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与红头绳

2009-02-11 10:41
杂文选刊 2009年3期
关键词:喜儿玛蒂尔资产阶级

汪 强

最近,我听了一节语文课,讲的是莫泊桑的名篇《项链》。在分析小说的主人公玛蒂尔德这个人物时,语文老师说,她是一个有小资产阶级虚荣心的女人。尽管这不是语文老师个人的看法,教学参考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语文老师的语文老师也说不定就是这么讲的,我过去也一直认同這一说法,但这回我却对这一说法产生了怀疑:为什么玛蒂尔德的行为就一定体现了小资产阶级的虚荣心呢?虚荣心为什么就一定是小资产阶级的专利呢?

看过歌剧《白毛女》的人一定记得这样的情节:除夕那天,杨白劳给女儿扯回了红头绳,并唱道:“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喜儿接着唱道:“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回来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从这段对唱中我们可以看出:一、杨白劳为自己不能给女儿买花有歉意;二、杨白劳为自己能为女儿买回二尺红头绳略感安慰;三、喜儿为父亲给她买回二尺红头绳感到高兴;四、假如父亲能为她买回花,她会更加高兴;五、我们还可以推测,看到人家的姑娘有花戴,看到人家有红头绳扎,喜儿平时流露过羡慕的目光。那么,我要问,玛蒂尔德希望在出席舞会时戴上项链与喜儿希望在过年时扎上红头绳、戴上鲜花,是不是出于同一种心理呢?如果给玛蒂尔德贴上小资产阶级的标签,那杨白劳呢?喜儿呢?能给他们父女俩贴上小资产阶级的标签吗?要知道,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贫苦农民呀!

有人会说,这是胡扯!一个是价值三万六千法郎的项链,一个是二尺红头绳,有可比性吗?但我要说,玛蒂尔德的丈夫是教育部的职员,并且有一万八千法郎的遗产,用现在的话说,她过的是中产阶级的生活。在这种状况下,她希望在出席上流社会的舞会时有一条漂亮的项链,实在算不上非分之想。假如境遇与喜儿相同,那她肯定不会想到什么项链,同样会因为有了二尺红头绳而欢欢喜喜。而喜儿过的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过年也只能买回二斤面粉。在这种状况下,她只能奢望红头绳与鲜花了。假如境遇与玛蒂尔德相同,她说不定也会希望有一条漂亮的项链。所以,尽管两者的价值不同,但反映的是人的一种共同心理。假如还有人说这样的比较过于勉强,那我就再举一个例子。你看过京剧《锁鳞囊》吗?该剧有这样一个重要的情节:富豪之女薛湘灵与贫家之女赵守贞同日出嫁。因忽然下起大雨,两台花轿同时在春秋亭停了下来。看到薛湘灵的嫁妆那样奢华,而自己几乎一无所有,赵守贞忍不住大放悲声,让听到的人“心中如捣”。如果说二尺红头绳与项链无法相比,那装满珠宝的锁鳞囊总可以与项链相比吧?玛蒂尔德因没有项链而感到难受,赵守贞因与薛湘灵相比而痛哭,玛蒂尔德借了人家的项链,赵守贞接受了人家馈赠的锁鳞囊,那么,既给玛蒂尔德贴上小资产阶级的标签,又该给赵守贞贴上什么标签呢?能给赵守贞贴上小资产阶级的标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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