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周　泓

高考结束才发现过了三年嬉笑怒骂的日子。整天和朋友们在外面跑啊跑，像个傻瓜一样地笑，却依然灿烂无比。

我知道人生中会有很多过客，有时在一起时不那么惺惺相惜，只会停留瞬间便如昙花一现般开过了；有些确实即使已经离开，也会成为永久不变的记忆，挥之不散……我就那么固执地以为，一起走过这样辛苦时光的我们，忘记……或许，真得无法接受。周围的空气常常酸得滴水，或者，是眼泪在作祟。毕业了，发现很多人以一种不可估量的速度离我远去了，或许，天使飞在路上呢。

伟麦最常说的话就是“怎么会认识你这个死丫头呢”。我的表情立即很无辜，“我不就是敲诈了你几瓶可乐，偶尔心情阴暗时对你拳打脚踢么？”伟麦浅浅地笑，表示无奈。

其实伟麦人很好，虽不像中世纪的骑士带着斗篷骑着马，但真的有如骑士一样的风度。记不清怎样认识了他，他说我拿本书砸了他的脑袋，我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哦。”

后来他就坐在我前面，常常在物理课和他大传特传字条。老师没批评我们，我们更肆无忌惮了。我说，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男生说那么多哦。伟麦笑，不置可否地写道：“关系好啊，呵呵。”

快要毕业的下午，望尽天空是透明的蓝，老师在面无表情地交代高考，我看着氤氲的空气，离别的离子在不停的飞，浮动着如暗香盈袖，说再见了？我突然那么落寞，不能释怀。我轻轻地揪住了伟麦的衣角，怯怯地说：“伟麦，以后想你了怎么办？”他拉拉我的小辫子，“宝宝要听话啊，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学着一个人面对，坚强一点，嗯？”

可是伟麦你知道吗，我再也不能天天揪着你的衣角了。上大学了，还会有人像你一样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好吗，那样对我说“宝宝，快飞啊”时的那种宠爱的眼神吗，那样讽刺我让大家笑得满地找牙吗？还有，我可以把很多事都告诉给他，就像说给你听一样……或许，没有了。

还有雯雯。初中的时候就粘在了一起。她常常会可爱的掰着手指头告诉我：“齐齐，听人说，三年一轮回，我们都两个轮回了！”“对啊对啊，多有缘呢！”我们一起去啃同一个苹果一块大饼，一起在晚上十点在空空的街上晃来晃去，一起去吃香香的鸡翅弄得满脸甜面酱……快乐可以如此清澈，像那泓伊豆的温泉。当知道有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同时毕业，相错了，时差整整隔着一年，心就像花瓣跌落一地，什么都可以让它飘飘洒洒，几乎飞起来。雯雯搂着我说：“你走了，我恐怕不敢再经过车棚，每天在人群中等你，这样的习惯……”她接着笑，调皮得几乎像小孩子，“我怎么会有被抛弃的感觉啊？”我扭她的脸，“我们这是两个女孩间的爱情，无可比拟的真实。”

我强迫她给我写信，撒娇说需要她的鼓励。只是每张薄薄的精致的信笺都会被眼泪打湿，很多字模糊不清但我看一遍又一遍。她说我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或许我真的很喜欢被人疼爱的感觉。没有人知道我会有那么多的眼泪，令我猝不及防，看着它们一滴一滴的随风而落。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天天到她的班门口张望叫她出来，不能再一起讨论“重泉若有双鱼寄”的哀怨绝望，我就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所有的寂寥和哀伤盖过来……那么重。

人生若是一场戏，戏中的表情或许不该有太多无奈，但我真的无法笑着和每个人挥手说再见。心中的那片重洋，随时都会渗出纯净的水。一步步融进现实，所有的情绪如抽丝一般蔓延开，惆怅晃啊晃……

蓦然想起一句歌词：“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真的很像宋词呢。

编辑/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