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诗人

1999-06-13 23:44文/村夫
现代妇女 1999年10期
关键词:胡佳写诗妻子

文/村夫

1999年6月24日清晨,海南三亚天涯海角,人们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上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惊讶的人们把他打捞上岸,经过验尸确认是重庆人胡佳文。

胡佳文,原名胡家文,35岁,大学文化,重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出版有诗集《红苹果》,曾经是重庆诗坛上一颗耀眼的新星。同妻子离婚后,沉浮于商海,在房地产领域创下成功业绩。胡佳文临行之前对朋友说:“我想去三亚,去看看海,那里的海最干净。”胡佳文同朋友说到大海时,眼里禁不住闪着晶莹的泪光,他还即兴朗诵了自己的一首诗:“……海/我来了/我久违的泪水/又让你涨潮……”

躲闪的白雪公主来到了诗歌绿荫下

1983年9月,胡佳文考进了武汉的一所大学。在大学校园里,胡佳文狂热地迷恋着诗歌,有人曾喊他为“诗神经”,胡佳文跺脚叹息:“这些麻木的学子啊,不懂诗歌还有什么做人的乐趣!”组织能力颇强的胡佳文在校园办起了一张诗歌报,身边聚集着一批诗歌殿堂的信徒。

在校期间,胡佳文爱上了本校一位女生,却没有想到那女生被他这个青春诗人的热情吓得四处躲闪。有一天胡佳文捧着厚厚一本诗集来到女孩面前,女孩坦言告诉他:“你迟到了,我心里已有了一个人。”胡佳文痛不欲生。

胡佳文感到自己沉入了深渊,流露出想休学的打算。同乡的同学知道后大惊,连忙写信给他在重庆的父母。胡佳文的父母破天荒地坐了一次飞机急赴武汉,在父母的恳求下,胡佳文只得继续完成学业。

1987年8月,胡佳文被分配回重庆的一家机关单位。由于他的文字功底好,单位安排他做秘书工作。然而,写诗的胡佳文根本不适合搞公文写作,会议通知、简报写得前后顺序颠倒。领导找他谈话说:“小胡,你应该多看看有关公文的书籍,还应向办公室的同志好好学习。”一向自尊孤傲的胡佳文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认为自己写的材料自成一家风格,新颖活泼,只是领导对他抱有成见罢了。胡佳文感到不服气,领导布置的材料他开始“罢写”。领导只得让他到别的科室工作,胡佳文气愤不已,多次对朋友吐露自己的怀才不遇。朋友劝他应该适应社会,生活毕竟不是诗歌。胡佳文长叹了一声,内心充满了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这期间,胡佳文在郁郁寡欢中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并陆续被报刊采用。他把发表有自己诗作的报刊故意摆到办公桌上想让同事们表示惊喜或羡慕,但同事们对此却不屑一顾。胡佳文便主动说:“来,你们看看吧,这上面有我刚发表的诗歌,还有对我诗歌的评论。”同事们随手拿起报刊翻了翻,不说一句话。胡佳文托着腮问:“你看怎么样?”“看不懂,不知写的啥。胡诗人,我们可没有你这种天才和诗情。”一位同事淡淡地说,胡佳文伤心得转身出了门。

1989年4月,胡佳文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风光了一回。那天,朋友们欢呼着让胡佳文即兴朗诵自己的诗作。胡佳文灵感大发,朗诵了献给朋友生日的诗歌《你的生日,我们的节日》。在朋友们的喝彩声中,有一双眼睛悄悄流泪了。胡佳文一下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就像一潭没有照过镜子的溪水”的眼睛。

曲终人散后,这位女孩主动迎上前对胡佳文说:“我常常读到你的诗,想不到今天能够见到你。”女孩说,她是一家医院的护士,也是一个诗歌爱好者,但从来没有发表过一首诗,她羡慕诗人。“你真的在报刊上见过我的诗?你喜欢吗?”胡佳文惊喜地睁大眼睛问。“嗯。”女孩甩了甩瀑布般的长发点点头。

胡佳文庆幸找到了一个知己,他开始激情飞扬给这位叫杨晓蓉(化名)的女孩讲诗歌,讲那些浮云一般稍纵即逝的灵感,倾诉自己在诗歌世界里的苦闷和向往。女孩静静地听着,笑了。

分别以后,胡佳文同女孩相互交换了通讯地址。然而,胡佳文再也难以忘怀那个美丽的身影。他在半夜醒来写诗:“昨天/我遇见一个诗的绿荫下/走来一个童话公主/她的眼睛告诉我/从此我再也不会迷路……”

