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看大门的

严英俊

“学生怕写，老师怕教”，似乎是习作教学一直以来的“定律”。语文老师想了很多办法，效果却不明显。我认为，我们的习作指导策略和指导方法存在问题，有必要作出相应的调整和改进。

一、“游玩之后要写作文吗”

有老师曾经跟我交流过这样一件事：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老师决定带班上的孩子去游览动物园。他事先有很多设想：最近孩子们的学习挺紧张，他想带他们出去走走，放松调节一下；动物园秋意正浓，正是赏秋怡情的好时节；下一阶段要学习一组有关动物的课文，去动物园认识一些动物，了解一些动物的特点，有助于下一步教学活动的开展。

当老师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可以想见，孩子们是一片欢呼雀跃。可是，没过多久，有一个男孩举手了，他问：“老师，游玩之后要写作文吗？”他的这一问，全班同学都安静了，都不再作声了。这位老师也愣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看来，孩子们早已知道习作教学的某些“潜规则”：游览之后总是要写作文的！在他们意识里，游览活动是有附加条件的，是要写作文的。游览只为了写作文！

带着任务游，游览“败兴”，习作更是负担。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审视。

我想，孩子们的担心，恰恰反映了当前习作教学的一些问题。我们老师总是习惯于“端着架子”、严肃认真地布置作文，因此，习作成了任务，有了压力。我们以为事先布置任务，可以让学生明确要求，让学生有目的地游览，有意识地观察与思考，是写好作文必需的工作。

事实怎么样呢？孩子们连游动物园的兴致都没有了，何况写作文的兴趣呢？所以，要真正实现“让孩子乐于表达”的习作目标，我们应该考虑任务布置的方式和时机。过于功利地把活动与习作直接关联，只会使孩子失去表达的兴趣和欲望。

二、“我不是来看大门的”

故事在继续。到了那一天，老师领着孩子，排着队来到了动物园门口。几个调皮的男孩急着想往里面冲，被老师制止住了。他指着大门，对孩子说：“同学们，我们已经来到了××动物园，这是大门。请大家仔细观察，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动物园的大门的确有特色。拱形的大门，许多动物图案雕刻其上，“××动物园”五个大字出自某位书法家之手，笔力苍劲，字体漂亮，且刚刚刷过油漆，金光闪闪。再加上两旁绿树掩映，红花相衬，着实美观。

可是，老师发现，好多孩子并不在欣赏，更不在倾听。这让他很着急，想着该怎样让孩子们集中注意力，怎样学会观察实物。这时，有个孩子小声嘀咕着：“大门有什么好看的呀？我可不是来看大门的。”

孩子们不是来看大门的！他们对动物园的大门没有兴趣！因为，他们看过许多更有气势、更为壮观的大门，他们见过许多更有特色、更加别致的大门！

我们老师考虑到这些情况了吗？看来没有。在我们传统的习作指导习惯里，写游览的文章，要按顺序写清楚游览的过程，要把游览中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写下来。这真的是孩子们需要的习作指导吗？看来不是。孩子习作的目的之一，是学习书面表达的基本方法，把游览的顺序交代清楚很有必要，但这不能成为“教条”，更不是惟一的。否则，孩子们的习作，一定会从大门写起，直到“太阳落山，依依不舍地离开”结束。

接下来的事，更表明了这一点。老师有些不满地问：“那你是来看什么的？”孩子们来了劲，七嘴八舌地说：“我是来看孔雀的，爸爸说孔雀开屏很漂亮！”“我想看老虎！”“我最喜欢猴子，我最想看猴子！”

孩子们喜欢孔雀，喜欢老虎，喜欢猴子，也许还有的想看鳄鱼、河马，甚至是毒蛇的，惟独没有一个孩子是来看大门的，没有一个孩子喜欢看大门。

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思考。我们总在抱怨孩子的作文没有真情实感，没有生命的灵气，看来还是我们的指导思想出现了问题。是我们自己狭隘偏执，没有了解孩子感兴趣的习作内容是什么，却强要孩子写我们认为该写的内容；是我们自己的主观臆断，使得孩子不能“我手写我心”，写出的都是没有生活的“应景之作”。

三、“我最喜欢的是猴子”

孩子自己说，他不是来看大门的，是来看猴子的，因为他最喜欢猴子。孩子喜欢猴子可以有很多理由：猴子长尾巴，红屁股，长相奇特；猴子活泼好动，顽皮可爱，很接近自己的天性。但这些认识，早在孩子已有的知识经验体系里，甚至是概念化了的。若真让孩子写猴子，仅凭这些认识，一样写不出新鲜的内容来。因为真正到了看猴子的地方，孩子们往往只是很兴奋，指着这只叫，指着那只喊。叫过、喊过之后，似乎没有新的收获，尤其是观察与思考的提高。

这时候，需要老师的有效指导。老师要指点孩子去观察猴子的外形特征、动作习性，要引导孩子去体会猴子活泼可爱的特点。猴子好动，时而攀爬跳跃，时而搔头挠腮，要让孩子仔细观察；猴子顽皮，时而相互嬉闹戏斗，时而向游客讨要水果、点心，要让孩子用心感受。还可以让孩子学一学猴子的动作；让孩子猜一猜猴子在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必会使大家兴致更高。在这样的观察、体会过程中，孩子仿佛觉得那只小猴就是自己，或像极了班上的某位同学。和猴子成了好朋友，成了小伙伴，自然有了很亲密的感觉。这个过程，孩子内心体验丰富了，情感共鸣达成了，写作文时，一定会觉得有话想说，有话可写。

孩子喜欢猴子，却不一定能写好猴子，这是习作教学中困扰我们的难题。我们着眼于改进指导方法，即基于孩子的已有认识，融入情感体验，让孩子对猴子的特点、习性的感受有深入、有提高，指点在该指点的地方，这个难题或许能得到解决。

由此，我认为，带孩子逛动物园，是引导孩子练习写作文的契机。在快乐游览的过程中，注意保持孩子高昂的兴致，关注孩子内心真正的需求，巧妙、自然地融入观察指导，让孩子看到一些有趣的、想到一些新鲜的，再来写作文，相信孩子会“不怕”一些，会写得好一些。 ■