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那天的灯光

曹　阳

每天下晚自习回家时，远远地总能看到从客厅窗户里射出的灯光。那橘黄的灯光总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第一次独自回家的情形。

那是上初一的时候。每天晚自习后，爸妈总会来接我，这让很多住读的同学羡慕。可是好友丽却说我娇气，这么大了还要父母接。当时我很气愤，后来想想她说的也挺有道理，我是该学会自立了。

于是，当天晚上坐着爸爸的车子回到家后，我就大声向爸妈宣布：“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接我了，每天晚上我自己回家。”爸妈吃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否定：“不行。”

“为什么不行，路上有很多走读的同学。”我撒娇地摇着妈妈的胳膊说。

“等你下自习后，路上人少，天黑我不放心。”妈妈皱着眉头扒掉我的手。爸爸也在一旁帮腔：“路上虽然有同学，但你骑车子总是慌慌张张的。”

无论我怎么求，爸妈就是不答应。最后，我不耐烦了，冲着他们吼道：“别的事你们总让我自立，为什么回家你们非要接呢!”说罢我生气地一掉头回到我的房间，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第二天情况出现了变化。早上吃过饭后，妈妈笑眯眯地说：阳阳，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也确实长大了，晚上我们就不再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吧。”说着，爸爸把自行车帮我推了出来，我高兴极了，这下再也没人说我娇气了。

晚上下了自习后，我就和几个同学骑着自行车一起上路了。开始还有同伴，可是后来离家还有200米的时候，就剩我一人独行了。那段路的路灯也坏了，黑漆漆的。一阵风刮来，路两旁树叶影子映在地上，不停地摇晃。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那弯弯的月儿与我同行，穿梭在云翳中。我把车子骑得飞快，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拐个弯后，终于看到家了。一帘暖暖的灯光从客厅的窗户溢出，不知怎的，突然恐惧全都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喜悦。第一次感到自家的灯光竟是如此温暖而亲切。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打开了，是妈妈。看到我，她脸上紧张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喜悦，说：“快把鞋换了，赶快进屋。怎么这么多汗，快去洗澡。”妈妈一连串地问着并递给我一条热乎乎的毛巾。

洗完澡后，我来到客厅，拿起妈妈削好的苹果，准备回卧室。突然想了起什么，于是问道：“妈，老爸呢，他怎么不在家？”

“噢，你爸今晚有会，晚一会儿回来，你先回屋睡吧。”妈妈一边拖地板一边平静地对我说道。

“什么会呀，开得这么晚？”我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嘀咕着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细细地回想着刚才一路的情形，竟没了睡意。忽然听到开门声，是爸爸开会回来了。

“怎么样，还行吧！”是妈妈急切的声音。“没想到咱闺女骑车还真快，我差点儿赶不上她了。”爸爸说。“那肯定是她怕了，她那性格我还不知道？”“哎，你没告诉阳阳吧？” “没有，我怎么会说呢？”……

听着爸妈压低的谈话声，我的眼睛模糊了，原来爸爸一直跟在我身后。躲在被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却还是悄悄流了下来。伸手拉出帘子，窗外，幽蓝的夜空中，一轮弯月发出淡黄的光晕，宛如刚回家时远远看见的那帘灯光。

从那以后，我开始了自己独自回家的日子。爸爸在悄悄跟了一个星期后，终于放下心来。而我也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帘灯光为我亮着，那样温暖。

（湖北枣阳市吴店镇二中）

指导教师：徐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