过了一周,胡佳文再也熬不住了,他带上自己新发表的诗歌来到了杨晓蓉所在的医院。“你怎么来了?”杨晓蓉惊讶地问,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陌生。胡佳文感到心里一阵冰凉,但他还是热情地说:“我把自己的新作拿来让你看看。”杨晓蓉接过刊物读了他的诗,抿嘴一笑说:“写得真好!”一句赞美让胡佳文心潮澎湃。望见穿着白大褂的亭亭玉立的女孩,胡佳文呆了,他说:“你真像一个纯洁的白天鹅。”

胡佳文感到杨晓蓉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那种女孩。在青春的大森林里,他终于走到山岗上看到了这棵迎风而立的小白杨。

然而,面对胡佳文的表达,杨晓蓉歉意地告诉他,自己已有了一个深爱的男友。胡佳文听了,呆呆地望着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胡佳文性格中倔犟地一面在这时终于爆发了。他说:“爱情就像一场战争/我要夺回我的城堡。”

胡佳文对杨晓蓉的苦苦相恋,终于感动了这个同样爱诗的女孩。杨晓蓉的男友刘建林(化名)是一家商贸公司的销售科长。刘建林是一个对生活很实在的人,同他的相处,杨晓蓉的心里也有过失落。

1990年12月,胡佳文同杨晓蓉结了婚。胡佳文深情地对她说:“这一生,我有两个梦想,一是做个诗人,二是找个有诗心的女人。今天,我两个梦都圆了,我感谢上天!”

月光下有一朵凋谢的玫瑰

婚后,两人住在杨晓蓉单位分配的只有50平方的住房里。胡佳文对妻子说:“晓蓉,到时候我出一本畅销诗集,用稿费另外买一套房子。”杨晓蓉笑着说:“会吗?我真希望有那么一天。”

胡佳文仍然有很多诗歌在报刊上发表。然而,诗坛那时已开始走向冷寂,稿费少得可怜。

现实生活让杨晓蓉由一个爱诗的女孩变成在市场同菜贩子们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了。有一次,胡佳文同妻子去买菜,见妻子为一毛钱同那个菜农吵了起来,胡佳文在一旁陌生地望着妻子,感到痛心。晓蓉呀晓蓉,你怎么变得如此市俗了呢?他走过去,从包里摸出一元钱潇洒地付给了菜农说:“拿去,不就是一毛钱吗,我给你一元!”杨晓蓉见丈夫这种举动,生气地说:“佳文,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胡佳文生气地说:“晓蓉,你多俗,不就是为一毛钱吗?我回家多写一行诗不就换来了吗?”杨晓蓉不服输,她挖苦道:“佳文,照你说的那样,我们早就成富翁了!”

胡佳文感到血往头上涌,他瞪大了眼睛吼了起来:“杨晓蓉,你以为我写诗是为了钱?当初你就不该嫁给我这个写诗的,你嫁给银行好了!”

杨晓蓉伤心地哭了起来。晚上,两个人都闷闷不乐,互不理睬。胡佳文悲愤地写道:“诗人呀/除了一身骨头/你是不是有一张钞票那样轻……”

胡佳文望着熟睡的妻子,心里突然涌起了酸楚。第二天,他去邮局取回信件,还收到了50元稿费。他兴匆匆地跑回家,做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晓蓉下班一见这情景,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佳文,昨天是我不对!”胡佳文一把揽妻子入怀,掏出稿费单说:“晓蓉,你看!“望着50元稿费,杨晓蓉说:“佳文,那是你用心血换来的,自己留着吧。”

胡佳文用稿费给妻子买回一条裙子。望着消瘦的丈夫,杨晓蓉心疼地说:“佳文,你要注意休息!”

婚后两年了,胡佳文一直没要孩子。他对妻子说:“晓蓉,等我出了诗集再要孩子吧。”杨晓蓉含泪答应了。

两年间,杨晓蓉一共做过4次人流手术,1993年3月,胡佳文感到自己太需要一个孩子了,可杨晓蓉却患了习惯性流产。胡佳文在诗歌里写出了他对孩子的期盼:“孩子/我在月光下的果园等你……”

这时候,一些诗歌报刊开始停刊,胡佳文的大量诗歌躺在抽屉里没能发表,他忧心如焚。

胡佳文在单位上也不断受到领导批评,有人甚至说他整天疯疯癫癫写诗,不务正业。

胡佳文变得不修边幅,满脸胡子蓬蓬勃勃地生长。杨晓蓉不止一次求他刮掉胡子,胡佳文却满不在乎地说:“诗人嘛,就这个样。”

