成为李心草指挥过的第一支乐队,为他最终走向指挥台打下了基础。

在云南艺术学校期间,李心草还有一段引以为自豪的经历。1987年,刚满15岁的李心草受学校的派遣,前往老山前线,帮助一支通讯团乐队排练节目。几个月后,这个通讯团的乐队参加了全军的文体大赛,捧走了象征最高荣誉的弹壳做的“老山杯”。李心草在前线一呆就是4个月,他和新兵们一起摸爬滚打,听惯了枪声,也看惯了死亡。在震天动地的炮火声中,他似乎听到了一支生命的交响乐,这个少年的意志更为坚强了。

1988年,李心草从云南艺术学校毕业后,同时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的管弦系和指挥系。管弦系录取了他,指挥系却榜上无名;而指挥系却是李心草梦寐以求的。他跺跺脚,回云南去了,毅然放弃了这次进入音乐最高殿堂的机会。

他被学校分配到云南省交响乐团。指挥梦做得正酣的李心草,又怎会就此罢手?两个月后,他就不告而别,怀揣了100多元钱,来到北京。他的目的很明确——不学成指挥,誓不罢休!

这次进京,李心草也可真是将自己逼上了梁山。开始时,他还可以睡十几个人的大通铺,后来连这也住不起了,晚上就睡在火车站。一个星期去徐新教授家上一次指挥课,在没课的其他时间里几乎全呆在地铁里看书、背谱,在噪音中寻找自己的音乐。有时实在饿极了,就爬上来买个煎饼充饥。在火车站,李心草常常混迹于民工之中,困了就和民工裹在一床被子里睡。16岁,还是一个孩子的年龄!北京的冬天,在李心草的记忆里,一定是格外的寒冷。

说起徐新教授,李心草的眼眶里噙满了感激的泪花:“这是一位爱才惜才的师长,他为我花了很大的心血。”徐新教授在李心草学指挥的两年期间,竟没有收一文学费。

历经种种磨难,1989年,李心草如愿以偿地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

有了这些经历后的李心草,更是懂得求学不易的道理。“这几年我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有我的追求,”李心草如是说。而辛勤的耕耘也换来了丰硕的收获——他初次参加大赛便一举夺得全国指挥比赛第一名,并且,是参赛选手中年龄最小的,整个音乐界都为之哗然

面对鲜花和掌声,李心草笑得很从容。在他铺满乐谱的宿舍里,满怀信心地告诉我们:“我只会干这行,也只爱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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