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早说再见”

2007-05-14 08:14包可华
意林 2007年20期
关键词:印第安纳州血块收容所

回首人生,我根本不认为肾脏会给我的生命带来什么隐患。它们默默地工作,从不吹嘘自己厉害。但是几年前。我开始注意我的肾了。那时我在印第安纳州试图排出一块肾结石。那次经历我永生难忘。想想吧,泰坦尼克号要过小沟渠!我相信,一个排石的人会愿意用所有财产换一支止痛针。

我的印第安纳州大劫结束以后,有四张结石的照片流传出来。这块石头很快举世闻名,连美国地质研究所都给我来信了。他们可是研究月球的啊!

要解决问题时,总能想出数量惊人的应对之策。我的第一个念头。和大家一样。就是做肾脏移植手术。但是等肾磨人啊!大夫说就算我等到了,我的年纪和血压也不允许我做这个手术了。而且。手术后的药物也有风险。我的儿媳妇提出要捐肾给我。我当然拒绝了。带着自己儿媳妇的肾到处晃荡多诡异!

大夫告诉我,透析已经迫在眉睫。我拒绝了。

然而,80岁生日刚过几周,我的右脚就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医生说我的动脉里有血块,影响了血液循环。他们想为我化开血块。重建血流。但是他们失败了。我就要失去我的右脚和小腿了。这让我很不高兴。医生说如果我不做切除手术,坏死症会害死我,那个听起来更恶心。我必须做透析来配合切除手术,真是晦气。我烦躁、愤怒、绝望。但是,我同意开始透析,赶紧把小腿和脚切除掉。手术后。我也不再拒绝透析。反正爱我的人都不同意我安乐死。虽然我以为那才是上计。我一共透了12次,发觉自己实在无法再忍受。“就这么着吧。”我说,“我根本看不见透析能给我什么未来,我再也不想做了!”就在那时我产生了住在收容所的念头。我有了新的选择。

医生提醒我:“这是你选的。”他们断言在停止透析之后,我只能活3周。

2006年2月7日,我在华盛顿的收容所得到了一席之地。那里位于一条繁华的街道,我告诉访客们,死很容易,但找车位没门儿。

我在收容所的空间很大,我把它称为我的沙龙。白天我就在那里会见朋友,看电视,读书,打瞌睡。晚上。我回到卧室。收容所里也就我舍得离开床铺。

长椅成为我做心理治疗的地方。我的朋友会从我的病情谈起,然后马上转到他们自己的问题。我一小时才收75美元。毕竟。在收容所里没什么心情赚钱。

在收容所待了5个月之后,我发现我并没做好立即上天堂的准备。于是我回到了位于玛莎葡萄园的家里。以3周为限的死亡之旅变成了5个月的吃喝笑谈,在公众的关注下,国家临终关怀计划基金会宣布我成为他们的年度代言人。

说真的,我在收容所里度过了如此美好的时光,我一定会想念这段日子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走向死亡的路程也可以充满着巨大的欢乐。

在生命中的某一时刻——也就是现在——我有两个最值得思考的问题:我正在做什么?我要去哪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非常自恋——我生而为了人们的笑容。第二个问题就难回答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没有人知道答案。

注:包可华,美国著名专栏作家,普利策奖得主。80岁时因肾病截肢。他拒绝透析治疗,搬进了临终关怀疗养所(被他嘲为“收容所”)。被医生诊断为只剩下3周生命的他,提前录制了一段录像“你好,我是包可华。我刚刚去世……”但是,他并没有“按时”赴死,于是有了这本书:《太早说再见》。在“坚持”了约一年之后,他于2007年1月17日逝世。

江浸月摘自《太早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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