有一次在胡佳文的学友聚会上,胡佳文同杨晓蓉应邀前往,竟遇见了刘建林。满面风光的刘建林在杨晓蓉面前还是表现的有些失态。在那次聚会中,同学们各自汇报着自己骄人的业绩,有的升任部长、总经理,有的成了大款阶层,轮到胡佳文讲话,他讲了自己这几年发表的诗作以及他对当今诗坛的关注。他讲话时台下闹哄哄的,大家显然对诗已经没有了兴趣。胡佳文烦躁起来,他大声说:“老同学们,不要以为你们当了官发了财就不要尊重我的诗歌了,你们安静一会儿,听我再讲10分钟好不好!”人群中有人笑了,指着他说,你这个胡佳文呀,写诗快写出一身病来了。胡佳文猛地拍响了桌子,转身拉着妻子拂袖而去。

同学会让胡佳文的情绪一下降到了冰点。他问妻子:“晓蓉,而今写诗的人是不是都是疯子?”妻子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1993年11月,胡佳文应北京一家民间诗报的邀请去参加笔会,来往费用自理。胡佳文兴匆匆而去,却懊恼而归。原来,举办单位打着举办诗歌笔会的旗号为幌子,实际上是让这些诗歌发烧友们凑一笔钱作为盈利。

1994年3月,胡佳文所在单位集资建房,他交了15万元。5月,胡佳文想出诗集,但要交纳书号费、印刷费17万元。胡佳文按捺不住兴奋回家同妻子商量出版诗集一事。杨晓蓉不赞成出书,令胡佳文大失所望。

胡佳文从单位上退出房款交给了出版社出诗集。7月,诗集终于印出来了,胡佳文抱着一捆捆诗集哭了:“这些都是我的孩子呀!”

杨晓蓉知道了丈夫退回房款出书的事后,终于忍不住同丈夫大吵了起来。望着成堆的诗集,她顺手拿起一本向窗外扔去,胡佳文歇斯底里地大喊:“我的书!我的书!”他跳了起来,用尽力气给妻子一个耳光。

夫妻间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杨晓蓉在街上碰见了刘建林,刘建林去年同妻子离了婚,他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杨晓蓉。后来,他沉默地望着杨晓蓉,半晌,他问:“晓蓉,你现在生活幸福吗?”杨晓蓉抬头望见刘建林的目光,一种复杂的感情升腾起来,她向他诉说了自己的处境。

刘建林拍拍大腿说:“晓蓉,我现在应该帮助你呀!记住,我们是朋友!”

一天后,刘建林把2万元钱借给了杨晓蓉,杨晓蓉悄悄把钱送到了胡佳文的单位。

胡佳文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吼叫着说:“杨晓蓉,你变了!你背叛了我!我要同你离婚!”

1994年9月12日,胡佳文同杨晓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胡佳文的手颤抖着,他知道自己命运的方向在这一瞬间又要改变了。“佳文,我们再等等好不好?”杨晓蓉哭着说。“不!”胡佳文昂着头。虽然此时他正万箭穿心,然而他爱妻子就像爱自己的眼睛,容不下半粒尘埃。

泅渡不出心灵的苦海

离婚后的胡佳文陷入了感情的废墟,妻子的身影其实已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连根拔起的伤痛撕裂着他。“老天啊,难道诗歌真是潘多拉的魔盒吗?”胡佳文仰天长叹。

1995年1月,胡佳文得知杨晓蓉同刘建林订婚的消息后,他首先是愤怒,然后是绝望、哀伤,失声痛哭。

胡佳文的目光呆滞,常常口中喃喃自语。他依然在写诗,但都是一些悲观低沉的句子,屡投不中,胡佳文气愤地写信质问编辑眼不识珠。

他神情恍惚的言谈举止让同事们觉得他神经有了问题,建议他去看病。胡佳文大怒,骂道:“你们统统都是神经病!”由此,他在单位上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1995年4月,胡佳文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商界的女老板曾梅(化名),曾梅在重庆商界很有名气,她拥有自己的宾馆和大型商场。

曾梅约见了胡佳文,不仅收下了他的诗集还连声夸他的才气,胡佳文一阵欣慰。曾梅告诉他,有家报刊要登载她的事迹,想麻烦胡佳文写篇文章。

看到商界女强人如此赏识自己,胡佳文放下了清高,答应为她写一篇专访文章。曾梅约上胡佳文到自己的酒店长谈,胡佳文听着曾梅艰苦的创业史,感到非常钦佩。

不久,胡佳文写的文章刊登在本地一家报纸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为了感谢胡佳文,曾梅给了胡佳文1万元酬金。胡佳文惊呆了,他从来没有得到如此之高的稿费。

