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茶

2009-03-27 04:34
饮食科学 2009年1期
关键词:斗嘴崂山冲泡

余 伟

喜欢喝茶的青岛人没有不知道“崂山绿”的,崂山绿指的就是崂山绿茶。现在青岛人就认崂山绿茶,进得哪家门,十有八九,端上来的准是崂山绿茶。我喜欢在午后给自己冲泡一杯崂山绿茶,无论冬日酷暑,无论愉悦还是伤悲,袅袅飘入鼻孔的香气,总会让我的心平静柔和,在静静的遥想与回忆中,总是浮现出那年那月那茶,心里常常泛起莫名的感动,为年少时的痴情,为拥有那纯真的美好回忆。

第一次喝崂山绿茶是十几年前在我同桌家。在这之前,我家都是喝花茶的。我的同桌是借住在姨妈家上学的,而他的家在崂山里,属于青岛的郊区。那一年,樱桃成熟的时候,他邀请我们几个不错的同学到他家去摘樱桃。同桌的父母很好客,一见面就摆上杯碗,泡茶招待我们。

我很奇怪怎么他家冲泡茶叶并不盖茶壶盖子——我们家冲泡茶叶的时候总是要盖上茶壶盖子焖一会儿才喝的。于是我想做件好事,利落地盖上了盖子。同桌见我如此,竟笑了,说:“这是绿茶,不是花茶,不能焖。”“那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茶。”嘴硬是我一贯的作风。“焖起来味道就不好了。”同桌推了推眼镜说。

“这是自己家种的,春茶,好着呢,是招待贵客的。我爸妈不会客套,你们随便啊。”同桌端来茶杯,逐个给同学们上茶。一股豌豆的清香从茶杯中升腾而出,直入肺腑,喝一口,鲜鲜爽爽的:再喝,丝丝甜香。“怎么样,好喝吧。”同桌得意地说。

“我觉得不如我家的茶好喝。我喜欢喝凉的。”我不喜欢看到同桌得意洋洋的样子,便有意抬杠道。“喝凉茶不好。”同桌反驳说,瓮声瓮气像个小老头。

“怎么不好,我都喝了那么多年了,这不是好好的嘛。”我倔强地回答,像头驴,记得有一次,同桌这样说我。

“反正不好,你以后改改吧。”我觉得同桌也倔强得像头驴。喝一口茶,梗着脖子说:“就不改,反正我家的茶好喝。你家的茶什么味儿?”我仰脖又喝一口茶。斗嘴是我和同桌的家常便饭,同学都习惯了,在一旁看戏一样旁观着。

“我们家的茶将来是要卖大价钱的,到时候有钱也不卖给你。”同桌回敬道。同桌干什么都想压过我,我偏不让他得逞:“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白送给我我也不要。”这番话一出口,我们便谁也不理睬谁。和平常一样,我们的争吵在我的歇斯底里中告一段落。

开学再见面的时候,同桌递给我一包用报纸层层包裹着的东西,说不让打开,等回家后再看。“是什么东西?我可不喜欢随便要人家的东西,我妈要是知道了,会揍我的。”我充满敌意地看着他。“茶叶。我看你很喜欢喝,就跟我爸要了一些。”他没好气地回答。“不是很贵吗,我可不敢要。”口是心非是我的强项。“不要拉倒。”出乎我的意外,他先发火了。我乖乖地将茶放进了书包。

为了答谢同桌,妈妈让我给同桌的父亲捎去两瓶酒。同学都笑话我们好像两口子,婆家娘家似的互相送礼。我听了当场翻脸,追赶着打骂那些开玩笑的同学,而同桌笑眯眯地看着我跑得满头大汗,一脸很享受的样子,临了还说一句让我背过气的话:“你真不像个女孩子,再不改改你的这个臭脾气,将来真是没有人敢娶你。”

不久,我们毕业了。同桌要回到崂山去了,临走的时候说:“你要喝茶,就到我家去找我。你知道我家,是吧?”“嗯。知道。”“到时候,你就可以喝上我亲自炒的茶叶了。”“算了吧,就凭你,爪子不分家,还炒茶,回家能喂个猪就不错了。”“爱信不信。我将来可是要当个茶业大王的”。看他那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他已经成了个大老板。“信,茶叶大王。”我嬉笑着和他分别。

光阴荏苒,我忙着学习,忙着恋爱,忙着工作,忙着向上争取,渐渐与同桌失去了联系。我俩当初玩笑般的承诺像是投入湖水的石头,涟漪散去就再也没有人去理会它了。

一晃就是十多年,我从青年晃到了中年,从大肚翩翩的孕妇到半大小子的母亲,一直钟情于崂山绿茶,口味再也没有变过。细细品茶,细细品我和同桌的故事,那些斗嘴与逞强,竟多了几分甜蜜。人生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有那么多的遗憾。那绿茶一样的年少青春啊,在记忆里袅袅飘着淡淡的豌豆清香,鲜爽甜美。

那次在电视上看到了同桌——现在已是著名的茶厂老板,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在心底默默地说:我的同桌,祝贺你,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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