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外风刮向就业市场

本报驻美、印、英、法、德特派特约记者 管克江 任 彦 纪双城 叶子路 青木 本报记者 钟玉华

“购买美国货”的自私条款自问世以来一直饱受谴责，遭到欧盟各国、加拿大和日本等世界多国的抗议。但随着金融危机的深化，“自私条款”引发的贸易保护倾向不断发酵，连加拿大也抛出了“买加拿大货”方案。这股排外风也不再仅仅局限于制造业和国际贸易领域，而是扩展至就业市场。目前，欧美各国排斥外籍劳工的论调高涨，为保障本国人口的就业，部分国家开始严格限制外籍工人。

保护主义蔓延到就业市场

“购买美国货”条款一直被多国领导人视为“将引发贸易战”的保护主义措施，对世界经济复苏有破坏性作用。对这一条款极为敏感的印度工业总会10日还联合巴西、韩国、土耳其等国商会致信美国国会表示抗议，强烈要求美国取消“购买美国货”等条款。然而，这项“自私条款”也并不乏效仿者。据路透社10日报道，拥有50万会员的加拿大工会组织于周二宣布支持本国推出的“买加拿大货”政策，称此举将促进加经济复苏，使加与其贸易伙伴处于“公平竞争的环境”。西班牙工业贸易大臣塞瓦斯蒂安上月也督促西班牙人购买更多的本国产品。

而令人关注的是，这种保护主义情绪已经感染到了就业市场。英国保守党党魁卡梅伦就认为，各国在经济危难的情况下，首先要保护好国民的生存权利。而英国极右翼的国家民族党更是借机呼吁将外籍劳工清除出英国。法国总统萨科齐则在救助汽车商时要求其承诺不会将工作或生产转移到国外，并只雇用本国劳工。

据英国《卫报》11日报道，林赛炼油厂的工人在罢工示威活动中要求首相布朗“把英国人的工作还给英国人”。英国《每日星报》则宣称，外籍劳工正在侵吞本国人的就业市场；同时，他们在赚取了英镑之后不在英国消费而是寄回家乡，对英国经济非常不利。而据法国媒体报道， 法国1月底爆发的大罢工中，一些极端工会组织也喊出 “外国人滚出法国”的口号，要求政府把工作机会留给法国人。德国则已经动手裁掉外籍劳工，如宝马、西门子在裁员时先裁培训期的员工，再裁短期合同的员工，最后裁长期合同的员工。由于外籍劳工与企业签订的几乎都是3年内的短期合同，他们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多国出台限制措施

由于人力成本昂贵或技术人才短缺，外籍劳工一直是西方劳动力市场的主力。据英国内政部2006年的调查，英国吸收了450多万名外籍劳工，占全国就业总人数的9%。法国有外国侨民360多万，“印度人卖报，非洲人扫街，阿拉伯人做建筑，亚洲人开餐馆”已成为法国长期以来的街景，外国人对法国经济的贡献很大。

然而金融危机到来后，国内排外呼声高涨，这些国家迅速收紧了对外籍劳工的限制。据《泰晤士报》报道， 英国政府在去年已经宣布将严格控制外籍工人的签证发放总数，英国工党还提出移民积分制，希望借此将一些低技术的外籍劳工挡在门外。金融危机发生后的德国也要求申请人入境工作前的年收入必须达到86400欧元，而且申请的职位必须是没有合适的德国或者欧盟人士可以胜任。

据美联社8日报道，美国参议院上周五通过一项议案，要求接受政府救助的银行等金融机构在招聘时，首先考虑美国国籍的申请者，而外国雇员不得超过总员工的15%，并禁止让持有H-1B临时工作签证的外国人来取代美国人的工作。此前，支持议案的参议员指责银行拿了美国纳税人的钱，却为2.18万外籍员工开绿灯。

“将阻碍经济增长”

对此，英国《金融时报》10日评论称，限制外籍劳工说明欧洲正在危险地倒向保护主义 ，英国目前发生的抗议只是个开始……这些外籍劳工将不再受欢迎，而这只会让未来欧洲劳动力市场变得麻烦重重。英国雇主联合会也表示此举将束缚雇主的手脚，缩小其灵活性。布朗也声称，在经济低迷期举起保护主义大旗是“错上加错”，呼吁对他国国籍的员工一视同仁，而不是将他们裁掉。

美国《商业周刊》10日称，减少向外国人才发放工作签证，并不能缓解美国的经济痛苦，反而会妨碍美国的技术创新。美国移民律师协会也认为这个“由恐惧驱动的膝跳反射似的政策，将阻碍经济增长”。有研究报告称，H-1B工作签持有者对美国的创新具有重要作用，这些外国雇员的努力大大推动了美国专利申请的增多。研究显示，2006年英特尔33%、微软22%、IBm22%的专利都是印度和中国的雇员贡献的。过去10年里，硅谷超过一半的创新型企业由外籍工作者创立，并在2005年创造了4.5万个工作岗位，销售额达到了520亿美元。

印度媒体和业界人士则批评美国不能为了自己的执政基础牺牲国际游戏规则和阻碍经济一体化进程。印度全国软件和服务公司联合会谴责 “印度外包业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美国的保护主义情绪”。为了挽救外包业，印度还决定派代表团赴美游说。由于美国客户占据印度外包业务的87%，这个直接用工223万人、间接用工800万，号称印度中产阶级的“孵化器”的龙头产业已每况愈下。据印度全国软件和服务公司联合会预测，印度外包业2009年的增长率仅达6%到7%。

中国也会被波及

金融危机的冲击也使劳务输出国的经济恶化，但输出更多的劳工仍是发展经济的唯一选择。菲律宾是世界上最大的劳务输出国之一，在外劳工达900万，占本国人口的一成，每年创造150亿美元的产值。据法新社9日报道，为了挽救本国经济，菲律宾政府日前仍强烈要求把更多的劳工输出海外，赚取侨汇。

然而，西方各国对外籍劳工采取的限制势必打击发展中国家复苏经济的努力。对此，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所副所长丁一凡分析认为，中国海外劳工主要集中在建筑业和基础设施业（比如修桥修路和建设港口）。这些年油价飞涨，海湾地区的工程特别多，尤其是迪拜，劳工需求量非常大。但现在油价降到不足40美元，迪拜的劳工将面临裁员，中国劳工也会被波及，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传来大批被裁掉的消息。

丁一凡认为，中国和美国、法国、德国等国没有劳工协议，并未大规模向它们输出中国劳工，所以这些国家加紧对外劳限制对中国的影响不大。但是，全球劳务输出市场需求量大，中国工人的技术高，工程中标率高，中国的劳务输出将不断增加。他认为，在经济危机时期，外籍劳工将会面对更多的歧视性就业条款，为保护自身权益可以就地起诉，寻求法律方面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