这次写作令胡佳文震动,他要挣钱,然后再写诗,有了资金自己就可以办一本诗歌刊物了。

后来,曾梅又请胡佳文写过几篇广告类的宣传材料,每一次都有可观的酬金。为了让胡佳文方便一些,曾梅在酒店为胡佳文开了一个房间供他长期住宿。

7月11日,一个令胡佳文痛心的日子,杨晓蓉同刘建林举行了婚礼。胡佳文在宾馆里哭了,他感到这个城市已是一片荒凉。曾梅来了,她其实早就知道胡佳文内心的痛楚。那天晚上,胡佳文在曾梅面前倾诉着他的苦闷,曾梅善解人意地望着他,偶尔安慰他一句。凄迷的灯光下,胡佳文抓住曾梅的手:“曾姐,只有你最懂我!”那天晚上,谁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两个情感寂寞的人躺在了一起。

曾梅比胡佳文长6岁,两年前同丈夫离了婚,孩子由丈夫抚养。曾梅对胡佳文说:“我佩服你的才气,让我们两人共同发展吧!”胡佳文答应了曾梅的要求。

由于胡佳文开始在宾馆里忙业务,很少去上班,单位开始对他警告和扣发工资。9月,胡佳文一气之下辞去了公职。曾梅说:“佳文,你够胆量。放心,这里并不比你单位上差。 ”

胡佳文开始跟着曾梅学习管理宾馆的事务,并且干得很顺利。

胡佳文仍在写诗,诗歌仍是他内心最钟情的土地。但他已不向外投稿了,只是抒发自己的感受,偶尔念给曾梅听听。

胡佳文渐渐感到曾梅似乎在冷落他。1996年2月的一天,胡佳文从外面办事回到宾馆,见到了令他难堪的一幕。

曾梅向他摊牌,她已同一个商人有了感情,如果胡佳文愿意留在宾馆她不干涉,要走她也不挽留。

胡佳文离开了宾馆,他感到短短几个月来无意中成了曾梅玩弄于股掌的玩偶。曾梅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自己出去开创事业。胡佳文没有拒绝,他说:“这钱我收下,但我一定要还给你!”

胡佳文投靠到一位高中同学任职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任职,他被任命为房产销售科长。胡佳文在这时候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决定用自己的努力闯荡商海,挣下足够的钱再去圆自己的诗人梦。胡佳文有一次对朋友说:“现在我真的认清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空谈诗歌是多么的幼稚!”

1997年5月,正值江北新区开发,胡佳文看准了一块地皮并果断贷款买下,他拉上几个出来谋职的高中和大学同学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所属的分公司,完全独立核算,盈利上交公司一部分。

1998年6月,开发的房屋及门面供不应求,全部销售完毕。紧接着,胡佳文又选准了另一黄金地段,订购商纷至沓来。1998年12月,由于胡佳文的业绩,他升职为这家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副总经理。此时,胡佳文已有了自己的豪华小车。他常常在高速公路上驱车奔驰,体验生命飞扬的感觉。

整天在商场中奔波,胡佳文很疲惫,他不止一次对朋友流露出生命太累的感觉。有一次他同朋友们相聚时还笑着说,自己想去峨嵋山出家,朋友们笑他的念头很荒唐,他摆摆手说:“你们不懂,我不跟你们谈。”

胡佳文陷入了一种空虚的深谷中,常常有一些女人含情地向他暗示。胡佳文为此来者不拒,但大多是一番云雨之欢后给她们一叠钱,看着她们贪婪而又满足地离去,胡佳文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眼前常常浮现起杨晓蓉的影子来,这时候他喘着气一声猛喝:“快给我滚、滚!”

血液中无法驱散的诗情又开始萌生。胡佳文坐下来写诗,但稿纸上一塌糊涂的句子令他自己也感到气愤,他再也静不下来,再也写不出来从前那些溪水般流淌的诗歌了。“唉,这世界改变了我!”他对昔日的诗友叹息道。

1999年5月的一天,他在街上同杨晓蓉相遇,他看见杨晓蓉牵着一个孩子,便惊奇地问:“这是你的孩子?”杨晓蓉点点头。“叫叔叔呀!”杨晓蓉对两岁的儿子说。“叔叔!”孩子稚声稚气地唤他,胡佳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悲夺路而逃。

胡佳文打传呼要朋友出来喝酒,他痛哭着说:“为什么我同她不能生孩子,她同别人结婚却有孩子,这是不是命啊!”

6月5日,胡佳文对公司的人说:“我想到海口去看看,走一走,散散心。”他去同一位最知己的朋友道了别,还送给朋友一条领带。

6月23日深夜,他一个人在三亚海边听着涛声,望着蔚蓝的大海。他没有拒绝那充满诱惑的呢喃,一直朝前走再也没有回头。波涛汹涌的大海把他揽入了怀中……M(责编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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