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也要回家

2008-06-10 09:17
37°女人 2008年5期
关键词:米糕妻儿田螺

捷 飞

他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大部分会议或谈判都会在一场欢宴中结束,此时能赶上的最早的一班车,到家也要后半夜甚至是凌晨了。一路上要忍受人困马乏的疲惫,出了车站,夜班的士也不好叫,回到家,甚至睡不了一个囫囵觉。

20多岁的时候,每次出差他都会在外流连。一开始,他还心存牵挂,连夜赶回家。深夜,他出差回来,开锁,换拖鞋,从塑料洗漱袋里把牙刷牙膏剃须刀“哗”的倒出来,拖凳子找浴袍,放洗澡水……这些声音对小别数日的她来说,既是安慰又是干扰——喜的是他总算平安到家了,恼的是他半夜回家,还像平时那样笨手笨脚,丝毫不顾及这已是后半夜,而身为班主任的她,每天早晨六点钟就得起床去上班了。如此一来,她难免要埋怨他,嫌他回家的“动静”太大,半夜惊扰了自己的好梦。

渐渐的,他便不再急着坐夜班车往家赶了。他27岁的时候,去山东开会,开完会借上朋友的自行车,去爬了泰山,还顺路去菏泽看了牡丹,足足晚归了两天,也不知道她在家里担了多少心。

转眼他就满40岁了,这些年,他经历了孩子的出生与成长,经历了父母的重病与去世,经历了生活的起起伏伏、生离死别,他变得越来越恋家了。生活中的这些变故,拉近了他与妻的距离,也让他们越来越多地体会到“相濡以沫”这个词的深意。

他出差的机会越来越多,原先坐火车轮船,现在都“打飞的”;原来住小招待所,现在公司规定他这样级别的人可以住四星级以上的宾馆。在享受着优厚待遇的同时,他更多地体会到妻的劳碌和辛苦,以及妻儿对自己的牵挂和依赖。他走时,一定会把冰箱填满。她容易忘掉的事,他都写在即时贴上,粘在家里显眼的地方,关照她交水电费、按时吃药、给金鱼换水等等,有时还会写“别忘了给手机充电,让我随时能找到你”……

他变成了一办完事就归心似箭的人。想着她在家要为7岁的儿子料理三餐和功课,想着她是班主任,承载着五十多个孩子的喜怒哀乐……他就无法安心参与那些正式会议结束后的娱乐活动——就近旅游或是参加宴席。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无论出席什么会议,报到时就让会务组帮他订最早的返程票,或者一到目的地就自己去买返航机票,“红眼航班”也行,只要能让他早早回家。

现在,他对这个家已经熟稔到不用开灯,也不会碰到屋里的任何摆设。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深吸一口气,家的味道瞬间沁入心脾,有着妻子亲手栽种的薄荷和吊兰的味道,有着白粥和红辣椒炒小鱼的味道。

餐桌上,她的纸条压在碗底下:知道你车马劳顿,就想喝口粥,我和儿子晚上也吃了粥。你吃完饭洗个澡,解一解乏吧。

他的毛巾和睡衣已经整齐地叠放在浴室门口,拖鞋也换了新的。临行前他曾随口说,旧拖鞋有些掉绒,已经不暖和了。

他微笑,打开那盏最柔和的灯,屏声静气地换好拖鞋,去吃那顿迟到的晚餐。

这一两年,他越来越享受凌晨回家的这一刻,因为,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他可以细致而从容地为妻儿准备一顿隆重的早餐。煮她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红枣汤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而把儿子最喜欢的瓜仁紫米糕做好,也要一个多小时,等所有的美味都煨好蒸好,他已听到门外牛奶瓶放入奶箱的磕碰声。把牛奶拿进屋,他才心满意足地走进卧室。

朦胧中,他听到妻儿间温馨的对话。

“好香的紫米糕!妈妈,是不是来了田螺姑娘?”

“不,是田螺爸爸来过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叫醒我跟他见面呢?”

“我想,他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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