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帝互换的礼物

［美］迪亚娜·瑞纳

那年，我们把家安在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拖车房里，拖车就停在华盛顿州华盛顿湖边的一片林间空地上。随着圣诞节的临近，一家人的心也愈加轻快起来。虽然几场冬雨浸泡了拖车房的地板，弄得到处泥泞不堪，也丝毫没有冲淡我们的兴致。

整个12月，最小的孩子马蒂是情绪最高、忙得最欢的一个。这个整天顽皮的金发小家伙有个古怪而有趣的习惯：听你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像小狗似的歪着脑袋仰视着你。他歪着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的左耳听不见声音，但他从未对此抱怨过什么。

肯尼是马蒂的朋友，自打他们认识之后便形影不离。要是你叫其中一个，两人准会同时出现。肯尼家和我家隔着一小片牧场。那片溪水蜿蜒的草场是两个孩子的乐园。他们在那儿捉蛇和青蛙；用花生喂小松鼠；还试图寻找箭头标记，发现埋藏的宝藏……

我们的日子总是紧巴巴的，处处要精打细算，但我们变着法儿地把生活过得精致一点。而肯尼家就不一样了，两个孩子能吃饱穿暖已属不易。虽然穷，他们却是个团结和睦的家庭，只是肯尼的妈妈是个高傲的女人，自尊心很强，她的家规很严。

像往年一样，我们一齐动手努力营造家庭的节日气氛。我们为圣诞节制作四处悬挂的节日饰品，甚至连互赠的礼物都是我们自己亲手做的。

马蒂和肯尼有时静静地坐上老半天，帮着纺织圣诞树上的小篮子。但也许一眨眼，俩人耳语几句之后便溜出了大门，小心地钻过一道电篱，进牧场玩去了。

圣诞节前几天的晚上，我正在做奶油小曲奇饼，满手都是面。马蒂这时走过来，愉快而自豪地说：“妈妈，我给肯尼买了件圣诞礼物，想看看吗？原来他一直在策划的就是这个啊，我暗想“他想要这件东西很久了，妈妈”。

他把双手在擦碗布上仔细揩干，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我惊讶地看到了一只袖珍罗盘，这可是儿子节省了所有的零用钱买下来的！有了这只罗盘的指引，８岁的小冒险家就能穿越丛林了。

“真是件可爱的礼物，马蒂。”我称赞道，不过话虽如此，我心中却浮上了一个不安的念头。我知道肯尼的妈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贫穷的。他们几乎没有钱来互赠礼物，更不用说送礼物给别人了。我敢肯家这位骄傲的母亲不会允许儿子来接受一份他无力回赠的礼品。

我小心地措辞，向马蒂解释这个问题。他立刻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我懂，妈妈，我懂……可假如这是个秘密呢？假如他们永远不知道是谁送的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真的不知道。

圣诞节前夕是个阴冷的雨天。我和三个孩子忙着为迎接来访的亲友、为互赠的秘密礼物做最后的准备。

马蒂溜出了房门。他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手里紧握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马蒂，出什么事了？”当他跌跌撞撞地进门时，我们都叫了起来。他嘴唇颤抖，眼睛噙满了泪水。

“我忘了那道电篱，被电击倒了！”

我把浑身泥水的小家伙搂进怀里。他仍然头昏眼花，脸上有一道红印从嘴角直到左耳，已经开始起水泡了。我赶紧给他处理了烫伤，又给他冲了杯热可可。小家伙舒服多了，又有了精神。我安顿他上床，给他掖被子时，他抬头看着我说：“妈妈，肯尼没看见我，我肯定他没有看见我。”

那个平安夜，我是带着不快与困惑的心情上床休息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男孩在履行圣诞节最纯洁的使命时，却发生了这样残酷的事。他在做上帝希望所有人都能做的事——给予他人，而且是默默地给予。那晚我没有睡好。我的内心深处有种失落，平安夜就这样过去了，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充满麻烦的夜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奇迹发生。

然而，我错了。

早上，雨过天晴，阳光灿烂。马蒂脸上的印痕很红，但看得出灼伤并不严重。我们正在拆圣诞礼物，不出所料，肯尼来敲门了。他急切地把指南针拿出来给马蒂看，激动地讲述着礼物从天而降的故事。马蒂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笑着。显然，肯尼一点也没有怀疑马蒂。当两个孩子比比划划地说话时，我注意到马蒂没有像往常那样歪着脑袋，他似乎在用两个耳朵听。几周后，医生的检验报告出来了，证明了我们已经知晓的事实——马蒂的左耳恢复了正常的听力！

马蒂是如何恢复听力的，从医学的角度看仍是一个谜。当然，医生猜测大概和电击有关。不管什么原因，不容置疑的是，在那个下雨的平安夜发生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生命奇迹，而我会永远感激上帝在那个对话节与孩子交换的神奇礼物……

（选自《女报》）

编辑提点：编这篇稿子的时候正是平安夜，没有任何奇迹发生。记得著名数学家纳什走在数学最前沿的领域，最终“走火入魔”，精神分裂，但是爱人对他忠贞不渝，不离不弃，最终帮助纳什从辽远的孤独回到现实中。科学的最前沿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纳什作为一个最顶尖的数学家，是一个独自生活在无穷远区域的边沿人。只能孤独面对危险的未知，没有谁能够帮助他，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到达。但在长久的坠落之后，他竟然回来了，那只能是爱的奇迹。同样，耳聋的马蒂在关心朋友的时候遭遇电击，却因此恢复听力，这医学之谜，也只能是爱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